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洪旺,左鵬飛
(北京郵電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北京 100876)
凱恩斯和熊彼特是20世紀兩位偉大的經濟學家。20世紀30年代,凱恩斯和熊彼特發生過激烈的爭論,凱恩斯認為,經濟增長的動力來自于連續增加的資本和人力投入,而熊彼特認為,經濟增長的動力并不是來自經濟要素投入的增加,而是一種“創造性破壞”(Creative Destruction)。由于凱恩斯理論為當時走出蕭條提供了一份有效的“行動方案”,爭論的結果凱恩斯贏得了世界性聲譽,占據了主流地位。盡管熊彼特的創新理論一直被人們稱道,但真正盛行的還是凱恩斯主義,比起熊彼特理論所帶來的“創造性破壞”,政府決策者更愿意選擇短期內能“立竿見影”的凱恩斯主義。往往只有當“投資拉動經濟增長”的模式遭遇發展瓶頸時,熊彼特的“創新驅動增長”才會被人們所重視,創新才會成為人們關注的熱門話題。面對2008年爆發的世界金融危機帶來的巨大沖擊,20世紀這兩位偉大經濟學家留下的理論,又再次受到世人的關注:要破解當前面臨的經濟困局,誰的經濟學管用。
經濟理論發展的實踐證明,簡單的否定或肯定西方經濟學經典理論都不是學術研究應持的科學態度,更不利于解決實踐問題。只有緊密聯系實踐予以理性分析,才能對經典理論和觀點做出科學的解釋,進而提出有效的實踐對策。
理論思想總是一定時代的歷史產物,一定時代下產生的理論思想總會帶有鮮明的時代性。因此“在分析任何一個社會問題時,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絕對要求,就是要把問題提到一定的歷史范圍之內”。①《列寧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75頁。有鑒于此,要想客觀地、實事求是地分析評價凱恩斯理論思想,只有把凱恩斯理論思想放在其產生的特定歷史范圍內進行辨證分析,否則必然會導致理論解釋與實踐應用的方向性錯誤。投資拉動增長的“凱恩斯動力”是基于當時流行的古典經濟學理論無力解釋和解救1929—1933年爆發的世界經濟大危機而提出的。聰明的凱恩斯另辟蹊徑,重新思考經濟學的基本前提,對當時的經濟大蕭條采取了與古典經濟學完全不同的分析,從宏觀的、總量的角度去考察當時發生的經濟問題。首先在理論上否定了古典經濟學關于資本主義社會可以實現充分就業的假說,揭示了古典的“薩伊教條”缺陷,進而以市場經濟中的“三大心理規律”為假設前提,對經濟大蕭條予以全新說明,論證了市場經濟系統也未必能夠實現自我調整,達到充分就業的均衡,在此基礎上系統分析了政府擴張性財政政策的必要性及有效性,強調連續增加的資本和人力投入對穩定經濟增長的重要性,認為經濟發展的動力來自于連續增加的資本和人力投入,以此為經濟大蕭條開出了藥方,即所謂的投資拉動增長的“凱恩斯動力”。尤其是1933年美國羅斯福總統上臺推行“新政”,“新政”以增加政府對經濟直接或間接干預的政策措施大大緩解了大蕭條所帶來的經濟危機與社會矛盾,這在實踐上有力地支持了凱恩斯的理論思想。凱恩斯為經濟大蕭條開出的藥方,先后被資本主義國家應用于實踐,使危機后的經濟重新步入了快速發展的軌道,帶來連續令人沉醉的經濟增長。凱恩斯理論由此統治了20世紀50至60年代的西方主流宏觀經濟學,被經濟理論界稱之為“凱恩斯時代”。由于在危機中產生的凱恩斯理論,它沒有也不需要去研究發現長期內經濟增長的真正源泉問題,因此長期應用凱恩斯主義的西方國家不僅經濟增長上不去,通貨膨脹卻隨之而來,70至80年代西方國家出現的嚴重“滯漲”現象,給凱恩斯理論的局限性提供了充分的經驗證據。
回顧主流經濟宏觀經濟學發展歷程,誕生于30年代經濟大蕭條之中的凱恩斯經濟學,不失為人們理解衰退和蕭條的最好理論框架,它本質上是危機經濟學,在短期內對于熨平經濟波動、避免大蕭條陣痛能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易于贏得政府接受,成為政府的政策共識。正是因為如此,自40年代以來,每次經濟大蕭條后凱恩斯主義大行其道,被很多國家作為應對經濟危機,防止實體經濟進一步下滑的重要手段。尤其是2008金融危機全面爆發后,凱恩斯主義又再次被人們追捧,西方發達國家紛紛采用被棄用多年的凱恩斯主義的財政支出擴張計劃刺激經濟。美國政府出臺了7 870億元經濟刺激計劃(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國政府最龐大的開支計劃),力圖用積極的財政支出政策和寬松的貨幣政策來削弱金融危機對實體經濟的沖擊,避免經濟的深度衰退,托住有可能再度滑入經濟大蕭條深淵的美國經濟。美國政府出臺的這一強刺激經濟政策方案,成為21世紀初經濟大蕭條下市場經濟國家“回歸凱恩斯”的一個典型案例。實踐證明,應對經濟危機的嚴重沖擊,凱恩斯的短期決策確實卓有成效,其在理論中透露出的聰明卓絕的判斷力,已經站在了任何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哪怕后來出現新的問題,凱恩斯的決策失效,但他依舊站在一個讓人仰視的高度上,薩繆爾森曾這樣評價凱恩斯理論的貢獻:“在20世紀沒有一位經濟學家的影響力能超過凱恩斯。”
但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長期應用凱恩斯擴張性的需求管理政策也有代價,它容易在不解決危機深層問題的同時滋生虛假繁榮,向市場注入過多通脹因素,扭曲市場信號、滋生經濟泡沫,并延緩經濟結構轉型、制度創新等深層次問題的解決,最終在經濟系統內累積成多種后遺癥而迸發出來。用凱恩斯的話說:“從長期來看,我們都死了。”①R·F·哈羅德:《凱恩斯傳》,商務印書館,1995年,第371頁。可見凱恩斯政府主導下“投資拉動經濟增長”,本質上是一種在特定的經濟情形下的短期需求管理政策。每當在經濟遭遇危機陷入衰退時,以政府擴大投資來填充市場投資減少造成的總需求萎縮,防止了經濟深度下滑、保持了經濟平穩運行態勢后,其任務就完成了,就應當適時退出,它不可能也不適宜解決長期經濟增長問題。客觀公正評價,“投資拉動經濟增長”是凱恩斯針對大蕭條開出的藥方,把凱恩斯的短期需求管理政策作為經濟危機時的臨時“救急”措施是沒有問題的,問題恰好就在于人們把短期需求管理政策長期化了,換句話說,凱恩斯為經濟危機開出的“救急”藥方,決不能長期服用,否則,必會帶來嚴重后果。
反觀中國經濟發展實踐,“投資拉動增長”模式長期化的結果使我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其教訓是深刻的。由于歷史和現實的種種原因,我國是一個崇尚投資拉動增長的發展中國家,原有經濟模式的核心就是政府主導型投資拉動增長。政府主導“投資拉動增長”模式在我國有非常深厚的制度基礎,長期以來,政府官員都是凱恩斯主義者,他們始終總是在試圖用凱恩斯主義的短期需求管理政策去解決中國經濟長期失衡的問題,政府主導投資拉動增長的政策頻繁出招,解決短期穩定問題卻能“立竿見影”,尤其對于政府任期內要實現的短期政績目標,“投資拉動增長”更是具有強動力。改革開放30多年來,“投資拉動增長”模式對國民經濟總量的迅速擴大,提高綜合國力、基礎設施改善、增加就業、民生改善、消除貧困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它不僅創造了世界經濟增長的中國奇跡,而且還對世界經濟增長做出了積極貢獻。但是,“投資拉動增長”模式潛行在經濟系統之中的巨大成本,隨著時間的推移已明顯暴露出來了,產能過剩嚴重、高耗能高排放、資源濫用、浪費嚴重、生態環境惡化、企業技術創新乏力、資本回報率下降和邊際產出下降、實體經濟盈利變弱、地方政府債務危機以及權力尋租現象頻發,官員腐敗大案、窩案不斷出現、社會矛盾增加等一系列問題疊加交錯浮出水面,成為經濟增長不可持續的嚴重障礙。前傷未愈新傷又來,正當我們處在“投資拉動增長”模式后遺癥陣痛期時,2008年爆發了全球金融危機,為了積極應對世界金融危機的嚴重沖擊,中央政府實施了“4萬億”投資拉動計劃,由此引發了中國地方政府投資的狂歡,新一輪投資拉動增長熱潮又在全國高漲起來。凡事過猶不及,雖然在大規模投資計劃的強力刺激下,我們一時贏得了危機沖擊下2008—2011年GDP年均增長9.6%的高水平,為眼前經濟穩健增長發揮了重大作用。但自2012年開始,經濟增長下行壓力不斷增大,累積的潛在風險漸漸浮出水面。近年來,政府“微刺激”政策頻頻出手,政府用“微刺激”保“穩增長”付出的努力可謂相當“辛苦”,但“微刺激”效力越來越差,守下限越來越被動,“微刺激”形成了“經濟增速下滑→微刺激→小幅反彈→再下滑”的循環圈。實踐證明,中國單純依靠投資拉動增長的模式難以為繼,已基本走到了盡頭,如果我們現在不拿出壯士斷腕的勇氣和氣魄,從投資拉動增長的“路徑依賴”中徹底走出了,將來付出的歷史代價就會更大。
時下,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已經成為中國政策制定者和經濟學界的共識。“謀定而后動,知止而有得”。適應新常態,首先只有“保持戰略上的平常心態”,才能科學認識新常態下的新特征、新動力,進而積極引領新常態。新常態的特征主要表現在“速度、結構、動力”三個方面:速度——“從高速增長轉為中高速增長”,結構——“經濟結構不斷優化升級”,動力——“從要素驅動、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然而,這三方面之間存在著內在的邏輯聯系,增長動力的方式決定著增長速度和結構轉型的質量,增長動力的轉換是重中之重。新常態下顯著特征就是增長動力轉換,即從傳統的“投資拉動增長”轉向“創新驅動增長”,“創新驅動增長”是經濟新常態下可持續發展的新動力源。縱觀世界經濟,一部經濟史就是創新歷史,創新是現代經濟持續增長的唯一動力源。如果一個國家真正把創新作為驅動經濟增長的動力,依靠創新激發出了經濟持續發展的內在活力,那么人們就不用擔憂經濟增長了,持續經濟增長自然會“不用揚鞭自奮蹄”,而且將是一種速度與質量并重的增長率,這就是中國經濟新常態下所需要的增長率。由此可見,如何讓“創新”在經濟新常態下發揮作用,這不僅是一個重要的思想認識問題,而且更重要的是一個十分緊迫的實踐問題。因為“一步實際行動比一打綱領更為重要”。①馬克思:《哥達綱領批判》,人民出版社,1965年,第5頁。
談“創新”,不談熊彼特的經濟理論就像一部沒有哈姆雷特的《王子復仇計》,一定索然無味。創新(Innovation)是熊彼特經濟理論的核心概念。“創新”一詞最早是由美籍奧地利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特(Joseph A.Schumpeter,1883—1950年)于1912年出版的《經濟發展理論》一書中提出。1939年和1942年熊彼特又分別出版了《經濟周期》、《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民主主義》兩部專著,對創新理論加以補充完善,逐漸形成了以創新理論為基礎的獨特的創新思想體系,提出了“創造性破壞”理論。熊彼特指出,創新的本質應該是“創造性破壞”。熊彼特通過從靜止的“循環流轉”到經濟發展的根本現象的深入剖析,賦予其“創新”概念以特殊內涵,主要包括以下五種情況:(1)引進新的產品,即產品創新;制造一種消費者還不熟悉的產品,或一種與過去產品有本質區別的新產品。(2)采用一種新的生產方法,即工藝創新或生產技術創新。采用一種產業部門從未使用過的方法進行生產和經營。(3)開辟一個新的市場,即市場創新。開辟有關國家或某一特定產業部門以前尚未進入的市場,不管這個市場以前是否存在。(4)獲得一種原料或半成品的新的供給來源,即開發新的資源,不管這種資源是已經存在,還是首次創造出來。(5)實行一種新的企業組織形式,即組織管理創新。如形成新的產業組織形態,建立或打破某種壟斷。熊彼特在系統闡釋“創新”內涵的基礎上提出了“創造性破壞”理論。該理論認為,創新就是要“建立一種新的生產函數”,就是要“不斷地從內部革新經濟結構”,即不斷破壞舊的經濟結構,創造新的經濟結構,是“一種創造性的破壞過程”。這種持續不斷的“創造性破壞”過程形成的經濟增長新動力,這就是所謂的“熊彼特動力”。
熊彼特認為,“創新是創造性破壞”,這種“創造性破壞”是經濟增長的根本動力,而創新的動力來自于企業家,沒有企業家就沒有創新,也就沒有發展。經濟發展是在企業家推動的一輪又一輪創新活動中沿著“創造性破壞”路徑實現。只有不斷創新,才能保證經濟持續增長,因此經濟發展的動力并不是來自經濟要素投入和投資的增加,而是一種持續不斷的“創造性破壞”。熊彼特的“創造性破壞”理論,突破了西方傳統經濟學僅僅從人口、資本、工資、利潤、地租等經濟變量在數量上的增長來認知經濟發展,試圖通過分析技術進步和制度變革在提高生產力過程中的作用,揭示并強調創新活動所引起的生產力變動在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的推動作用,從一個全新的視角來闡釋和認知經濟發展的內在動力。回首看,熊彼特的“創新”思想不僅在經濟學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直到今天仍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如今,全球經濟所破壞和創造的巨大價值不斷地印證了“創造性破壞”這一前瞻性論斷。管理學大師德魯克(Druker,1983)曾做過這樣評價:“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沒人比凱恩斯更有才氣,更精明,熊彼特則表現得平淡無奇——但他有智慧。聰明贏得一時,而智慧天長地久。”①1983年,為了紀念熊彼特和凱恩斯誕辰100周年,德魯克在《福布斯》雜志發表的題為《現代預言家:是熊彼特還是凱恩斯?》一文。目前我國進行的經濟結構優化、產業結構升級、淘汰落后產能,何嘗不是一種不斷地從內部革新經濟結構的“創造性破壞”?這種“創造性破壞”一方面使落后生產力不斷萎縮和退出,另一方面使高效的生產力不斷產生和擴張。經濟新常態下選擇“創新驅動增長”的新動力,無疑是遵循經濟規律的必然,舍此別無他途!我們必須從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國家發展的核心戰略高度,深刻認識經濟新常態下選擇“創新”作為經濟增長動力的必然性和緊迫性。
創新是推動一個國家和民族向前發展的重要力量。引領新常態,必須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2014年8月18日中央財經領導小組召開的第七次會議,中央高層決策研究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并強調指出要抓緊出臺實施創新驅動發展的政策和部署,為經濟新常態下選擇“熊彼特動力”指明了方向。
航路已經指明,堅冰有望打破。但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改革開放以來,黨和政府一直十分重視經濟增長方式轉型的問題,早在1995年制定“九五”計劃時就明確提出了經濟增長方式從粗放型轉向到集約型,這說明我們并不是沒有認識到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但是經過20年來的努力,經濟增長方式轉變仍不明顯?政府決策者往往很難跳出“路徑依賴”的行為選擇,總是在復制“投資拉動增長”的舊模式?究其深層原因,“投資拉動增長”模式在我國有非常深厚的體制基礎,如果這個體制基礎不改變,還有可能會沿著“投資拉動增長”的模式繼續走下去,從這一意義上說,改革攻堅的恒心和全面深化改革的力度,決定著新常態下經濟增長方式轉型的速度。中國是一個轉型中的發展中大國,要使創新驅動增長成為一種常態,改革的頂層設計不僅是必須的,也是必然的。因此只有也唯有依靠中央頂層設計,以更大的政治勇氣和智慧、更有力的措施和辦法推進全面深化改革力度,來解決創新驅動增長遇到的體制機制障礙。從實踐來看,改革要見成效,既要有頂層設計,更需要中下層的積極推動,沒有落實,再好的頂層設計也是空中樓閣。有鑒于此,目前中央與地方政府要協同推進改革攻堅,徹底改革長期以來助力于“投資拉動增長”模式的行政體制、決策機制,盡快補上政府職能轉換不到位、市場體系不完善、企業改革不徹底、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改革嚴重滯后等體制機制“短板”,建立完善適應創新驅動發展要求的制度環境和政策法律體系。當前要繼續推進以簡政放權為重點的政府改革,“把錯裝在政府身上的手換成市場的手”,用市場的辦法,建立一個新的適合于市場經濟的國家創新體系,使市場在創新資源配置中的作用得到充分發揮。值得強調指出的是,創新驅動增長與投資拉動增長相比,是需要時間和耐心的,這對于五年一屆任期的政府官員來說,如何克服“急功近利”的執政行為取向,無疑是一個挑戰。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總結歷史的經驗教訓,我們只有繼續攻堅克難,頂住放慢改革步伐或削弱改革力度的壓力,全面深化改革,才能為“創新驅動發展”持續常態化提供一個良好的制度保障和一個和諧的社會文化氛圍,如果說創新是新常態下經濟發展的“新引擎”,那么全面深化改革就是必不可少的點火器。啟動新引擎,握緊點火器,是當前擺在中國經濟新常態下經濟發展面前的兩大迫切任務,我們一定要在尊重規律中順勢而為,抓緊抓好,讓創新充分獲取改革紅利,使創新驅動增長真正成為新常態下的新動力。我們有理由堅信,只要我們持之以恒,奮力作為,“創新驅動增長”所創造的中國經濟發展奇跡會更加引人注目和讓世人驚嘆。
創新驅動增長的“熊彼特動力”作為中國經濟新常態下的新動力,是基于在理論和實踐上對投資拉動增長的“凱恩斯動力”局限性深刻分析得出的邏輯結果,是尊重經濟發展規律的必然選擇。但值得特別注意的是,需要在理論和實踐上警惕兩種極端傾向:在理論上不能因為凱恩斯理論的歷史局限性,就徹底否定凱恩斯理論;在實踐上不能因為傳統“投資拉動增長”模式帶來的負效應就患上“投資恐高癥”,進而否定投資在經濟增長中發揮的不可替代作用。任何時期,投資都是經濟增長的必要條件,經濟增長是經濟發展的基礎,我們所要否定的僅僅只是人們固化了的“投資拉動增長”思維模式和在實踐中把它作為長期化決策行為,否則我們將會犯“把孩子和洗澡水一起潑掉”的錯誤。
經濟學研究需要直面真實世界,面對經濟周期現象,人類還沒有一劑萬能的靈丹妙藥,最終走出危機需要采取長短結合、標本兼治的辦法。凱恩斯與熊彼特是“大蕭條”的親歷者和見證者,凱恩斯關注的重點是短期政府政策,注重提出解決當下問題的辦法,能夠為我們提供避免經濟大蕭條劇痛的止痛藥,重在治標;而熊彼特關注的重點則是經濟增長的長期可持續發展,注重提出解決經濟體系內部產生繁榮動力的辦法,重在治本,能夠為我們提供強身健體的長效藥方。基于長周期理論視角,凱恩斯與熊彼特的這兩種理論是互補的,關鍵在于如何把“長短結合、標本兼治”的辦法融合成一個有機的理論體系,這就給我們一個啟示:能不能在理論上找到凱恩斯與熊彼特理論思想的重要交匯點,并科學地融合他們的經濟學構想,創造出新的經濟理論,這既是當前經濟學研究的一個空白,也是一個困局,其任重而道遠。展望未來,我們有理由自信,也許這一困局將會是一個產生新經濟理論的契機,歷史證明,人類社會實踐的發展會不斷催生出新的科學理論,新的科學理論又將指導著人類社會繼續向前發展,因為“理論是灰色的,唯生命之樹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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