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中
(北京行政學院 經濟學教研部,北京100044)
2014年隨著房地產市場的回調以及進出口增速的下滑,我國經濟增長速度進一步放緩,盡管本屆政府在應對危機方面主動出擊,積極作為,不斷加大簡政放權力度,累積取消或下放行政審批共700 余項,旨在增加市場有效供給,以深化改革來增加經濟活力,實現國民經濟可持續發展,然而以往經濟發展方式的長期積弊,使得逆周期宏觀調控政策手段,從目前來看,效果不佳,經濟持續下滑之勢尚未得到徹底扭轉。進入2015年后,國家統計局公布的各項數據更不容樂觀,消費者物價指數(CPI)持續低迷,生產者物價指數(PPI)繼續回落,屢創新低,顯示出我國經濟依然在持續走弱。在此背景下,我國經濟是否會發生嚴重通貨緊縮,再次成為各方爭論焦點,種種答案都有:有人認為我國并未出現通貨緊縮,除了傳統重化工業大幅下行外,醫藥、汽車、食品等行業強勁崛起,經濟增長的內生動力逐漸增強,不會出現全面通貨緊縮[1];有人認為我國產能過剩消化、產業轉型升級需較長時間,將步日本后塵出現明顯的工業通貨緊縮[2],并認為通貨緊縮已成為當前經濟的主要風險[3];還有人認為我國現階段物價下跌是結構調整型緊縮,目前只能說是受到了通貨緊縮威脅,出現了一些苗頭和跡象[4],或出現了輕度通貨緊縮,等等。分歧如此嚴重,原因何在,究竟該如何正確看待我國當前經濟形勢,未來我們應該采取什么樣的對策,本文將對這些問題進行探討。
近年來隨著我國經濟逐漸回落,生產者物價指數(PPI)、消費者物價指數(CPI)等持續走低,尤其是PPI 連續34 個月為負,必然會引起通貨緊縮是否存在的爭論。分歧之所以如此嚴重,應緣于各自對通貨緊縮概念的不同理解。根據約束條件的寬松程度不同,國內對通貨緊縮的定義大致可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嚴格意義上的通貨緊縮,即從物價水平、貨幣供給數量和國民經濟增速三個指標來考察通貨緊縮,要求三個指標都要滿足持續下降條件。其中,對于貨幣供給數量和GDP 增速,評價標準略有不同,既可以采取絕對量標準,也可以采用相對量標準。
第二種是相對嚴格的通貨緊縮定義,僅以物價水平和貨幣供給數量的變化來衡量是否發生通貨緊縮,對國民經濟增長速度指標放松了限制,只要物價水平和貨幣供給數量滿足連續下降即構成通貨緊縮。
第三種是較為寬松的通貨緊縮定義,對衡量通貨緊縮的約束條件進一步放松,不考慮貨幣供給數量和國民經濟增速的變動,僅考慮物價水平的變化情況。盡管這種定義的衡量指標僅有一項,然而在對通貨緊縮判斷上卻有不同標準,主要有4 種,分別為物價水平持續下降6 個月、24 個月、通貨膨脹率低于1%、通貨膨脹率變為負值且持續較長時間。
準確地講,即使在國外,關于通貨緊縮也沒有統一的、大家都一致認可的定義,研究中一般都傾向于采用第三種,如希勒認為通貨緊縮是商品或服務平均價格水平的下降,薩繆爾森認為通貨緊縮發生在社會平均價格水平的下降過程中,是與通貨膨脹截然相反的經濟現象等。
由此可見,根據不同定義,對國內通貨緊縮形勢判斷出現差異也就不難理解了。從定義比較可以看出,第三種定義抓住了其要反映的經濟現象的最基本、最顯著特征,便于人們理解和接受。因此,本文在研究論證中也采用該定義,即物價水平的持續下降即表示發生了通貨緊縮。其實,對通貨緊縮停留在過多定義討論上并沒有太大意義,關鍵是對其成因進行分析,并對整體通貨緊縮狀況進行評估,制定相應對策才是研究的價值之所在。
通貨緊縮是否必然伴隨經濟衰退?一般而言,假設名義利率保持不變,通貨緊縮會使實際利率超過名義利率,隨著通貨緊縮加劇實際利率會進一步上升,并抬高資金成本,增加債務人負擔;另一方面,物價下降將使人們傾向于推遲購買各類資產而持有現金,無疑會使投資和消費受到抑制,減少人們的經濟活動。這兩方面因素相互作用,往往會形成惡性循環,引發信用危機,導致經濟衰退。20 世紀30年代美國經濟大蕭條、90年代日本“失去的10年”,似乎證明了這一點:面對通貨緊縮,傳統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出現失靈,在一定程度上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戰后馬歇爾計劃幫助美國經濟徹底擺脫了危機。因此,在大多數人眼里通貨緊縮猛于虎,往往談通貨緊縮而色變。
然而,這樣的認識顯然是犯了以偏概全的錯誤。因為,歷史上不僅有伴隨著經濟衰退的通貨緊縮,更有伴隨著經濟增長的通貨緊縮。對于后者,人們往往缺少足夠的關注和認識,打開美、英經濟發展史可以發現,美國1814—1849年、1866—1896年和英國1814—1849年均發生了物價水平的持續下降,然而通貨緊縮并沒有伴之以經濟衰退,而是在國民經濟快速增長、勞動生產率快速提高的過程中發生的[5]。
1814 美英戰爭之后到1896年,美國成為世界工業大國期間,除去南北戰爭時期,美國的價格指數總體呈下降趨勢,但經濟卻實現了長期的較高速度增長,1814—1849年年均增長5.4%,1866—1896年年均增長更是高達7.5%[5]27。在這一過程中,顯然沒有發生一般意義上的衰退型通貨緊縮。真正伴隨著經濟衰退的通貨緊縮發生在20 世紀20—30年代,價格指數持續走低、經濟增長基本停滯,也就是人們所熟悉的西方大蕭條。
從美國百年崛起進程來看,通貨緊縮并沒有伴隨經濟衰退,技術進步、規模效應、生產率水平提高應該能為價格指數持續走低提供足夠的注解。畢竟供求是影響價格的決定性因素,尤其從長期來看更是如此。英國情況類似,1815年拿破侖戰爭結束后,棉紡業、生鐵業、鐵路業大發展,在這三大主導產業推動下,經濟快速增長,截至1849年,年平均增長3.6%[5],而物價水平卻持續下降。
在對美、英經濟增長與物價變化的長期分析中,我們看到的是積極的通貨緊縮。物價水平持續下降,是生產力快速發展、社會總供給-總需求基本保持平衡的結果。從價格變動與經濟增長變動的短期分析進一步發現,價格水平變化與經濟增長興衰也沒有一一對應關系,通貨緊縮不能簡單地與經濟衰退劃等號。如美國歷史上經濟增長最快的1867—1895年,經濟波動總共有7 次,價格指數總體上呈下降趨勢。在經濟快速上升期所涉及的12 個年份當中,除1871、1872年外,多數年份均對應著物價總體水平的下降。此外,在經濟增長為負的1882、1893、1894 和1896年,價格指數走向也不盡相同,1882、1893年是價格水平上升,1894、1896年則是價格水平下降[5]。
綜上可以看出,通貨緊縮與經濟興衰的關系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尤其是短期中。現實經濟生活十分復雜,很多外來沖擊都會對商品價格構成影響,物價與經濟增長發生短暫背離并不意外。一般而言,短期通貨緊縮不必然伴隨著經濟衰退,而長時間的通貨緊縮則有可能引發經濟蕭條。因此,籠統排斥“通貨緊縮”,把通貨緊縮視為經濟衰退的前兆,是不恰當的,至少從學理上講是不夠嚴謹的。
2014年,我國GDP 同比增長7.4%,創24年新低,CPI、PPI 繼續延續以往態勢持續而緩慢地下滑,尤其是PPI 同比下降1.9%,下降幅度尚未形成收斂之勢。研究商品價格變化與經濟增長關系,絕非僅為了澄清二者的不確定性關系,更重要的是要厘清商品價格下降的成因。畢竟偶然的外來沖擊、周期性因素、趨勢性因素所對應的政策含義具有重大差異。因此,正確認識當前經濟回落以及CPI、PPI 等價格指數的全面疲軟,挖掘背后的主要成因,對于未來宏觀經濟政策制定具有重要意義。
菲利普斯的“產出-物價”曲線表明,現實經濟增長率對潛在經濟增長率的偏離,與物價水平呈同向變動關系。即:在典型的短周期經濟活動中,社會總需求的不斷擴張,會使實際經濟增長率對潛在經濟增長率出現偏離,從而抬升社會總體物價水平;反之,物價水平出現回落[6]。這一規律在我國以往經濟發展過程中表現得十分明顯。自1978年以來,我國經濟大體經歷了三個周期:(1)1980—1990年,GDP 同比增長率從1981年5.2%上升到1984年的15.1%,隨后降至1990年3.1%,相應的CPI 也完成了同樣先漲后落的走勢。(2)1990—1999年,GDP 從1991年的3.8%先上升到1992年的14.2%,再度下降到1999年的7.6%;CPI 從1990年3.1%上升到1994年24.1%,隨后下降到1999年負1.4%。(3)1999年至今,GDP 從1999年的低點持續上升到2007年的14.2%,CPI 溫和上漲至2008年的5.9%,金融危機爆發后,GDP 逐漸降至2014年的7.4% ,CPI 也隨之降到了2014年的2%。
一般而言,CPI 與PPI 呈同向變化,只不過由于傳導過程的存在,CPI 變化往往要滯后于PPI。也就是說,PPI 對投資需求變化反應更為靈敏直接,而且從涵蓋商品種類數量看,PPI 要遠遠超過CPI。如果直接將中國PPI 與投資變動進行回歸分析,可以進一步發現在各個經濟周期中,通脹或通貨緊縮與投資需求的變化具有很強的相關性。我們以2000—2008年經濟擴張階段為例進行了回歸分析(因篇幅所限,分析過程略),發現PPI 與投資增長率呈較強相關性。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在每個經濟周期中,CPI/PPI 都隨投資起伏相應波動,從側面也對菲利普斯曲線進行了驗證。
我國以往商品價格水平與投資活動呈同向變動的情況,說明在一個經濟周期中,投資水平變化對商品價格具有重要影響。有不少學者認為當前我國經濟回落,商品價格下滑是周期性因素作用的結果,其中美國金融危機和歐洲債務危機是主要誘因[7]。應該說,這種看法具有一定合理性。因為無論從我國物價水平與經濟增長關系,還是從經濟回落與美國金融危機爆發時間重合度來看,它在邏輯上都說得通。受需求大幅減少影響,供給出現相對過剩,商品價格下跌應在情理之中。在此背景下,順著凱恩斯有效需求不足理論,上一屆政府的“四萬億”刺激政策也就順理成章了:以短期的財政擴張來沖銷外部不利沖擊,從而保持經濟增速穩定。然而,刺激結果大家都清楚,除了2010年我國GDP 增速短暫回升外,之后一路下滑,盡管期間先后又有三次明顯的微刺激,但結果都僅僅使GDP 小幅回升,而且幅度越來越小、持續時間越來越短,不能從根本上扭轉GDP 增速回落之勢。這一事實,讓我們不得不重新思考導致此次經濟回落的原因,除了周期性因素外還有哪些?多次刺激之下,經濟增速依然回落,下降趨勢不改,顯然還有其他因素在發生作用。
一般而言,趨勢性因素的作用具有長期性和基礎性,它決定著一定時期內潛在經濟增長率與長期趨勢線,但這種影響是非線性的,要通過經濟短期波動來實現。從國際經驗來看,歐美一些發達國家在經過長期高速增長后,都曾面臨經濟增速放緩,甚至大幅回落的情況。大都是在基本完成了工業化、人均收入達到了1 萬美元左右時發生。
應該說,我國目前基本上正處于這一階段,現有的生產要素價格、生態環境成本、金融系統風險、社會矛盾等因素,都不足以繼續支撐以往的高經濟增長水平。當房地產、地方政府投資、出口、人口紅利等傳統經濟增長動力開始衰減時,經濟增速下滑也就不足為奇了。這種回落應是經濟發展的內在要求所致,任何經濟刺激都不足以逆轉中長期的經濟走勢。因此,金融危機后出于對宏觀形勢的一定程度誤判,推出“四萬億”擴張政策不僅未能奏效,還帶來了如今地產泡沫、產能過剩以及金融風險等嚴重后遺癥??梢?,近年來的經濟下滑并非簡單短期沖擊所致,還暗含著經濟增長模式轉型的內在要求。盡管在經濟回落過程中伴隨著一定程度的通貨緊縮,但畢竟還有較高的經濟增速,從數量上來看也僅是下了一個臺階而已,與西方30年代大蕭條時期的通貨緊縮情況完全不同,不屬于經濟衰退或蕭條范疇,現在輕言經濟衰退還為時尚早。
可見,本輪經濟下滑是周期性和趨勢性因素相互交織、共同作用的結果。影響經濟運行的固然還有其他多種因素,如貨幣因素、投機因素、技術沖擊等,但本文鑒于篇幅所限,僅重點討論周期性和趨勢性因素。畢竟二者與我國當前經濟下滑關系最密切,影響也最直接。因此,對于本輪經濟危機,像以往一樣,簡單依靠擴張性政策手段阻止經濟增速下滑,是無法奏效的,畢竟在國內外需求放緩,我國潛在經濟增長率開始下降的新常態下,經濟刺激導致的經濟回升不具有持續性,一味強刺激只能加劇經濟起伏,事實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反過來,如果只看到趨勢性因素而忽視周期性因素,任由經濟自行回落、通貨緊縮長期持續,把短期波動中低谷經濟增長率誤認為長期趨勢線,則有可能造成通貨緊縮的自我強化,貽誤經濟回升的良好時機,最終釀成經濟的進一步惡化或衰退。
改革開放后,經過多年努力和發展,我國綜合國力大為增強,以往長期困擾我國民經濟的商品供求短缺狀況得到了徹底性扭轉,全社會商品供給呈現出供大于求的市場格局,盡管從歷史角度看,這一格局是階段性和結構性的。我國總體物價水平持續下降的趨勢,就是在這一格局下出現的。雖然我國當前正面臨新一輪的產能過剩和通貨緊縮,但是應該看到,與以往相比,我們在化解過剩產能、應對通貨緊縮方面具有諸多有利條件。一方面,我國當前金融系統的運營狀況要好于以往,盡管企業的應收賬款、庫存總量等指標呈上升趨勢,但從上市公司,尤其是制造業企業的財務數據來看,其營業收入、利潤總額、凈資產收益、資金周轉率等指標都要好于亞洲金融危機期間的水平。盡管2014年我國國有商業銀行貸款不良率有所上升,但不良貸款率僅為1.29%,銀行業金融機構整體不良貸款率也不過1.64%,且商業銀行撥備覆蓋率保持在230%左右[8],與亞洲金融危機期間銀行系統面臨的系統性危機截然不同。另一方面,當前物價下行發生的歷史時點,與1998年大不相同,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第一大貿易國、中等收入水平等一系列地位變化,令我國當前居民財富基礎要好于以往,抗沖擊能力大為增強。
在世界范圍內看,美英日等發達國家都發生過長時間的、較大幅度的通貨緊縮。如前所述,美、英在1814—1849年都發生了長達35年的通貨緊縮;美國南北戰爭之后到19 世紀末再次發生了長達30 多年的通貨緊縮,英國也在19 世紀70年代至90年代發生了持續多年的通貨緊縮。日本的通貨緊縮,導致20世紀90年代成為“失去的10年”;進入新世紀,又延續成“失落的20年”。20 世紀90年代,日本的國民經濟年均增長率僅維持在1%左右的水平,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期間,經濟增長甚至為-2%;社會總需求的長期低迷導致日本物價水平基本停滯,至今仍未見明顯好轉。從通貨緊縮的幅度看,美國20 世紀初即一戰后發生的惡性通貨緊縮,使20年代價格水平平均下降了15%以上,到了30年代更是高達30%以上,最終引發了經濟大蕭條。日本近年來的通貨緊縮較20 世紀90年代更為嚴重,1999—2009年物價指數下降了10%,年均下降1%左右[9]。對比起來,盡管從時間上看,我國CPI 自2011年高點回落至今已有3年左右時間,持續時間要長于以往,但我國下降幅度很小:2012—2014年,我國CPI 分別為2.6%、2.6%、2.0%。2014年CPI 同比漲幅勢頭進一步放緩,1月份為2.5 %,2月份為2.0% ,4月份更是進入“1 時代”,但從全年看,漲幅仍達2.0%,大體上位于正常波動范圍內。因此,至多只能算是輕度通貨緊縮。
2002年以后,在房地產市場和WTO 的雙重帶動下,我國經濟徹底擺脫了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的影響,迎來了新一輪的經濟增長周期。經濟的冷熱變化,使得宏觀調控政策也由防通貨緊縮逐漸轉為防止經濟過熱,以“防止經濟增長由偏快轉為過熱,防止價格由結構性上漲演變為明顯通貨膨脹”為核心的“雙防”基調[10],一直持續到2008年。盡管如此,我國通貨膨脹壓力依然不減,CPI/PPI 繼2002年轉正后一直處于上升狀態,至2008年分別達到了5.9%和6.9%的高位。人們通脹預期強烈,并且價格水平中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泡沫”。盡管在經歷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與“4 萬億”刺激后,我國物價水平出現了較大起伏,但最終的價格回落有其合理的一面,是對前期的高通脹預期和價格泡沫的一種矯正。而且,伴隨著價格回落,經濟增速依然較高,與美國19 世紀趕超英國時期基本相當??梢姡瑑r格回落的矯正性質比較明顯。
有人認為當前中國通貨緊縮環境類似于1998年,通貨膨脹持續低位運行,CPI 走勢疲軟,而PPI 連續多月保持負值,工業品通貨緊縮之勢顯著,趨勢不太樂觀。但筆者認為,當前物價下行,盡管有國外輸入性因素的作用,但主要還是我國實體經濟下行,需求不足、產能過剩所致,而且主要集中在煤炭、化工、有色金屬等資源類企業,而生活資料生產價格走勢相對平穩。應當說,當前經濟回落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我國出于系統性風險防范的考慮,有意識地對房地產、制造業等過剩行業去杠桿、去產能的結果。盡管當前我國工業品通貨緊縮明顯,但在貨幣政策方面,我國存款準備金率卻依然在20%的歷史高位,與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期間PPI 大幅下降、存款準備金率迅速下調截然不同;而在財政政策方面,經濟社會發展的非均衡性、充足的外匯儲備、較低的財政赤字水平等,都為我國穩增長留有較大余地。無疑,這些都表明我國當前的通貨緊縮具有可控性。
綜上所述,盡管當前我國CPI 和PPI 持續走低,然而除去煤炭、化工、有色金屬等資源類產品價格下滑幅度較大外,其他幾大類產品價格運行相對穩定,通貨緊縮風險總體上可控。但也要看到,在一些局部環節風險較大。尤其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三期疊加”、世界經濟復蘇乏力背景下,需要防止局部經濟泡沫的破裂,致使風險進一步擴散,強化市場價格下跌心理預期,進一步加劇通貨緊縮。因此,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必不可少,以應對通貨緊縮壓力之下的流動性風險。然而,貨幣政策應當更多地發揮價格穩定作用。當前經濟風險除了短期特征外,還有顯著的中長期特征:發達經濟體去杠桿帶來的外部沖擊,國內“劉易斯拐點”臨近、潛在經濟增速下滑、房地產市場調整等新情況,對我國原有發展模式構成了嚴峻挑戰,顯然,這些問題非簡單逆周期宏觀調控政策所能徹底解決。因此,面對當前經濟困局,應打開思路,以宏觀經濟整體思維去把握問題,從總供給改善、總需求擴大兩方面著手,來把握當前乃至今后我國宏觀經濟走勢。一方面,應堅持逆周期的宏觀調控政策手段不放松,但在“三期疊加”時期,政策刺激要注重效率,尤其要把握好刺激力度,應充分考慮到總需求擴張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另一方面,應努力在深化改革中尋求破解當前經濟困局的出路,全方位推進社會總供給調整進程,充分利用好國際國內兩個市場,通過“一帶一路”國家戰略的實施,推進我國裝備制造業進入國際市場,加大力度化解產能過剩。兩者相互補充,相互協調,有助于破解當前我國宏觀經濟困局,開啟我國經濟發展新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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