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旦詩派風云錄

訪問者：姜紅偉

受訪人：許德民

姜紅偉：有人說20世紀80年代是中國大學生詩歌運動的黃金時代，您能否為我們回憶描述一下當時風起云涌、波瀾壯闊的大學生詩歌運動盛況？

許德民：80年代是理想主義的年代也是詩歌的年代。朦朧詩的橫空出世，以其人性化的詩歌觀念，個性化的語言，叛逆的情緒、思維，意象、象征主義的現代技巧，沖破“假大空”陳腐詩風的禁錮，迅速得到全國大學生詩歌愛好者的青睞和傳播。隨著80年代大學生詩歌運動的發展，也為朦朧詩歷史性的崛起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朦朧詩之后，大學生詩歌運動波瀾壯闊。事實上，中國新時期詩歌是以改革開放后恢復高考作為界限的。早在1978年開始，各高校的詩歌運動就非常活躍。我是1979年進入復旦大學的，那時候大學里就有文學社團，就有每年兩屆的賽詩會，校園詩歌文化就已非常發達。本人1979年入校，也是被高年級的詩歌同學“海選”加入系賽詩隊，開始了“職業化”詩歌創作。因此，朦朧詩和大學生詩歌是有一段年份是相交的，朦朧詩代表人物中，就有當年活躍的大學生詩人。

朦朧詩點燃了大學生詩歌，大學生詩歌也為朦朧詩推波助瀾。朦朧詩之后，接力的顯然是當年如火如荼的大學生詩歌。大學生詩歌也就是學院派詩歌。大學生詩歌的特征是青春而有活力，激情而有理想，自我而有天下，和朦朧詩相比，大學生詩歌更明亮、更生活、更自我、更純粹。詩歌從朦朧詩的英雄主義、救世主義回歸到學院派詩歌的人本主義、形式主義、平凡主義和純粹詩歌。應該說，學院派詩歌的視域更為寬廣。80年代大學生詩歌運動幾乎席卷每個當年的文學青年。經歷80年代詩歌洗禮的詩人，幾乎都受過當年大學生詩歌的影響。

80年代初，有幾年時間是中國改革開放最好的時期，思想解放、學術活躍、政治開明。全國各地的詩歌刊物、詩歌專欄對大學生詩歌都十分重視，往往是親歷約稿。首屆《詩刊》的青春詩會，就有了“不拘一格”選拔詩才的魄力。當年對大學生詩歌格外“照顧”的除了《星星》詩刊、《詩刊》、《綠風》等專業詩刊之外，還有《萌芽》、《青年文學》、《飛天》等一大批刊物的詩歌專欄和編輯都對大學生詩歌情有獨鐘。那幾年的主流刊物，盡管也有某些局限，但是在對詩歌的態度上，都是嚴謹的，也是開放的。他們對大學生詩歌的“照顧”，是真心出于對文學青年的愛護。這些“愛護”并非沒有瑕疵，但是，對大學生詩歌運動的推動是歷史事實。而當年恢復高考后進入大學的大學生，十年斷層使得他們成為天之驕子，時代賦予的使命感也特別強烈，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憂國憂民、敢為天下先的思想鑄就這代大學生的精神風貌，也鑄就他們的詩魂。他們這代人是承前啟后的。因此，80年代大學生詩歌是中國當代詩歌史上不容忽視的重要的歷史階段。80年代作為大學生詩歌的黃金時代，這是不容質疑的。

詩人蘇歷銘認為中國的大學生詩歌運動起始年份應該是1981年。我同意他的觀點并能夠提供證據：復旦詩社是1981年5月27日校慶日成立的。當時我擔任復旦大學學生會副主席，負責社團工作，近水樓臺使得我有機會發起成立復旦詩社。在這之前，復旦沒有校級社團，只有各系的學生社團。復旦詩社是復旦大學第一個全校性的學生社團。當年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成立全校性的社團審批是非常嚴格的。詩社《詩耕地》創刊也是在同時。復旦詩社應該是全國大學中最早成立的校級詩社。1982年5月，華師大夏雨詩社成立，復旦和華師大也是上海最早成立校級詩社的大學。如果說，成立校級詩社和出版學生詩刊（民刊）是中國大學生詩歌運動開始的標志，那么這個結論是可以成立的。巧合的是，著名的《飛天·大學生詩苑》也是在1981年創立的。

復旦詩社是復旦大學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校級學生社團。也是中國大學校園最早的校級詩歌社團。以往各個大學的學生文學社團基本上是以系的名義或就是一個班級的文學沙龍。在那個時代，對“成立社團”是很敏感的，尤其是一個著名大學中，要成立一個校級的學生文學社團都是要經過校黨委討論的。復旦詩社作為80年代復旦大學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學生社團（在它之前有復旦大學書畫社，是有老師參與并管理的校園社團，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學生社團），復旦詩社的歷史一直續寫之今。現今社長已經換了三十八屆。可以這么說，復旦詩社是當今中國大學校園詩歌文化歷史最悠久、社團保持時間最長、詩歌傳承最完整的大學詩歌社團。

姜紅偉：作為全國著名的復旦詩社的創始人，您能否談談當年組織創辦復旦詩社的過程？同時，再介紹一下復旦詩社社刊《詩耕地》的創辦情況？

許德民：1981年4月，由我及同學周偉林、韓云、景曉東、胡平、曹錦清、裴高、汪瀾、沈林森等發起，組成復旦詩社籌備小組，本人任組長，起草復旦詩社章程。1981年5月27日成立。名譽社長鄒荻帆。顧問：寧宇、圣野、劉崇善、肖崗、吳歡章、趙麗宏、宮璽、姜金城、姚奔、雷霆、黎煥頤。

第一屆理事會：社長許德民，副社長曹錦清、裴高；理事：景曉東、胡平、周偉林、汪瀾、沈林森、裴高、曹錦清、許德民。

詩社成員如下：

77級：胡平（中文）、景曉東（哲學）、周偉林（經濟）、韓云（經濟）、汪瀾（中文）、王云（中文）、施小煒（外文）、楊蔭稚（數學）、胡文佩（中文）、李光程（哲學）、張寬（外文）、劉國奮（國政）、陳祥（生物）、唐暉（國政）、劉慧儒（外文）。

78級：孫曉剛（中文）、裴高（中文）、周正寬（經濟）、張海寧（物理）、曹錦清（哲學）、馬曄華（經濟）、李朝東（經濟）、趙杰（哲學）、陸成溪（物理）、張振華（中文）、趙冰（哲學）、嚴為民（中文）、梁元（經濟）、王滬寧（國政研）、秦繼東（中文）、何永清（物理）、黃如華、邵劍武（中文）、江作蘇（中文）、王勇剛（新聞）、毛恩（數學）、孟曉犁（數學）。

79級：許德民（首任社長）（經濟）、李彬勇（國政）、王健（中文）、程永新（中文）、吳山弟（哲學）、邵璞（中文）、夏鎮平（哲學）、嚴杰（經濟）、呂勝（外文）、陳魯明（外文）、王煦（中文）、黃麒（數學）、羅會文（新聞）、袁震華（外文）、朱林（哲學）、汪延（中文）、潘鳴（中文）、沈林森（新聞）、梅慈敏（外文）、李承文（世經）、董國政（中文）、劉先林（中文）。

80級：卓松盛（第二任社長）（中文）、姚村（中文）、張真（新聞）徐錦江（中文）、陸波（世經）、孟立慧（世經）、金芳（世經）、吳寅菁（中文）、陳秀梅（外文）、張少艾（生物）、錢筱弟（經濟）、胡國榮（計算機）、朱曉陽（化學）、錢偉榮（外文）、陳小紅（外文）、鄭展望（中文）、龐堅（生物）、朱鰻（中文）、孫克敏（歷史）、周士奇（計算機）、秦杰（中文）、陳剛（經濟）。

81級：傅亮（第三任社長）（中文）、楊小濱（中文）、高曉巖（中文）、朱國宏（經濟）、李泓冰（新聞）、孫堅華（新聞）、趙月梁（中文）、朱光甫（中文）、彭勝浩（哲學）、梁光玉（中文）、忻玉琴（哲學）、徐鴻法（中文系）、鄭竹筠（外文）、孫薇（生物）、任娟（哲學）、尹春（經濟）、章文惠（物理）、林小湖（經濟）、曾瑞祥（經濟）、鄭君偉（計算機）、袁元（國政）、瞿云（中文）、賀劍華（中文）、艾無極（中文）、許云倩（新聞）、黃和明（中文）、肖曉冬（新聞）、魯港（數學）、張建雄（國政）、黃振平（經濟）、黃和明（中文）、丁時照（新聞）盧見微（生物系）。

82級：杜立德（第四任社長）（哲學）、張浩（第五任社長）（數學）、楊斌華（中文）、王宏圖（中文系）、曹宇（新聞）、陳敏（哲學）、文軍（歷史）、曾紅平（新聞）、楊琳（世經）、陳燕（外文）、龔靜（中文）、曹宇（新聞）、陳立雄（歷史）、游夢華（哲學）、戚順榮（數學）、張寶弟（中文系）、張偉明、周龍彪（新聞）、王琳（文匯報新聞班）、陳立雄（歷史）、劉靖華（國政）、張安平（中文）。

83級：劉原（第六任社長）（中文）、何華（中文）、王美彪（外文）、楊耕耘（中文系）、鄧安（中文系）、郎文（新聞系）、李堯鵬（化學系）林涌泉。

84級：甘偉（第七任社長）（中文）、朱蓓蓓（中文）、毛德良（中文）、王長田（新聞）、阿忠（新聞）、薛凌云（新聞）。

85級：陳先發（國政）、邵勉力（中文）、施茂盛（中文）、劉文華（中文系）、王曉平（世經）、趙曉立、王瀛波、孟廣平、王利（哲學系）、張海聯（電光源）、李春雷（歷史）、劉傷塔（中文）。

86級：韓國強（第八任社長）（哲學）、鐵屋、王肯、聞韶紅（新聞）、沈瑋（數學）、章一昕（哲學）、邵丹（中文）、潘錦燕（國政）、吳宗琦（國政）、張華林（中文）。

87級：黎瑞剛（第九任社長）（新聞）、彭放（法律）。

88級：楊宇東（第十任社長）（中文）、徐滬生（中文）、劉雨（經濟）、蔡志軍（新聞）、吳志超（哲學）、荒島（哲學）、夏永強（哲學）。

89級：劉俊浩（第十一任社長）（計算機）、汪振宇（哲學）、寇宗哲、劉傷塔（新聞）、戴蓉（新聞）、黃繼思（國政）、蔡榮盼（西門雪）（中文）、彭剛（中文）、唐瀾（中文）、徐蕾（計算機）。

80年代的社會時尚就是文學。當時校園里的大學生幾乎每個人床頭都會放著一本詩集，每個人都會朗誦幾首詩歌，詩歌文化是最時尚、最流行的校園文化。復旦詩社成立以后，想進詩社的同學非常多，每次新生報名都要近百人。我們還要進行考試，考察文學功底，所以當時有很多人報名都沒能進入詩社。我們詩社組織了很多活動，定期舉辦朗誦會，組織體系也非常健全，每一個系都有自己的詩歌小組。每年學校都會舉行兩次大型的詩歌朗誦會。這樣兩個平臺，一個是朗誦會的平臺，一個是刊物的平臺，就把學校里喜好詩歌的同學都集合在了一起。80年代不光是我們復旦，其他大學的詩歌活動也非常頻繁。當然在全國最活躍、最出名的就是復旦詩社。

復旦詩社詩刊《詩耕地》第一期在81年6月出版。從1981年到1991年，《詩耕地》一共辦了15期，在我的手中就編了7期。在全國來說也是唯一一本出版跨度超過10年的校園詩歌刊物。最初的《詩耕地》是油印的，后來改成鉛字。刊物是同學們自由投稿。費用方面，當時學生會提供了100塊錢的經費，這當然是遠遠不夠的。由于缺乏經費，我還去求過系里的打字員幫忙，去印刷廠求廠長幫忙。當時愛詩的人實在太多了，《詩耕地》每期發行時，都被一搶而空。別看是不起眼的油印刊物，但是對當時的學生來說已經是很奢侈了。

當年復旦詩社不僅是全校最早的校級學生社團，也是人數最多、活動最多、影響最大的學生社團，并且連續幾年被評為最佳社團。因為復旦詩社的原因，復旦校園里喜歡詩歌的人越來越多，詩社一年舉辦兩次大型的朗誦會，5月份是屈原獎賽詩會，12月份是青春獎詩歌朗誦會，每次都在相輝堂舉行，而且每次都是人坐得滿滿的，要憑票入內，有時走廊里也站滿了人。因為詩社，校內新華書店進詩集量猛增。由原來的十本二十本，發展到三百、五百，甚至到一千本。舒婷的《雙桅船》，經詩社提議，書店進了兩千冊。趙麗宏的詩集《珊瑚》，進了一千冊。據當時的書店負責人老林說，詩集是書店進書最多的。

1983年4月，在詩社成立兩周年之際，我們在校門口的櫥窗里舉辦了復旦詩社成果匯報展。這是對詩社的第一次的檢閱。詩社成立兩年，我們有近二十位同學先后在全國各地的報刊上發表詩作近200多首，另外還有報告文學、散文等文藝作品。我一個人不包括校刊上發表的，也已經近50首。這些成績對復旦詩社來說已經是洋洋大觀的了。復旦詩社給了每一個社員凝聚力、信心和動力，也給了每一個同學溫馨的回憶。我自己一手開創的復旦詩社，對我的回報也是最多的，我從一個純粹的詩歌愛好者，成為當時全國大學校園里知名的大學生詩人，以后又成為城市詩的代表詩人之一，不僅在上海，在全國也具有一定的影響，這完全歸功于復旦詩社。

姜紅偉：能否介紹一下詩集《海星星》的出版過程？

許德民：復旦詩社的第一本大學生詩歌合集《海星星》是1982年底開始組稿編輯的，1983年4月，復旦大學出版社正式決定出版我校大學生抒情詩選《海星星》。這本詩集在詩社成立半年之后就開始醞釀了。最先是準備出一本鉛印的詩集，后來正好復旦成立了出版社，則希望出版社出版。整整一年多的編稿、審稿，幾經篩選，最后才得以正式出版。這本詩集是我國建國以來第一本由大學生自編自寫的抒情詩集，請復旦詩社的名譽社長鄒荻帆寫序，吳歡章寫了序二。詩集收錄了近30位復旦校園詩人的近一百首詩，主要作者是許德民、景曉東、胡平、周偉林、韓云、孫曉剛、王健、邵璞、卓松盛、傅亮等。第一版開印38000本，后來又數次加印到將近8萬本，幾乎在全國所有的新華書店都有銷售。因為是當時全國的第一本大學生詩集，正逢其時，所以成了暢銷書。8萬冊，如此暢銷如今簡直是不敢想象。現在，即使閱讀人群擴大了幾十倍，能夠銷到這個數量，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以這么說，80年代的大學生詩歌愛好者，學院派詩人，包括當今所謂的“第三代詩人”，如果有誰沒有讀過或聽過《海星星》這本詩集，恐怕就不能稱為80年代的詩人。那時候夠上新華書店書架的詩集是很少的，看到詩集都會搶。當時閻月君編的《朦朧詩選》，600本在復旦是一個中午賣完的，很多人還買不到。1984年，顧城郵來一千本《舒婷顧城抒情詩選》，也是在幾天內賣完。這只是一個學校的記錄，是我親自參與的。

《海星星》作為新時期中國大學生詩歌運動歷史上的第一本詩集，它對中國大學生詩歌運動發展，對中國學院派詩歌的崛起，是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的。說它是80年代初期最有影響的一本學院派詩集也是不過份的。《海星星》的詩歌風格清新、自然，比較貼近生活，具有理想主義和浪漫主義情懷，具有歷史的使命感和時代的責任感，是當代大學生的真情寫照，也是學院派詩歌經典的陽光面孔。1986年，復旦詩社又編輯出版了第二本詩集《太陽河》，在保持著《海星星》的精神氣質的同時，詩歌風格更加具有了多元性和開拓性，比之《海星星》更成熟了。20年后的2005年，復旦詩社又編輯了16本“復旦詩派詩歌系列”叢書，形成一個更為完整和強大的復旦詩派詩歌系列，將復旦詩歌文化推向一個新的高潮。

姜紅偉：您如何看待上世紀80年代大學生詩歌運動的意義和價值？

許德民：A、80年代大學生詩歌運動可能是歷史上投入寫詩和誕生詩人最多的一個運動。

全國幾百所大學詩社，每年至少有幾萬大學生在寫詩。這是一個詩歌盛世的時代，是一個時代以詩歌的方式在闡述理想、傳遞信念、針砭時弊、追求詩歌藝術的自我價值實現。

詩歌天賦就是高尚與正直的化身，詩歌是神圣人格與精神的體現。當一個時代的大學生將詩歌當作愛好，當作生活方式，以詩言志、以詩抒情、以詩立德、以詩涉世，那么，這個時代的人格就是詩意的，就有了高尚的靈魂。

B、80年代大學生詩歌運動奉獻了一種積極的社會價值觀。

答：“文革十年”，大學停止招生，教育受到了空前的摧殘，人才奇缺。恢復高考后，80年代大學生承擔著成為國家棟梁的使命。他們的畢業分配去向，無論是政府部門還是企業，都是委以重任。而在校的他們也懷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信念，苦讀求知，以一個宏大的理想支持著他們所有的生活細節。一方面，他們在傷痕文學的影響下，對過去的歷史悲劇有著深刻的反省意識，（1980年我在復旦大學賽詩會上奪得第一名的成名之作《心靈的自白》，正是這種社會意識的反映。）另一方面，他們更在乎未來，在乎國家前途和命運，他們必須以自己的言行，為未來設定坐標，將自己融入社會，成為社會的棟梁之材。

如果說朦朧詩更多的是反思、是批判、是懺悔與抗爭，那么大學生詩歌的意識已經在反思傷痕的基礎上，更為積極地將生命本體的思考，將自由與獨立的未來意識，作為大學生詩歌的旗幟，而不是局限于過去時代的傷痕中不能夠自拔。80年代大學生詩歌是陽光的、快樂而積極的、思考而寬容的、尋美而自由的、純粹形式與追求永恒的。

C、80年代大學生詩歌運動提供了多樣化的詩歌風格

80年代大學生詩歌運動開拓了詩歌風格的多樣性。改革開放，在一夜之間，西方各種主義就涌進中國。現實主義、浪漫主義、理想主義、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80年代的的大學生詩歌，就在這樣一個背景下，接受到各類詩歌觀念和風格的影響，加上天之驕子的特殊人文意識，使得這個時代的詩歌呈現多元化的詩歌風格。

復旦詩派是曾經參加過復旦詩社或曾在復旦寫過詩的大學生詩人的群體。復旦詩派的共同特征是自信自強、淡泊功利、詩歌原創性強、具有超前意識并忠誠自己的信念。復旦詩派為80年代中國大學生詩歌運動貢獻了不同風格的詩歌作品，我曾經歸納為十種：理想宏大、格調精致、追求精神的當代學院派詩歌風格；純凈、高貴、瀟灑與混雜的當代城市詩；輕松詼諧、幽默的口語詩；經典、意象、幻變的新古典主義和鄉村魔幻主義詩歌風格；空靈靜遠的禪意詩歌；充滿了故事性和喜劇特色的新劇情詩歌；犀利、玩世的黑色幽默與批判現實主義的詩歌；清新、婉約、悱惻、多思的新女性主義詩歌；符號、象征、超越現實的新意象主義、象征主義與后現代風格的詩歌；無主題、非理性、純粹字組形式的抽象詩歌。

80年代大學生多元的詩歌風格已經遠遠突破了朦朧詩詩風的局限，將中國詩歌引領到一個新的詩歌文化格局，這個格局就是多元化的生命需求。從一個社會化的人格擴展到自然本能的人格、文化道德人格、宇宙、天人合一的人格、社會化人格的復合人格，詩歌風格也隨之而豐富多變。這是大學生詩歌運動給中國詩歌最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