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榮
(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 云南昆明 650032)
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數字化保護述評
楊建榮①
(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 云南昆明 650032)
數字化技術的發展普及,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開拓了新方向、提供了新手段,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進入數字化保護時代。近些年,雖然國家在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和嘗試,但仍處在探索發展階段,如何更好地利用數字化技術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服務仍有一個探索和實踐的過程。本文結合工作實踐,對數字化技術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的運用及非物質文化資源數據庫的建設進行探討,希望能對今后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有所幫助。
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 數字化 非物質文化遺產文化基因數據庫 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各民族傳統文化的珍貴記憶,是人類滋潤心靈世界、值得人類倍加珍惜的精神家園,它對人類的生存與發展具有獨特的價值。然而,在我們迎來社會經濟快速發展和科技日新月異的時代的同時,卻面臨著傳統文化的快速消失和自我文化迷失的問題,非物質文化遺產面臨著損毀和消亡的威脅。搶救和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已成為我們守護心靈家園、保護文明之根的重要工作。數字化保護利用現代科技發展的新成果,為我們開拓了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新方向、提供了新手段。
數字技術和網絡技術發展已經成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的直接推動力。數字化的發展普及到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新媒介的產生和傳播手段向數字化的轉型對社會生產的行為標準和方式產生了巨大影響,要求與之相關聯的各環節生產和產品數字化對接。網絡化和智能手機的普及已深刻地影響了人們的生活、生產方式。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34次調查報告顯示,截至2014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達6.32億,其中手機網民達5.27億,網民中使用手機上網的人群占比提升至83.4%,相比2013年底上升了2.4個百分點。①2014年7月21日,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在北京發布第34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數據。數字化已成為當今時代的主要生產、生活方式,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也必將踏上數字化保護這一時代洪流。運用科學手段保存、保護中華五千多年來留下的燦爛輝煌、豐富多彩的文化遺產,對于承續優秀的人類文化傳統和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都具有重要的意義。
數字化是將許多復雜多變的信息轉變為可度量的數字、數據,再以這些數字、數據建立適當的數字化模型,把它們轉變為一系列二進制代碼,引入計算機內部,進行統一處理,這就是數字化的基本過程。②[美]尼葛洛龐帝:《數字化生存》,胡泳譯,海南出版社1997年版。多媒體技術已成為數字化處理的主要手段,多媒體技術是通過計算機對文字、數據、圖形、圖像、動畫、聲音等多種媒體信息進行綜合處理和管理,使用戶可以通過多種感官與計算機進行實時信息交互的技術。(在計算機行業里,媒體有兩種含義:第一種是指傳播信息的載體,如語言、文字、圖像、視頻、音頻等;第二種是指存貯信息的載體,如ROM和RAM、磁帶、磁盤、光盤等,主要的載體有CD-ROM和VCD、網頁等。本文中所探討的數字化就是基于此兩種媒體的多媒體技術,它貫穿于信息采集、存儲、利用的整個過程,而不是拘于傳播信息的多媒體技術。)
結合工作實際,筆者認為,數字化保護就是利用多媒體技術將我們需要保護的信息經過數字化處理來進行保護的過程(如數碼拍攝、攝像、錄音、二維成像、三維成像和全息影像技術等就是常見的數字化手段),這個過程貫穿于信息的采集、存儲、展示利用等環節。
數字化保護契合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特點,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手段。
非物質文化遺產種類繁多、內容復雜,涉及十大類別,綜合性的文化遺產有它的基本特點:(1)獨特性;(2)活態性;(3)傳承性;(4)流變性;(5)綜合性;(6)民族性;(7)地域性。但究其本質,最主要的特點是活態性、流變性和傳承性。
基于多媒體技術上的數字化保護契合這些特點,能讓非物質文化遺產以數字化方式“活起來”,而非物質文化遺產更側重于活態性、流變性的傳統技藝、技能和知識的傳承,因而對其進行有效保護的難度非常大。過去通過文本、圖片、錄音的方式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進行保護,產生大量的實物信息,這既不能全面準確地記錄所需保護的信息,也不便于后期的整理利用。通過數字化保護實踐,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數字化保護是一項非常有效的手段。如在項目信息采集時使用數碼拍攝、錄音、攝像、二維三維或全息掃描等數字采集技術,最大信息量地把需要保護的項目信息進行數字化采集收錄,最大限度地呈現其原真性面貌;在項目信息存儲時,通過多媒體技術編輯、整理和分類,建立文字、圖片、聲音、影像甚至是全息影像形式的虛擬現實,最大限度地還原項目信息,通過多種載體的數據存儲設備建立數據檔案庫。目前,數據庫是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數字化存儲方式,它相對傳統存儲方式體積小、存儲量大并能實現人機交互,管理使用方便;項目信息使用時通過強大的檢索引擎和網絡技術可實現檢索的可視化、便利化、信息呈現完整化,直觀地再現項目信息。通過數字化保護,可以很好地把非物質文化遺產中活態、流變抽象的文化現象保存和展現出來。如通過全息影像技術,我們可以模擬展現出火把節的現場節日盛況,讓人身臨其境;通過三維技術,我們可以實現人機互動地展現木雕技術。非物質文化遺產數據化保護便于網絡化,通過互聯網技術,可以方便各種調查表格和文件的傳遞和共享,促進不同地域的專家、學者及研究人員之間的交流,也可以拉近非物質文化遺產與大眾的距離,便于傳播和普及非物質文化遺產相關知識。
數字化保護的突出優點是具有較好的穩定性和可靠性、存儲空間小、信息處理方便、易于進行壓縮及復制,一次投入可反復使用,投入與產出比高,從長遠來看更經濟實惠,也便于后續的研究、開發和利用。運用數字技術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真實、系統和全面的記錄并建立檔案和數據庫,是全面深入推進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必然要求。
(一)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基本情況
1.建立健全四級保護名錄數據庫檔案
2005年3月26日,國務院辦公廳下發的《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中明確指出:“要運用文字、錄音、錄像、數字化多媒體等各種方式,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真實、系統和全面的記錄,建立檔案和數據庫?!痹颇鲜》e極開展了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工作的探索和實踐,2005—2006年,云南省分階段逐步建立起四級保護名錄體系,并公布了第一批147項省級保護名錄。2006年5月20日,國務院公布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云南省34項入選。2006年6月的第一個文化遺產日活動期間,云南省召開了全省非遺保護工作會議,認真貫徹落實《國務院關于加強文化遺產保護的通知》精神,提出進一步完善國家級、省級、州市級、縣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的文字、圖片和影視檔案,按照科學化、規范化的標準,建立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數據庫。截至2013年10月,云南省已基本完成三批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的數據化采集和存儲建檔工作。
2.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先行建成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數據檔案庫和網站
2007年,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網(www.ynich.cn)正式獨立開通運行,同年,云南省文化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數據庫建成。2011年11月,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成立(獨立建制,下簡稱“云南省非遺中心”),云南省非遺中心數據庫與原云南新聞圖片社民族文化數據庫合并,使其數據量得到擴充,功能進一步完善,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網得到發展。云南省非遺中心的組建也使其職責和功能得到進一步發展和完善,信息采編部和資料管理部的建立使云南省非遺中心具備了集數據化信息采集和存儲管理為一體的功能,加強了數字化保護的力度。
3.以國家數字化管理系統試點項目為契機建成輻射全省的數據庫管理系統和管理平臺
2013年,云南省國家級名錄項目梅葛、白族扎染和彝族煙盒舞被列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管理系統試點項目,云南省先后在楚雄、大理、紅河等地開展數字化保護培訓工作。試點項目為云南省數據庫建設打下了良好基礎,為促進非遺數字化保護工作全面、深入地開展創造了條件,提升了云南省數字化保護工作體系和數字化保護標準的水平。截至2014年底,云南試點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果,3個試點項目已有1047條資源信息錄入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管理系統,其中文檔資源48條,圖片資源678條,音頻資源86條,視頻資源168條,全面、細致、真實、科學地記錄了3個試點項目的保護傳承情況。在建立國家級、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項目和傳承人數據庫的基礎上,設計開發名錄和傳承人數據庫管理系統以及工作管理平臺,并完成了覆蓋全省檔案及數據庫管理人員的培訓,為16個州(市)配發了建設檔案和數據庫需要的筆記本電腦和單反數碼相機,形成了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數據庫省、州(市)、縣(區)三級網絡化管理體系。
4.圍繞數字化保護建立了集采、編、儲為一體的人才隊伍
云南省非遺中心成立后,整合了原云南新聞圖片社信息采編部的工作職能,建立了一支專業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信息采編隊伍,整合了原省文化館非遺檔案管理和原云南新聞圖片社民族文化數據庫,組建了一支專業數字化資源管理隊伍。
2014年3月,云南省非遺中心抽調非遺專家,攝影、攝像、錄音、文字等專業技術人員組成數字化采集工作組,并按國家中心《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專業標準數字資源采集規范》(討論稿)和《搶救性記錄工程業務標準》(討論稿)的要求,根據云南省多民族、不同地域多元文化的特征,分類別制定調查提綱,并在對工作組人員進行了相關培訓后,赴德宏、臨滄、紅河、普洱、保山、迪慶等地區進行數字化采集、拍攝。經過近一年的采集拍攝,完成傳統舞蹈傣族孔雀舞、拉祜族蘆笙、傈僳族阿尺木刮、佤族木鼓舞,傳統技藝葫蘆絲制作技藝、傣族剪紙、阿昌族戶撒刀鍛制技藝、傣族納西族手工造紙技藝、藏族黑陶燒制技術,民間文學達古達楞格萊標、阿細先基、牡帕密帕,傳統戲劇騰沖皮影戲等13個項目的數字化采集拍攝工作(其中國家級非遺項目12項,省級非遺項目1項),采訪了39位傳承人(其中國家級傳承人16人,省級傳承人17人,州市、縣級傳承人6人)。采集了13個項目約175個小時的高清、高保真音、視頻資料,1萬多張圖片和20多萬字的文字資料。通過數字化搶救性拍攝工作,鍛煉了云南省非遺數字化建設人才隊伍,邁出了數字化保護工作的第一步,在全省起到了示范性作用。
同時,通過向外派員培訓、向下指導培訓來培養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隊伍。如參加在湖北省舉辦的“全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攝影攝像專題培訓班”。與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非遺數字保護中心)合作,分別在大理市、石屏縣召開了“非遺數字化管理系統試點培訓會”,對云南省非遺中心、楚雄州非遺中心、大理市非遺保護管理所和石屏縣文化館從事非遺數字化保護的相關人員進行了培訓。2015年初,云南省先后組織了云南非物質文化遺產業務骨干培訓班,針對性地就數字化保護從實踐到理論進行了培訓。以點帶面、由上至下逐步建立起一支輻射全省的專業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隊伍,為促進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工作全面、深入地開展創造了條件。
(二)存在的基本問題
1.與豐富的資源相比,數字化保護率低
云南省是一個多民族省份,非物質文化遺產數量眾多且項目種類齊備,資源豐富。相對于如此豐厚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數字化保護率卻較低。雖然實現了四級名錄申報項目及傳承人信息的數字化,但這些收錄的數據信息相對于項目本身和傳承人而言是不完備的,僅能滿足項目申報的需要,其中文本數據化所占比重較大,圖片及音頻、視頻比重不足且質量參差不齊。同時,除四級名錄外,還有很大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和傳承人未能納入數字化保護范疇。民間一些組織和個人進行的數字化保護也未能形成體系,采集的數字化信息碎片化,缺乏系統的整理歸檔,大大降低了其價值。
2.數字化保護處于探索階段,數據化保護形式單一
數字化保護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方面極具優勢。然而,我們還處于數字化保護的探索階段,對數字化認識不足。一是數字化處理手段單一,僅局限于實現文字、圖片、音像等簡單的數字化處理,未能充分利用多媒體技術。多媒體技術發展可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提供更多手段,如全息技術可以重現真實的場景,互動動畫可以根據觀者需要展現工藝流程,中國博物館中的三維動畫版《乾隆南巡圖》可直觀放映出乾隆南巡的整個過程、手機應用軟件“卯榫”可以把中國傳統木工中各種卯榫結構直觀拆解出來,讓人一目了然,甚至可以照此制作。這些均是很好的數字化保護應用實例,為我們提供了可借鑒的經驗。二是未充分認識到數字化保護應貫穿于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數字信息采集、存儲、檢索利用等環節,要綜合利用數字化技術。當前,數字化保護缺乏統一的標準和規范,各地在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工作的具體實施上差異較大。數字化保護側重于采集和存儲,偏重于存儲(即數據庫建設),由于缺乏統一標準和規范,信息采集專業化程度不高,致使采錄、存儲的大量數據資料參差不齊;同時,檢索技術落后,未能實現可視化、智能化,利用率低下,給下一步的保護和利用工作帶來很多不便。三是孤立看待數字化保護,未能充分認識數字化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網絡化保護①結合網絡化釋義與工作實際,筆者認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網絡化保護是指利用通信技術和計算機技術,把分布在不同地點用于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計算機及各類電子終端設備互聯起來,按照一定的網絡協議相互通信,以達到所有用戶都可以共享軟件、硬件和數據資源進行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目的。利用上的作用。網絡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重要手段,因為其宣傳、展示、檢索、研究和開發利用等,都依賴于網絡而運行。而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信息資源則是支撐網絡化的基礎,尤其是數據庫的建設。因此,在開展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時,應綜合考慮后期的網絡化保護使用,而這正是當前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所欠缺的。
3.缺乏相關數字化保護人才和機構,未形成覆蓋全省的數字化保護體系
非物質文化遺產種類繁多,分支龐雜,其保護是一個跨學科的綜合性工作。目前,云南省數字化保護工作的開展,急需一支既熟悉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知識,又精通現代信息技術的復合型人才隊伍。
截至目前,全省除云南省非遺中心外,有迪慶州、大理州等4個州(市),丘北縣、玉龍納西族自治縣等7個縣建立了獨立建制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單位。從掌握的情況看,除云南省非遺中心建立了專業數據庫和采編隊伍外,其他單位還未建立或正在計劃籌備自己的數據庫和采編隊伍。相對于云南省豐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和繁重的保護工作來說,能進行專業數字化保護的機構嚴重缺乏。
數字化保護本身也是一個系統綜合性的工作,集采編、存儲、檢索利用為一體,涉及的專業多,只有把各個環節的工作系統地統籌起來形成數字化保護體系,才能最大效益地發揮保護作用。2013年,云南省雖然有3個項目被列為全國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管理系統試點項目,但建立云南省統一規范的數字化標準仍處在探索試驗階段,形成標準化、體系化還有待時日。
4.缺乏完善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平臺和信息使用平臺
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平臺是集數據、數據庫、數據庫管理系統與操作數據庫的應用程序,加上支撐它們的硬件平臺、軟件平臺和與數據庫有關的人員,構成一個完整的數據庫系統。簡而言之,存儲非物質文化遺產數據的軟、硬件存儲系統,數據庫管理系統和存取數據的軟件平臺等,具體由數據庫著錄系統、數據處理整合系統、檢索系統、備份系統等組成。以云南省非遺中心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建設情況來看,雖已經初步構建起一套規范的軟、硬件存儲管理系統雛形,但仍處于初期建設階段,硬件設施仍需進一步補充完善,軟件系統平臺還待繼續開發建設。離建成數據庫著錄、處理整合系統化,信息檢索可視化、智能化和信息使用平臺網絡化還有一段距離。省級以下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平臺和信息更是缺乏,從整體上來說,還未建成完善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和信息使用平臺。
(一)加快云南豐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字化轉換工作
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量多且項目種類齊備、資源豐富,但數字化保護率低。截至2014年,云南省經各級政府批準公布了8590項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其中國家級90項,省級197項,州(市)級2881項,縣(區)級名錄5422項;全省已命名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共有3698人,其中,國家級69名,省級824名,州(市)級970名,縣(區)級1893名等。隨著調查、申報和保護工作的不斷深入,這些數字還將不斷被刷新。目前,云南省雖然已經建立了四級保護名錄數據庫檔案,但所收錄的數據資源也局限于申報資料,相對于豐滿生動的項目本身而言,數字化率還比較低,還有許多未被納入保護體系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散落民間未進行數字化保護。
其次,數字化保護速度趕不上傳承人保護的步伐。許多國家級、省級傳承人年齡偏大,許多身懷絕技的傳承人面臨著“人亡藝絕”的情況。截至2014年底,云南省69名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代表性傳承人中75歲以上的有19名,占總數的27.5%,目前去世9名。從掌握的情況來看,云南省國家級、省級傳承人已去世200多人。雖然傳承人的去世不至于出現“人走業消”的情況,但許多具有鮮明個人特色的絕技會隨著傳承人的去世而消失,這將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十分不利。因此,必須加快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字化轉換工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留下寶貴的數字資料。
(二)構建起多種載體形式的“文化基因數據庫”
2015年1月3日,有著600多年歷史的大理巍山古城拱辰樓被大火化為灰燼。在痛心、追悔文物古跡被毀的同時,我們首先要想的是拱辰樓還能不能被重建,而這就取決于文物保護單位之前是否已對拱辰樓進行了專業、細致的勘測和資料的整理收集。這同樣適用于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假設某一傳統技藝消失了,當我們需要恢復它時,我們是否有足夠的資料來恢復這一技藝?非物質文化遺產有別于物質文化遺產的最大特點就是活態性、傳承性,對其保護資料的收集、整理就不能是簡單的定量收集整理。對于活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我們可以引入生物學基因的概念?;蚴巧镉涗浐蛡鬟f生物的遺傳信息的重要物質,支持著生命的基本構造和性能。只要基因不變,就能忠實地復制自己,以保持生物的基本特征,只要有了生物基因就能完整地復制還原生物體。非物質文化的活態性、流變性正與生物的基因特性相似。同理,只要有足夠的非物質文化基因,就可以讓其延續下去。這無疑給我們指明了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的關鍵所在和新的工作方向。
借用基因庫的概念建立“文化基因庫”,這正是數字化手段的用武之地。利用數字化多媒體技術把承載著非物質文化基因的信息通過文字、圖形、圖像、動畫、聲音等多種信息載體,經過整理,存儲于如數據庫硬盤、光盤、移動硬盤等載體,構建起多種載體形式的“文化基因數據庫”來進行綜合處理和管理。當然,目前的存儲方式主要以數據庫為主。構建起多種載體形式的“文化基因數據庫”,有利于信息的存儲安全和使用安全,有利于不同媒介的傳播、展示,從而使“文化基因數據庫”能夠安全、穩定地保存下來。2014年,收集整理、出版了一到八屆云南省民族民間歌舞樂展演的光碟和畫冊,并經數字化處理永久保存于云南省非遺中心數據庫。這項工作,使許多參加的展演節目資料不會因時間久遠而丟失,為弘揚云南優秀傳統文化搶救、保存了一批珍貴的非遺資料。
(三)重視標準化、規范化建設
規范化和標準化在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中起著十分重要的基礎作用,處于頂層支撐地位。非遺數字化保護標準規范,需從技術標準、管理標準、專業標準各個層次上覆蓋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所有門類,貫穿于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各個環節。目前,因為缺乏國家層面的統籌規劃和統一的標準規范,各省在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工作的具體實施上差異較大,進展緩慢。非遺數字化保護標準規范,已成為推進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的瓶頸。因此,確立標準、制定管理規范就成了數字化保護的關鍵所在。2011年,國家文化部委托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中心為傳統美術、傳統戲劇、傳統技藝三個門類,通過向社會招標的方式制定數字化標準規范形成草案。2012年,完成了非遺數字化保護的基礎標準《術語和圖符》《數字資源信息分類與編碼》和《數字資源核心元數據》,完成了民間文學類、傳統戲劇類、傳統美術類、傳統技藝類中的民居營造技藝業務標準《普查信息數字化采集》《采集方案編寫規范》《數字資源采集實施規范》和《數字資源著錄規則》。在前期工作的基礎上,國家中心又擬制了《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專業標準數字資源采集規范》和《搶救性記錄工程業務標準》(討論稿)??梢钥闯?,國家正在為制定國家層面的統籌規劃和統一的標準規范積極努力。
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類型豐富,門類齊全,在進行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時遇到的問題也較具典型性,具有范本意義。2013年,云南省國家級名錄項目梅葛、白族扎染和彝族煙盒舞被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管理系統試點項目。云南省應以試點為契機,一是積極配合國家中心做好試點工作,認真總結工作中的問題和經驗,努力為國家標準化的制定提供云南經驗;二是嚴格按照標準化、規范化來開展工作,從試點開始就把重視標準化、規范化作為數字化保護的重要工作來抓,形成一套系統的工作制度。
(四)建立健全保護機構,重視數字化保護人才培養
從保護實踐來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機構的缺失是制約保護工作的主要因素。目前,從建立了專門保護機構的州(市)、縣情況來看,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也開展得比較好,如大理市的白族扎染技藝被列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管理系統試點項目;迪慶州非遺保護中心通過政府采購,吸收社會技術力量完成了“阿尺目刮”“迪慶鍋莊”項目全景拍攝制作并建立了多媒體電子展廳?!吨腥A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第七條明確規定了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文化主管部門負責本行政區域內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保存工作;《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條例》第三十六條,對設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機構進行了規定,凡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豐富的地方,州(市)、縣(市、區)人民政府應當高度重視并統籌解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機構和人員編制問題,使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真正落到實處。
人才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重要因素,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事業起關鍵作用。因此,必須重視人才隊伍的培養。建立健全完善的人才隊伍和科學合理的培養機制就顯得尤為重要?!对颇鲜》俏镔|文化遺產保護條例》第三十五條,對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隊伍建設和人才培養做了專門規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涉及類別多、種類繁雜,要求從事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所需的人才是復合型人才,這就要求我們結合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工作的特點和工作實際,建立和完善人才隊伍及培養機制。通過制定合理的人才配置和有效的培養計劃,挖掘、開發、培養人才隊伍。在人才培養中,堅持“內部培養為主,外部培養為輔”的原則,并采取“理論加實踐,具體指導,逐個提高”的方式進行循環培養,并建立完善的激勵機制來鼓勵創新和研究工作、培養復合型人才,更好地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服務。
(五)重視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和信息使用平臺的研發工作
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平臺和信息使用平臺是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的重要基礎和主要內容。建立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不是為了死守資源,如何便捷、高效地使用數據庫資源為非遺保護工作服務才是建庫的根本目的。重視針對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特點的數據庫和信息使用平臺的研發工作就顯得尤為重要。如何有效組織數字資源,既能方便用戶檢索和利用,又具有良好的展示效果,吸引公眾的參與,為普及、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知識服務就需要我們思考。如何去架構既符合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特點,又能容納新技術應用的簡明而優化的信息服務平臺就需要我們去探索和研究。
借鑒數字圖書館、數字博物館的成功經驗和結合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工作實際,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和信息使用平臺應是集存儲智能化、管理便捷化、使用網絡化、檢索可視化為一體的智能化平臺,具有完善的檢索功能、良好的展示功能和充分體現用戶良好的參與性,在運行和使用時應具有很好的安全性和穩定性,具體到“數據庫建設框架中,應設有普查管理系統、申報管理系統、名錄管理系統、傳承人管理系統、資源管理系統、檢索系統等獨立模塊”①王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數字化應用》,《數字化時代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展現——中美文化論壇文集》,文化藝術出版社2010年版,第123頁。。同時,數據庫建設中還應預留添加模塊的功能,為今后工作中根據保護和管理工作需要來添加和修改留有余地。數據庫建設中還應充分考慮兼容性,系統設計應根據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四級管理體制的架構來設計,建成后的數據庫可以通過聯網來完成保護工作流程,也可以按行政區劃進行選擇性的數據交互傳輸,實現信息資源共享。數字技術的飛速發展,為建設、發展提供了多種技術手段和選項,重視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和信息使用平臺的研究將會不斷地提升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工作水平和成效,為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事業做出積極的貢獻。
(六)重視和吸收社會力量參與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工作
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字化保護是一項龐雜的工程,包括數字資源的采錄(包括資源普查、田野調查、拍攝等),數據庫的建設和管理以及后期的展示、運用等。所需人才涉及多個領域,如田野調查、指導采集資源和整理申報是文化、藝術領域專家、學者的所長;而在資料的整理歸檔、確立數字資源的標準和規范,以及數據加工和錄入等方面,又是長期從事檔案管理、技術編輯和計算機信息技術等領域的專家的特長;在數據資源采集、三維建模、全息影像展示等方面又是影視藝術方面專家的專長。
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字化保護是一項意義重大、影響深遠的工作,也是一項耗資巨大的工程。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堅持“政府主導、社會參與”的工作原則?!吨腥A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第十五條對重視和吸收社會力量參與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工作,必須堅持政府主導的原則做了明確規定。目前,非物質文化遺產數據庫的建設單位主要包括各級文化行政主管部門、非物質文化遺產專門保護機構、高等學校的研究機構和圖書館等。重視和吸收社會力量參與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工作,有利于彌補人才和資金的不足,有利于發揮社會技術優勢來參與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國家中心通過招標,吸收社會專業技術力量參與“非物質文化遺產數據庫資源建設及數字化標準規范制定(一期)”工作;云南省非遺中心也與佳能公司合作,對云南省部分非遺項目進行了拍攝,形成了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影像數據庫。
數字化保護還面臨著技術、資金、人才等問題,但真正制約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發展的主要原因是對非物質文化遺
產數字化保護的認識和重視不夠。在許多地方進行的數字化保護還停留在解決數據庫有無的問題,或者是走走形式,既浪費了資金,也耽誤了時機,有的地方甚至沒有專門從事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的機構和人員。當前,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已成為必然要求,只有積極主動地把握數字化時代契機,才能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事業打開新局面。
① 楊建榮,男,漢族,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