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實現(xiàn)高目標

2008年5月8日，率領團隊在珠峰峰頂點燃奧運火炬后，王勇峰如釋重負——這是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任務。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標，他們克服了很多難以想象的困難。之后，他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在最艱難的時刻，你的上司、同事及所有人都希望你能完成一個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不論是做企業(yè)，還是登山，或者要把人類送上月球，這些極具挑戰(zhàn)性的活動，都有很多相似之處。例如，如何應對不確定性？如何應對因身處絕境而帶來的恐懼？如何讓團隊團結一致？為此，本刊高級編輯江濤對中國著名登山家王勇峰進行了專訪，以探尋在多年挑戰(zhàn)高峰的經(jīng)歷中，他所沉淀的心得和智慧。

王勇峰擁有多重身份，作為登山者，他曾和李致新一起實現(xiàn)了中國人首次登上七大洲最高峰的夢想。此后，他擔任中國國家登山隊隊長，并開始了中國商業(yè)登山的探索。2008年，他帶領隊員在珠峰峰頂點燃了奧運圣火。而在王石、黃怒波、王秋楊等企業(yè)家實現(xiàn)“7+2”*的過程中，他也發(fā)揮了重要作用。王石曾表示：“他（王勇峰）具有包容、助人的優(yōu)點，是一個非常果斷的登山指揮者，更是一個了不起的組織者。”此外，王勇峰還擔任中國登山運動管理中心副主任一職，也是一名高層管理者。

為什么會選擇登山作為職業(yè)？讓你不斷挑戰(zhàn)高峰的動力是什么？

我從小就有英雄主義情結，我的父親是一名軍人，在我上小學時，他就教育我，男孩子要做大事，而且，只有意志堅定才能做大事。為了鍛煉意志，從小學五年級開始，我就每天早上練長跑，并且堅持用冷水洗臉。另外，我對自然很親近。在我的家鄉(xiāng)內蒙，冬天零下三十多度，但我仍然喜歡待在戶外。接觸登山這項運動后，我發(fā)現(xiàn)登山的挑戰(zhàn)性很強，而且又是和自然打交道，便喜歡上了這項運動。

登山帶給我的最大樂趣就是，可以不斷挑戰(zhàn)自己的極限，在攀登的過程中，身體得到了鍛煉，心靈也得到了凈化。我曾經(jīng)說過：“人就應該像高山一樣活著。”

在多年的攀登經(jīng)歷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次？

印象最深刻的是1993年，我第一次沖擊珠穆朗瑪峰的峰頂。那時候每個人分配到的氧氣比較少，在接近頂峰時，由于缺氧，我的右眼失明了。因為擔心大本營讓我下撤，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下午一點二十分，我終于登上了峰頂。二十分鐘后，我們開始下撤，而此時，我的氧氣已經(jīng)耗光，再加上右眼看不見，行動越來越艱難，被隊友遠遠地甩在了身后。在8，700米的一個陡壁，有一個人工搭建的金屬梯，因為一只眼睛目測不準，在下到一半時，我的右腳突然踩空，一個倒栽蔥向山下扎去。在那一瞬間，我閃過一個念頭：完了，這下命要丟在這里了。還好我掛著下降器，左手本能地抓住下降器的繩子，阻止了下墜。最終，我頭朝下，倒掛在了梯子上。以我當時的狀態(tài)，能翻身就是奇跡，但我還是有一個強烈的欲望：我要活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我終于把身體調過來了。

最終，我和死神擦肩而過，實現(xiàn)了登頂珠峰的夢想，平安返回。遺憾的是，由于嚴重凍傷，在下山后，我的右腳被截掉了三個腳趾。但每次看到珠峰，我還是充滿了感激，因為她并沒有把我留下。

在你看來，什么樣的人適合登山？

從生理的角度來說，每一個健康的人都可以去登山，除非是因為基因缺陷無法適應高海拔，或者有心臟病、高血壓等疾病的人。我們甚至看到，有人失去了雙腿，但裝上假肢后，仍然可以參與這項活動。越來越多的人也在用事實證明，年齡、性別等都不能成為阻止人們攀登的理由。例如，2008年5月25日，尼泊爾登山家敏·巴哈杜爾·謝爾占（Min Bahadur Sherchan）以76歲的高齡登上了珠峰，創(chuàng)下了新的吉尼斯世界紀錄。

其實，和身體條件相比，更重要的是你想登山，對山有極度的向往和純粹的渴望——這是一個成功登山者必不可少的特質。另外，就是要擁有頑強的意志，無論發(fā)生什么樣的事，都要堅持活著。

作為登山家，你的經(jīng)歷非常完美，成功秘訣是什么？

登山需要面對很多不確定因素，而這些因素往往又是不可控的。因此，登山前的準備很重要。例如，你要收集很多資料，對攀登地點有充分的了解；你要嚴格訓練以儲備足夠的體能；你的裝備和物資都要很完備。另外，你還要制訂合理的登山計劃，并考慮各種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登山中出現(xiàn)問題，之后回過頭來反思，大部分原因都是之前的準備不完善，對于某些方面或某個節(jié)點沒有考慮到。如果你的實際操作和計劃是吻合的，出現(xiàn)意外時也有應急方案，就會很順利，否則，就很容易出現(xiàn)問題。

另外，一定要循序漸進。先登四五千米的，再登六七千米的，積累豐富經(jīng)驗后，再登更高難度的山峰。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參與登山運動的人也越來越多，但我想提醒一點：作為業(yè)余登山愛好者，至少要經(jīng)過五年以上的訓練才能向珠峰發(fā)起挑戰(zhàn)。千萬不能急功近利，剛登了幾座山，就要沖擊七大洲最高峰了，這只能導致失敗甚至危及生命。

你曾表示，登山時一定要注意細節(jié)，哪怕是錯帶一雙襪子，也可能會危及生命，有這么“夸張”嗎？

的確如此。例如，在寒冷的環(huán)境下，登山者需要保暖，必須穿很厚的高山毛線襪，如果你帶的是薄襪子，那就很可能引起凍傷。再比如，登山鞋看起來都很像，本來你穿43的，卻錯帶了一雙42的，就會影響整個計劃，甚至帶來危險。因此，在準備裝備時，我們要求每個人都要有裝備清單，不能出任何差錯。總之，登山既講究戰(zhàn)略，也要注意細節(jié)。在生活中，忽略了細節(jié)只會帶來麻煩，但在登山的過程中，在某個細節(jié)上出錯，就可能帶來致命的危險。

在極端環(huán)境下，我們不可避免地會感到恐懼，你是如何克服恐懼的？

從實踐中看，這種應對恐懼的韌性是逐步增加的。我們都是“以老帶新”——老隊員帶著新隊員。在和老隊員相處的過程中，新隊員會明白，遭遇暴風雪時應該怎么辦、迷路時應該怎么辦、受傷時怎么辦……在最初，新隊員并不會感到恐懼，而是需要學習。因此，戰(zhàn)勝恐懼是一個過程。隨著時間的推移，新人就學會了如何和恐懼共處。endprint

另外，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應該把焦點放在“需要做什么”上。例如，當你被困，你首先要轉移到安全地帶。然后考慮如何和外界聯(lián)系，能夠堅持多長時間，在等待的過程中，需要做什么事情。例如，食品和水如何分配，如何防止野獸襲擊，等等。

在登山時，為了互相保護，有時幾個人會連在一條繩子上，如果一個人不慎跌落，就會牽連其他人——這意味著要將自己的生命交付給隊友，同時也要為隊友的生命負責。作為隊員，要如何才能贏得他人的信任？換句話說，你愿意把生命交到什么樣人的手中？

對于登山者而言，品格永遠是第一位的。例如，有的人會放棄登頂而參與救援，即使受傷的人和他素不相識。這樣的人，當然能贏得大家的尊敬和信任。從技術的角度，每個人的特點和優(yōu)勢都不一樣，需要合理的搭配。另外，隊員之間要經(jīng)歷長時間的磨合，這樣才更有默契。

在向頂峰發(fā)起沖擊時，通常會規(guī)定“關門時間”，時間一到就必須下撤，即使離頂峰只有十米——如果耽擱得太久，可能由于氣候變化、體力不支等原因，不能安全返回。但很多人都做不到這一點，并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為什么？

當頂峰近在咫尺，受夢想和光環(huán)的影響，有的人會失去理智和判斷力。但是，在面臨選擇時，我們應該提醒自己：登山是一個過程，重在體驗——登頂并不是唯一目的。有句話說得好：山永遠都在哪里，但生命只有一次。因此，如果條件允許，我們可以登頂；如果條件不允許，我們就下次再來。

和很多事情一樣，登山也講求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是氣象條件，“地利”是地面情況，“人和”則是自身和團隊情況。回顧很多山難，我們發(fā)現(xiàn)，悲劇之所以發(fā)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登山者對風險估計不足，而又對自身能力過度自信。其實，在所有條件都具備，各個環(huán)節(jié)都準備好的前提下，登山是一項很安全的運動。

登山時一定要快速決策，例如，在遭遇險情時，要在剎那間決定該怎么做，也許遲一秒鐘就會遇難。你曾表示，很多決定都是下意識做出的。那么，你通過什么方法來保證決策的質量？

做決策，需要果斷，但也必須謹慎，很多決定都是多年經(jīng)驗積累的結果。因此，在訓練中，我們要對很多動作和做法進行多次演練。例如，在20世紀80年代，我們還沒有上升器和下降器這些設備，需要用登山繩打出不同的繩結，來幫助我們上升和下降，并保護自己。當我在家的時候，我就會把那些繩結打開、系上，再打開、再系上，直到系這些繩結成為我下意識的動作。另外，登山是一門經(jīng)驗科學，得靠不斷遇到情況、解決問題來積累經(jīng)驗。因此，一定要在事后對每次決策進行總結，也就是“復盤”。這樣，當你遭遇緊急狀況時，就可以提高正確選擇的可能性。

你和李致新從1983年參加登山以來，無數(shù)次的合作都獲得了成功，被登山界譽為“雙子星座”和“登山福將”。看你的攀登經(jīng)歷，有時候也不得不感嘆，你們的運氣似乎也非常好。你相信運氣嗎？

很多時候，能夠平安歸來，的確離不開幸運的眷顧。每次登山前，我們可能都會有一個簡短的儀式，來祈禱攀登能夠順利——這不是迷信，而是對自然的敬畏和對平安的渴望。在前面我曾提到1993年攀登珠峰的經(jīng)歷，在我右眼失明，脫離金屬梯后，我下撤到了一個營地。我的手指已經(jīng)凍傷，謝天謝地，營地的帳篷門沒有關——如果栓死了，我就解不開帳篷。更幸運的是，帳篷里還有遺留下來的氧氣，讓我恢復了體力。

另一方面，信念也很重要。在極端情況下，有的人為什么能夠生存？當你擁有強烈的信念，你身體的各個機能都在支持你與危險和恐懼做斗爭，從而能堅持更長的時間。因此，當身陷困境時，你一定要堅持，一定要相信其他人在積極地營救你。如果你覺得全世界都把你拋棄了，那就沒戲了。

每個人都渴望站在峰頂，但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應該義無反顧地放棄？

我認為有兩種情況：一是條件不允許，例如氣候惡劣、本人有傷病從而無法堅持、補給不足，等等，一定要記住生命高于一切。二是別人有生命危險，需要參與救援。在對登山活動進行總結時，我曾經(jīng)寫過一句話：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去幫助別人，哪怕這會斷送自己的成功甚至生命。2009年，黃怒波第一次登珠峰，在8，500米的時候，有一位山友的頭被石頭砸傷，為了救人，黃怒波選擇了下撤，和一名高山攝像師一起，護送這名山友下山。事后，黃怒波在珠峰上大哭了一場，為了這次攀登，他做了很多準備，沒想到功虧一簣。但他的付出是值得的，這位山友被搶救過來了，而截至目前，黃怒波已經(jīng)三次成功登頂珠峰。

你曾表示，作為一名登山指揮者，就如同在指揮一場戰(zhàn)爭。那么，如何才能做一名稱職的隊長？

我曾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明：如果在登山時走在最前面，下撤時走在最后面，你就可以做隊長了。作為隊長，你會得到很多人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意味著別人不僅把信任交給了你，還把生命的一部分交給了你。所以，“隊長”首先意味著責任。在登山時走在最前面，就意味著你要第一個面對最危險的情況，而下撤時走在最后面，則意味著你要對所有隊員的安全負責——這就是責任。

當然，隊長還需要具備其他素質。例如，他要具備指揮能力和專業(yè)性。在出現(xiàn)問題時，能夠處變不驚并妥善處理。他要具備全局觀，能協(xié)調好天氣、后勤補給、安全、隊員信心等。另外，他還要有堅定的信念。其他人可能會絕望，但隊長不能絕望。對于危險，隊長最清楚，但他一定要穩(wěn)定隊員的信心，并告訴大家應該如何處理。

對于隊長而言，一項重要的任務就是選人——不合適的人可能會給整個團隊帶來災難。在選擇隊員時，你通常會依據(jù)哪些標準？

這取決于登山的目的和目標。如果要完成國家任務，例如2008年在珠峰點燃奧運圣火，那么整個團隊就要很強大，也很專業(yè)。如果是業(yè)余登山，就要看登哪座山，登這座山需要具備什么樣的條件。另外，要強調骨干力量（例如教練團隊和保障團隊），把可控的事情控制住。具體到每個隊員，要考慮品格、技術、經(jīng)驗，等等，但有一點很重要，不能“拔苗助長”，絕不能讓不具備足夠實力的人登山。如果某個隊員只能上五千米，和你關系再好，愿望再強烈，也不能讓他登七千米。很多時候，一些商業(yè)登山出現(xiàn)問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讓能力不夠的人“上了船”。endprint

團隊協(xié)作非常重要，你如何讓登山隊團結一致，共同應對挑戰(zhàn)？

登山本身就是一項需要合作的運動，一個人能夠實現(xiàn)目標，離不開隊友的支持。在大的登山活動中，突擊隊員也離不開修路組和后勤保障人員的幫助。對我而言，就是要在登山前給所有人講清楚合作的重要性——如果某個方面出了問題，會影響整個隊伍，甚至帶來生命危險。在登山過程中，也要和大家不斷地溝通。在攀登、磨合的過程中，每個人都會感受到合作的意義。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在經(jīng)歷登山后，每個企業(yè)家都會調整自己在企業(yè)里對團隊的態(tài)度和管理方式。如果每個人都能將合作當成理所當然的事，隊伍就好帶了。登山如此，做企業(yè)應該也是如此吧。

在團隊中，個人之間發(fā)生沖突，可能是無法避免的，尤其是在極端環(huán)境下。你如何處理這種沖突？

有時候，發(fā)生沖突未必是壞事，它可以讓團隊發(fā)現(xiàn)問題，通過不同觀點的碰撞，找到正確的選擇。如果沖突是負面的，就一定要面對并解決——就如同你面臨危險一樣。在處理沖突時，我通常遵守兩個原則：第一，安全第一，不能讓沖突對任何人的安全有影響。第二，不管什么問題，一定要服從最高目標。也就是說，個人目標要服從團隊目標。在這兩個大的框架下解決問題，就不會讓沖突造成嚴重的損失。

登山時，會出現(xiàn)各種意外，還要向看似不可能戰(zhàn)勝的困難發(fā)起挑戰(zhàn)。在各種艱難時刻，你是如何激勵隊員的？

不同的隊員，會采取不同的方式。對于專業(yè)隊員，在承擔國家任務時，會更強調責任。例如2008年我們要在珠峰的峰頂點燃圣火，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遭遇了暴風雪，卻仍要執(zhí)行把物資運到8，300米的任務。正常情況下，如果遇到這種惡劣天氣，隊員是不能行動的。但之前已經(jīng)確定了一定要在5月初登頂，如果往后拖就會錯過最佳登頂周期。因此，我們還是要迎難而上。在闡明這次行動的重要性后，大家都深感責任重大，最終，我們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對于業(yè)余隊員，更多的是鼓勵。當他情緒萎靡時，要善于鼓勵，告訴他“這個事情你行”，讓他感受到堅持的意義。

2000年，你開始了中國商業(yè)登山的探索。和專業(yè)隊相比，業(yè)余隊要復雜得多，如何才能讓一支多元化的團隊成功實現(xiàn)目標？

首先，你要對每個隊員有充分的了解，他的身體狀況行不行，有沒有相關經(jīng)驗，他的性格特點是什么，甚至興趣愛好是什么。其次，一定要多溝通。在極端環(huán)境下，往往更容易發(fā)生沖突。例如，有的隊員可能不認可你的計劃安排，有的隊員可能實力不夠卻非要登頂。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要開誠布公地溝通，把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講清楚。當隊員明白和理解后，就會服從和支持你。

實際上，大家是有共同目標的——都想實現(xiàn)自己的登山夢想。如果有了共同目標，出現(xiàn)問題就比較好解決——不是你要往東我要往西，而是往東走行不行的問題。例如2003年，中國搜狐登山隊攀登珠峰。在登頂前，我做了安排，將隊員分成兩組，第一組登頂后，第二組再登頂。但根據(jù)氣候狀況，第二組可能會取消登頂——實際上，第一組也一樣。但王石有不同意見，因為每個隊員都收取了一定的費用，他認為從契約的角度，應該讓每個隊員都實現(xiàn)登頂目標。但登山就是這樣，永遠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任何行動都有放棄的可能。為此，我們發(fā)生了爭吵。但最終，他還是理解了我的決定，第二天我們又重歸于好。幸運的是，天公作美，后來兩組人都登頂了，也創(chuàng)下了中國業(yè)余登山隊首次登上珠峰的壯舉。

你曾做過王石、黃怒波、王秋楊等企業(yè)家的隊長，在他們實現(xiàn)“7+2”的過程中，你發(fā)揮了關鍵作用。在你看來，企業(yè)家隊員和其他隊員有沒有不同之處？

能在登山上有所成就的人都很優(yōu)秀，在我眼中，他們和其他隊員一樣，都有堅強的意志和對山的熱愛。當然，企業(yè)家的一些特點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的自我管理做得非常好，而自我管理做好了就可以彌補一些弱勢。例如，王石開始登山時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在體能上，沒法和年輕人比，但他非常自律。在休息時，很多人都出去看風景、拍照，但他可以忍住“誘惑”，待在帳篷里。我記得一次登山，央視派了攝制組跟拍，他特意告訴記者不要拍他，因為人都有虛榮心，面對鏡頭，可能因為顧及形象而消耗多余的體力。另外，企業(yè)家的學習能力都很強，也樂于學習。我記得有一次徒步南極，在等暴風雨的時候，我們不能行動，只能待在帳篷里，王石就組織來自不同行業(yè)的隊員做講座，讓大家互相學習。

你擔任登山運動管理中心副主任一職，多年的登山經(jīng)歷，對你的管理風格有沒有影響？

登山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從準備到執(zhí)行，會考慮各個方面的因素。既注重戰(zhàn)略，也注重細節(jié)。另外，事后一定要進行總結。成功的原因是什么？失敗的原因是什么？為什么沒有登頂？為什么出現(xiàn)了事故？這些都對我的做事風格和管理風格有潛移默化的影響。另外，登山一定要堅持，要勇于面對困難，這也是我對工作的態(tài)度。

你已經(jīng)和登山結緣29年了，最大的收獲是什么？登山給你帶來最大的改變是什么？

我覺得山能教會人平和、寬容。登了這么多年山，我發(fā)現(xiàn)在看問題時，我能更平和，更包容。對于人生，也更豁達一些。所以我每年都要進山，不一定非要登頂，哪怕只是在大本營里待一待，哪怕只是去體驗山里的環(huán)境。其實我就想找一下這樣的感覺，每次和山親密接觸后，就會有一個非常好的精神狀態(tài)。我感覺，山已經(jīng)成為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觀點概要

這些極具挑戰(zhàn)性的活動，都有很多相似之處。中國著名登山家王勇峰，分享了他如何實現(xiàn)高目標的經(jīng)驗。登山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從準備到執(zhí)行，會考慮各個方面的因素。既注重戰(zhàn)略，也注重細節(jié)。另外，事后一定要進行總結。成功的原因是什么？失敗的原因是什么？為什么沒有登頂？為什么出現(xiàn)了事故？在登山過程中，細節(jié)很重要。在任何細節(jié)上犯錯，都可能會危及生命，哪怕是錯帶一雙襪子。在面對恐懼時，我們永遠要把焦點放在“需要做什么”上。

此外，他還就如何贏得隊友信任、如何保證決策質量、如何做一名稱職的隊長、如何選擇隊員、如何讓登山隊團結一致、如何處理沖突、如何帶領多元化團隊等問題，分享了多年積累的心得。

王勇峰的登山寄語

每次登山前，你能心平氣和地告誡自己這原則嗎？

1這是一項探險活動，存在著受傷和死亡的危險。

2安全下撤的時間到了，就算你離峰頂只有十米，也要放棄攀登。

3 生活中忽略了細節(jié)只會帶來麻煩，但在登山過程中，你不能允許自己在任何細節(jié)上犯錯誤，因為那會危及生命，哪怕是錯帶一雙襪子。

4 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去幫助別人，哪怕這會斷送自己的成功甚至生命。

5 有時候，登山伙伴比自己的妻子還重要。把信任無條件地交付給你的登山伙伴。

6 登頂不是唯一目的，和群山交往才是你所珍惜的。現(xiàn)在，可以讓高山來檢驗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