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利,劉 璐
(1.吉林大學,吉林 長春 130012;2.旅順博物館,遼寧 大連 116041)
《遼史》卷33《營衛志下》:“術哲達魯虢部,戍境內,居境外。伯斯鼻骨德部,戍境內,居境外”[1]P391-392,卷61《刑法志上》:“流刑量罪輕重,置之邊城部族之地,遠則投諸境外,又遠則罰使絕域”[2]P936,分別提到境內、邊城部族、境外、絕域等概念。本文試從分析這些概念的含義入手,對遼人疆域觀做初步探討。
島田正郎先生認為術哲達魯虢的“疆域是從松花江東岸到淶流河地區”[3]P61,淶流河即今拉林河,該區域位于遼朝出河店以南、寧江州與達魯古城以北地區,賈敬顏先生將出河店、寧江州定點于今吉林省扶余市南小城子古城、黑龍江省大慶市肇源縣茂興站南的吐什吐[4]P156,158,李健才先生認為達魯古城治今吉林省扶余市土城子[5]P92。出河店、寧江州、達魯古城皆是遼朝置于其行政區劃①周振鶴先生認為,行政區劃是與中央集權制國家相聯系的,只有國君將自己直接掌握的領土進行分層次的區劃,采用集權的統治方式,派遣定期撤換的官員,這樣的區劃才屬行政區劃的范疇。(周振鶴:《體國經野之道——中國行政區劃沿革》,上海書店出版社,2009年,第5 頁)。的邊緣地帶、專門防范女真族的軍事重鎮,術哲達魯虢的居住地在出河店、寧江州、達魯古城以外區域,即位于遼朝行政區劃以外了。伯斯鼻骨德的居地在今俄羅斯哈巴羅夫斯克邊疆區比占河流域[4]P161,程尼娜先生稱之為“在州縣區以外的鼻骨德部地區”[6],無疑是正確的。由此可知,《遼史》稱術哲達魯虢、伯斯鼻骨德“居境外”,是指其居住地在遼朝行政區劃之外,亦即遼代設置州縣、部族的區域之外。《遼史》的“境內”指設置州縣、部族的地區,“境外”指未設置州縣、部族的遼朝疆域。
中華書局1974年點校本《遼史》載“流刑量罪輕重,置之邊城部族之地”,顯然點校者認為流放地是位于邊城附近的部族。但是,下面列舉的遼人流放事例,卻表明黃龍府、鎮州等屬于邊城,烏隗部屬部族,邊城與部族當為兩個并列的流放地,故邊城與部族之間應加頓號,作“置之邊城、部族之地”。遼朝流放犯人于邊城、部族的記載較多,主要有:“得國舅蕭海只及海里殺蕭思溫狀,皆伏誅,流其弟神睹于黃龍府”[7]P91;“貼不訴為重元等所脅,詔削爵為民,流鎮州”[8]P263;“時樞密使耶律乙辛誣殺皇后,謀廢太子,斥忠賢,進奸黨,石柳惡其所為,乙辛覺之。太子既廢,以石柳附太子,流鎮州”[9]P1423;“一日宴主第,醉與客忤,怨上不知己,坐是下吏。狀聞,上大怒,杖黥奪官,流鎮州”[10]P1453;“長春縣,本混同江地,燕、薊犯罪者流配于此”[11]P445;“渤海、女直、漢人配流之家七百余戶,分居鎮、防、維三州”[11]P451;“(高勛)以毒藥饋駙馬都尉蕭啜里,事覺,流銅州”[12]P1317;“大康初,樞密使耶律乙辛以奸險竊柄,出為中京留守,孟簡與耶律庶箴表賀。未幾,乙辛復舊職,銜之,謫巡磁窯關。明年,流保州”[10]P1456;蕭巖壽奏稱耶律乙辛欲謀害太子,遼道宗出乙辛為中京留守,后“乙辛復入為樞密使,流巖壽于烏隗路,終身拘作”[9]P1420。上述流放地黃龍府(今吉林省長春市農安縣)、鎮州(今蒙古國布爾根省青托羅蓋城)、維州(今蒙古國哈達桑·巴勒嘎斯古城)、防州(今蒙古國塔勒·烏蘭·巴勒嘎斯古城)、銅州(今遼寧省海城市析木鎮析木城)、保州(今遼寧省丹東市九連城鎮叆河上尖村古城)、長春縣(今吉林省白城市德順鄉城四家子古城),都位處遼朝行政區劃的邊緣地區,屬于邊城。蕭巖壽流放地烏隗路,《遼史·道宗紀》寫作烏隗部,當是烏隗部的另一種稱謂。關于烏隗部的所在地,島田正郎先生認為,烏隗部司徒居住的郝里河與咸州前身郝里太保城有某種聯系,遼咸州即今開原市,因此將烏隗部居住地定在今遼寧開原以北[3]P59-60;孫進己、孫泓先生將郝里河定為今內蒙古、吉林境內的霍林河,故認為烏隗部位于霍林河一帶[13]P154;任愛君先生則認為,烏隗部分布于今內蒙古西烏珠穆沁旗境內大興安嶺以北、呼倫貝爾草原東南一帶[14]P119、260。諸說雖不盡相同,但都將烏隗部定位在州縣區邊緣的長春州、黃龍府鄰近地區。史書所載部族流放地,僅見烏隗一部,烏隗部是太祖十八部之一,屬遼朝直接統轄部族。據此一部,尚不能明確斷定僅地處邊疆的部族,還是遼朝所有直轄部族都可作為流放地。流放作為遼朝四種刑罰死、流、徒、杖中之一種,是將犯罪之人發配到遙遠邊區去服刑的一種刑法,其懲罰性僅次于死刑,屬于刑罰較重的一種,從這一點看,應當是地處行政區劃邊疆地區的部族才會成為流放之地。
綜上所述,術哲達魯虢、伯斯鼻骨德兩部所居境外指遼朝行政區劃以外之地,負責戍守的境內就是遼朝行政區劃地區。作為遼朝流放地的邊城、部族,是遼人對位于遼朝行政區邊疆地帶府州縣、部族的一種稱呼。據此,可知遼朝行政區劃地區被遼人稱作境內,完全為遼朝控制,遼朝有完整的行政統轄權。
烏古部在《遼史》中出現頻率較高,但稱號不同,主要有于厥、羽厥、羽厥里、尉厥里、烏古里、烏虎里、于厥里、于諧里、嫗厥律、于骨里、尉厥律等[15]P241。
位于境外的烏古部是遼朝重要的流放地,《遼史》記載遼人流放于烏古部的事例有:“統和中,坐兄國留事,流西北部(包括烏古部)”[10]P1454;“俄坐罪黥流烏古部”[16]P1335;“初,奴與樞密使乙辛有隙。及皇太子廢,被誣奪爵,沒入興圣宮,流烏古部”[17]P1473;“璘嘗為太平王罨撒葛卜僭立事,上聞之,免死,流烏古部”[18]P1476;劉哥謀反被俘“詔免死,流烏古部”[19]P1508;“皇族舍利郎君謀毒通事解里等,已中者二人,命重杖之,及其妻流于厥拔離弭河”[2]P937;“詔酬斡與公主離婚,籍興圣宮,流烏古敵烈部”[20]P1429。這些被判流刑之人有因家人犯罪而判連坐者、被誣陷而獲罪者、策劃參加謀逆者、用毒害人者,其中謀逆、用毒害人屬于重罪需加重典,為皇帝免死而被流放烏古,受家人連累與被誣陷獲刑者,也是遼朝皇帝認為當重罰而流放烏古的。可見流放烏古者,所犯罪行要重于流放邊城、部族者,符合“流刑量罪輕重,置之邊城、部族之地,遠則投諸境外”,進而佐證烏古部屬于境外的部族。
遼朝與烏古部關系的特點有三:其一,兩者間存有邊界,烏古部非遼朝直接統轄之地。《遼史》卷60《食貨志下》:“雄州、高昌、渤海亦立互市,以通南宋、西北諸部、高麗之貨,故女直以金、帛、布、蜜、蠟諸藥材及鐵離、靺鞨、于厥等部以蛤珠、青鼠、貂鼠、膠魚之皮、牛羊駝馬、毳罽等物,來易于遼者,道路繦屬”[21]P929,互市是遼朝與北宋、屬國屬部在邊境地區開展的貿易活動,遼朝與烏古部之間存有互市,即表明遼朝與烏古部之間存在著邊界;遼朝人未將烏古部視為遼朝行政區劃,“(耶律延寧)以統和三年十二月三十日于羽厥里瘡疾而薨,年三十九。圣上軫愍,即以令歸本國”[22]P85-86;作為遼朝行政區劃的鎮州、靜邊城則是為抵御烏古等部而建,鎮州“選諸部族二萬余騎充屯軍,專捍御室韋、羽厥等國”,靜邊城“北鄰羽厥,每入為盜,建城,置兵千余騎防之”[11]P451;烏古部因侵擾遼朝行政區劃地區而遭到遼朝討伐,“烏古掠上京北榆林峪居民,遣林牙蕭干討之”[23]P83。
其二,烏古部臣屬于遼朝。遼朝于烏古部先后設有烏古部節度使、烏古部詳穩、烏古里太師、三河烏古部都詳穩、烏古敵烈部都詳穩、烏古敵烈統軍使、烏古敵烈統軍都監、烏古敵烈屯田太保、烏古敵烈部都監等職且由契丹人出任,其職責側重于維護烏古地區的穩定、鎮壓烏古部的叛亂活動,遼朝“沒有改變烏古人原有的社會組織,同樣是以烏古酋長任本部的夷離堇,契丹官員通過烏古部的夷離堇才能實現對烏古人的有效管轄”[24]P233。烏古部對遼朝履行的軍事和經濟義務,體現了對遼朝的政治臣屬關系。軍事上有為遼朝出兵助戰的義務,“復有近界韃靼、尉厥里、室韋、女真、黨項,亦被脅屬,每部不過千余騎”[25]P605,“詔皇太妃領西北路烏古等部兵及永興宮分軍,撫定西邊”[26]P145,“會北部兵起,迂魯將烏古敵烈兵擊敗之”[27]P1376。經濟上向遼朝貢納賦稅,遼圣宗“命(耶律世良)選馬駝于烏古部”[28]P1386。烏古部陷入貧困時,遼朝有責任進行賑濟,如遼圣宗曾于統和九年(991)“振室韋、烏古諸部”[26]P141,遼道宗于大安九年(1093)下詔“以馬三千給烏古部”[29]P302,遼朝曾于壽昌二年(1096)“市牛以給烏古、敵烈、隈烏古部貧民”[30]P308。烏古部自耶律阿保機時臣屬于遼朝,此后該部發生多次叛亂并被遼朝征討,如“烏古、敵烈叛,右皮室詳穩延壽率兵討之”[31]P172,“時于厥既平,朝廷議內徙其眾,于厥安土重遷,遂叛。世良懲創,既破迪烈得,輒殲其丁壯”[31]P176。
其三,烏古部向遼朝貢。《遼史》對此有大量記載,如天顯五年(930)“秋七月壬申,烏古來貢”[32]P32,會同五年(942)“八月辛酉,女直、阻卜、烏古各貢方物”[33]P52。
據遼朝與烏古部之間所存關系,可以確定烏古部居地位于遼朝境內即行政區劃之外,屬于遼朝統轄下的屬部。公元1122年,耶律大石率鐵騎二百西行,會烏古、敵烈、阻卜等屬部民眾,詔諭曰:“金以臣屬,逼我國家,殘我黎庶,屠翦我州邑,使我天祚皇帝蒙塵于外,日夜痛心疾首。我今仗義而西,欲借力諸蕃,翦我仇敵,復我疆宇。”[34]P355-356耶律大石所言表達了遼人對于疆域的認識,“屠翦我州邑”與“復我疆宇”并稱,表明遼人所要恢復的疆域是指州邑即行政區劃地區。耶律大石“欲借力諸蕃”而“復我疆宇”,反映遼人未將烏古等屬部之地納入遼朝行政區劃之中。由此可知,遼人將遼朝屬國屬部居住地區視為遼朝境外。
需要說明的是,《遼史》卷115《二國外記》將高麗、西夏視為外國,所敘遼朝與高麗、西夏關系史料,基本同于今本《遼史》諸帝紀相應部分,疑當是元朝史官依據耶律儼《皇朝實錄》、陳大任《遼史》撮抄而成。《遼史·西夏外記》所述西夏遠祖及元昊事、西夏風俗、兵制、軍民食用等,則是元人雜抄自宋朝實錄、《夏國樞要》、《西夏須知》等宋人文獻[35]P300-301。元朝人將高麗、西夏歸于外國,僅體現了元人關于遼朝疆域的看法,并不能反映出遼人對于疆域的認識,遼人是否將高麗、西夏看作外國尚無法斷明。
遼人將遼朝所轄行政區視為境內,相對于境內,行政區劃以外、臣屬于遼朝的屬國屬部地區便被遼人稱作境外。遼朝境內周邊地區分布著烏古、敵烈、阻卜、高麗、西夏、室韋、女真、吐谷渾等屬國屬部,構成遼朝境外疆域。遼朝對屬國屬部無直接的行政管理權力,不存在行政上的管理支配關系。在遼人觀念中,遼朝疆域由境內即行政區劃地區與境外即屬國屬部地區兩部分構成。當今人們對于疆域的認識有別于遼人,以今人觀之,境內即行政區劃地區才屬于遼朝的疆域,而境外即屬國屬部之地則不被看作為遼朝的疆域。
《遼史》卷61《刑法志上》提到,流刑最重的一種是“罰使絕域”,“國家舊使遠國,多用犯徒罪而有才略者,使還,即除其罪”[36]P188。《遼史》卷5《世宗》:“天德、蕭翰、劉哥、盆都等謀反。誅天德,杖蕭翰,遷劉哥于邊,罰盆都使轄戛斯國。”[37]P64開泰八年(1019),韓橁帶罪“奉使沙州,冊主帥曹恭順為燉煌王”[22]P205。開泰九年,“郎君老使沙州還,詔釋宿累”[36]P188。轄戛斯國位于今天葉尼塞河流域,沙州即指沙州回鶻,在今甘肅省敦煌市西,兩者明顯皆屬于遼人觀念中的“絕域”。
遼朝與轄戛斯之間為朝貢關系,應歷二年(952)“回鶻及轄戛斯皆遣使來貢”[38]P70,保寧八年(976)“轄戛斯國遣使來貢”[39]P96。史書所載轄戛斯朝貢遼朝分別發生于穆宗、景宗朝,且各一次,景宗以后不再見轄戛斯朝貢。《遼史》“屬國軍”條列有轄戛斯國,“北面屬國官”條列有轄戛斯國王府,這兩條為元朝史官所作,存在頗多問題,所記并不十分可靠。《遼史》并沒有遼朝冊封或任命轄戛斯國王、轄戛斯國請為助戰的記載,更從側面印證遼朝設有轄戛斯國王府、轄戛斯為遼朝屬國的記載并不可信。
沙州回鶻,也寫作燉煌、沙州燉煌。遼朝與沙州回鶻有如下關系:一、遼朝冊封沙州回鶻首領為王。開泰八年,遼圣宗遣韓橁“封沙州節度使曹順為燉煌郡王”[36]P185;二、朝貢關系。會同二年(939),“鐵驪、燉煌并遣使來貢”[33]P46。統和二十四年(1006),“沙州燉煌王曹壽遣使進大食國馬及美玉,以對衣、銀器等物賜之”[40]P162。開泰三年(1014),“沙州回鶻曹順遣使來貢,回賜衣幣”[41]P1153。開泰九年七月,遼圣宗“遣使賜沙州回鶻燉煌郡王曹順衣物,(九月)沙州回鶻燉煌郡王曹順遣使來貢”[36]P187。需要注意的是,《遼史》屬國軍列有沙州回鶻,但并不可靠。
透過遼朝與轄戛斯、沙州回鶻之間關系來看,兩國與遼朝之間共同存有朝貢行為,這種朝貢行為,恐怕就是當時國與國之間的自然往來,而為中國自大的史官以朝貢概稱。地處絕域的國家、部族主要有波斯、大食、日本、鐵驪、南唐、吳越、吐蕃、斡朗改、于闐等,這些位于絕域的國家、部族與遼朝間關系,多局限于朝貢關系,極少得到遼朝冊封。由此可知,遼人眼中的絕域,指與遼朝主要具有朝貢關系的諸國諸部而言。
通過對境內、境外、絕域三者含義的分析,可知遼朝人以遼朝行政區劃地區為中心,依據控制力的強弱,對與遼朝有聯系的區域進行劃分。行政區劃作為遼朝統治核心區域而被稱作境內,遼人視行政區以外的遼朝屬國屬部地區為境外,與遼朝主要存有朝貢關系的諸國諸部被稱為絕域。遼人對于這三種層次不同的疆域不是一視同仁的。境內作為遼朝施政最為重要地區,倍受遼人重視,實行強有力的統治。境外遼朝屬國屬部地區,遼朝并未實際控制,滿足于屬國屬部對遼的政治臣屬關系,遇到叛亂則予以鎮壓,很少介入屬國屬部內部事務。遼朝沒有將絕域之國家部族納入遼朝統治范圍之內,對其幾無控制力,影響力也有限。
蕭韓家奴以專篇論述了遼人關于境內、境外的認識,其言論如下:“及太祖西征,至于流沙,阻卜望風悉降,西域諸國皆愿入貢。因遷種落,內置三部,以益吾國,不營城邑,不置戍兵,阻卜累世不敢為寇。統和間,皇太妃出師西域,拓土既遠,降附亦眾。自后一部或叛,鄰部討之,使同力相制,正得馭遠人之道。及城可敦,開境數千里,西北之民,徭役日增,生業日殫。……方今太平已久,正可恩結諸部,釋罪而歸地,內徙戍兵以增堡障,外明約束以正疆界。每部各置酋長,歲修職貢。叛則討之,服則撫之。諸部既安,必不生釁。如是,則臣雖不能保其久而無變,知其必不深入侵掠也。”[42]P1447遼朝將開拓而來的數千里之地變成遼朝行政區劃,成為遼朝境內之地。境內各地由遼朝派遣軍隊駐守,遼軍對境內之地奉行寸土必守之策,這可由蕭韓家奴的建議沒有得到遼興宗認可并付諸實施加以證明。遼朝在境內沿邊地區建立鎮州、維州、防州、靜州(今內蒙古烏蘭浩特市烏蘭哈達鎮)、招州(今蒙古國鄂爾渾河上游東岸)、河董城(今蒙古國巴爾斯浩特古城)、靜邊城(今內蒙古新巴爾虎左旗吉布胡郎圖蘇木甘珠花古城)、皮被河城(今蒙古國肯特省祖赫雷姆城)、巨母古城(今內蒙古新巴爾虎右旗寶格德烏拉蘇木)等一系列邊防城,并屯有數量不等的軍隊。遼朝邊防部隊所要戍守之地是遼朝行政地區與屬國屬部的分界線,即境內與境外分界處。這并不是遼朝實際的邊境線,環繞于遼朝行政區劃之外的屬國屬部地區才是遼朝真正的邊疆。遼人對于自遼太祖時,便已歸降于遼朝的阻卜部,視為遼朝屬部而非遼朝行政建置。阻卜部居住地亦非遼朝實際控制,遼人認為其屬境外之地,只將其作為守衛遼朝行政區域的屏障。據此可知,境外地區,遼朝并不派駐軍隊,而是依賴于屬國屬部代為守邊。境外具有不穩定性,常發生一些侵擾遼朝行政區、試圖擺脫遼朝控制等行為,因而遼朝戍邊部隊主要鎮守境內與境外的交界地帶,以保障作為遼朝統治基礎的境內不受境外屬國屬部侵掠,確保屬國屬部從一而終的臣屬于遼朝。正因為遼朝對境內、境外控制程度不同,遼朝對境內、境外施以不同的管理體制,于境內實行中央集權統治,對于境外則給予程度不等的自治權,實行羈縻統治。
遼朝真正意義上的疆域由境內、境外兩部分構成,遼朝疆域以外的區域是為絕域。絕域之中的國家部族地處遼朝疆域之外,與遼朝不存在政治隸屬關系,偶或遣使朝貢遼朝,故遼朝對其沒有強制性要求,是否來遼朝貢、何時來朝貢全憑自愿,具有極強的隨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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