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豆也值得擁有春天

蔣大鶴

周末上課時，老師告訴我聲樂教室丟了一把葫蘆絲。

我有些詫異，我們的活動中心雖然是開放式的，但從來沒丟過一件東西。這里的孩子和家長都挺有教養，唯一一次乒乓球教練的專用拍找不到，還是工作人員幫他收藏起來了。

教室里設有監控，可是一整個下午聲樂室都靜悄悄的，仿佛沒什么人出入，真有些邪門。我轉到上課的教室向孩子問詢，有沒有人到聲樂教室玩過，但孩子們一臉茫然。

下課了，靜蕾蹦蹦跳跳到保衛室玩耍，見我們在調視頻，也好奇地伸頭來看。這個孩子在我們中心報了三門課程，因為家離縣城很遠，中午去胡師傅家吃飯，我隨口問了她一句：“你有沒看到聲樂教室里的葫蘆絲呀？”她搖搖頭，我再次給她比劃：“就是黑色的葫蘆下面有長長的管。”她眼睛一眨說：“我在空調后面看到了。”大家都沒在意她的話，我卻靈機一動，牽著她來到教室里，讓她幫自己看看空調后面還有沒有這件東西。教室里有地毯，她撅起小屁股爬呀爬到最里面，像變魔術一樣取出了葫蘆絲。

靜蕾的哥哥，一個十幾歲的大男孩臉上掛不住了。剛才等著接妹妹回家的他一直跟我們翻監控錄像，想揭開真正的小偷面目，現在自己的妹妹居然跟這件事扯上關系，讓他很沒面子，他大聲質問妹妹，究竟有沒動過葫蘆絲，還聲稱要跟老爸告狀。靜蕾躲到屋角大聲辯解著：“我沒有偷東西，不是我拿的。”接著便哭泣起來。哥哥仿佛要查證什么東西，來到監控面前執意要查清真相。

我把靜蕾擁在懷里，小姑娘大聲地哭著，眼角也有幾滴淚涌出。直覺告訴我應該是她調皮拿著玩了，可是在哥哥的威壓下她不敢承認了。于是便跟男孩說，你妹妹是想玩捉迷藏游戲來著，干嘛那么認真。可男孩很較真，非要查看錄像。

終于調到最關鍵的那幾個鏡頭，一個扎著小辮兒的背影一閃就跑進教室，圍著鋼琴開始跳舞。突然看到鋼琴上放的葫蘆絲，她抓起來就藏到地毯下，接下來又從地毯下轉移到空調后，接下來……

靜蕾哥哥把頭憤怒地轉向妹妹，可妹妹的眼睛根本沒注意視頻。我還是抱著她安慰，跟男孩解釋說你妹在玩捉迷藏游戲呢。男孩忿忿地帶著妹妹回家了，我又專門跟靜蕾的家長電話溝通了下，告訴他回家后千萬別因為這件事再責罵孩子，可以過幾天后再慢慢滲透一些正確的觀念。但切忌就事論事，因為簡單粗暴的教育方式給孩子留下一輩子的陰影。

我腦海里浮現著小靜蕾天真爛漫的表情，突然就想到《窗外的小豆豆》。書中的小豆豆喜歡上課時跑到外面看街頭藝人，放學后鉆到地里鐵絲網下將衣服撕爛，她還跳到報紙遮擋下的糞坑里將自己搞得一身臭氣。可是小豆豆的校長和老師對她很寬容，她長大后成了著名的電視主持人，還是暢銷書的作家。

靜蕾完全就是我們身邊的小豆豆，她會和男孩子一樣瘋跑瘋玩，她對世界充滿好奇，她喜歡學習好玩的藝術特長，像聲樂、舞蹈、電子琴都是她的必修課。今天看到吉它班上課，她還想跟大孩子們學吉它。當然她也喜歡破壞和搞怪。孩子的心靈是純潔的，我們不必將一些成人的觀念強加到孩子頭上。我們只需要慢慢地等待成長，慢慢地欣賞花開，千萬不要因一些不合常規的行為就將其一棒子打死。

教育應該充滿包容和期待，教師應是孩子心靈成長的引路人。沒有愛的教育將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一潭缺少生命的死水，教師喜歡懂規矩、守禮節的優等生，同樣也要愛調皮好動的小豆豆們，因為小豆豆們同樣也值得擁有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