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髓損傷的中醫認識與實驗研究概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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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髓損傷的中醫認識與實驗研究概況

鐘誠1 2，李宇明2*

（1.暨南大學醫學院，廣東廣州510632；2.暨南大學附屬江門中醫院，廣東廣州529000）

〔摘要〕脊髓損傷的治療一直是醫學界研究的難題，目前尚未有確切的治愈性的治療方法，這為臨床尋找滿意的治療方法提出了迫切的要求。中醫藥對脊髓損傷有獨到的見解，本文對近年來脊髓損傷的中醫藥實驗研究概況作一總結，為中醫藥治療脊髓損傷的研究提供理論依據。

〔關鍵詞〕脊髓損傷；中醫藥；實驗研究；作用機制

脊髓損傷（Spinal cord injury，SCI）是脊柱骨折脫位最嚴重的并發癥，多由機械暴力導致脊髓或馬尾神經發生不同程度損害，造成其受損平面以下的運動、感覺、反射及括約肌功能障礙，經常是毀滅性的神經學缺省和殘疾，是造成截癱的主要原因[1]。脊髓損傷從病理過程上可以分為原發性損傷和繼發性損傷兩類。原發性損傷主要是由于椎管連續性的破壞、骨折或脫位壓迫脊髓等，是創傷本身對神經細胞造成的損傷。繼發性損傷是在原發性損傷的基礎上發生，也是造成脊髓功能障礙的主要原因，其損傷的機制包括缺血缺氧、細胞內鈣超載、興奮性氨基酸的毒性、自由基和脂質過氧化、炎癥反應及細胞凋亡等[2-3]。目前西醫對脊髓損傷患者尚未有確切的治愈性的治療方法。而大量實驗及臨床研究顯示中醫藥治療脊髓損傷有獨特療效，尤其在抑制炎癥反應、減少細胞凋亡、促進軸突再生領域等已經取得一定的進展，成為國內外研究的新熱點。本文對近年來脊髓損傷的中醫藥實驗研究概況作一總結，以期為中醫藥治療脊髓損傷的研究提供理論依據。

1　脊髓損傷的中醫認識

脊髓損傷可歸納為中醫學的“體惰”范疇，《靈樞·寒熱病》曰：“身有所傷，血出多……若有所墮墜，四肢懈惰不收，名為體惰。”外傷性截癱患者，傷其脊骨是現象，損其督脈是實質。督脈為“陽脈之海”，主一身之陽氣，具有調節陽經經氣作用。當外力損傷督脈，瘀血停滯，使氣血阻滯不能交會調達于四肢而成，故出現損傷平面以下運動、感覺、反射等不同程度的功能損傷。督脈損傷則致腎陽不足，腎開竅于二陰而司二便，脊髓損傷致腎陽不足氣化失司，則二便潴留或失禁。腎主生殖，腎陽不足則致性功能障礙。中后期，督脈阻滯日久，耗傷脾腎之陽，肢體失其溫煦所致肢體發涼；正氣虧虛，脈絡癖阻，筋脈肌肉失養致肢體萎廢。所以脊髓損傷病機為督脈樞機統率失職。脊髓損傷治法多從氣血辨證入手。早期以活血化瘀、通絡復髓為要點，同時強調手法復位和外固定，使脊髓早期徹底減壓，恢復脊柱連續性及穩定性；中后期以活血化瘀同時溫通經絡、補養氣血，益腎填精。故"活血化瘀，通絡復髓，補益氣血，益腎填精"是治療脊髓損傷的基本原則。

2　中醫治療脊髓損傷的實驗研究

2.1抑制炎癥反應

脊髓損傷后的免疫炎癥反應是脊髓損傷最為重要的病理過程，先天免疫反應和適應性免疫反應都參與到這一過程當中[4-5]。免疫炎癥反應為一把“雙刃劍”，一般在脊髓損傷時是自我防御和修復機制，但過度反應會加重損傷，所以早期控制炎癥反應對于減少脊髓繼發性損傷及神經保護、再生具有重要意義。脊髓損傷后能大量釋放各種炎癥介質和神經毒性物質，在中樞神經系統病變中，巨噬細胞受局部微環境中不同炎性反應信號的影響，可轉變為M1和M2型。M1型巨噬細胞在中樞神經系統的血管周圍占主導地位，對宿主細胞造成進一步的損傷；M2型巨噬細胞可調節免疫炎性反應、清除壞死的組織殘片、促進血管再生、組織重建和修復[6-7]。Zhang YK等[8]用枸杞多糖干預大鼠脊髓夾傷實驗，發現枸杞多糖在脊髓損傷前給藥加重脊髓的組織損傷；脊髓損傷后給藥則促進脊髓組織修復，其機制與巨噬細胞兩亞群M1/M2比例下降有關，表明枸杞多糖是治療脊髓損傷的安全有效藥物。Moon YJ等［9］用當歸提取物在治療脊髓損傷中發現當歸提取物可顯著降低多種促炎性細胞因子，如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白介素-1β（IL-1β）、白介素-6（IL-6）、一氧化氮合酶（iNOS）以及環氧化酶-2（COX-2）中的脂多糖活化的小膠質細胞的細胞系BV2細胞中含量。此研究表明，當歸提取物可通過減輕炎癥和氧化應激水平，促進脊髓損傷后的功能康復。也有研究提示川芎嗪可通過抑制信號傳導與轉錄激活因子3（STAT3）活性降低白介素-17（IL-17）水平，進而對受損脊髓起到保護作用[10]。

2.2減少細胞凋亡，促進軸突再生

細胞凋亡和軸突損傷是脊髓損傷后出現功能障礙的主要原因。細胞凋亡主要涉及神經元細胞、小膠質細胞、少突膠質細胞和星形膠質細胞等「l1]。炎癥反應、氧的自由基和脂質過氧化、興奮性毒性等均可造成細胞凋亡。軸突損傷后其功能明顯受限，再生能力有限[12-13]。由于原發性損傷不可逆，因此脊髓損傷的修復，關鍵在于有效的阻斷繼發性損傷，阻止神經元死亡，改善軸突生長的微環境，促進軸突的生長。Ming lu等[14]在大鼠脊髓損傷后早期硬膜下注射紫鉚花素，發現紫鉚花素通過減少促凋亡蛋白Bax的表達來抑制脊髓組織內的細胞凋亡數目及抑制脊髓損傷后iNOS和半胱氨酸蛋白酶-3 （caspase-3）的激活，減少神經損害，保護神經功能，從而促進大鼠后肢功能、感覺及神經反射的恢復。向鑫等[15]建立大鼠脊髓損傷模型，通過腹腔注射姜黃素能改善大鼠后肢功能的恢復，其機制與激活Wnt/β-catenin信號通路誘導脊髓損傷后被激活的內源性神經干細胞更多地分化為神經元，減輕膠質瘢痕有關。蔣松鶴等[16]用脊髓打擊器計算機程控下精確打擊制作大鼠SCI模型，研究電針對脊髓損傷大鼠功能康復的影響，結果顯示督脈、夾脊電針治療均通過增加損傷局部脊髓的神經營養因子（BDNF）、神經營養因子3（NT-3）的表達，促進神經修復和功能康復。李波等[17]用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經驗方脊傷顆粒治療大鼠脊髓損傷，發現脊傷顆粒能明顯抑制細胞Caspase-3表達和細胞凋亡。多項研究表明補陽還五湯可下調Caspase-3的表達，改善軸突生長的微環境，促進軸突再生，保護脊髓損傷受傷的神經細胞，并恢復部分功能[18-20]。

2.3對抗興奮性氨基酸毒性，防止離子失衡

興奮性氨基酸包括谷氨酸和天冬氨酸,生理情況下發揮神經遞質作用,但在病理情況下,則具有神經毒性作用。谷氨酰胺合成酶(glutamine synthetase，GS)是重吸收谷氨酸使其轉變為谷氨酰胺的關鍵酶，因此，谷氨酰胺合成酶可降低谷氨酸的興奮性毒性，其數量表達的高低可以反應谷氨酸清除的程度。三七總皂苷促進大鼠脊髓損傷后運動功能的恢復，這可能與其促進谷氨酰胺合成酶表達，從而改善脊髓再生的微環境有關[21]。正常情況下，機體細胞內外的離子濃度處于動態平衡，而脊髓損傷后局部內環境破壞,引起離子失衡,誘發脊髓的繼發性損害。郭開今等[22]將SD大鼠72只隨機分4組,一組行切除椎板但不損傷脊髓,其他三組采用改良Allen法制備大鼠脊髓損傷模型，術后立即分別腹腔注等體積的生理鹽水、β-七葉皂苷鈉、甲基強的松龍,并于術后2、12、24 h取SCI段標本,采用干濕法、原子吸收光譜法分別測定SCI段水、鈣含量，結果顯示應用β-七葉皂苷鈉能明顯降低水和鈣含量。也有研究表明電針大椎、命門兩穴能減輕血清中鈣離子含量,促進離子濃度恢復平衡，阻止鈣離子內聚所引起的一系列病理生理損害，從而對髓損傷產生保護作用[23]。

2.4減少脂質過氧反應及自由基形成

脊髓損傷后，脊髓缺氧缺血導致神經元細胞產生并釋放出大量的氧自由基，導致脂質過氧化反應增強[24]。脂質過氧化產物及自由基很容易破壞生物膜的通透性及完整性，對脊髓細胞膜結構造成損傷，影響神經細胞的功能。陳建敏等[25]用Allen法損傷SD大鼠T9脊髓節段，建脊髓損傷動物模型，予腹腔注射銀杏葉提取物治療，實驗結果表明銀杏葉提取物可降低脊髓損傷大鼠體內的氧化應激水平，促進脊髓損傷大鼠運動功能的恢復。程鵬[26]等通過NYU型脊髓撞擊傷儀制成中度大鼠脊髓損傷模型，予β-七葉皂苷干預治療，提示β-七葉皂苷可以減輕脊髓損傷后自由基的氧化損傷作用,減小空洞面積,減少炎癥細胞的活化和浸潤,促進脊髓損傷后的修復。Cemil等［27］的研究顯示姜黃素在脊髓損傷后早期即可通過抑制氧化應激反應從而保護神經功能。黃芪可以促進脊髓修復，其機制與抑制脊髓損傷后的脂質過氧化反應,改善微循環,減輕脊髓繼發性損害有關[28]。

2.5抑制血管活性，改善脊髓血流量

脊髓組織的缺血缺氧是脊髓損傷繼發性損害的基礎和中心環節。脊髓損傷后,小血管破裂出血、微循環障礙、自動調節功能喪失及明顯的血液流變學改變,脊髓損傷區域局部血流量立即降低,若不經治療,則會出現進行性加重的缺血缺氧。周鵬等[29]將60只SD大鼠隨機分為脊髓損傷后應用三七、川芎注射液組和單純脊髓損傷組，分別在術后1、2、4、8、12、24 h用氫清除法測量脊髓血流量變化，結果表明三七、川芎注射液能明顯提高脊髓血流量。張繼平[30]等研究發現，補陽還五湯能有效改善脊髓損傷大鼠脊髓組織結構損傷，營養神經元細胞，促進神經纖維的修復，其機制可能是補陽還五湯阻斷了血小板活化因子誘導的脊髓繼發性病理損傷過程，擴張組織血管，改善血液流變性和微循環，抑制血小板聚集，溶解血栓和預防血栓再發，改善組織缺血、缺氧等病理狀態。丹參注射液能增加損傷脊髓血流量,減輕大鼠損傷脊髓的水腫、出血，改善脊髓微循環，提高脊髓灰質膠源性神經營養因子，從而對損傷脊髓有保護作用[31]。

3　總結與展望

綜上所述，中醫藥治療脊髓損傷有著良好的發展前景。中醫藥治療脊髓損傷無論是在臨床上還是動物實驗上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中藥單味藥或成分及復方在促進脊髓損傷恢復時，將會提供更多、更接近神經生理需求的微環境，從而顯示出中醫藥的優勢。在取得成績的同時，還有很大的不足。如脊髓損傷具體機制缺乏解釋，很多中藥單體或方劑納入標準及評估標準不規范，實驗研究缺乏有力的實

驗數據支持及國內脊柱脊髓損傷的流行病調查等，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臨床應用。筆者認為治療脊髓損傷應在中藥藥物基礎上，注重中醫辨證施治和整體觀念，結合藥理學與分子生物學，從神經保護和神經修復再生兩方面研究入手，探討中藥的作用機制。并進行國內脊髓損傷的流行性病調查及大樣本多中心隨機對照實驗，制定中醫藥的診療規范，這或許是中醫藥治療脊髓損傷的一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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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匡靜之）

音譯法加以推廣，比如將中醫基本概念術語“陰”、“陽”、“氣”分別翻譯成“Yin”、“Yang”和“Qi”，并對其內涵進行注釋和規定，事實上這三大中醫術語的音譯已得到海內外中醫譯界的普遍認可和接受。

Overview of Chinese Medicine and Experimental Profiles on Spinal Cord Injury

ZHONG Cheng1 2, LI Yuming2*

(1. Medical College, 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632, China; 2. The Affiliated Jiangmen Chinese Medicine Hospital, 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29000, China)

Abstract〔〕Spinal cord injury has been one of difficult problems of medical research, while the definite curative treatment method has not been found, which leads to an urgent request for seeking satisfactory treatment method in clinic. Chinese medicine exhibits a unique perspective for spinal cord injury,this paper made a summarization for the research of Chinese medicine in spinal cord injury, supplying theoretic evidences for spinal cord injury treated with TCM.

Keywords〔〕spinal cord injury; Chinese medicine; experiment study; mechanism

〔通訊作者〕*李宇明，男，主任中醫師，博士研究生導師，E-mail：wyzyykjk@126.com。

〔作者簡介〕鐘誠，男，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脊柱脊髓損傷。

〔基金項目〕廣東省中醫藥局科研計劃項目（20141253）。

〔收稿日期〕2015－07－09

〔文章編號〕

doi:10.3969/j.issn.1674－070X.2015.10.020

〔文獻標識碼〕A

〔中圖分類號〕R274；R68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