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勁立 林思穎
符號消費理論視域下素人親子真人秀的審美突破
□ 趙勁立 林思穎
《爸爸在海外》是結合了中外綜藝性質的親子真人秀,原型出自日本NHK的《為世界工作的爸爸》,“素人”一詞即漢語的“平民”。在“一帶一路”的國家戰略背景下,全程真實跟拍兩至三名不滿十歲的孩子利用假期,在沒有親人陪伴及爸爸不知情的情況下,跨越千山萬水,探望在海外工作的爸爸的艱辛過程。每期節目85分鐘,取材于有親人在海外工作的平民家庭,以紀錄片式的跟拍形式,透過孩子的視角和心路歷程,展現家庭的溫情以及國人在海外勤勞工作的形象。2014年國慶節期間,本片在廣東衛視黃金時段播出試片,贏得了極大反響,不僅收視率創下了廣東衛視年度欄目第一名的好成績,還被新華社2014年10月15日專題撰文《好節目如何贏得好效益?》評價為“時代文藝精品”和“市場效益和社會效益雙贏”。本文試從“符號消費”的理論入手,結合法國后現代理論家讓·鮑德里亞《消費社會》中符號消費內容,以及符號學相關知識,以《爸爸在海外》為例,解讀親子真人秀的受眾收視心理和節目特性,同時研究節目本身的審美突破。
讓·鮑德里亞在他編著的《消費社會》中提出:“在消費體制的引導下,人們對物品符號性追求遠超過了對物品本身功能需求。消費系統并非建立在對需求和享受的迫切要求之上,而是建立在某種符號和區分的編碼之上”①。這也就意味著受眾進入符號消費的范疇內,會降低對商品本身價值的關注,通過“示差性”來消費商品所表現出來的層次、情感、意境、氛圍,通過賦予其特定的文化意義和象征意義,最終實現個性展現、品位彰顯、情感訴求、社會認同。
《爸爸在海外》充分結合習近平總書記2013年提出的建設“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國家戰略,選擇有經濟合作伙伴關系的國家,巧妙地將中國文化走向全球的宏大背景與時下最流行的真人秀電視結合。考慮中國電視受眾的收視心理,節目在任務環節設置上更為人性化,引發強烈的情感共鳴。它通過“跨國體驗”的形式,展現了孩子們獨立出行所面對的異國情境,這種對孩子來說困難迎面襲來的真實感,讓同為父母或兒女的受眾獲得了情感上的自我認同,從而實現了符號價值。
與前幾年風靡全國的音樂選秀型真人秀節目的“二元符號結構”不同的是,《爸爸在海外》在能指和所指的基礎上增加了“對象”這一新元素,這其實就是皮爾斯的“三元符號結構”。從電視受眾眾所周知的幾個大型選秀真人秀節目來看,《超級女聲》《我心唱響》《我型我秀》等選秀類節目都顯現出“有人氣,沒作品”等問題。從符號意義的角度看,很多選秀類真人秀節目形式較為單一,節目內容偏向通過演唱表演實現娛樂的使用價值,在節目人物上未構成準確的符號意義。皮爾斯認為,符號應為三部分:代表物、對象、解釋,它的意指過程是,代表物指向對象,接受信息者做出解釋,這種解釋也就是意義②,實質上這種符號應有三部分組成,分別是能指、對象、所指。
從皮爾斯的“三元結構”理論來看,《爸爸在海外》符號能指不再追求設計感極強的舞臺和絢爛變幻的燈光,而是從“素人”即平民的生活入手,遵循萌娃探親的形式,一改星爸潮童的組合。從對象來看,節目聚焦普通家庭,小孩來自中國五湖四海,如廣東深圳、湖南長沙、湖北宜昌、貴州遵義等地。他們是千萬個渴望和爸爸相聚的孩子中的典型代表,漂洋過海尋找爸爸,不但經過考驗見到爸爸,還認識新朋友,收獲快樂;同時,節目也通過對爸爸和工作大環境的拍攝,傳達了“大愛、真情”的時代主題。在第一期加納篇中,在當下埃博拉病毒成為社會焦點話題的時候,援非的爸爸們不懼擴散中的埃博拉病毒,堅持以一個醫生的角色堅守在崗位上,不僅刻畫了爸爸們“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精神面貌,樹立起中國人不畏艱險、奮勇共建和諧世界的形象,更是展現了中國“富強、文明”的國家形象,感受真情,傳遞大愛。第二期節目中,三位父親都是三峽集團外派婆羅洲的工程師,女孩玥玥的父親就是一位普通的水電工人。重逢之時,玥玥并沒有急于相認,而是在爸爸身后靜靜地駐足,懷著對爸爸深深的思念,看著爸爸認真地檢查每一根管道,聽著爸爸對同事的交流和囑咐,鏡頭中的玥玥逐漸紅了眼眶。小女孩此刻感情的流露,也會引導受眾聯想到在世界每個需要中國人的地方,這種親子間的感動實現了觀眾情感歸屬的需求,迎合了受眾“幻想式”的參與心理。節目中受眾參照節目父親和孩子表現出的“他者”行為,與本我進行對照后,作為自己行動的依據,完成了“自我認定”“自我價值”的實現。
孩子們找爸爸的過程艱辛坎坷,他們會面臨許多困難,獨自出門抵達陌生的環境,面臨語言不通帶來的種種問題。拍攝的環境兼存國內外,對于受眾來說有一個環境跨度,節目的內容和畫面也更加豐富多彩。觀眾在領略各地不同風景的同時,也可以了解當地的文化,這讓節目同時也起到了普及地域文化的功能。例如第一期去到的非洲加納,我們既可以看到鏡頭前真實的非洲,又可以從天天爸爸的介紹中了解奴隸堡的歷史等等。平民真人秀成片最后呈現出一個優于其它類型真人秀的“擬態壞境”,通過多機位、240個小時的全天拍攝,真實全面記錄了萌娃尋父并享受親子時光的過程,實現了李普曼在《輿論學》中提出的“擬態環境”的概念:大眾傳播活動形成的信息環境不是客觀環境再現,而是大眾傳媒通過對新聞信息的選擇、加工、重組后呈現的環境③。
濃濃的親情透過眼淚和哭泣得到了釋放與表達,孩子們沙啞的哭聲、父親們默默地流淚,每一個鏡頭、每一個瞬間都感人心扉,牽動著受眾的情緒,給受眾帶來真切的情感體驗,把真人秀的“真”做得淋漓精致,得到廣大受眾充分的信任和認可。
《爸爸去哪兒》《爸爸回來了》《人生第一次》這樣的親子類真人秀節目體現了社會中家長們對于親子教育的重視。這無疑也給電視人提出一個疑問:在未來更為豐盛的電視節目中,素人親子類真人秀節目如何在親子真人秀這個門類突圍從而做到審美突破呢?
首先,節目制作要巧妙利用跨文化傳播,實現由系統結構符號到意識形態符號的審美突破。素人親子類節目在符合本身具有系統結構符號價值的基礎上,上升至意識形態符號。目前國內電視節目發展的模式和國外相比較為不成熟,不少電視臺走引入國際版權道路,采取“跨文化傳播戰略”。但在這個結合自身情況借鑒學習過程中,我們的電視受眾所附有的文化語境、社會背景與國外原節目的受眾不同,這意味著各國之間社會氛圍和社會交往有所區別。因此,做好平民親子互動真人秀應契合本國受眾的審美心理,回歸到本國的意識形態符號價值之中。我們要注重以下幾方面:
第一,環境選擇多樣化。越來越多的中國人跟隨著中國企業全球化布局的腳步,奔赴全世界的各個角落。他們所在的國家的地理環境優勢為平民親子真人秀節目提供了良好的客觀條件,結合國內不同的城市,使得節目的環境兼顧國內外,起到了普及地域文化知識的功能。在異域外景的拍攝過程中,萌娃找到爸爸后將會有3天的親子相處時光,通過親子間的互動也深入增強孩子對當地民情的認識,節目的內容和畫面也更加豐富多彩。
第二,節目立意本土化。如青海衛視《老爸老媽看我的》引入日本電視網公司《第一次任務》的節目原版后,進行了本土化的審美突破,具有中國教育的現實意義。受傳統觀念的影響,中國父母往往具有顯性補償性心理,通常將內心的情感訴求和理想渴望寄托于孩子,通過為孩子提供優厚的物資環境來彌補自身的心理缺失,這就造成了部分孩子在生存獨立和人際交往方面存在缺陷。《老爸老媽看我的》凸顯了00后獨立自主的品質和責任感,為受眾對于當前中國家庭獨生子女如何擺脫依賴性、孤僻性等問題提供了樣本。
湖南衛視《爸爸去哪兒》、浙江衛視《爸爸回來了》開播以來,親子類節目基本是圍繞明星家庭,滿足受眾的窺探欲。由于明星特殊的身份和關注度,受眾容易將節目視為一個看秀場,而疏忽了節目自身的情感傳遞。《爸爸在海外》節目獨辟蹊徑,聚焦普通家庭,選擇“平民角色、海外尋親”作為內容核心,用真切樸實的記錄去打動受眾,展現孩子們一路旅途的艱辛以及與爸爸在異國他鄉相聚時的點點滴滴,力求在基層百姓的生活圈子里挖掘親情的閃光點,這對國內的真人秀以及成長勵志類節目來說,是一個大膽的創新和突破。值得稱道的是,這普通的爸爸們身上又有著不普通之處。節目展現他們的生活、工作狀態的同時,也展示了海外中國人的堅韌、敬業的精神。節目立意貼近、切合了“中國夢”的主題,不僅能夠削弱受眾的距離感,而且易于讓受眾產生一種強烈的代入感,將部分中國父母不注重孩子內心的情感訴求和心理缺失的現象展現在手中眼前,并為當前80、90后父母培養孩子提供樣本,產生教育藍本式的社會效益。
電視市場中,觀眾是核心力量所在,加強觀眾的收視體驗就是提高電視節目收視率、把握市場的途徑之一。在移動互聯網大發展的環境下,在與傳統媒體的合作基礎上,《爸爸在海外》也與愛奇藝、搜狐、迅雷等網絡媒體展開合作,通過微博、微信等社交網絡,力求第一時間將節目動態信息傳遞出去,并通過設置“微話題”,發起網絡投票,論壇發帖,引發網民關注等。電視只有發揮其獨特的“收視體驗”,才能從困局中突圍出來。“收視體驗”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電視節目的“質”與“量”,在收視體驗價值增值的今天,收視體驗的不斷增強會讓觀眾得到自我實現的高峰體驗、感性上極大的滿足,讓體驗的發展過程“接觸—感性認識—體驗—理性認識”進入一個新的電視理性收視階段。
面對體驗經濟的到來,對于如今的國內電視觀眾而言,他們傾向于尋找感情上的共鳴與認同,獲得一定的社會歸屬感,“體驗消費”在審美范疇的突破就顯得尤為重要。電視觀眾傾向于尋找感情上的共鳴與認同,在作品中找到自己的身影,積蓄已久的感情在觀看電視的同時能得到發泄和表達,另外一方面觀眾感受生活中久久未曾感受的成功,從而獲得身心的放松。觀眾不滿足于僅僅得到娛樂,而要求電視能夠滿足自己更高層面的需求,最終實現感官、情感和理性思維的融合。電視媒介就如同生產者將電視節目銷售給電視觀眾這個“消費者”,在電視觀眾消費價值加速的過程中,她們會對節目這個“產品”進行短暫性的幻想、感覺以及更高層次的追求。“收視體驗”的審美突破是一種人類情感的滿足與期待,是一種產品和“理想我”的吻合,更是一種自我實現的高峰體驗。
注釋:
①讓·鮑德里亞.消費社會[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14
②郭鴻.索緒爾符號學與皮爾斯符號學的比較[J].2004
③沃爾特·李普曼.公眾輿論[M].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6
(作者單位:廣東廣播電視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