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詞切分及其對不同群體閱讀績效的比較研究

陳景紅

陳景紅/鄭州大學教育系在讀碩士（河南鄭州450001）。

在日常學習生活中，閱讀是語言學習的重要部分，它不但涉及復雜的心理活動，還包括一系列認知加工過程。要理解文本句意，首先要識別、加工詞，而該過程的前提又需要把詞從文本中切分出來，即“詞切分”，可以說詞切分是文本信息加工過程的首要環節。眾所周知，諸如英文等拼音文字，詞與詞之間有明顯的空格標記詞邊界信息，讀者可利用這些線索快速識別詞匯。漢字是一種結構復雜的字形，字與字之間以自然存在的狹小空間均勻分布，除用標點符號輔助文字記錄語言外，詞與詞之間沒有明顯的邊界標記。因而英文閱讀詞切分的特點及理論模型等不能直接應用于中文模式。此外，隨著我國對外文化交流不斷加強，國內針對中文詞切分對留學生閱讀影響的研究也越來越深入。同時，對于國內不同年齡、民族群體的研究也逐漸展開。鑒于此，本文在綜合中文詞切分研究特點的基礎上比較了近年來研究者針對不同群體進行的詞切分研究，并提出一些尚待解決的問題。

一、漢語的詞切分研究

（一）中文詞切分的位置

鑒于漢字間無明顯的詞邊界信息和詞匯的復雜性，目前學術界對中文文本的詞切分位置還存在爭議。Yan Ming等人發現，在副中央凹存在眼跳目標選擇策略，并根據特定時間內斷詞順利與否推測眼跳發生位置[1]。張智君等人通過改變相應區域內的文字顏色以凸顯目標詞的方式設計了正反兩方面實驗，考察詞切分發生的位置及數量，結果發現在中文閱讀中存在兩種切分現象，讀者既要切分詞n+1，特殊條件下還需重新切分詞n[2]。此外，有研究以三字詞和非三字詞為關鍵詞，通過實驗也發現在漢語文本的自然閱讀中存在詞切分策略，但心理詞典對三字詞搜索至關重要。

（二）漢語詞切分的影響因素

1.空格對中文詞切分的影響。空格在拼音文本閱讀中至關重要，它可以為讀者提供詞邊界、眼睛注視點的位置等信息，在中文文本中加入空格，是否會有同樣的效果？劉英茂等人早在1974年就通過在詞間插入空格的方法考察詞切分是否影響被試的閱讀績效，結果發現在詞間插入空格后被試的閱讀速度顯著變慢，研究者認為這可能是由于在文本中加入空格擾亂了被試長期形成的閱讀習慣所致，也可能是加入空格導致句子物理長度增加，進而平衡了詞邊界效應[3]。宮準和白雪軍為排除空間信息分布差異帶來的干擾，采用陰影、下劃線、斜線、空格和無標識五種方式探討切分標識方式對閱讀工效的影響，結果發現五種切分標識下被試閱讀績效無差異，但被試最不喜歡詞斜線條件下的閱讀[4]。李馨等人通過控制句子呈現方式和詞頻發現，非詞空格會干擾被試閱讀且對低頻詞的干擾作用大于高頻詞，而字間空格可以促進被試對低頻詞的識別理解，詞間空格和正常句子無差異[5]。由此可見，詞間空格對中文讀者的漢語閱讀影響不大，但對一些較難或者有歧義的文本材料，空格還是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

2.語法知識對漢語詞切分的影響。關于詞的具體劃分，學術界一直存在爭議，不同知識水平的人對詞的劃分也存在差異。為考察語法知識掌握水平對詞切分的影響，閆國利等人以非中文系本科生、中文系研究生、中文系教師為研究對象，讓其對相同材料進行切分，結果發現不同被試語法知識掌握水平差距越大，切分詞的差異也越大，且語法知識豐富的讀者心理詞的切分單元小[6]。張蘭蘭采用類似的方法進行研究發現語法知識掌握水平不同，被試確定的詞邊界顯著不同，劃分數量也有差異。具體表現為語法知識掌握越多，少劃多的數量也越多[7]。

二、詞切分對不同漢語閱讀群體閱讀績效的比較研究

（一）詞切分對不同年齡階段中國閱讀群體閱讀績效的研究

以中國群體為被試，研究者對包括小學生、高中生、大學生和老年人在內的各年齡段讀者進行了研究。沈德立、白學軍等人以72名小學三年級學生為被試，考察詞切分對兒童漢語閱讀的影響。實驗一和實驗二分別操控閱讀句子的呈現方式，結果發現詞間空格不干擾閱讀，而非詞空格條件對字、詞識別會產生干擾；在上述實驗基礎上，實驗三進一步操縱被試的閱讀技能，探討閱讀技能對詞間空格閱讀的影響，發現閱讀技能低的學生對非詞空格條件的文本閱讀更加困難[8]。閆國利、張蘭蘭等人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以二年級學生為被試，通過控制被試的語文水平發現，在詞間和字間插入空格對二年級學生的閱讀績效無影響[9]。此外，也有研究發現字切分條件對高二學生中文閱讀起干擾作用，詞切分條件起促進作用。白學軍等人在傳統默讀研究方式基礎上，探討大學生在朗讀條件下詞切分的閱讀效果，結果發現，詞間空格條件會促進朗讀，非詞間空格和字間空格條件會干擾朗讀[10]。鑒于老年人與大學生相比，視力明顯下降、閱讀速度變慢、對老人進行的研究發現詞間空格可以促進老年人的詞匯識別。通過總結上述研究發現，詞間空格對中國讀者閱讀的影響還無定論，這可能與被試的年齡、閱讀水平、閱讀策略等因素有關。

（二）詞切分對不同外國閱讀群體閱讀績效研究

鑒于外語與漢語的巨大差異，研究詞切分對外國群體尤其是留學生閱讀績效的影響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為考察詞間空格條件對美國留學生閱讀效率的影響，白學軍等人分別以空格和灰條標記詞邊界，發現在句子閱讀時間上，詞間空格顯著少于其他三種條件，該結果顯示這與美國讀者長期閱讀帶有空格的文本有關[11]。考慮到日語和漢語都無空格，有研究者對日漢雙語者在不同切分條件下進行實驗，發現詞間空格有助于日漢雙語者的句子閱讀[12]。此外，對韓、泰留學生中文詞切分進行研究，結果同樣表明詞間空格能提高被試閱讀速度。

三、總結與展望

綜上所述，綜合諸多學者研究可發現。漢語詞切分的位置受不同情景的影響；空格和語法知識能夠影響中文詞切分；此外，詞切分對漢語閱讀績效的影響受被試年齡、學習能力、學習策略、語言類型等因素制約。關于漢語詞切分的研究仍然有一些問題尚待解決，具體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當前研究大多采用句子為實驗材料，如果將實驗材料換成段落、篇章結果是否不同？此外，對于詞切分所采用的方式一般是加空格或陰影，若用不同顏色的陰影代替空格來標記帶有顏色色彩的句子，詞間陰影是否仍能促進被試閱讀？若陰影顏色與句子表達的顏色不一致，是否會表現出stroop效應？

第二，許多研究表明詞間空格會促進中文文本閱讀，空格條件較正常文本被試的眼球運動的內部機制是否一致？眼睛注視點位置有什么變化？對于有詞邊界信息的詞匯加工程度與正常文本是否一致？

[1] Yan Ming,Kliegl Reinhold,Richter Eike M,Nuthmann Antje,Shu Hua.Flexible saccade-target selection in Chinese reading.[J].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2009.

[2] 張智君,劉志方,趙亞軍等.漢語閱讀過程中詞切分的位置:一項基于眼動隨動顯示技術的研究[J].心理學報，2012（1）:51-62.

[3] 吳俊，莫雷，冷英.中文詞匯切分對眼動數據的影響[J].心理學探新,2008（2）:41-48.

[4] 宮準，白學軍.不同詞切分標識方式對閱讀工效的影響[J].人類工效學，2012（2）:1-5.

[5] 李馨，白學軍，閆國利.詞邊界信息和詞頻在漢語閱讀中的作用[J].心理與行為研究，2011（2）:133-139.

[6] 閆國利，張蘭蘭，張霞等.漢語閱讀中的心理詞加工[J].心理與行為研究，2012（3）:183-189.

[7] 張蘭蘭.不同語法知識掌握水平對中文詞切分的影響[D].天津:天津師范大學，2009.

[8] 沈德立，白學軍，臧傳麗等.詞切分對初學者句子閱讀影響的眼動研究[J].心理學報，2010（2）:159-172.

[9] 閆國利，張蘭蘭，卞遷等.詞切分對語文學優生與學困生閱讀影響的眼動研究 [J].心理學探新，2012（6）：525-530.

[10] 白學軍,田麗娟,張濤等.朗讀條件下詞切分方式對說明文閱讀影響的眼動研究[J].天津工程師范學院學報，2009（3）:39-44.

[11] 白學軍,郭志英,曹玉肖等.詞切分對老年人閱讀效率促進作用的眼動心理[J].中國老年學雜志，2012（6）:1224-1226.

[12] 白學軍，郭志英，顧俊娟等.詞切分對日-漢雙語者漢語閱讀影響的眼動研究 [J].心理學報，2011（1）：1273-12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