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養生類服務合同的陷阱及風險防范

文／張英周

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的迅速發展以及生活水平的提高，養老養生問題越來越為人們所關注。人口老齡化給傳統家庭養老方式帶來了嚴峻的挑戰。可以說，傳統家庭養老遠不能適應快節奏生活需求，養老院、社會養老方式逐漸被廣泛接受和推崇，巨大的養老、養生服務市場也因此形成。從目前針對老年人的養老服務市場看，各類養老服務投資主體、各種功能不同的服務市場五花八門，加之相關制度不完善，由養老養生服務機構經營資質、服務人員素質等問題引發的涉及老齡人的服務合同糾紛頻發。2014年，筆者所在法院受理的涉某養生科技公司的養生服務案件糾紛就有15件，近3年受理的僅涉及該公司的養生服務合同糾紛達27件。

2009年5月，年近80歲的陳大爺聽說某養生科技公司在北京市房山區石花洞風景名勝區的頤年山莊舉辦老年人養生體驗活動，陳大爺便與小區其他幾位老人一起參加了5天4夜的免費體驗活動，在體驗活動中陳大爺感覺該山莊風景秀美、空氣清新、環境幽靜，非常適宜養生養老。而某養生科技公司發給陳大爺的宣傳資料也聲稱，該處養生莊園系該公司與某知名養老院、某國有資產公司、某健康科學研究院合作經營，以打造候鳥式養生養老的樣板基地。陳大爺看到宣傳資料后，信以為真，與某養生科技公司簽訂了以養生服務為內容的會員協議書，辦理了20萬元價款的候鳥式養生養老卡一張，其中，雙方簽訂的協議書約定：陳大爺參加由某養生科技公司提供的綜合經典養生研修班的學習服務及管理，合同期為5年，從2009年5月21日至2014年5月20日，并約定在交款辦卡后，陳大爺3天內可以退款退卡，若超過3天后在有效期內提出退卡視為違約，除需扣除某養生科技公司提供的相關服務項目費用外，另需支付退款額20%的違約金和5.5%的稅款，在有效期滿后才可以退卡，未消費余額全部退還（不另外計利息）。

協議簽訂后，陳大爺參加了該公司舉辦的經典養生研修班、并參加購買養生保健產品等服務消費活動共計消費4萬余元，剩余16萬元未消費。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參加了幾次消費活動后，某養生科技公司便杳無音訊了。經多方打聽和上網查詢，原來某養生科技公司位于北京市房山區的養生基地系承租而來，其并未與某知名養老院、某國有資產公司、某健康科學研究院合作經營且該養生科技公司已于2009年下半年被撤銷了，但某養生科技公司未能及時通知陳大爺等人。

陳大爺等以某科技養生公司隱瞞事實真相，提供虛假情況、存在欺詐為由將某科技養生公司訴至法院。法院經審理認定，某科技養生公司在自己印制、發行的宣傳資料中，謊稱與其他公司存在合作關系，致使陳大爺在訂立合同過程中產生錯誤認識、騙取了陳大爺的信任，其行為已經構成欺詐，最終判決某科技養生公司返還未消費款項并賠償相應利息損失。

通過對法院受理的養老養生服務合同糾紛案件調查分析發現，涉老人養老養生類服務合同存在以下陷阱和風險：

（一）養生服務機構缺乏資質和誠信經營意識。目前相關法規對養生醫療保健機構的經營資質、行業審批程序等缺乏明確的規定。如衛生部門按照有關法規對醫療按摩從業人員、醫療條件及設施等方面進行監管，但對于保健按摩只限于核發衛生許可證和從業人員健康證，而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門、工商局等對保健按摩的監督管理主要是在營業執照審核方面，相關部門各行其是，監管缺乏配合。涉及養老養生類服務機構日益增多，其營業內容涉及醫療、保健、藥品以及衛生等需要行政審批的各個領域，部分養生服務機構欠缺相應資質和審批手續，像美容院、洗浴會所，甚至發廊都打著“養生保健”的旗號招攬生意；一些養生服務機構人員缺乏專業的培訓，從業人員資質缺乏統一規范，導致養生保健從業人員魚龍混雜、服務水平質量參差不齊，經營中經常出現“人去樓空”、消費者“投訴無門”的現象。

（二）利用優勢地位簽訂格式合同，設置格式條款、模糊條款，侵害消費者合法權益。格式條款是指合同簽訂一方為了重復使用而預先擬定、并在訂立合同時未與對方協商的合同條款。在養老養生服務市場上，一些經營機構擅自制定格式合同，模糊條款內容，免除或減輕養自身責任，或加重消費者一方的責任。如對入會辦理了會員卡，消費者便不能退卡，否則承擔違約賠償責任。《合同法》規定，采用格式條款訂立合同的，提供格式條款的一方應采取合理方式提請對方注意免除或限制其責任的條款。因此訂立格式條款應當盡到一定的提示義務。老年人自身法律知識欠缺、法律意識較為薄弱，對這種條款認識程度不夠，容易不明就里簽訂帶有不利于自己的格式條款的合同，導致糾紛發生后權益受損。

（三）暗藏價格陷阱，“搭售”現象嚴重。一些服務機構在合同中往往以“會員制”和“套餐消費”約定價格，并且在合同履行過程中又不斷追加服務項目和養生產品，若不購買消費者之前的約定的價款便會失效，暗藏價格陷阱誘使消費者不斷消費。此外，一些服務機構采取養生服務與養生產品捆綁銷售的模式來攫取最大利潤，其銷售的養生產品價格往往會遠遠高于其正常的市場價值，多存在質次價高的問題，甚至是非正規廠家生產的“三無”產品。在該類消費當中消費者通常表現為“自愿地”購買消費，導致發生糾紛后，主張權利存在困難。

（四）夸大功效或虛假宣傳現象嚴重。養生市場上普遍存在對相關產品或服務進行夸大功效的虛假宣傳，制作虛假廣告，一些消費者基于對該宣傳的輕信與養生服務機構訂立合同。當服務效果無法實現其宣傳效果時，雙方發生糾紛，而對于廣告宣傳內容一般不能作為合同條款產生法律效力，致使消費者權益受損。

針對養生類服務合同中存在的上述問題和消費陷阱，法官提示：應注意采取如下防范和預防措施：

（一）相關部門盡快出臺規范養老養生保健行業經營標準，對養生保健機構審批、人員準入和服務的內容加以明確，加強對培訓機構的管理；對養生服務機構的主體資質加強審核，規范合同內容，制定行業服務標準，形成合理定價機制。加強執法監督，對損害消費者權益和市場秩序的經營行為如搭售不合格產品、虛假宣傳、設置價格陷阱等加大懲罰力度。

（二）消費者理性選擇養生保健類服務機構，對養生服務機構的資質、規模、信譽、專業性等問題予以特別注意，不輕信夸大宣傳。注重契約意識，不輕信口頭承諾，簽訂合同時對于可能造成歧義或模糊的合同條款，予以注意，讓對方予以明確解釋和說明，修改加重己方責任、限制自己主要權利的條款，在合同中就服務質量、服務標準及雙方的權利、義務進行明確約定，對于大額現金往來，盡量通過銀行匯款方式支付，及時索要有效票據，注意保存證據，避免日后出現糾紛維權困難。

（三）審判機關審慎處理涉養生類合同糾紛案件，仔細審查是否存在格式條款、經營欺詐等行為，對通過格式條款刻意加重消費者責任和減輕自身責任的格式條款應當認定無效。對于約定不明和模糊條款應當作出不利于經營者一方的解釋。從保護受害者權益角度出發，結合交易習慣和經驗法則，合理公平分配舉證責任，加重經營者舉證責任負擔，加大對弱勢一方合法權益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