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就是南潯,一個地處浙江湖州小城的江南古鎮,低調中透著些許典雅。有人說如果西塘如小家碧玉,很親近沒有距離感,烏鎮則是個大家閨秀,大方而且精致,而南潯更像留洋歸來的十三姨,中西合璧,大氣、優雅中帶點叛逆。初識南潯,倒讓我想起一位祖籍浙江的才女——林徽因,她不像陸小曼那樣愛得熾熱激烈,卻多了些對人生的睿智,她溫婉嫻雅,看似無力卻有著自己明確的堅守,看似保守卻在內心追求著新文化的洗禮,更顯出珍貴和純真來。如今伊人雖然已去,南潯也只留下一座古鎮,她所承載的歲月沉淀,卻引無數后人折腰。
南潯歷史文化底蘊深厚,名人輩出。早在南宋時期,就已“耕桑之富,甲于浙右”,近代的南潯又是我國絲綢工業的發源地、民族工業萌芽最早的地區之一,曾涌現了“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的近百家絲商巨富,對江南乃至全國的經濟社會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里曾出過五十余名進士,有著“九里三閣老,十里兩尚書”之稱。南潯具有獨特的水鄉古鎮風貌、別具一格的江南園林,以及中西合璧的精美建筑,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歷史文化遺產預備清單。
江南流水似絲綢,拱橋座座渡扁舟;
亭臺樓閣倒有影,淑女搖琴醉清風。
綠映燈紅酒旗風,煙波悠然鳥啼鳴;
細雨連綿巷深靜,油傘水珠滴答聲。短短幾句詩,卻道出了江南古鎮的獨特韻味和情懷,讓人贊嘆。吟詩作對的人總是多愁善感,亦是情意敏感的人,常常羨慕古人,竟有如此豐富的情感,一片落花可以感傷多日,一溪流水可以撫琴半晌……江南水鄉自古就是文人的感懷之地,小橋流水人家也成了文人墨客筆下曼妙的畫卷。
古鎮南潯,名副其實的江南水鄉。走進南潯,如同走進了“綠意紅情,小橋流水”的詩意畫境。漫步在青石板小街,或欣賞黛瓦粉墻的莊重古樸,或陶醉于古建筑的雕梁畫棟,或體會小巷的古老遺風,胸臆中生出無限空明。
清晨,獨自穿行在南潯古鎮窄窄的深巷,千百年來,熙來攘往的八方賓客,已將這腳下的青石板踩踏得光潔如新,天旱無灰,天濕無泥。我用腳步丈量著來路,有多少悲歡離合曾在此登場落幕?石板上的每一條紋路,又曾見證小鎮多少春華秋實。
有人說,人生最好的旅行,就是你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發現一種久違的感動。自由行走,不受羈絆,沒有約束;背上包,帶上自己,在南潯的小巷里,遇見那個最真的過往。
河道中的烏篷船,在悠悠的歲月中不輕不重,不緊不慢地駛過。時至今日,它依然在魯迅的《故鄉》里鮮活,在離家游子的睡夢中清晰,在身臨其境的畫面上定格。它已然成為了民族鄉情中最魂牽夢縈的那道永恒寄托,揮之不去。
靜靜的河水,拱橋倒影如月,冬日的河畔,隱隱地總能聞到一絲花香,把那些逝去的似水年華,融入這溫柔的江南水鄉,沒有太多奢求,只想讓內心在這靜謐的世界里,承載更多的安詳。
如果說,南潯之美有一種恬靜和浪漫,那么古鎮一角的百間樓必定是這恬靜中最沉穩的那一個音符。漫步在百間樓,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種感覺與生俱來,說不清也道不明,只覺得此時的自己才是真正走進了南潯,融入了南潯,成為了小鎮的一份子。不是路人而是住民,不是風景而是生活,悠然之間,恍若隔世……這里的生活很簡單,這里每天都在上演著小鎮故事;這里的人們很樸實,他們每天都在重復著柴米油鹽的傳統生活。只是在不經意間,鏡頭對準的某個瞬間,他們羞澀一笑,轉過頭去,于是,畫面定格在最自然的背影。
坐一艘烏蓬船游南潯是不錯的選擇,船夫船娘就是你最好的流動導游,他們搖著船,載著你順著河道穿梭在古鎮的大街小巷,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你閑聊,從南潯的悠久歷史到近代的富商巨賈,雖然講解不是那么專業,但故事足夠動人。
慵懶的午后,在古鎮客棧的陽臺上,泡上一杯茶,桌上放本喜愛的閑書,有心就翻翻,無心就瞇瞇?;蚴茄辶寂螅郎蠑[滿瓜子花生,或聊天,或發呆,或閉目養神,哪一種情懷都是那么讓人愜意。這,才是我們的南潯時光。
如果再聽上一段越劇,那就再好不過。越劇曲調婉轉柔美,是中國主要戲曲劇種之一,起源于浙江嵊州,原來流行于江浙滬一帶,后風行全國,目前為中國大陸第二大戲曲劇種。對于外地人來說,雖然聽不懂唱的是什么,但那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專注和高雅不言而喻。
作為一座因中西合璧的建筑而聞名的江南水鄉,來到南潯還有一個地方不得不去,那便是小蓮莊。第一眼看到小蓮莊,立馬就想起了我在湖州去過的蓮花莊公園,說來二者還真有淵源。小蓮莊乃是清代南潯巨富光祿大夫劉鏞的莊園,名曰“小蓮莊”即是表達仰慕元代畫家趙孟頫所建湖州蓮花莊之意,從侶85年到1924年,前后共花了近40年才最終建成。
既然名中有“蓮”,那園中荷花池自然是少不了的。實際上,小蓮莊的園林也是以荷花池為中心,周圍曲徑回廊,亭臺樓榭,花園假山一樣不少。建筑方面則更有意思,小蓮莊并不是和其他古鎮一樣純粹地走傳統路線,而是更多呈現出東西合璧的風格——譬如,荷花池旁邊的那座小樓“東升閣”(西洋式的樓房,俗稱“小姐樓”,想必以前是劉氏家族千金的閨房吧),便是明顯的西洋風格。
東西合璧——這也是南潯的建筑群落區別于其他江南古鎮的獨到之處,概因南潯因絲聞名,因絲而富,財大氣粗的絲商們從明清時代就開始做外貿生意,見多識廣,對外來文化也不排斥,在建筑方面也就洋為中用了。
繞過荷花池便是劉氏家廟,兩座三重檐的高大牌坊矗立在家廟前,兩株枝繁葉茂的桂花樹也散發著陣陣幽香。這是劉家祭祀祖先的地方,規格自然也是頗高,光門檻就有近1米高,想要跨過去是絕無可能了,想過去只能用“翻”。只有身份地位高的貴人到來,才會把門檻的木板去除—些,讓貴客可以邁過。
傍晚的南潯顯得寧靜而祥和,沒有車水馬龍,沒有摩肩接踵,沒有嘈雜喧嘩,沒有燈紅酒綠。坐在橋頭,靜靜地欣賞著這座水鄉古鎮,欣賞著古鎮人最生活的狀態,雖然談不上有多美,但只有此時,你才會發現,這座古鎮的千年底蘊和內涵正在慢慢進駐你心里。
南潯最令人難忘的該是它的夜,云淡風清一輪江月明,青石,翹檐,斗拱,小橋,流水,人家……當這一切褪去日的光暈,在夜的星光中安然沉睡的時候,一切自然的人文的先天的后天的,那時那地那人那景,如同一幅最純正的水墨山水,統統渲染進這水鄉的夜色中。這一張朦朧的光影輪廓,一直蔓延到天邊,此時此刻,再也分不清是星河點綴了燈火,還是燈火映襯了星河。于是,干脆就著拱橋石階上一躺,讓微風拂面,流水輕奏,燈火入眠,星河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