范曾 愛恨情仇 福禍相依

蔡永升

近年來，范曾先生出盡了風頭，也備受爭議。

2008年汶川大地震，范曾在央視的公益晚會上捐獻了1000萬現金，從此他走入普通大眾的視野。之后，他風頭大盛，出現在各種公共場合，不是進行國學講座，就是慈善捐助。他的名字，隨著他的公共活動，不斷被大眾熟知。2013年，北京電視臺《國學開講》，他深入淺出，結合實際，以“既有用，也有趣”的語言，傳播國家及民族的價值觀，受到觀眾好評。不過，福禍相倚，人生并不會一帆風順。2011年，范曾以名譽權受到嚴重侵害為由，將郭慶祥等3人告上法庭，要求郭賠償精神損失費500萬元。一時之間，風波盡起，成為美術界一起標志性事件。

是才能平平，還是“坐四望五”？

郭慶祥這樣說范曾：“現在有一位經常在電視、報紙上大談哲學國學、古典文學、書畫藝術的所謂的大紅大紫的書畫名家，其實也有過度包裝之嫌。這位名家其實才能平平，他的中國人物畫，不過是‘連環畫的放大’。他畫來畫去的老子、屈原、謝靈運、蘇東坡、鐘馗、李時珍等幾個古人，都有如復印式的東西。人物造型大同小異。他的人物畫雖然是寫實的，但其中不少連人體比例，結構都有毛病。他的書法是‘有書無法，不足為式’，裝腔作勢，頗為俗氣。他的詩不但韻律平仄有毛病，而且，在內容上，不少是為了自我吹噓而故作姿態，不足掛齒?！?/p>

但范曾不這樣認為，他非常自負，對自己的評價非常高。他說自己：“癡于繪畫，能書。偶為辭章，頗抒己懷。好讀書史，略通古今之變。”對自己的藝術評述是：“‘與天地精神相往來’，吸取儒釋道營養，做傳統文化的守望者！”他結合官品，更將畫分為九品，將個人排在“坐四望五”之列。范曾說：“第四是大師，前足以繼往，后足以開來。一個朝代大概有十數人。他們的作品真正可以使你心旌剛強，可以使你在靈魂上有所升華;第五是巨匠：五百年必有王者興，為不世之才，不是每個時代都有的;第六是魔鬼，從古到今，中西畫壇，仍付闕如，一個還沒有?！保ā墩Z文報·高中版》，2009年第33期）此說讓我們看到范曾的自負和驕傲。以畫名高低論官階，可見范曾對名利的執迷。

2013年，在范曾紅的發紫的時候，又出現了范曾臭罵黃永玉的文章，標題是《蝜蝂外傳——為黃永玉畫像》，文中痛斥黃永玉的國畫呆板寫實，既無色彩，亦無線條，國畫尚未入門，再以寡情薄義、政治投機、不擇手段、污蔑造謠、打擊同道等，來說其道德之低下，靈魂之丑惡。

從此范曾是非不斷，博客、微博、微信、網絡等能使人解恨的各種語言，便通過網絡，傳遍寰球，在書畫圈引起強烈反響。

有人佩服范曾，佩服他昂首挺胸、慷慨陳詞的大義凜然，佩服他總有點民族主義的文藝腔調或政客味。雖然自古以來，有成就的藝術家，個性都非常強烈。但是他們的自負，是建立在自己繪畫的基礎上。首先，他們對自己的藝術審美，有著深刻的認識，對傳統繪畫，有著獨到的見解。在他們的內心，傳統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他們只是奮勇爬山、從不駐足的勇者。從范曾的話中，可以看到他對自己藝術成就的規劃，把自己列在了大師之列，并努力去攀登，以期達到巨匠之位。

圈內對罵，誰將身敗名裂？

范曾為什么會招來這么多的不待見？他會否成為一代大師？一些網絡的評論說：“范曾在‘文革’時的所作所為固然讓人不齒，可放在當時的背景下，一定要像老舍一樣自殺才能稱得上文人嗎？那時候就連兒子都在揭發父親，學生揭發老師為什么讓大家突然如此唾棄？沈從文不也揭發蕭乾嗎？”

還有評論說：“藝術家從來不需要做道德楷模。只是，作為范曾和黃永玉來說，已經功成名就，卻那么惡毒的互相詆毀，這讓人不由得想到評論影視界的一句話‘貴圈真亂’，從范曾的傲慢、虛妄、狂傲及對西畫的看不起，就可以知道他人性的缺失已然到了何種程度?！痹u論還說：“范曾記憶力超強，國學功底扎實，思想深刻，尤其演講如滔滔不絕的江水，具有大師風范。但其貌似冠冕堂皇，但狂妄自大，骨子媚俗，缺少良知和真誠，注定將來身敗名裂。”如此眾多的評論，大多對他非常不齒。

有一篇題為《傅抱石、陳逸飛、范曾等名家成功的“四大幕后因素”》，對畫家的成功做了詳盡分析，認為：“任何一位大師級別的藝術家除了自身的藝術修養和勤奮努力之外，與時代機遇和自我宣傳是分不開的。很多藝術大師都是默默無聞的積累多年之后，在某一個時間點，借某一個機會一鳴驚人。但是如何才能做到呢？有哪些因素促成了傅抱石、林風眠、范曾這些大師的成就？政治？媒體？資本？下面這篇文章就告訴你，宣傳對一個藝術家來說有多重要？”

該文作者以“政治因素，資本運作，媒體炒作，辦學影響”這四大因素，闡明了藝術家要成名，必須這樣去做的理由?；诖怂拇笠蛩兀梢钥闯?，范曾作為全國享譽盛名的藝術家，無疑是體制的受益者，他擁抱體制，體制便積極與他合作;他擁抱官場，官員也樂于與他茍和;他擁抱名人，名人也樂于吹捧他。他雄踞北京，以天時地利人和，一反法國巴黎流亡的凄慘，回歸后改頭換面，溫和、屈辱、悲切的積極向體制獻媚，并處處捐獻，投資名望。于是，榮寶齋找上門來，提供了資本，他也積極的與各大媒體合作，非常注意公眾形象，并以各種院校教授的身份，進行演講。

此文贊聲很多，但也有不同的看法充斥網絡。有說：“范曾先生國學功底固然深厚，記憶力超群，對傳統文化見解深刻。繪畫也有一定創作性，對傳統繪畫的線條有著開拓性的創造，但是，線條卻缺少含蓄和柔韌之美，生硬凌厲，有失沖和圓融之態。因此，這篇文章說他是國畫大師，有違學術原則。在標題黨中的傅抱石、林風眠、范曾等人中，林風眠可以晉身大師之列，傅抱石仍然存疑，何況范曾之流。”

在這樣的文化土壤中，范曾現象不是一個獨特現象，只是范曾的出鏡率太高，使他成為一個公眾人物，直接影響到許多人的心理狀態。但，中國的歷史主題，一直是以成敗論英雄的。范曾的投機鉆營，使他的生存智慧和生存哲學發揮得淋漓盡致，他的圓滑、他的世故，他的媚俗、他的做作，使他獲得了巨大成功。當然，這更少不了北京著名畫廊榮寶齋大量收購炒作，并請各路大家名家為他做評論，辦畫展的舉措。

作品與人品，爭論依然持續

有說，“這也許是站在畫價的高處，他難免欲望膨脹，產生的狂妄自大。”于是，他得罪了不少神仙。不久，各路大仙便找到他的死穴，揪住他的尾巴，許多關于他的陳年舊事被扯了出來，種種出賣、中傷、交惡等便暴露在陽光之下。

有人說“這是中國人羨慕嫉妒恨的劣根性在作祟，即使范曾再怎么不堪，他的繪畫藝術還是有一定高度的。因為他的畫，具有傳統文化超逸的風神”。但學術界更多的行家對他的畫嗤之以鼻，認為他的畫“千人一面，過于做作，缺少思想和內涵?！币驗楹玫乃囆g作品總是以思想的深度去感染人的，如果一篇文章語言華麗，但思想淺薄，激發不起讀者的共鳴，這樣的文章或畫作無疑是垃圾，絕對不會傳承下去的。

更多人看了范曾和黃永玉的互相詆毀，便從道德方面發出質疑，認為這樣不堪的人品，他的藝術境界能高嗎？批評家郭慶祥說：“范曾畫畫是流水線作業，如連環畫般，一次畫十余張。”并有圖有真相。

站在藝術史的長河，確切的說復制品沒有價值，而大藝術家的精品力作也會與他的普通作品產生價值的背離。因此，投機商把范曾的畫價炒得如此之高，似有洗錢之嫌。早在2011年，就有批評家說：“范曾的畫并不具有藝術核心價值——創作的質量，只有外行追捧?！彼贸鼋Y論是：“范曾這類的畫家并不在我們的視野之內，我們更關注藝術本身向前運轉的情況，更加注意藝術語言的問題，總而言之，那些具有建設性的東西，才是我們視線的焦點。”

也有人對范曾非常崇拜，敬愛有加。認為“臺上的范曾和臺下的范曾判若兩人，臺上的豪情萬丈，正氣凜然，滿滿的正能量，雖不無狂傲，但整體文化素質非常過硬。尤其上臺之前，他會對著裝、發型、舉止有著嚴格要求，用一絲不茍形容他的出臺露面之前的準備工作更為恰切。”也有知情者說“范曾臺下，則是溫和從容的，禮貌謙虛，平易近人?！?/p>

到底他的內心如何，我們無從得知，但是，關于范曾的傳說，他自詡“坐四望五”儼然以一代大師相稱，至少對藝術界來說，絕對是一個長久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