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所系、身之所往——鳳凰行記

最早知道鳳凰這座沉睡了千年的古城是在高中時，一個朋友的明信片上，那張帶著寫意風格的明信片上的古城風景讓我至今難以忘記：依山傍水的小城，清淺的小江穿城而過，幾只小舟在江面上悠悠前行，古香古色的吊腳樓建筑佇立在河岸兩邊，整個畫面充滿了詩情畫意，仿佛把人帶進一個與世獨立，寧靜悠揚的世界，加上那行字：為了你，這座古城已經等待了千年。更加勾起我對這座古城的向往。

之后，在讀沈從文的鄉土作品《邊城》時，更是傾心于翠翠生活的那個不講等級，不談功利，人與人之間真誠相待，相互友愛的鄉土社會里。是的，如此一個充滿濃郁的歷史與人文氣息的古城，怎能不讓人心馳神往呢？

今年夏天，我們避開五一小長假，在五月中旬從學校出發，然后從南寧乘火車到吉首，開啟了我們的鳳凰之行。以往我坐火車要么是和家人，要么就是自己孤身一人，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由老師帶領，和一大幫的同學一起乘坐火車，幾乎整個火車廂都是我們班的人，熱鬧的程度必然不用多說。有的同學在與伙伴分享零食，有的早已拿出紙牌打了起來，有的在談天說地，雖然吵鬧，但是酷愛讀書的他們絲毫不受影響，依然捧著一本書或者雜志，津津有味地看起來了。而我和對面的伙伴一會兒打打牌，一會兒聊聊天，熱鬧極了。臨近午夜時，我們還聊到了湘西充滿神秘和恐怖的三大傳說：趕尸、巫蠱、落花洞女。奇怪的是，平常一向膽小怕鬼的我，在聽到同伴們聊到這些時，竟然沒有感到異常的恐懼，反而覺得這些詭異的傳說給湘西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讓人有沖動去揭開并一探究竟。

聊著，笑著，鬧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一陣陣寒氣襲來，我們紛紛拿出自己的外套套上，最終抵不過夜的魅惑，同伴們一個個停下了手上的事，然后試圖以各種姿勢使自己得到些許休息。而此時，喝了半瓶綠茶的我卻絲毫沒有半點睡意，伴隨著咕嚕咕嚕的火車行進聲，內心從原先的激動興奮回歸了久久的平靜。

我們在半睡半醒中，迎來了第二天早晨的第一束陽光，快要到達吉首了，于是大家伸了伸懶腰抬起頭看看窗外的魚肚白，試圖提起精神來迎接我們期待已久的目的地——吉首。“還有十分鐘就到吉首了……”列車員的一句提醒徹底把我們從夢中喚醒了，一下子，車廂里鬧騰起來，像飛來了一群嘰嘰喳喳的燕子，歡叫不停。

經過一晚上的火車的煎熬，一乘上去往鳳凰的大巴，我就沉沉地睡了起來。“我看到鳳凰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又把我叫醒了，睜開眼睛一看，山上一片大霧，帶有鳳凰角的建筑和近處的山都隱沒在白茫茫的霧中，頗有一種撲朔迷離之感。到達古城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一下車就看到地面上濕漉漉的一片，肯定是下了一場小雨，道路上留下淺淺的水渦。拖著厚重的行李，我們跟隨著導游來到了我們的旅館，那是一座由當地傳統的民居改造而成的旅館，有五層多高，我和小雨住在五樓，有一個露天的陽臺，站在陽臺上就可以看到鳳凰古城的一角，而從房間的窗口看去，旁邊就是當地人的房屋，早晨或者傍晚時分，還可以清楚地聽見當地人的各種聊天和叫喚。

經過一番簡單的洗漱和整理之后，我終于可以躺上舒適的床，疲憊的我漸漸地進入甜蜜的夢鄉了。我想，那時的我已然成了沱江上的一只微微泛黃的小舟，與綠豆水般的沱江水成為游人眼中一道絕美的風景。再次醒來已是下午四五點多，我們兩人沿著上午走來的路線，踏上青石街道，來到了沱江邊上，穿過木制的棧道和板橋，我們向著江對面的餐館出發。“姑娘，要個花環嗎？”“姑娘，要穿苗服拍照嗎？”一路上熱情的奶奶和阿姨在叫賣著，熙熙攘攘的行人在各處拍照留念，而此時的我們早已無心顧及花環的鮮艷和苗服的華美，只一心尋找那傳說中的特產，那既美味又能讓人溫飽的街邊小吃。

頓時，一陣香味從不遠處傳來，我們尋香找來，看到了一個阿姨正在熱鍋板上正炸著一塊塊香辣的豆腐，旁邊還擺滿了各色的小吃，剛剛醒來肚子空空的我們馬上要了幾樣嘗嘗，果然好吃又夠量。我們一邊吃著小吃一邊走著，然后在江邊的一塊小石墩坐下了，靜靜地看著沱江及江邊佇立的吊腳樓建筑，它們大多高掛燈籠，然后寫著某某客棧或者旅館，有些樓臺上還擺放著一兩張鳥巢搖椅，營造出一種極其悠閑的氛圍，讓人不禁想象在悠閑的午后，坐著如此舒適的搖椅，看著眼前如畫的風景，手捧一本喜歡的書，聆聽歲月輕吟。

就這樣，帶著極為悠閑的心情我們游走在沱江兩岸上，不時觀看一些可愛的小飾品，不時和街邊的阿婆聊天，不時停留在某處拍照，早已放開了生活中所有的煩惱和痛苦，全身心地融入古城的熱烈的氛圍中。不知不覺中，已到夜晚時分，我們迎來了令人驚嘆的夜景。當大橋上的燈光和附近樓房的燈光一起點亮時，我們仿佛在觀看一場不會消散的煙火晚會，五彩的燈光把不遠處的橋的一梁一柱都照得格外分明，而遠處的山在彩光的照射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色彩。兩岸的吊腳樓映襯在靜靜的江面上，在黑夜的背景下形成一幅巨大的夜景圖。

第二天的早上，天微微下點小雨，讓原本古樸的小鎮增添了一絲韻味，我們一行人在老師的帶領下進入古城觀景。最先，我們從古城的東門城樓外的虹橋前沿江下走3華里路程，就到了聽濤山下，我們從山道拾階而上，不遠處便能看見一塊石碑，五個道勁的大字“沈從文墓地”便映入眼簾，但是根據標志的指示，這里還沒有到達他的墓地，還要往上走，突然在一塊狹長的小草坪上，我們看到了箭頭沒有了就感到奇怪，問老師才知道，這塊小草坪就是沈從文先生的墓地，與我們想象的不一樣，這里沒有墳冢，那肅然矗立的不規則的天然五色巨石就是他的石碑，石正面鐫刻的是沈從文富有哲學內涵的語句“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認識人。”石頭背面是沈從文的姨妹張充和的撰聯：“不折不從，星斗其文：亦慈亦讓，赤子其人。”先生的為人，淡泊名利，勤奮、儉樸、謙遜、寬厚、自強不息，他愛祖國、戀故鄉，時刻關心國之安、鄉之勃興、民之痛癢、人之溫愛。現在他的精神光輝會通過這塊美麗的五彩石上的字被人民銘記于心的。

隨后，我們還去了他的故居參觀，那是一座被保存得很好的民院，有四五間房子，里面擺放著一些陳舊的家具，有兩間房子里設有展覽柜，里面擺放先生的各種文字作品，而墻上就掛著他和家人在年少、青年、中年和老年時期的一些照片，其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和夫人最后一次回到故鄉鳳凰時在沱江邊上的合照。仿佛老人穿越了時間的隧洞，回到美好的童年，臉上頓時掛上了充滿稚氣的笑容。

一路上，我們走過虹橋，跨過跳巖，到達城樓，還爬上了南華山俯瞰鳳凰古城全景，當然也不忘在那兒攝影取景，拍下眼前這“一灣沱水繞城過，一座青山抱古城”的如詩如畫的風景。山不算高，不遠就有一些適合休息的亭子和走廊，可以走走停停，盡情觀賞這個充滿人文氣息的神鳳文化景區，一邊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放松心情靜靜的傾聽自然的各種聲音，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地面上幾只鴿子的撲哧聲，樹上烏兒的歡叫聲，聲聲都源于自然。登上九九神階，我們來到了景區的核心圣地——神鳳殿。其中最奪人眼球的就是那展翅飛翔的神鳳雕像，走近一看，它佇立在鳳凰座上，以昂首盤踞的虎為底座，虎背上站立一只神鳳，神鳳背生一對鹿角。整個雕像集鳳、虎、鹿三種祥瑞圖騰于一體，是中華古鳳神祗。景區涵蓋十多處以鳳凰為主題的景點，比如鳳來儀、鳳緣亭、引鳳橋、百烏朝鳳、鳳凰紀、醴泉臺、鳳凰物語。這些景點將實境與傳說典故融匯演繹，讓我深刻地感受到了鳳凰文化對于我們華夏民族的深遠影響。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們還去了貴州的苗王城，爬過了南方長城，欣賞過萬畝茶園，了解了許多關于苗族的歷史和傳說，最后一天上午，我們還去看了飛水谷瀑布，離開古城的那幾天我們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要離開鳳凰了。現在回想起來，我仿佛是做了一個似真似幻的夢。雖然沒有記錄完路途中的點點滴滴，但是我希望寫下自己在鳳凰古城的記憶，然后讓它變得像苗家的米酒一樣，歷久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