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巖
李宏巖/遼寧大學公共基礎學院講師,博士(遼寧沈陽110036)。
經濟全球化與現代化,交通與通信手段的突飛猛進,不同文化間的交流和交往越來越頻繁,因此外語的學習顯現出尤為重要的地位。很多人為了更好地學習一門外語往往選擇出國留學深造,系統地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面對此種情況,傳統的外語學習和教學理念已滿足不了現代青年的需要,基于跨文化交流的外語課堂要轉變觀念、重新做出思考和定位,以便充分發揮外語教學的潛力,提高學習者的交流能力。
語言和文化從來就是水乳交融的關系,即使在外語教學受結構主義等單純語言理論研究影響,只注重語法、詞匯等語言形式的時代,語言和文化的密切關系也決定著外語教學仍然會有意無意地觸碰文化。這是因為語言本身就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容,無論是語音、句法還是語意都同文化有著內在的聯系,語言具有文化的性質,是自成體系的特殊文化,同時也是人類特有能力的表現。語言能夠反映社會文化現實,是文化的鏡像折射,是傳播文化的主要途徑。
構成語言的語音、句子結構、詞匯和語用等都可以體現語言的文化傳播功能。不同的群體有不同的語音,它代表了群體語音的特點。性別、年齡、職業、種族、地域和教育背景等社會因素都會對語音產生影響。同樣是英語,美國英語、英國英語、加拿大英語等在語音、語調上就有明顯的區別,甚至在關鍵的元音發音方面也存在很大的差異。語言的結構及使用也受制于文化的習慣,英語常常把事實與揣測、祈求、意愿等非事實區別開來,總體來說,英語的句子結構比較完整,主、謂、賓句子成分齊全,謂語動詞是句子的核心,體現了句子的過去、現在、將來時的時態。這和漢語的流塊兒結構大不相同,而與西方民族重視形式邏輯、抽象思維,主張獨立、表現自我的文化觀念不謀而合。詞匯包含的文化意義豐富,單詞、詞組、習語、諺語等都是社會、文化發展的結晶,體現了該語言文化群體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文化的語用方面體現了文化價值觀念和社會環境對語言使用的影響,反映出語言使用者運用語言的文化背景和價值觀念。一個人的語言使用行為可以說就是其文化的實施行為,在同一語境中,交流的雙方有共同的社會化基礎,知曉如何用語言來表達共同的行為和信念模式,因此自然而然達成默契。在外語的教學過程中,文化已經悄然伴隨著語音、語法、詞匯、語用等方面滲入其中,語言的文化性質體現在知識傳授的方方面面,通過語言學習來進行文化學習是掌握跨文化交流的有效途徑,帶著這種意識進行教與學就會在有限的時間內強化教學的效果。
外語學習是一個復雜的心理認知過程,文化之間的差異、學習者的文化體驗、學習的環境以及學習的動機等很多因素都會影響學習的效果。其中的文化差異是外語學習中最無法避免的因素。文化的差異有大有小,差異越大學習就越困難,反之學習起來就輕松。本族語言文化的教育和經歷使學習者形成了自己對事物的認識和認知,他們能夠對所接觸的新的文化產生自己的判斷和理解,在已經掌握的母語系統基礎上,形成了固定的語言習慣,并有一套基于自己母語的思維與認知模式,這對于外語語言文化知識的接收形成了一定的阻礙,在語言學習中易產生母語的負遷移現象。不同文化在相遇時因差異過大會對學習者的心理造成沖擊,使他們感到外語系統模糊不清。其實文化沖突問題存在于外語學習的任何階段、任何環境下,只是學習者感受的強烈度和表現出來的特點有所不同而已。除非被外語語言文化完全同化,否則這種文化的疲憊感永遠存在,母語系統的干擾因素也不會消失。因為外語語言文化的學習過程是一個圖式再創造和再增加的過程,語言的個性和語言之間的差異決定不同的語言有著不同的語法、語義和語用系統。文化沖突的積極作用是促進學習者將外語語言文化學習到底,文化差異越大,學習的內容就越豐富,越會擴大學習者的視野,拓展思考的維度。在中文的學習環境中,學習者傾向于尋找到自身文化的慰藉,常常選擇逃避。那么教師在課堂上并不是要竭力避免文化沖突帶來的影響,而是要積極地引導學生接受文化沖突,引導他們順利地度過這一階段,培養他們的跨文化交流意識和能力。
要把個體理解為生活于文化中的個體,把文化理解為由個體賦予其生命的文化,因為人就是自身文化的造物,文化統攝著個體和群體行為心態,透過文化本質才能深刻洞見群體的內在價值觀。經過社會化之后,人們已經具備了一個文化圖式,它幫助人們對社會事件和人物進行感知、組織和理解,對人們的思想和行為起著指導和約束的作用。若是沒有這種文化圖式起著中介的作用,就不可能真正說明既定的物質條件與特定的文化形式的充分關系。實踐的一般作用服從于文化的特定程式,即服從于因其自身作為象征系統的屬性而擁有根本自律性的秩序的特定程式。[1]然而任何先驗的文化圖式都是開放的,具有被修改的可能性,外國文化的學習對現有的參考框架和認知圖式起到增加、修改和調整的作用,其中也有圖式的再創造。人類文化有很多共性,這些共性使得文化交流成為可能,因此外語學習不需要再創造一個全新的文化參考框架和認知圖式,而是在現有基礎上,通過新文化的學習,了解文化差異,對比本族文化和異文化的不同,增加、修改和調整自己原有的文化圖式。這樣外語學習者就打破了自己原有的文化定勢,了解同一事物可以不同的參考架構來表示,知道不同文化對特定情景不同的處理方式,也會通過學習,深入到目的語文化的價值觀等隱蔽的文化深層結構部分,找到文化的裂縫間隙,從而設計跨文化交流的策略。
文化中的核心—語言,更是對人的思維模式起到巨大的影響作用。一個人思維的形式受制于他沒有意識到的固定的模式規律。這些模式就是他自己語言的復雜系統,目前尚未被認識,但只要將它與其他語言,做一公正的對比,就會清楚地展示出來。他的思維本身就是用某種語言進行的,而且,所有語言都是一個與其他語言不同的龐大的形式系統,個人不僅用這些形式和范疇進行交流,而且也通過他們分析自然、注意或忽略特定種類的關系和現象、引導推理過程、構筑自己意識的房屋。[2]語言具有強大的社會化力量,也許是所有社會化力量中最強大的一種。這不僅是指重要社會交往難以脫離語言這一明顯事實,而且是指共同的語言為特定群體的社會團結提供了極有力量的象征。這一心理意義遠遠超出了某種語言與特定民族、整體或地方群體的聯系。[3]外語的學習不僅僅是向學習者傳授語言知識,更重要的是傳遞一種區別于我們自身的思維模式,實現本族語和外語之間的對話,讓學習者反思在說話和思維上哪些方式可以和他人共享,哪些則屬于他們自己獨有。外語學習者不僅僅學習到語言技能和文化知識,還會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意義空間,這一空間不同于學習者的目的語文化,又不同于其本族語文化,而是學習者特有的、與兩種文化都有聯系的文化系統,可以說是中介文化。在這個空間現有的認知圖式和參考框架受到沖擊,促使學習者沖破本族文化的束縛,提高跨文化交流的理解能力。
外語的教與學是涉及情感、認知和行為等各個層面的活動,也是一個重新調試自我文化圖式的過程,打破單純的以提供與外語有關事實為主的教學方式,因為這樣的教學模式不僅不利于學習者深刻地理解外語語言文化的價值觀,也不利于學習者主動地思考自己的本族語文化。教師應該在課堂的固定結構中發揮能動性,每一個知識點都是文化的結晶,不僅講是什么,更要講為什么和怎么樣。在跨文化交流視域下重新理解外語教學,就能通過文化的碰撞,讓學習者思考如何在多種文化中構建自己的文化標識,擴大思考維度,加深對本族文化的理解和熱愛,在跨文化交際中占據主導地位。
[1][美]馬歇爾·薩林斯.[M].趙冰祥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72.
[2][美]本杰明·李·沃爾夫[M].高一虹等譯,論語言、思維和現實.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272.
[3][美]愛德華·薩皮爾.薩皮爾論語言、文化與人格[M].高一虹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