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山寺壁畫人物造型特征研究

摘要：巖山寺壁畫是現存壁畫中的經典作品，壁畫內容集中體現了金代人的文化、信仰、政治和經濟等諸多方面。西壁主要為“佛傳故事”，東壁主要為佛本生經變，北壁西隅為商船遇難圖，南壁的壁畫因長時間風蝕早已不清。巖山寺壁畫人物造型多樣，佛像、宮廷和市井人物造型生動傳神。其人物風格與宋代院體畫很相似，壁畫講求形神兼備，風格華麗細膩，造型準確，追求構圖的完整性。人物造型注重寫實性和裝飾性，用筆工整細勁，著色鮮潤。

關鍵詞：巖山寺 金代壁畫 人物造型 院體畫

精美的巖山寺金代壁畫人物造型生動傳神，大體可分為三類：佛像人物造型、宮廷人物造型、市井人物造型。

一、佛像人物造型特征

巖山寺壁畫色調質樸素雅，比例適當，技法嫻熟，格調高雅，更多體現著北宋宮廷卷軸畫的逼真氣息。其作者王逵是北宋的院體畫家（院體畫主要是為皇家服務的，是以“供奉”為目的的專業畫家，在藝術形式上以定型化、樣式化、命體化、裝飾化為主要特征。），就畫種而言，院體畫主要包括花鳥畫、山水畫及人物畫，人物畫大多以佛像和仕女圖為主，用筆工整細勁，著色鮮潤，尤善描繪嬰兒嬉戲和貨郎等題材，情態生動，畫風逼似唐人。院體畫有以下幾個特點：描繪逼真、形似意生、品格高雅、筆精墨妙、精簡之筆、剛勁之氣、裝飾造境及追求富貴之美。就人物造型而言，則體現著造型準確、法度嚴謹、刻畫細膩、設色富麗堂皇、以形寫神等特點。院體畫注重寫實性，形似傳神，通過“形”來表現物象的精神、品格、神韻，形態準確，形象生動。顧愷之認為人物神情意態的刻畫是達到“傳神”的重要手段，而對人物神情刻畫最關鍵的手法就在眼睛的處理上。

西壁壁畫左首圖中普光如來右手放在胸前，掌心向上，拇指與食指相扣，左臂下垂，赤足踏于蓮臺上，身后背光呈火焰狀。左右各一比丘，比丘后為天王、菩薩，皆有頭光。蓮臺下有鹿皮衣，善慧跪拜于前，赤上身，長發鋪地。“此是鹿皮仙人鋪佛經之處”。降胎圖中太子赤足站在蓮臺上，他的左手指向天，右手指向地，周圍都散發著金光，旁附榜題“周行七步六界稱吾獨尊之處”。摩耶夫人面前有地神托著金盆，金盆里是太子，周圍金光閃爍，頭頂有神泉沐浴。擲象圖描繪的是太子在各位儲王面前，將象舉在空中，讓各位觀看。在射鼓圖中，太子騎馬奔馳，在馬背上轉身將弓拉開，目不轉睛，氣沉丹田，給人一種氣勢凜然之感。《過去現在因果經》記載，白凈王安排五百多童子與太子比武，提婆達多也參與其中。有一只象將門堵住，提婆達多用手跟象進行打斗，將象擊倒，置于路邊。然后是難陀出城，他用足來跟象進行搏斗，等待一時，將象置于路邊。太子出城，用手將象舉起，置于路邊，且毫發無傷，沒有感覺疲憊。太子又和跟他比武的人比試射箭，太子用力一射，箭瞬間飛過九重花鼓，技驚四座。巖山寺壁畫中佛祖、菩薩的造型借鑒了西域藝術，壁畫中的男女都是采取“三道彎”，主要是以曲線表現美感。壁畫中的佛像都表現出慈祥、溫順、和藹的表情。總體而言，巖山寺壁畫佛像造型追求的是一種祥和靜穆的特有的宗教氣氛。佛像造型合乎法度，繪制規范，處處體現了院體畫風嚴謹工整的審美趨向。

二、宮廷人物造型特征

五臺山寺廟壁畫繪制技法豐富多彩，注重傳統的骨法。巖山寺壁畫中的宮廷人物造型側重綿里藏針的“曹衣出水”描法，畫面嚴謹生動。壁畫中太子出游時的場景，有一圖是逾城出家圖，太子在騎馬游玩時，觀望四周，看到路旁有好多人睡覺，姿勢各異，摩耶夫人雙手合十，呈祈禱狀，上附榜題“此是耶輸夫人得信香一瓣處”。在這座庭院的上方，正好魔王波旬踩著雷云路過，目的是阻止太子出家。據記載，凈居諸天為了使太子出家，就使出法力將跟隨太子的隨從都迷倒，太子遍觀侍女及耶輸陀羅，皆同木人，如芭蕉有形無骨，或倚伏于樂器上，或臂腳垂地，或更相枕臥，皆鼻涕目淚，口中流涎。這使得太子更堅定了出家的決心，太子走的時候只有車匿醒來，流淚希望能將他挽留。壁畫中的太子騎著馬，有車夫趕著馬車。

太子修行圖中，太子沒有著上衣，在磐石上靜坐，樹上有鳥雀，院中有虎狼，旁邊有一女子，穿著樸素的衣服，手中拿著碗罐，榜題為“此是太子中年苦行修持處”。壁畫中右下有三頭乳牛，一個牧女帶著一幼子正在教他擠奶，旁邊還放著奶罐。牧女的穿著非常樸素簡單，發飾很高也很漂亮。左旁邊畫著五個人，他們好像在尋找太子，榜題為“此是五居輪尋覓太子不之處”。壁畫的右邊，太子的周圍有光籠罩著，正要撩起衣服進入河中，太子的頭上若隱若現地有亮光閃爍，這是吉祥的征兆，表示太子即將成佛，修煉之后，脫離苦海。旁附榜“此是泥連河旁沐浴成佛之處”。西壁的右端畫的是降魔成道圖，釋迦摩尼佛正面朝前，頭頂上有佛光閃爍，周圍也籠罩著金光。頭頂上方有七朵并列的蓮花，佛祖的旁邊各站著一位菩薩，旁邊也有金光閃爍。畫中有六位菩薩，他們都閃爍著金光，表情自然，他們合在一起展示出大片的金光閃爍，在他們腳下還有魔女跪下求降。《過去現在因果經》中記載，太子進行修煉時不免有一些怪物作祟，但是太子定力很足，不受干擾。這些妖怪還不停地使用法術，如放箭等，但是太子眼睛不看，飛箭就停在空中，落到地上，變成了蓮花臺，最終降魔成道。

壁畫的中間，畫著太子成道回國的場景，釋迦佛祖衣著紅色袈裟，光腳佇立在蓮花臺上，頭頂上有金光閃爍，頭頂的上方有祥云繚繞，在他的右下角有眾人跪拜，釋迦佛用慈祥的目光俯視著庭院中的人。在宮殿的后面，侍女觀望前方，露出非常詫異的表隋。須閣提太子經變圖主要講的是釋迦佛的前身須閣提太子割肉救母的故事，體現了因果報應的佛家說法。據《賢愚經》記載，特叉尸利國的國王派遣他的大臣羅喉去殺掉大王，并讓這位大臣派兵追殺太子。這個王國中的太子叫修婆羅，他從其他地方知道真相后，趕緊帶著妻子和兒子去其他地方避難。中途沒有糧食吃，大王就想殺掉他的妻子，但是兒子阻攔了，讓他們先割一點自己的肉充饑，沒想到最后肉吃完了，便將孩子棄之路邊。天帝想要試探須閣提，便化作乞丐和虎狼，但是須閣提都施舍給他們東西；天帝覺得他是個善良的人，就幫助他復國。鄰國聞須閣提孝行，心生敬意，也助其平反復國。

宮廷人物的塑造是巖山寺壁畫中的亮點，壁畫整體畫風形象生動，注重寫實，無論是國王、太子還是后宮侍女皆繪制精到，筆筆相扣，處處體現著一種難得的院體精進精神。

三、市井人物造型特征

壁畫的題材多是反映金代人的生活，包含了社會的各個方面。壁畫有亭臺樓閣、歌舞宴會、車水馬龍、朝廷上朝；有酒樓市井、貧人掃道、水磨作坊等，生動再現了朝廷和市民的生活狀態。壁畫反映了金代的真實生活。壁畫中人與景的融合達到了自然和諧之美。

市井人物的刻畫主要體現在線條的處理上。線是傳統壁畫中的筋骨，是整個作品的靈魂。特別是西壁中《市井酒樓圖》關于平民的刻畫，可謂精妙傳神。第一步中的勾線雖有交代形體的作用，但墨色較單一，層次還不夠豐富。況且往后的繪制步驟里難免會碰觸到線條，所以畫師在最后需要對畫面主體人物進行勾勒。這一步驟不僅能收形體，還能起到增加層次、提精神的作用。勾勒不是把每條線再次描繪，而是根據畫面需求進行有選擇的調整。

巖山寺壁畫市井人物的描繪取材精妙，用線生動率性，追求自然之趣，更多地流露出了市井平民淳樸善良的鄉土之情。巖山寺壁畫的構圖規模龐大，佛像形體闊大，主題突出，色彩主要以朱砂、青綠為主，又加上石黃、赭石等，畫中人物的脖子和手腕均用墨線勾勒而出，線條畫得遒勁有力，連綿不斷，繁而不亂，粗細有致。壁畫中的天王形象凌然威武，菩薩服飾華麗，表情溫柔慈祥，體型高大豐滿，呈S形曲線。朔州崇福寺觀世音菩薩，面容和藹，衣著華麗，莊重典雅，遼金壁畫的普賢菩薩畫面唯美和諧。我們可以看出遼金壁畫的特征就是主體鮮明，構圖簡潔，規模龐大，巖山寺壁畫的畫匠出身于大宋畫院，壁畫明顯受宋人影響。

風俗畫是宋代最為鼎盛的畫種，壁畫中的人物栩栩如生。巖山寺壁畫構圖嚴謹，畫風精細，體現了北宋院體畫的風格。北宋院體畫追求風格趣味，講究格法，追求形似，線條精煉，色彩艷麗。壁畫中故事以連環畫的方式串接起來，這是一種特殊的組合方式，在其他很多壁畫中也可以看到這樣的構圖方式。巖山寺文殊殿壁畫中的人物造型更加大眾化、生活化，更能讓大家接受，而且構圖飽滿、完整、朗潤，人物和壁畫中的場景相互融合，自成一體，氣勢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