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朋友圈做代購人人喊打的年代,多多的小生意卻做得風生水起,她代購的是貨真價實的婦女之寶——益母草。
她剛剛把微信簽名改成“一杯提神醒腦,兩杯強身健體,三杯化身猛男”,就收到了來自陌生好友的添加信息。對方的昵稱是“紅塵有我之怪蜀黍”,驗證信息是“求神藥,在線等,挺急的”。
多多添加了他,對方發過來:“我要三個月的量,看距離我們也不是很遠,要不你直接給我送過來吧!”
看他那昵稱應該不是什么正經的中老年人,多多正打算拒絕,就收到“價格翻倍”這四個字。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扛著滿滿一書包藥茶,雄赳赳氣昂昂地向著金錢出發。
多多看著門口金碧輝煌的“高檔小區”四個大字,才知這年頭的開發商有多么不含蓄。干這行的先輩們說得好,你永遠無法敲開高富帥的門,但我能。當裸著上半身的周易年拉開門時,她深刻領會到了這句話的精髓。
在一周前,多多和周易年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周易年作為已經畢業的杰出校友,回學校參加友誼辯論賽,兩人的大戰開啟于“馬云和吳彥祖選誰做老公”的主題。笑話,顏值什么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怎么能和某寶全網最低價相提并論?
多多列舉了馬云爸爸的30種好處,殺得對方片甲不留,對方貌美如花的主辯周易年可能感覺受到了折辱,當場血濺三尺,鼻孔塞著兩卷紙被攙扶著送離了現場。多多從此名聲大噪,妹子們見了她就指著說:“那女的太尖酸刻薄了,把上一屆系草給罵出了血?!?/p>
這個膚淺的世界,難道顏即正義嗎?
所以此刻,多多是帶了三分幽怨站在他家門口的,當然她假裝不經意掃過那雄壯的腹肌和肱二頭肌時,火氣又上升了三分。多多咽了口口水,討厭了啦,這年頭的花美男都喜歡這樣的出場方式嗎?
“真巧啊,師弟?!?/p>
“是師妹?!倍喽嗉m正他。
“你這前胸貼后背的,妹得不是很明顯啊?!?/p>
呵呵,士別三日,他還是一樣賤,要不是在他的地盤上,多多早就用十八種刀法把他切成宮保雞丁了。
“要不要進來喝口水?”
“要?!边@春光實在是令人口干舌燥。
進門之前周易年似笑非笑地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錢多多?!?/p>
“我說身份證上的。”
“錢多多?!?/p>
“這名字跟你的氣質很搭??!”周易年笑得越來越放蕩。
天啦擼,爸爸說過了,不要隨便告訴陌生人你的姓名、學號、家庭住址,沒想到周易年是這種人面獸心的家伙,一定是想用美色誘騙她進門,然后用手上這罐雪碧迷暈她,再對她做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6S剛上市,她的腎,很危險。
“我腎虛?!倍喽噙呎f邊用手保護著自己的腰。
周易年蔑視了她三秒鐘:“我要你的腎做爆炒腰花嗎?”
“那你這么猥瑣地看著我干嗎?”
“你有會計學老師的號碼嗎?”
多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原來你對我們吳老師圖謀不軌?!?/p>
“我會計掛了,今年大五來重修?!?/p>
這種人居然還敢當校友代表,真是厚顏無恥??!一番商定之后,每當點名、期中期末考這種事情,多多都得及時向金主周易年匯報,沒辦法,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嘛。再說,周易年給的通報費她賣三年的益母草也賺不回來啊,哈哈……有錢人真是人傻錢多好忽悠。
臨走時多多認真叮囑他,三個月的量要慢慢補,急不得,這跟女人坐月子是一個道理。周易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在拖鞋飛出之前,多多小心翼翼地拉上了他家那道金光閃閃的大門。
從此周易年冷了要她帶外套,熱了要她當空調,情感泛濫了還要她替他聲情并茂地拒絕一眾女同學。而且她發現,最近周易年越來越讓人瘆得慌,常常會一言不發、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傻笑。錢多多是誰,立馬警惕地跑去銀行改了密碼,想從她這兒把錢套回去,做夢!
大學最后一學期很快就過去了,金主順利拿到了畢業證,而錢多多也正式結束了校園生活。她仰天大笑,終于要擺脫周易年這磨人的小妖精了,這男人中的綠茶婊,人渣中的戰斗機。她再也不用排隊給周易年帶小籠包了,也不用擔心因為跟他這種帥中之霸走得太近,而被那些有故事的女同學潑硫酸了。
回家那天,周易年在他那輛金光閃閃的跑車里,朝錢多多揮手:“后會有期,多多美少女?!?/p>
為了避免這妖孽一語中的,多多當天連看了兩場《后會無期》。
本來她打算繼續賣她的益母草,可錢老爹堅持說這個崗位辜負了人民和國家的栽培,硬給她做了一份內容豐富、材料可口的簡歷,從各個渠道投了出去。沒想到這種普遍撒網的方式還挺管用,銀柯這種牛得恨不得把大樓橫著蓋的公司,居然打電話叫她去面試。
面試那天,錢多多穿了一條緊身短裙,一件小西裝,踏進了銀柯那棟隔著一百米就讓人感受到高逼格的大樓。
面試官推了推眼鏡:“你這人生挺有創意的?。〕踔幸娏x勇為打殘劫匪獲得先進青少年稱號,大學賣益母草獲得校園十佳微商之首的榮譽,去年雨季城市下水道堵塞用澡盆劃出宿舍而被C城晚報刊登照片一組?!?/p>
多多謙虛道:“也就一般?!?/p>
三天后多多得知,她居然被這種別人擠成A杯都進不去的公司作為經理秘書錄取了。人生,果然是分分秒秒難以預料??!
見到周易年那一刻,多多才算是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難以預料。
他靠在經理室的大門上,滿面春光、滿眼桃花、滿臉猥瑣地沖著錢多多招手:“小秘書,你的辦公室在這兒,你過來呀,過來嘛?!弊詈笠粋€字拖長了音調。
在這魔音灌耳的氛圍中,錢多多的小腿抖得跟篩糠似的,她才不要再次落入周易年的魔掌之中呢。于是趁著上廁所的間隙,她問了問能不能回家,卻不想錢老爹在電話中用家鄉話對錢多多這種不思進取的行為,表達了嚴厲的譴責,并表示:“昨晚你奶奶托夢給我了,讓你好好干活,不然她今晚親自找你聊?!倍喽嘁宦牐榷兜冒炊及床蛔?,從此真正過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不得不說,這工作真要命啊,因為她在一次專心致志地偷窺隔壁財務總監脫外套的過程中,被周易年逮到了!
“錢多多,我沒想到你這么猥瑣?!?/p>
周易年邊說話邊拍照時,她正發憤圖強,呈“卞”字形死死趴在窗框上,這要是傳出去,她一世英名就毀了!
從此,周易年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周易年讓她買雞,她不敢點鴨。稍有不順心,他便會打開公司微信群默默編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清晨,我的小秘書趴在……”蒼天哪,誰來收走這只禽獸?
錢多多把辦公桌當成周易年,常常手不留情地一遍遍摳著它,所以每當經過經理辦公室,同事總會聽到一種毛骨悚然的聲音。看周易年那越來越青的臉色,多多暗自在心里狂笑了一百聲,哈哈哈,她要把他折磨成神經病。
周易年終于受不了了,朝她抬抬頭:“錢多多,你要是再發出這種聲音,我就把你偷窺的照片印成海報,貼在每層樓的茶水間?!?/p>
“你好毒?!卞X多多瞳孔放大,雙手顫抖,決定當回烈士,和這個賤人那“人間哪得幾回聞”的臉蛋同歸于盡。
估計周易年從她舉起來的雙手和朝天的鼻孔中感受到了殺氣,悠悠地放下文件:“多多啊,公司明天有個很重要的晚宴,財務總監張風揚也會去,你要是不去的話,我就把這個名額給夢露嘍。”
就是那個在公司貼吧開小號黑她的潘金蓮·夢露,這種事情怎么能便宜了她?錢多多咬緊小白牙。
“就算斷手斷腳,下火山下鋼刀我都要爬著去?!?/p>
周易年腦補了一下那畫面,抽動著嘴角退后了半米。
周五晚上7:30,多多一身紫色禮服準時出現在約定地點。果然,五星級酒店就連門口那裝飾用的大理石柱子,都透露著一種高貴的姿態,襯得旁邊一身西裝的周易年人模狗樣的。
多多撫摸著柱子上的雕花喜悅地問:“經理,今晚我們要在這里用餐嗎?”
“跟我來?!敝芤啄晷Φ靡荒樿?,連長得像范冰冰的迎賓小姐都被他迷得七葷八素的。多多跟在他身后,一臉潮紅,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她跟著他拐了個彎,看著他走進一家店坐下,招牌上印著四個大字——沙縣小吃。
周易年給她遞了雙筷子:“多多,不就吃碗餛飩嗎?你看你搞得這么隆重。”
多多折斷兩根筷子,心里一萬只草泥馬奔過。靠,這賤人又算計了她一次。
多多想象著碗里的餛飩就是周易年的人頭,一口一個吃了兩碗,倒是周易年一碗面一口沒動。當他拿出那張金晃晃的信用卡結賬時,多多切身感受到了,有錢人是如何在沙縣小吃成功裝逼的案例。她冷笑一聲,哼,這時候哪怕你掏出一把信用卡撒出去也是沒用的。
看著呆愣的老板娘,周易年的賤格再次上升了一個高度:“能賒賬嗎?”
多多感覺旁邊人的筷子都快嚇掉了,她好想買個小喇叭站在門口呼喊:“好消息,好消息,快來看銀柯總經理在沙縣小吃賒賬吃面。”
不過這時候周易年那逆天的顏值再次發揮了作用,老板娘嬌羞地一笑:“你們是大明星吧?在拍爸爸去哪兒?”周易年猛地點頭。
太賤了,受不了了,錢多多憋著一口氣逃離了現場。路過酒店時,周易年一巴掌就把多多推進了旋轉門:“真正的晚宴才開始呢,你跑哪兒去?”
那晚,周易年抓著她的手穿梭在人海中,逢人就介紹錢多多是他女朋友,自然引來一片吹捧,夸她比紫霞仙子還好看,說他們天造之和,多多都差點信以為真了。在周易年的威脅下,多多有口難言,滿桌子的山珍海味被兩碗餛飩抵擋在外。她更加肯定了這么久以來周易年是故意整她的,以報那見面時的一血之仇,卻不知周易年是想帶她避開那兩人。
可多多還是透過酒杯,看見了帥氣的張風揚挽著妝容精致的夢露,他笑得很好看,只是沒了年少時干燥溫暖的味道。
多多沒想到那甜甜的酒會那么烈,周易年看著在他腿上打滾的人,吩咐司機開穩點,先把她送回家。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抹得周易年的高檔西裝閃閃發光。她一會兒叫囂著要打倒周易年這個地主,一會兒喊著張風揚是個負心漢,估計整條大馬路上的人都聽見了。當她喊到第八遍時,周易年不耐煩地用嘴唇堵住了她鬼哭狼嚎的嘴。那晚,多多好像嘗到了比烈酒還醉人的味道。
還好,接下來兩天是周末,錢多多可以不用面對賤人周。其實她是為自己感到羞恥,她怎么可以喝醉了意淫和周易年接吻,而且感覺還那么迷離?難道她也被周易年那鬼畜的外表征服了?不,一定不是的,她的男神可是張風揚,裝作不認識她,對她視而不見的高冷張風揚。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再見周易年時,看著他在電梯里對她笑,多多竟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難道她的陣地要失守了?多多使勁甩甩腦袋,還好,周易年又恢復了那賤毒的樣子。
“錢多多,你牙齒上有蔥花。”
從一樓到四十八樓,從市場部到營銷部,電梯里所有人都聽見了。錢多多轉過身背對著人群開始摳電梯,她要摳穿電梯,把周易年扔下去。
當兩人離開電梯,關上經理辦公室的大門時,整個世界都清凈了,多多終于可以放心地殺人放火了。她將圓珠筆舉到周易年頭頂上正準備往下戳時,那人一把將她撲倒在辦公桌上:“你真心狠,虧我對你仰慕已久。”對她仰慕已久?是想逼她跳樓已久吧。
“一般這種時候,女主掙扎幾下就會從了我,你該不會是想勾引我吧?錢多多?!闭f完,他又往下靠了幾分。
要死了要死了,不知道那些霸道總裁的電視劇是怎么拍出來的,難道沒人告訴他們,這個姿勢,很容易把腰折斷嗎?
錢多多想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可周易年那張大臉就是不讓開?。?/p>
“你告訴我你和張風揚什么關系,我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張風揚,她青梅竹馬的高中小男人,為了獲得C大的保送名額,和潘校長的女兒夢露眉來眼去搞上了,最后拋棄了她跟人跑了。當她復讀一年拼死考上了C大,人家倒好,又雙雙出國留學了,追都追不上。好不容易在銀柯遇上了那兩人,能不多看幾眼嗎?
多多感到無比驚異,她午夜夢回的痛楚,居然三兩句話就可以在周易年面前表達完畢。她當初可是編排好了的,誰問起來她都要說得聲淚俱下,可能今天腰太酸了,居然發揮失常。
“哦?!敝芤啄牮堄信d致地聽完故事,攬著她的腰將她輕輕扶起。
“腰不行了,你慢點?!?/p>
正準備交文件的張風揚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門外面的男女老少聽到多多嬌弱的聲音,紛紛吸了一口涼氣。
半小時之內,連公司保潔都知道了,錢多多是周易年的小秘書兼小蜜。估計有不少少女甚至少男,想磨刀霍霍向多多。沒錯,當下最重要的是和周易年撇清關系,證明她不是那種靠美色上位的人。
可周易年似乎下定決心要害死她,當著整個樓層的面,他聲音脆得可以開演唱會:“錢秘書,我們約的那家紅館訂好了嗎?”
這綠茶男,她什么時候約過他了?可他晃了晃手機里那張異常清晰的照片,多多就不敢說話了,憋得她丹田之處一股火亂躥。這賤人、人渣、小婊砸,果然是寧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張破嘴,她應該遵從網紅們的告誡。
當他們離開公司時,同事紛紛對她投來羨慕的目光。這群人真奇怪哦,破財消災有什么好羨慕的?
站在紅館門口,多多感覺四面八方的寒氣朝她襲來。周易年這人渣,在這兒吃一頓飯,估計運氣好點,下個月她能吃一個月的饅頭就老干媽。
她拽著周易年以壯士赴死的決心拉開了大門:“都上葷的?!?/p>
周易年小聲提醒她:“錢多多,一樓是紅館咖啡廳,二樓才是餐廳?!?/p>
不早說,這種盤子大得要死,價格貴得要死,分量少得要死的地方她怎么知道還有這種講究?
多多上了二樓翻菜單,翻一頁臉黑一分,最后,她放下菜單看著周易年:“經理,要不我們點杯開水算了?”
他搖搖頭:“虧我仰慕你是條漢子,還幫你保守秘密,你就這么對我?你要是不讓我好好吃飯,我就把你的故事圖文并茂地打成文檔,放在公司大廳的宣傳欄。”
豁出去了,多多把餐廳里最貴的菜按順序點了一份,然后瞪著服務員:“有鶴頂紅嗎?每份菜都加一點?!闭f這話時她捏彎了兩把叉子。
周易年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多多,這里的叉子都是銀質的,損壞了要賠的?!?/p>
于是,錢多多又把叉子掰回了原狀。
“你掰直干嗎?我騙你的啦,這種地方餐具都是一次性的。”
“人渣!”
“你罵誰呢?”周易年優雅地舉著手機喝著檸檬水。
“我罵我自己,我是人渣?!?/p>
“別這么說,其實我挺喜歡你的?!?/p>
這么直接一定是假話,要是真的,說不定她倒真要愛上他了,畢竟有時候他還是惹人愛的。比如,她睡著了他給蓋外套的時候,他每天給她的辦公桌上放早餐的時候,他幫她抵擋明槍暗箭的時候,再或者,看到夢露和風揚時,他會擋在她身前抓緊她的手。
當錢多多因為這頓飯吃得傷心過度被攙扶著離開時,周易年告訴她這頓飯本來他打算請客的,但看著多多這么豪爽把鋼镚都數出來時,他覺得不能負了她的好意。
你怎么不早說?多多一口血卡在心頭就快堵死她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她想拖著周易年去大馬路上同歸于盡。
把她扶上計程車時,周易年依舊笑得人畜無害:“多多,下次請我吃飯別帶鋼镚了,那不符合我的小資格調?!笨炝?,快了,那口血到了喉嚨,就差噴涌而出了。
就在多多詛咒周易年被外星人抓去繁衍后代時,她在后視鏡里看到銀柯老板娘十分親密地掛在周易年身上。哈哈哈,他周易年也有今天,農民要翻身斗地主了,看來,他給人當姘頭的事是瞞不住了。多多那口血又回過去了,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有個地方居然會有些泛疼。
從此,多多在周易年面前,上下樓梯都恨不得橫著走,周易年跟她說不了幾句話,她就會高深莫測地看著他回一句:“周經理,你懂的?!边€不忘挑挑眉。
可能是這個表情太銷魂了,以前她對張風揚挑眉時,他總是別過頭去,不忍直視。沒想到周易年反應更猛烈,直接把椅子轉了一個方向。
多多把他轉過來:“經理,聽說我們老板是個女的。”
“嗯?!敝芤啄暄劾镆琅f波瀾不驚,果然是岳不群啊,隱藏得極其高深。
“你年紀輕輕的,怎么就當上總經理了呢?”
周易年終于不淡定了:“錢多多,你到底想說什么?”
終于問出重點了,她終于不用再憋下去了!
“經理,你是不是被人包養了?”
多多滿臉期待,等著他肯定的答復。
“給我滾?!敝芤啄旰鸬瞄T板都在顫動。
不過錢多多知道了,他這是惱羞成怒。說曹操曹操到,通知說大Boss(老板)今天要來銀柯視察工作,全公司的人都以周易年為首,衣冠禽獸……啊不,是衣冠楚楚地站在銀柯樓下,看來他這個姘頭還是蠻受寵愛的。多多伸長了脖子,等著一睹這位女老板的風采,沒想到從車上下來的Boss這么年輕,這么美麗動人,周易年可一點也不吃虧?。?/p>
等等,怎么當著全公司的面兩人就這么摟上了?還摸完頭發摸胸???真是一點也不避諱,羞死人啦,要長針眼啦。最可怕的是公司的人還齊齊鼓掌,就差沒給他們送小紅花了。天啦擼,這些人的三觀是怎么了?老板是有夫之婦呀,周易年是小三呀!
多多拽過不那么激動的眼鏡哥:“他們鼓什么掌???難道全公司的人都祝賀咱們經理當小三?”
眼鏡哥像看怪獸一樣看著她:“什么小三?咱們經理是老板親弟弟,別說你不知道經理是銀柯獨子?!毖坨R哥說完也開始熱烈地鼓掌。錢多多心里某個地方松了口氣,不過轉念一想,這簡直是人間悲劇啊,想想這幾天她對周易年的態度,估計公司明天就會貼滿大字報。
下午,周易年是從茶水間的柜子里把錢多多揪出來的:“你躲在這兒干嗎?辦公室一堆報表等著你呢。”
“經理,你是不是要對我下手了?”
“下什么手?”周易年歪著腦袋想了一下,“你說照片呀,早刪了?!?/p>
錢多多激動得快要跳穿48樓的樓頂了。
“不過垃圾箱里應該還能找得到?!?/p>
這個陰毒小人,等她拿到照片后一定會讓他付出血的代價,她要把他從48樓扔下去,摔成煎餅果子。那畫面,想想就很刺激。
多多剛在位子上坐穩,手機就一陣震動?!岸喽啵掳嗪笳埬愠燥?,紅館見。”又是那個令人嘔心瀝血的地方,不過這次是別人請她。
多多老遠就看到張風揚對她揮手。16歲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站在校門口對她揮手,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多多深吸一口氣走過去。
這次,多多不僅把最貴的點了一遍,還把她家金毛的晚飯點了準備打包帶走,不死坑他一頓就對不起自己當初年少無知。
“多多,你變得真漂亮,第一次在公司見你時,我都不敢跟你相認?!?/p>
呸,還相認,你以為演瓊瑤劇?。克炎炖锏呐殴且У酶锣皂?。
“以前的事對不起,你還在怪我嗎?”
看著他泛水光的大眼睛,多多又咬了一塊排骨。你以為你誰呀?長得帥就值得被原諒嗎?周易年比你帥多了。
“這么多年我發現我最愛的人還是你,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多多確定他是瑪麗蘇小說看太多了,完全無法交流,她還是比較喜歡周易年那種溝通方式。就在她決定再吃一塊排骨就想辦法走人時,服務員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周先生,您的位置一直是固定預留的……”
服務員還沒來及閉嘴,她就轉頭看到了周易年。他偷偷摸摸躲在一盆綠植背后,棒球帽壓得很低,那樣子,十分猥瑣。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他放蕩的笑容多多竟覺得莫名安心,那一刻,他是電他是光。
周易年走過來打了聲招呼:“喲,張總監,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怪有人樣?!?/p>
這話似乎有些不妥,多多接道:“別聽他胡說,你怎么能有人樣兒呢?!?/p>
這話似乎更不妥,張風揚眉毛糾成一團,迅速結賬離開了。
周易年搶過多多的筷子吃了幾口菜,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張風揚怎么想起來約你這個丑丑的舊情人?”
“可能看到今天我跟你在走廊上翻云覆雨地搶手機吧,還有,人家說我超漂亮的?!?/p>
周易年嬌羞得一口湯就這么噴了出來。錢多多這個沒文化的,還“翻云覆雨”,什么破詞,不過聽起來真讓人血脈賁張?。?/p>
他咳嗽了幾聲:“他是想泡你。”
“難道你不想泡我嗎?”此話脫口而出時,錢多多忽而覺得自己怎么這么沒臉沒皮,沒羞沒臊?。∵@次,她想把地板摳穿把自己埋進去。
“想啊,你讓泡嗎?”周易年一張老臉白里透紅,答完才反應過來。不不不,他蓄謀已久的告白應該是浪漫唯美、至死難忘的,是要包場造勢的,不該在這種完全難以預料的情形下尷尬發生啊!這段對話,太直白太深刻了,他的智商和格調果然被錢多多拉低了好幾個檔次。
周易年取下手上的大扳指給她套上:“錢多多,這算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了,以后你不許再偷看別人了,也不許沒錢吃飯時把它拿去賣了當了!”他還是有那么一點點了解錢多多這三個字,以及她充滿獸性品格的。
走在回家的大道上,錢多多沸騰了,她終于不負皇天后土,釣到了金龜。
她扶著下巴笑得一臉明媚:“經理……”
“叫我易年啦?!?/p>
啊呀呀,好惡心。
“易年,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天天躺著不必上班了?”
“做夢?!?/p>
“那是不是可以加點工資?”
“看公司安排?!?/p>
真是,一點兒也不沉溺于美色。
“那我是不是要當銀柯老板娘了?”
“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了,不過你話太多了?!?/p>
錢多多止住仰天大笑的沖動,原來這就是走上人生巔峰的feel(感覺),她感覺從此要發家致富了。
“最后一個問題,你什么時候看上我的?”
“秘密?!敝芤啄陻堖^她的肩。
什么時候呢?應該很久很久了吧,久得好像她都不記得了。第一次見她,是初中那會兒,他病怏怏地在巷子里被人欺負,沒有人來幫他,她騎著自行車沖過來把那些人沖散了。他撿到了她落下的學生證,記住了錢多多這個俗氣的名字。
第二次見她,她在辯論會上眼角眉梢飛揚,他才知道自己找了那么久的人就在眼皮底下,這么多年,原來她依舊明媚干凈,笑聲爽朗。他撒謊陪她度過了她最后一段學生時代,然后使了點小手段將她困在身邊。雖然有時候她會炸毛會叫他賤人渣,可他不在意。一見鐘情,又找了那么久的姑娘,他怎么會再輕易讓她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