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利平
【摘要】骨法用筆在中國畫中占據重要的地位,特別是在中國山水畫中體現得尤為深刻。探尋宋元山水畫的骨法用筆,有助于我們更加清楚地認識宋元山水畫的發展。不管是北宋還是元代,骨法用筆都是傳統繪畫的語言,畫家借助這些語言來傳達自己對大自然的理解。品評宋元山水畫的骨法用筆,體會山水筆墨的變化,可以提高自身的藝術修養。
【關鍵詞】宋元;山水;骨法用筆;皴法
一、骨法用筆的的釋義
中國古代繪畫品評方式頗多,其中就有“骨法用筆”。在魏晉南北朝時期,謝赫在《古畫品錄》中提出六法。在隋唐五代時,荊浩在其《筆法記》中提到六要。荊浩對謝赫的六法進行加工提煉,賦予了時代的氣息。在我國的繪畫長河中,在荊浩提出“筆”“墨”后,特別在山水畫當中,尤其重視骨法用筆。骨法用筆中的“骨”,就是骨骼的意思,表示物體的形體結構,畫要有“骨法”。“用筆”就是勾、皴、擦、點、染等用筆方法。下面筆者從兩個方面淺談宋元山水畫的骨法用筆。
二、宋代山水畫的骨法用筆
明代晚期王世貞的《世苑卮言》說:“山水至大小李一變也,荊、關、董、巨又一變也,李成、范寬又一變也,劉、李、馬、夏又一變也,大癡、黃鶴又一變也。”山水五變,在宋代卻占據了兩變,可見兩宋山水在中國的繪畫歷史長河中是一朵瑰麗的奇葩。
(一)北宋山水畫的骨法用筆
我們都知道一些名家可以引領一個時代的潮流,北宋的山水畫也不例外,李成、范寬、郭熙作為北宋最具代表性的畫家在前人的基礎上不斷創新,使中國的山水畫有了一個全新的風貌。李成,從其作品入手,探究其骨法用筆的奧秘,在作品《茂林遠岫圖》中可以看出其“骨法”,山石樹木結構嚴謹,顯得很秀氣,特別是近景的樹木姿態各異,雖寥寥數筆,每一筆都畫在物體的結構上,可以看出其筆法力道。在“用筆”上,筆力道勁,巖石多用堅實的筆勾出,中鋒用筆較多,再用細筆層層皴擦。范寬,在他的山水畫作品中探求骨法用筆,特別是《溪山行旅圖》體現得尤為突出。在這幅畫中,其用筆大氣,筆力十足,“搶筆俱均”“人屋皆質”。用筆由蹲而斜向上急出,在畫面主峰的結構中可以看出。范寬正是對五代的皴法加以發展形成了具有特色的“豆瓣皴”,以中鋒用筆,畫出山石的質感,表現出畫面的層次。
(二)南宋山水畫的骨法用筆
與北宋山水相比,南宋以李唐、劉松年、馬遠、夏圭為代表的“南宋四家”,也最具特色,在骨法用筆方面有了新的突破,多用大劈斧皴來表現江南風光。特別是李唐,在南北宋骨法用筆的轉變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在繼承的基礎上又有所創新。
李唐的作品《萬壑松風圖》,明顯的看出是其筆法特點。此作用筆有力,以中鋒勾勒的同時兼用側鋒。他畫的山石用了很多種皴法,用點線皴擦,從不同的角度來表現山石的體積感。在用墨上,雖然墨色較重,但用淡墨破之,避免了大塊墨色容易造成的壓抑和沉重的感覺,反而使畫面在變化統一中呈現出另一番趣味。劉松年從其傳世作品《四景山水圖》中可以看出骨法用筆,這四幅畫,畫家用筆基本是工整秀勁。但值得注意的是畫面中采用不同的筆法,建筑物完全是“界畫”,樹木用筆細勁秀挺。遠山以淡染為主,偶爾也用皴筆,近處山石多用斧劈皴。馬遠,多用大斧劈皴表現石頭。《踏歌圖》是其代表作,山石用細勁剛性的線勾勒出石頭輪廓與內部的結構,然后加以大斧劈皴,大石頭多用側筆刷掃,落筆重,起筆輕,筆與筆之間很自然地留出空白。高聳的山峰暗處也用側筆掃出,明處略用刮刀皴。遠峰同樣用剛性線條勾出輪廓,以淡墨渲染。夏圭,善用斧劈皴。我們可以從他的傳世佳作《溪山清遠圖》中領略其“骨法用筆”,用禿筆中鋒勾出山石的形體結構,爽利且凝重,順勢用側鋒表現大、小斧劈皴,再加點,筆雖簡但變化多端。夏圭非常擅長層層加皴、加染的“積墨法”。全卷用筆剛健,線條簡潔有力。
三、元代山水畫的骨法用筆
我們都知道元代是一個由少數民族統治的封建王朝,由于其政治統治的特殊性,使得許多的文人在政治上不如意,文人畫也隨之興起。在山水畫方面,元初以趙孟等人的山水畫最具影響,在前人的山水畫基礎上繼承和發展,進行了認真的探索。元中后期,以黃公望、吳鎮、王蒙、倪瓚為代表的元四家最具特色,他們的筆法在趙孟、董源等人的基礎之上又各具特色,把我國的山水推向了另一高度,影響深遠。
趙孟,在他的作品《秀石疏林圖》中最能體現其骨法用筆,他將書法中筆法融入于繪畫當中,以此來達到提、按、頓、挫以及虛實變化的效果。這幅圖的山石,就是用側鋒“飛白”畫出,顯得特別灑脫靈秀。疏林之竹、點葉樹、枯枝,還有一些小草,則都用中鋒勾、撇、點。這是他在“骨法用筆”上的繼承與創新。黃公望,如其作品《天池石壁圖》,多用側鋒畫出山石的輪廓,再用披麻皴皴擦出山石的結構。這樣的用筆在《富春山居圖》中體現得更為明顯,這幅畫山峰多用“披麻皴”,并在山石的結構上加上墨點,描繪出山石的質感與層次,近樹用干筆勾勒點畫,遠處的樹多用橫筆。黃公望把濕筆披麻和長短干筆皴擦融為一體,這是他的筆法創新。吳鎮,其骨法用筆在作品《雙檜平遠圖》中體現得尤為突出,用線勾出老檜的外形,筆法有力,再用筆進行皴擦,畫出老檜的滄桑感。山石樹木多以側鋒勾出,線條轉折多變,充滿動勢。畫面中點苔也最為稱道,增強了畫面的節奏感,貫通畫面的氣脈。王蒙,《青卞隱居圖》是其傳世作品,畫面中出現最多的就是線,線雖錯綜復雜,但每一筆都有力道。畫面中山石無明顯的輪廓線,用“披麻皴”畫出,又加以“解索皴”。而且畫面中的點苔也最為稱道,濃墨的苔點使畫面頓生疏密之變化。倪瓚,如作品《六君子圖》,整個畫面用筆簡潔,結構清晰。山石多用“折帶皴”勾勒,土坡多用“披麻皴”,燥而靈動,使土和石的形態及質感更為分明,還用干筆皴擦樹干和山石轉折的結構處,增強畫面的質感,最后還用濃墨點苔,使得畫面的層次分明。
四、宋元山水畫對骨法用筆的繼承與發展
繼承就是一種延續,如果說山水畫離開了前人的沉淀,其筆墨功力也就不會扎實。我們都知道唐、五代遺留的山水作品有很多,為后世的學習提供了寶貴的財富。想要繼承前人的繪畫,臨摹是種好的方法,宋元兩代的畫家不僅臨摹了前人的外在形質,還追求畫面的“骨法”,古為今用。北宋畫家李成、范寬、郭熙等人在學習荊、關等人時,從中獲取靈感。南宋四家對李成、范寬、荊浩等人的作品進行分析、臨摹,從而領會他們的用筆精髓。元四家同樣也是在學習臨摹古人中,受到啟發,來開拓自己的視野。正是因為這樣,宋元山水才有如此深厚的筆墨底蘊,為宋元的山水畫發展提供了保障。
創新是發展的靈魂,發展就是在原有的基礎之上再進行創新,創新才是山水畫發展的最終目的。我們知道山水五變,在宋元就占據了三變,可見其創新所致。北宋李成和范寬等人學習前人發展了北方全景式山水,在用筆上形成了具有特色的皴法。南宋四家在前人的基礎上不斷革新,發展了一角半邊的山水,而且在畫面中多用“斧劈皴”。元代更具特色,發展了文人畫,對畫面的“骨法”進行了發展創新,最能體現“骨法”的革新。當然元四家對“用筆”也是更為講究,在學習董源、巨然的基礎上,對皴法進行了創新,發展了“牛毛皴”“解索皴”“折帶皴”等,更能體現山石的質感和肌理。我們知道明清時期的許多畫家都學習宋元的筆墨精華,進行不斷地創新,可以說宋元把我國的山水畫提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對后世的山水畫的發展和研究提供了寶貴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