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總統拓寬蘇伊士運河,為人民找回了昔日的驕傲。這是媲美法老時代的輝煌壯舉。
70歲的阿德爾·戴爾·索里坐在蘇伊士運河工程總指揮斐迪南·德·雷賽布曾經的床上,兩眼炯炯有神。這個簡單的水泥小屋是雷賽布曾經的住處,埃及人稱他為“偉大的法國人”,小屋就坐落在離“他的運河”約200米遠處。這里的參觀者寥寥,而今天,看守人阿德爾靈感不斷。阿德爾指著老式唱片機,以及150年來執著地顯示著埃及伊斯梅利亞市炎熱高溫的溫度計,講述著那段光輝歷史上的一個個靈魂。伊斯梅里亞是雷賽布讓沙石筑成運河的地方。“要想象一下……”是的,應該想象下1869年11月18日,那一天,歐洲所有的皇族顯貴都來參加蘇伊士運河的落成典禮。就在前一天,歐仁尼皇后和斐迪南·德·雷賽布搭乘皇家游艇“鷹”在這條連接地中海和紅海的運河上航行,幾百年的夙愿終于得以實現。80艘船緊隨其后,大多數船上都載著皇室成員。埃及最高統治者赫迪夫前來伊斯梅里亞與他們會面。在這座張燈結彩的城市,1200個帳篷被用來留宿賓客。歐仁尼皇后在雷賽布的小屋接見了上流社會女性。當晚,歐仁尼皇后同奧地利皇帝弗蘭茨·約瑟夫一世開辦了舞會,5000名賓客參加了舞會,舞會結束時燃放了焰火。“那個場景猶如仙境。為慶祝蘇伊士運河開通,威爾第還創作了歌劇《阿伊達》。”阿德爾感嘆道,“然而那絕對比不上8月6日新蘇伊士運河的通航慶典!”

埃及人一直高瞻遠矚。面對法老時代恢弘的歷史,唯有埃及人不會自覺渺小。海軍副司令、蘇伊士運河管理局主席穆哈卜·馬米什坦白說,他為了自己負責的新蘇伊士運河工程度過了很多不眠之夜。“我們日夜工作。我只想與亞歷山大的家人重聚……再睡上一覺!”頂著黑眼圈的馬米什在伊斯梅利亞寬敞肅穆的辦公室中如此吐露心聲。馬米什常被人們戲稱為“埃及的斐迪南·德·雷賽布”,他說自己從三年前履任伊始就明白了建造新運河的緊迫性。“一艘故障船會阻礙整個航運。一個半世紀以來,沒有任何改變:只有唯一一條水道,兩列普通船隊早上出發,南北方向航行,若遇上逆向而來的一列船隊,就不得不途中拋錨讓路。對于海運公司而言,這就意味著浪費時間和金錢。從長遠看,我們甚至面臨著評價降級的威脅。因此,我認為應該快速采取行動,挖一條新的運河、建造新的港口,使超大型船只能夠裝卸和進行維護,建造一個工業中心,服務那些對蘇伊士運河感興趣的企業。”
前軍事委員會委員穆哈卜·馬米什是唯一一個指揮過埃及海軍的潛水艇隊員。他立刻組成了年輕的專家團隊。2014年5月的一個晚上,馬米什響應塞西總統的號召,宣布了他的計劃。“總統的反應讓我很狼狽。他對我說:‘好的,謝謝。’但是第二天凌晨,他給我打了電話說:‘你提出修建新運河的想法,讓我徹夜難眠。今天別去辦公室了,直接來開羅找我。’”據馬米什估計,開鑿一條與原蘇伊士運河媲美的新運河需要5年時間。如果最大程度地調動資源,他覺得能把期限壓縮到3年。塞西總統微笑著,面對震驚的馬米什舉起了食指。“他說道:‘你有1年時間。’我回答他說:‘就好像它已經被建好了一樣!’”二人考慮良久的計劃一朝之內一拍即合,是為了開創傳奇嗎?或者很可能是總統想讓新蘇伊士運河工程成為“新埃及共和國”的重中之重。
對埃及人而言,蘇伊士運河是一種象征,是國家的傳奇。如果說開鑿蘇伊士運河是雷賽布的構想,那么挖掘蘇伊士運河的則是100萬農民,他們當中有10萬人為此付出了生命。長久以來,蘇伊士運河一直都為殖民國家服務,直到1956年,納賽爾將運河收歸國有,引發了歷史上的蘇伊士運河戰爭,即第二次中東戰爭。1973年,埃及軍隊穿過蘇伊士運河泥濘的河水,對西奈半島的以色列軍隊正式發起攻擊。如今,運河兩岸數十處歷史遺跡仍標志著埃及的這一壯舉。現在,輪到塞西總統來做出英雄之舉了,與他的前任不同,他沒有打響戰爭。對于新元首塞西總統來說,這項工程一石二鳥。首先,蘇伊士運河每年能為埃及帶來超過40億歐元的收入,面對旅游經濟下滑的局面,運河無疑是國家經濟增長必不可少的重要砝碼,而新運河能使國家收入增加3倍。其次,這樣的宏偉工程能恢復總統的人氣,因鎮壓穆斯林兄弟會以及埃及解放廣場的自由派人士和革命者,總統的人氣一度受損。
埃及是20世紀50年代阿拉伯民族復興浪潮的中心,塞西總統將希望寄托在這個國家的民族主義與國家自豪感之上。埃及各階層的人民都可以對新運河工程投資獻力。“根據我的計算,我本想靠我們國家自己的資金來支持這項工程,”馬米什解釋道,“然而總統更加深思熟慮:他給了失去方向的人民一個目標,一種感情,那就是我們所有人都在一條船上。而這種創舉取得了出奇的效果:人們排著隊交出自己的錢而不是領錢,這種景象在埃及歷史上還是頭一遭。”去年9月,價值從幾英鎊到幾千英鎊的投資爭先恐后,現在,短短幾天時間埃及運河工程又吸收了超過60億歐元的投資。
然而,塞西總統還想通過這項宏偉的工程獲得軍事方面的利益。近幾個月以來,在敘利亞和阿富汗接受過訓練的伊斯蘭圣戰組織成員紛紛涌入西奈半島,這里是伊斯蘭國分支武裝頻繁發動襲擊的地方。這些經過特殊訓練的戰士通常是當地部落軍隊的軍官,他們的武裝襲擊極大地威脅著地區維和軍隊。對于塞西總統而言,新運河由重武器武裝部隊駐守,由軍事直升機時刻巡察,無疑是一種重獲該地區控制權的方式。
赭石色的黃昏中,沿著蘇伊士運河這條大動脈航行,體驗漫漫黃沙之中運河72千米的長度、320米的寬度、24米的深度,立即就能明白這項工程的偉大。落成典禮前夕,它就像一個日夜騷動的蟻穴,到處都是巨大甲蟲忙碌的身影:它們是起重機、挖掘機和挖泥船。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里,2.58億立方米的沙子被軍隊砌平,為此動用了世界上75%的空閑船只。“這在歷史上絕無僅有。”“塞勒斯II”巨型拖泥船船長約翰·巴克肯定地說,“想象一下,每天清理出超過100萬立方米沙子:任何做這行的人都會認定這是異乎尋常的浩大工程。”在運河兩岸,成千上萬雙手忙著加固河岸,建造平臺,平整沙丘。“我需要移走一座300米高的山丘,”一個外國企業家說道,“這有點兒復雜,因為做所有事情都要征得總統的同意。但是,一得到同意,埃及人就做成了。他們真的移走了山。”
新運河的壯舉或許會讓有遠見的雷賽布瞠目結舌,這位最初的建造者當初花了十年時間才從一頭到另一頭打通了蘇伊士運河。8月6日,新運河開通,在遠離盛大慶典的塞得港軍火庫前的空地上,人們可以看到斐迪南·德·雷賽布高10米、重12噸的雕像,它不合時宜而孤單地立在那里。1956年12月22日晚上,雷賽布的雕像被推倒,成為埃及人反抗殖民枷鎖心情的宣泄。舉世無雙的外交家雷賽布的雕像曾象征著運河守護神,如今它平靜地等待著人們決定它的命運。“這兒有很大一部分居民希望把雕像重新放在運河入口。”負責看守雕像的退休將軍莫達·麥里丹說道。但是,想要同納賽爾總統一樣被載入史冊的塞西總統很可能不打算為這個“偉大的法國人”讓予方寸之地。
[譯自法國《巴黎競賽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