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嬋
(河北工程大學 文學院,河北 邯鄲056038)
后殖民主義理論將翻譯研究納入更加廣泛的歷史文化范疇,翻譯是權力的訴求,是全球化時代文化殖民與解殖民化的博弈,翻譯的過程和結果體現了源語和目標語文化的話語權力。在全球化進程中,強勢文化不可避免地滲入其它文化,致使弱勢文化面臨同質化危機,保護自身文化身份成為翻譯研究面臨的新課題。后殖民主義翻譯研究不再局限于符號的轉換,更多側重種族、民族和文化背后的權力斗爭。費孝通曾經提出:“文化自覺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的意思。不是要‘復歸’,同時也不是要‘全盤西化’或‘全盤他化’。”[1]韋奴蒂提出“抵抗式翻譯”,強調譯文應體現源語文化的異國情調,抵制西方文化霸權。
在經濟全球化浪潮席卷下,文化全球化似乎不可避免,但由于文化本身的特點和人類發展現狀的不平衡,在全球范圍內形成統一的人類文化是不現實的,文化全球化并非意味著文化同質化。在跨文化交流中我們應著力傳播我國本土文化,贏得平等的權力話語,然而權力無處不在,跨文化傳播必然受到權力的影響。蘇珊·巴斯奈特和安德魯·勒菲費爾提出翻譯研究“文化轉向”的同時,開啟了“權力轉向”的大門。法國后結構主義思想家米歇爾·福柯提出的權力話語理論認為,權力無處不在,權力的實質是說話的權力,話語不僅是運用權力的工具,更是掌握權力的關鍵,權力與話語密不可分。福柯的理論在翻譯界引起了極大的反響。翻譯研究已經提升到權力話語的層面,翻譯過程始終無法擺脫文化和政治的影響。
翻譯與權力的關系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第一,翻譯屈從于權力。翻譯文本的選擇和翻譯策略的選定往往是某中權力話語的反映。從清末開始中國主要向西方學習,這決定了當時的翻譯范式主要以西方價值觀和社會行為為主。第二,翻譯的權力,即翻譯作為工具本身所體現的價值、功能和影響。為了維護世界文化的多樣性,中國必須利用漢英翻譯這一對外宣傳渠道,在跨文化交流中保持中國文化形象。第三,翻譯過程中的權力關系,也就是譯者與作者、譯文和原文的關系。在翻譯過程中,譯者的翻譯策略、翻譯材料的選擇都會受到某種權力的影響。
漢英翻譯中平等的話語權力是我國文化輸出的重要保障。在對我國文化進行對外宣傳時,譯者應樹立以我為主的原則,譯文既要語言流暢,又應體現出中國文化符號的韻味,注重源語文化的推介。
翻譯是兩種文化背后隱藏的話語權力之間的博弈,隨著中國的和平崛起,中國文化有義務和責任將自己推介給世界,獲得文化交流中的平等權利,為世界文化的多樣性做出貢獻。然而由于歷史原因,西方文化霸權主義依然盛行,在文化交流中以其自身價值體系為依據,后殖民主義的歷史使命就是解除西方文化霸權,維護弱勢文化在文化交流中的平等權力。面臨這種狀況,漢英交流更應該突出中國文化的國際傳輸,提高中國文化的國際影響。
歸化和異化是文化交流的兩種策略,在翻譯中,歸化強調譯文的流暢順達,更加注重目標語讀者的感受,譯文更加符合目標語讀者的審美情趣和閱讀習慣。歸化翻譯的優勢是最大化地滿足了讀者的習慣,使源語文化屈服于目的語文化。異化更加注重譯文的異域情調,異化策略下的譯文對目標語讀者而言可能略顯生澀,但它保留了源語文化的特色,給讀者帶來了一種全新的文化體驗和震撼,能夠讓讀者更深刻地理解異域文化。
翻譯的權力和翻譯策略緊密聯系,源語文化較為繁榮強大,譯文就會帶有很強烈的異化味道。當目標語文化強于源語文化時,譯文就會體現出較多的歸化痕跡。異化策略有利于在文化交流中抵制文化霸權主義,保持自身的文化特征。因而,漢語的權力話語需要異化翻譯策略來維護,具體的翻譯方法如下。
采用直譯法,保留民族特色,可以反映中華民族的文化傳統和長期積淀的民族心理,有利于漢英文化的交流和融合,能夠使目標語的表達更為豐富。如守口如瓶 to keep one’s mouth closed like a bottle,驚弓之鳥a bird startled by the sound of bow string, 對牛彈琴 to play lute to a bull,井底之蛙 A frog in the bottom of a well。魯迅先生曾經說過,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我們生活在共同的地球家園,人類的共性大于民族間的差異,人類對客觀世界的基本認知還是相同或類似的。直譯不但可以很好地保留本土文化形象,而且譯文中的形象又不會產生過多的歧義。
文化符號的保留是對一種文化話語權力的認同和接受。漢語富含許多獨有的文化符號,意譯這些符號往往使譯文過于平淡,從而喪失了源語的韻味和特色,導致目標語讀者無法體驗異域文化的趣味。直譯又會讓譯文讀者難以確切掌握原文的含義。因此,加注釋不失為一種折中的方法。錢鐘書將“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譯為Three cobblers with their wits combined equal Zhuge Liang the master mind. 諸葛亮在中國文化中是智慧的象征,然而不了解中國文化的歐美人士無法理解中國人對諸葛亮的感情。錢先生譯文中的the master mind 對諸葛亮做出了言簡意賅的解釋,譯文讀者不僅熟悉了“諸葛亮”這一中國文化符號而且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直譯和意譯是異化和歸化在翻譯方法上的具體表現。二者最大差異是翻譯過程中意義和形式的得失,但二者又互為補充。在直譯形象的基礎上,意譯源語內涵有利于實現文化等值的效果。例如,黃粱美夢比喻一場空夢,英文用live in a fool’s paradise表示生活在虛幻短暫的夢境。黃粱美夢可以譯為Golden millet dream ( living in a fool’s paradise)。同樣,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的英譯可以借鑒Alexander Pope的名句To err is human, to forgive divine(人孰無過,寬恕為上)。這條成語可以翻譯成 Man are not saints, how can they free from errors(To err is human, to forgive divine)。
音譯已經被廣泛地應用到漢英翻譯實踐中,對英語詞匯的豐富產生積極影響。漢語中的專有名稱多數可通過音譯進行海外推介。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例如:豆腐tofu,功夫kungfu,旗袍qipao,太極taiji,餛飩wonton,餃子jiaozi, 不折騰buzheteng,福娃fuwa等。
在全球化的今天從后殖民角度研究漢英翻譯有助于維護漢語文化在國際文化交流中的文化身份,從而從推介中華文化,提高我國的國際影響力。異化翻譯策略能夠幫助目標語讀者體會到原汁原味的異域文化,引發他們對中國文化的興趣和思考,從而促進中西跨文化交流的開展。
[1]費孝通.論文化與文化自覺[M].北京:群言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