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彩琴
[摘要]
1927年至1929年鄧小平在上海中央工作期間,盡管中央領導變化大,中央機構變化頻繁,但他作為中共中央秘書長,充分發揮和鍛煉自己的各項才能,對中央的恢復重建貢獻自己的力量,為未來成為領袖之路奠定牢固的基礎。
[關鍵詞]
鄧小平;中共中央秘書長;中央事務秘書長
[中圖分類號] D23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928X(2015)04-0018-04
1927年3月,鄧小平結束了在法、俄六年多的勤工留學生涯回國后,先至西安任剛成立的中山軍事學校中共黨支部書記,后受國共分裂的影響,7月到武漢尋找中共中央,被安排在中共中央機關擔任秘書,開始參與中央日常事務。9月底10月初,隨中央機關遷駐上海。此后,直到1929年9月離開上海的兩年間,主要是作為中共中央秘書長,協助周恩來等領導人處理中央日常工作。[1]
鄧小平在上海這一期間先后任中共中央政治局秘書(1927年9、10月—11月),中共中央組織局秘書(1927.11—1928.7)、中央事務秘書長(1928.7—1929.8)。由于對中共中央組織局秘書、中央事務長這兩個職務的職能及前后演變,以及它們與中共中央秘書長職務之間的關系不了解,因此對于他在上海是否擔任中共中央秘書長,至今還有人質疑。質疑之一,是從時間上看,大量有關這段經歷回憶錄的出版物,是在上世紀90年代后出版的,不能令人信服。之二,他當時任“中央事務秘書長”是否等同或替代中共中央秘書長。之三,認為這段時間正好是黨的六大閉幕期間,黨中央選出的中共中央秘書長,先由周恩來兼任,11月后由常委李立三接任,似乎在這段時間內不可能任中央秘書長。[2]在一些資料中還有他任組織局秘書長、中共中央秘書處秘書長等多種稱法。其實,當時中央機關正處于調整、完善階段,變化頻繁,中共中央秘書機構的名稱也變化不定,因此出現上述不同說法在所難免。
(一)中央秘書和中央秘書長的設立。1923年6月,中共中央開始設中央秘書一職,是黨的機關的組織者和日常工作的執行者。1926年7月,中共中央為總攬中央各種技術工作,增設秘書處(也稱秘書部),秘書處不另設處長,王若飛為秘書處主任,直接領導秘書處[3],負責機關行政事務和會計工作等事務技術工作,實質上就是中央第一任秘書長[4]。1927年5月中共五大后,中共中央政治局互推若干人組成中央常務委員會,處理黨的日常事務。這是第一次將中央決策機關與日常辦事機關分成兩個機構[5]。中央工作部門中第一次正式出現“中央秘書長”這一名稱。當時大革命失敗不久,中央秘書長人選變化不定。在1927年5—7月兩個月時間內,周恩來、李維漢、陳喬年(代理)、蔡和森、張國燾、鄧中夏等先后與此職有關。他們都是中央委員,這時的中央秘書長應指中央政治局常委秘書長。1927年11月,中共中央調整組織機構,中央常委下不設部,只設組織局、職工運動委員會和黨報委員會。組織局職權很大,“是在政治局常委會指導下全面領導中央日常工作的重要機構”[6],擔負中共中央各主要職能部門或執行機構的日常工作,與后來成立的中央書記處職權相同。鄧小平作為組織局的唯一秘書,從其擔負的工作職能看,可視為中央秘書長。[7]
(二)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秘書長和中央事務秘書長的關系。1928年中共六大后,周恩來負責黨的組織工作和軍事工作,并兼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秘書長和中央組織部部長[8]。11月,周恩來從蘇聯回國后,不再兼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秘書長,接任的有李維漢和李立三兩種說法。關于李維漢代理,據《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中國共產黨歷屆中央委員大辭典(1921—2003)》,11月后由李維漢代理;據《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名錄》,他只在11月代理中央秘書長。據李維漢回憶,1928年10月他被任命為中央巡視員,巡視上海工作,1929年1月任江蘇省委常委兼組織部長,11月任江蘇省委書記[9]。說明他實際上沒有擔任中央秘書長。而對李立三,《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中國共產黨歷屆中央委員大辭典(1921—2003)》和《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名錄》等,均認為1928—1929年期間李立三沒有擔任過中央秘書長。
當時鄧小平所任的中央事務秘書長一職,強調“事務”一面,應是區別于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秘書長的不同設置。這種分層設置類似以后中共中央書記處和中共中央辦公廳的設置。由于當時中共處在秘密狀態,這種分層設置中共中央辦事機構,沒有得到充分的發展,這應是人們對其生疏的一個原因。至于鄧小平始任中央事務秘書長的時間,有兩種不一致的說法。據《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是在1928年7月擔任的。而《鄧小平年譜》記載,1928年11月,根據周恩來建議,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決定改中央秘書長為中央事務秘書長,由鄧小平擔任。[10]據此推斷,7月中共六大后新一屆中央成立,但中央大多工作都是等11月周恩來回國后確定,“在這以后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周恩來實際上是中共中央主要負責人”[11],那么7月在新一屆中央提出鄧小平擔任中央事務秘書長,11月周恩來回國后再次確認,也有可能。不論是7月,還是11月,對鄧小平自身來說,工作性質一樣,沒啥實質區別。當時,中央各部、各地都來請示工作,“屬于機關事務性的問題和技術性的問題,小平同志作為秘書長進行處理解決”,其他重大問題,周恩來能解決就當場解決,不能解決的和重大的問題,就交到政治局會上討論決定[12]。
鄧小平作為中共中央秘書長領導中央秘書處,獨當一面,與其緊聯的前后任相比,他擔任這個職務時間長穩,對中央機關的重建發揮了較大作用。
1928—1929年,中共中央在上海處于秘密狀態和恢復重建時期,機構非常精簡,擔任中共中央秘書長這一職務,需要突出的組織協調能力。鄧小平早年就擁有這種能力。1926年莫斯科中山大學黨支部說他“有能力,是一名優秀的組織工作者”。他自己在《黨員批評計劃案》中,認為自己最合適“做宣傳及組織工作”[13]。鄧小平領導下的中共中央秘書處,下設文書科、內交科、外交科、會計科和翻譯科,各科人員精干,事情繁雜,任務艱巨,環境險惡,可充分發揮和鍛煉他這一突出才能。
(一)在辦會方面,參與辦理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政治局常委會議等高層會議,并做會議記錄。鄧小平從1927年11月5日第一次列席,到1929年8月29日最后一次列席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共參加50多次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政治局常委會議,并作會議記錄。其間,自1928年10月4日至1929年6月六屆二中全會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及其常委會共開會39次,會議議程共202項,涉及全國各個地方黨組織工作、軍運問題、朱毛紅軍問題等諸多專項問題。鄧小平擬定“開會的議程,頭一次開會定好下次開會的時間”,并作會議記錄。會議以后,還要負責起草一些文件,“文件的一切處理過程都由秘書長負責”[14]。
(二)在辦文方面,領導辦理收發、書寫、油印、翻譯各類文件。僅從收發文件方面看,從1928年11月至1929年9月,19個省市共向中央送來政治性文件2391件,事務技術性文件2296件,中共中央發給各省的政治黨務文件2184件,事務技術文件3339件。[15]中共中央通告、通訊,中央與各省、共產國際的信函文件,共3625件。[16]說明精簡高效的中共中央秘書機構雖處在地下秘密狀態,但工作效率高,保證了中央與地方、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的政令暢通和高效運轉。
(三)在辦事方面,參與1927年中共中央機關遷回上海后等各項重建工作。中共中央遷回上海后,首要任務就是進行艱難復雜的整頓工作,重建中央秘密機關和交通網絡,恢復中央對各地黨組織的領導工作。周恩來根據當時實際情況,提出黨的工作要以“絕對秘密為原則”,要求黨的機關群眾化和負責干部職業化,在上海很快建立了黨中央秘密系統和全國秘密交通網絡,并出版了黨的秘密機關報。鄧小平由于參與中央機關的恢復重建工作,“則掌握所有中央負責同志和各處中央秘密機關的住址和地點,而且只有他一人掌握這些絕密情況。”[17]作為掩護,鄧小平做過雜貨店老板、古董店老板,這些店鋪實際都是中共中央機關所在地。中共六大期間,他同當時留守上海的中央負責人李維漢、任弼時經常碰頭,處理日常事務。留守中央在開展反日運動、加強城市工人運動、發展農村工作、加強士兵運動、注重黨的秘密工作、傳達和貫徹中共六大指示等方面做了一系列工作。[18]
鄧小平自己對這段經歷的評價很低調,說:“我二十三歲就當中央秘書長。要講馬列主義水平,說實在的,馬列主義的書看得不多,經驗也不多。剛從國外回來,擔任中央秘書長,這是個不低的崗位,但還是承擔起來了。”[19]1930年其繼任者余澤鴻則說:“以前小平在時技術與政治結合的好,今后我們要發揚這種精神”,“我們要了解技術與政治不可分離”。[20]說明鄧小平發揮了中央秘書機構助手和參謀作用。中央秘書處的穩定和完善,為中共中央在國統區上海的發展奠定基礎。
周恩來評價鄧小平的工作方法是“舉重若輕”。[21]毛澤東也很賞識鄧小平的才干,對他有全面的評價。比如在理論素質方面,稱贊鄧“照辯證法辦事”;在政治素質方面,“比較顧全大局”,“既有原則性,又有靈活性”;在工作方面,他“比較有才干”,辦事果斷,雷厲風行,“無論是政治,還是軍事,論文論武,都是一把好手”;在個人修養方面,“比較公道,是個厚道人”。[22]這些品質和才干,與他長期在艱苦的環境中不斷磨練養成有重要關系。在上海擔任中央秘書長的經歷尤其重要,對他分析判斷全國革命局勢,提升個人素養,鍛煉工作能力,養成大局觀和戰略思維,大有益處,為以后成為大國領袖打下牢靠堅實的基礎。
(一)在與中央與地方優秀的領導人的相處中,提升了自身的思想修養和精神境界。鄧小平擔任中共中央秘書長這一職務,接觸范圍廣泛。當時的中央及地方黨的負責人,他都很熟識。他們大都是真誠的革命者,“置安危成敗于度外,繼續奮斗,維持中央的命脈”。[23]這期間,他所熟識的許多優秀黨員如羅亦農、彭湃、楊殷等慘遭殺害,自己的下屬也有被捕犧牲者。1928年4月受到羅亦農被捕的影響,中央秘書處內部交通科主任張寶泉被捕殺害。為此,中央秘書處專門寫了《紀念著張寶泉同志》,文中說失掉這位先鋒戰士,“我們豈止是沉痛和悲悼,我們要在拼命工作中,填補上這些損失啊!”[24]發生在身邊的這些英勇事例,對包括鄧小平在內的許多黨員來說,都不僅是嚴峻的考驗,更是催人奮進的精神源泉。
(二)復雜多變的革命形勢,養成了顧全大局、抓主要環節的氣度和風格。鄧小平任中共中央秘書長期間,正處于開辟革命根據地、武裝奪取政權戰略轉折時期,同時也是黨內經過周恩來等領導處理中共順直省委問題、中共江蘇省委問題后,初步扭轉了渙散狀態,黨的工作逐步走上正常軌道的時期。他不僅直接經歷了這些重大變化,充分了解中國革命實際情況及其艱巨性、復雜性,還直接培養他抓大事、馭全局的大局觀,使他在此后的工作中,能充分領會中央的戰略意圖,靈活貫徹中央方針政策。他每到歷史緊要關頭,都能超越自我,毫不畏懼,顯示了一個偉人“顧全大局,實事求是,在復雜環境里,在許多工作任務中,抓主要環節,勇往直前”氣度和風格。[25]
(三)嚴峻的政治環境,養成了實事求是的思想作風。鄧小平在晚年反復說自己是實事求是派。堅持實事求是,是他一生中能走出逆境、落而復起的重要原因。這與他年輕時任中央秘書長的經歷密不可分。在1927—1929年那樣特殊的險惡年代,他在既要求技術事務,又要求政治修養的中央秘書長的崗位上,鍛煉了精細務實的辦事能力。當時地下工作,若沒有務實的作風,沒有實事求是的態度,整個組織和機構都有覆滅的危險,是“一分一毫都差不得”。當時他反對“先取得一省數省的勝利”的左傾錯誤思想,擁護毛澤東的農村包圍城市的革命路線,[26]初步體現他實事求是的思想風格,以及對中國革命道路的初步認識和思索。
(四)從中央高層軍事會議中學習軍事工作方法,奠定了以后軍旅生涯的基礎。1928—1929年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多次研究朱、毛紅軍問題,鄧小平列席會議并作記錄,印象鮮明。最重要的一次會議是1929年8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這次會議聽取陳毅關于紅四軍情況包括紅四軍內部爭論情況的匯報,決定起草中央給紅四軍前委的信(即有名的“九月來信”)。參加這些重要軍事會議使他充分認識到建立自己革命軍隊、開辟革命根據地的戰略意義,并為未來的軍事指揮家的生涯奠定基礎。他后來說,他在廣西右江開展土地革命,創建紅七軍的一些做法,是他在上海黨中央工作時,從毛澤東、朱德領導的紅四軍的報告,以及紅四軍到上海的同志向中央進行的口頭報告中學習的經驗。[27]
(五)艱苦的地下工作,養成了穩重縝密、簡潔干練的工作習慣。在上海的地下工作經歷,養成他豐富的地下斗爭經驗,以及穩重縝密的工作習慣。鄧小平說:我們在上海做秘密工作,非常的艱苦,那是吊起腦袋在干革命。他感嘆到:“那個時候危險呀!半分鐘都差不得!”[28]鍛煉了他極強的自我保護能力,也培養了機警、細心、穩重的地下工作經驗。他從不把黨內活動記在紙上,而把重要人物的姓名和地址記在腦中,不留任何字跡。形成了說話言簡意賅、簡單明了,辦事干脆利落,寫作簡明扼要、突出重點的風格。劉鄧大軍建立后,許多的指示、訓令,特別是向中央的報告和電報,都是鄧親自提筆撰寫。他沒有秘書。一切親力親為,無陳規,無繁文,這是他的作風。[29]
(六)青年時代任中央秘書長重任,對他晚年實施青年戰略思想有重大影響。鄧小平一直以戰略家的眼光,看待青年干部的選拔和培養問題。晚年他以身作則,打破領導職務終身制,建立退休制度,提出干部“四化”方針,具有深遠歷史意義。這與其年輕時就任中央秘書長有很大關系。他好幾次說領導干部要年輕化時,就舉自己的例子。1983年他說:我看要大膽提拔,讓年輕人干,對這個問題要解放思想。我二十三歲就當中央秘書長。我們這一輩老同志都在二十多歲時獨當一面了。現在二十多歲的人,比我們那時知識更多。一個黨要興旺發達,還是要逐步讓年輕人干。年輕人至少精力充沛,可以多工作些。[30]1987年他說:“為什么過去我們二十多歲、三十多歲、四十多歲、五十多歲時可以,現在這個年齡的人就不行呢。鍛煉一下,不行就下去嘛。要年輕化很不容易,大體上要用十年時間,才能做到比較理想,原因是‘文化大革命呢耽誤了,所以要花十年功夫。”[31]這些話既包含他親身體驗,也蘊藏著他對年輕人的滿腔熱情和對國家長遠發展的戰略思考。
鄧小平一生與秘書工作有不解之緣。除1927年底—1929年7月,在上海擔任中共中央秘書長外,1933年5—7月,他被調任紅軍總政治部秘書長;1934年12月—1935年6月,在中央紅軍擔任中央秘書長;1954年4月—1956年9月,他任中共中央秘書長;1956年9月—1966年5月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相當于中共中央秘書長)。他的秘書生涯跨度時期長,領導層次高,經驗豐富。在他的秘書經歷中,在上海任中共中央秘書長時期地下秘密狀態,環境尤為艱苦險惡。這一期間,正是大革命失敗到土地革命興起轉折的關鍵時期。他在協助中央領導開展的各項工作中,不僅對中國革命的艱巨性和復雜性有了深刻認識,還培養了務實干練、沉穩機警的才干和恢弘氣度,為以后的革命生涯和大國領袖之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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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中共上海市委黨史研究室
責任編輯:平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