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聯企業破產適用實體合并規則的制度探究

□ 王紅梅 周 瑋

一、概念解釋

(一)關聯企業。關聯關系，我國《公司法》第216條規定，是指公司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與其直接或者間接控制的企業之間的關系，以及可能導致公司利益轉移的其他關系。但是，國家控股的企業之間不僅僅因為同受國家控股而具有關聯關系;該法第21條規定，公司的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不得利用其關聯關系損害公司利益。違反前款規定，給公司造成損失的，應當承擔賠償責任;《公司法》第124條規定，上市公司董事與董事會會議決議事項所涉及的企業有關聯關系的，不得對該項決議行使表決權，也不得代理其他董事行使表決權。該董事會會議由過半數的無關聯關系董事出席即可舉行，董事會會議所作決議須經無關聯關系董事過半數通過。出席董事會的無關聯關系董事人數不足3人的，應將該事項提交上市公司股東大會審議。從司法實務角度出發，關聯企業是指具有關聯關系的企業法人的聯合體。

(二)實體合并規則。實體合并，是指有關企業破產時，一起計算有關聯關系的企業之間的債權債務，彼此之間的權債務消滅，所有企業的債權人一起受償的破產程序。實體合并規則是美國破產法院依據衡平規則在判例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一項解決關聯企業破產問題的特殊制度，對于我國的司法建設具有非常重要的借鑒意義。

二、關聯企業破產適用實體合并規則的前提條件

我國相關法律對實體合并規則并沒有一個明確的規定，但該規則的適用也必須有前提條件，為避免濫用，必須有足夠證據證明這些關聯企業是高度混同，比如在人事任免、財務賬簿、經營管理等方面已經高度混同，已經不可能分清權屬或者分清權屬會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會損害整體債權人的利益，此時，實體合并規則的適用才是必要的。國外一般考慮因素包括:財務狀況、母子公司關聯情況、財產賬目區分難易程度、經營管理的混同等等。現實審判實踐中，第三方出具的證明、債權人同意適用的證明及法院考慮結果是必要考慮的因素。實踐中，可以參考的因素有:一是會計事務所作為清算中級機構要出具相關報告，表明企業之前的財產是否混同或者難以區分;二是破產企業的各個債權人通過會議進行表決是否同意采用實體合并規則并記錄在案;三是作為決定機關的法院也會綜合判斷該案是否適合使用該規則，要對整個破產企業進行有效性審查確定是否適用此合并規則;如果能達到上述條件，法院應實體合并清算。

三、關聯企業破產適用實體合并規則的法律效力及法律意義

(一)法律效力。

1．所有需要破產的企業的財產合并為統一破產財產。破產的關聯企業適用實體合并規則之后意味著各單個企業的法人人格被徹底否認，其財產所有權的獨立性被否定，所有財產被作為統一財產分配，同類債權人處于平等的地位，其獲得的清償比例是相同的。其實財產被統一分配也是無奈之舉，因為各企業的人格、財產等各個方面都高度混同，區分難度大，不可避免地會有各關聯企業之間不合理轉移資產的情況，如果還按照各個企業破產清償順序和比例的話，勢必造成整體債權人的不公平。所有統一分配財產，且按照法定清償順序清償，即按照我國《企業破產法》第一百一十三條規定的順序清償，參加破產財產分配，管理人在審查債權申報時，不再區分債權出自哪一個關聯企業，而均視為合并后的破產債權，該做法有其必要性和合理性，但對保證債權會有不利影響，因為保證債權不具有優先受償效力，實體合并會導致保證債權喪失連帶責任的擔保效力。

2．各關聯企業之間的債權債務消滅。由于使用實體合并規則后各關聯企業的法人人格被徹底否認，互相之間的債權債務關系也應隨之消滅，實際上是各個關聯企業之間債權債務的抵銷，且可以排除關聯企業之間不合理或者說欺詐性轉讓和自益性交易。

(二)法律意義。

1．有利于提高司法效率。經濟飛速發展的同時，大量自主創業企業產生，勢必也會出現大量破產企業，在司法資源緊張的現狀下，因為企業申請破產必須向法院申請，法院是否同意或者說同意哪些債權集中清償都是法院的權力，關鍵是關聯企業適用實體合并規則后，關聯企業之間的債權債務關系就消滅了，這能節省大量司法資源，有利于提高司法效率。

2．有利于多數債權人權利的保護。實踐中，關聯公司很可能會利用關聯關系對某一企業的財產不當轉移，這對該公司的債權人是不利的，而適用實體合并規則后，關聯企業之間的債權債務消滅，這樣可以排除企業之間的欺詐性轉讓和自益性交易，這對于關聯企業外部債權人來說是非常有利的，實體合并規則可實現各個債權人的平等保護。

3．對于維護社會穩定有積極意義。實體合并后一并清算有利于對職工統一安置，避免有些被惡意轉移資產的公司的職工無法安置或者安置不到位的情況，對于減少訴訟、社會穩定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四、結語

我國自2007年實施《企業破產法》以后，為了正確適用該法規范審理，最高院又于2011年公布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一)、2013年公布了最高院關于適用《企業破產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二)，與此相關的還有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二)，我國的法制建設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現在我國對該規則的適用規定還不是很完善，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工作，實體合并規則作為英美法系的規則，其發展和完善經歷了一個長期的過程，對于大陸法系國家的法官而言，從域外學習吸取經驗尤為重要，當然，最高院也應積極借鑒和吸收域外司法經驗并結合我國司法實踐，將判例法的一些標準規則轉化為適合我國成文法的一些具體法律規則，盡早出臺這方面的具體法律規定，以指導規范破產程序。

［1］王欣新，尹正友主編．破產法論壇［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

［2］奚曉明主編．商事審判指導［M］．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