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親愛的,我要結婚了,祝福我吧。
00.楔子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段、段浮白……別來找……我,如果你不想我恨……你。”
01最好的小舅舅
米莎最近才知道段浮白有收藏過期的零食的怪癖。
她清理他家雜物室時,從角落里翻出了滿滿一整箱的零食,全是過期兩三年的。
她好心幫他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扔掉,可他居然就對她發火了,還警告她以后不許碰他的東西。
她委屈極了,撇了撇嘴:“不就是些垃圾嘛!”
在一起生活近半年,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動怒。
還沒抱怨完,段浮白已經沖下了樓。然而,東西早就被清走,找不回來了。
段浮白再次回到家時,便看見米莎直挺挺地躺在了沙發上一動不動,他心中一緊,復又見她眼睛睜著,眼珠子亂轉,才踢了踢她,問道:“你在做什么?”
“我已經死了,被你氣死了!”米莎朝他翻了個白眼。
“呵,”他扯了扯嘴角,知道她又要鬧小脾氣了,“死了睜眼睛?”
“死不瞑目啊!”米莎狠狠地瞪他,“別問我為什么還有氣!因為我咽不下這口氣!”
“……”段浮白無語扶額,又好氣又好笑。
這種小吵小鬧,每天都會上演。
然而,過了幾天,米莎突然很抱歉地問段浮白:“小舅舅……難道那些零食是你前女友的?”
他一怔,低頭看著她,目光炯炯,卻什么也沒說。
米莎被他看得有些尷尬,卻故作大方地抱住了他,腦袋在他懷里蹭了蹭,頗有些撒嬌味道:“對不起,小舅舅,我錯了……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那么長情的人。”而且,米莎也想不到,到底有誰能配得上段浮白。
直到有一天,段浮白帶了個女人回家。那個女人很漂亮,長發微卷,五官精致,但米莎不喜歡她。
米莎一回到家,就看到那個女人坐了她平常坐的位置,用著她最喜歡的杯子。她很悲憤,指著那個女人,問段浮白:“她是誰!”
段浮白瞟了她一眼,轉身進了廚房,倒是那個女人自來熟,捏了捏米莎的臉:“還是那么精神,真不錯呢。浮白是多心了吧。”
以后很長一段時間,米莎都會看到段浮白跟那個女人待在一起。
但無論她如何追問,段浮白就是不告訴她女人的身份,反倒面露不悅地責備她沒有禮貌。后來,她知道了那個女人是段浮白的師姐。
但此刻,她只是扁著嘴,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段浮白你罵我,為了個外人,你罵我!”
他知道她一旦露出這種表情,就是有所要求了。
果不其然,等他抱著胸靜靜地打量她時,她的眸中閃過了一絲狡黠,笑得跟只偷腥的貓:“你明天中午能不能跟我一起吃個飯?地方我來定,你答應我就好了。”
他狐疑地看了她幾秒,良久,“嗯”了一聲。
她高興極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小舅舅,你最好了!”她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沐浴露淡淡的香味。
段浮白僵直了身子,思緒有些恍惚。空氣中,有散不盡的,甜膩的香味,一如三年前。
02被破壞的相親宴
好友秦曉弦問米莎:“你真的舍得將你的小舅舅‘賣給’滅絕師太?你就那么忍心讓羊入虎口啊?”
“哎,”米莎痛心疾首道,“我是舍不得啊,可為了我的期末成績,我有得選擇嗎?”
是的,她約段浮白,就為了撮合他跟她的輔導員“滅絕師太”。但其實更多的,她只是討厭最近總跟段浮白出雙入對的師姐而已。她不想要段浮白跟那個師姐在一起。
秦曉弦說她這是赤裸裸的嫉妒。但他是她的小舅舅,她嫉妒那個女人干什么!
餐廳定了,滅絕師太約了,萬事俱備,只欠段浮白。可段浮白卻要放她鴿子,說是臨時有工作走不開。
米莎才不管,跑到醫院心理科找他。
已經十一月了,天有些冷。米莎身子不大好,怕冷,而且容易感冒發燒,所以早早就穿上了大衣,戴上了擋風的口罩,耷拉著腦袋,只露出兩只澄澈的大眼睛。
她心情約莫很好,一雙眼睛彎彎的,帶著笑意。她雙手抱胸,夸張地在段浮白辦公室的椅子上一坐,笑嘻嘻道:“段浮白,你什么時候才能走?我等你啊。”
科室里的實習醫生是第一次見米莎,既羨慕又八卦湊到段浮白跟前,問他:“段醫生,女朋友嗎?挺漂亮啊。”
米莎被夸獎,很是得意,正要回一句謝謝,段浮白卻突然捏了捏她的臉,解釋道:“我……侄女。”他的眼眸中,眸色沉沉,有她看不懂的波動。
等待段浮白的過程很無聊。
她無所事事地翻著他的文件,最終被一份寫著“論記憶的可塑造性”的資料吸引住了。
大概是關于催眠與塑造更改一個人的記憶之類的。段浮白是國內權威的心理醫生,他研究這種課題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只是里面提到的所謂的研究對象,讓她莫名地心跳加速。
米莎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突然心慌。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捏了捏太陽穴,迅速將文件放回原位。
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了兩個小時了,她已經能夠想象滅絕師太抓狂的模樣了。
好在米莎拉著段浮白趕到時,滅絕師太還沒走。
在看見段浮白的一刻,米莎分明看到滅絕師太眼睛一亮,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她笑著站了起來,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朝段浮白伸出了右手:“段教授,好久不見了。”
段浮白瞟了眼就差搖尾巴的米莎,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眼前的這個刻意打扮過一番的女人,他是見過的。米莎在學校闖過幾次禍,都是他去見的輔導員。
他點了點頭,卻沒伸手,語氣也是淡淡的:“你好。”
滅絕師太的手定在半空,臉色越發難看。米莎一把拉過小舅舅的手,交給了滅絕師太,小心翼翼地賠笑:“我舅舅比較害羞,呵呵呵呵。”
“……”慘了,這回換段浮白黑臉了。
當紅娘還真的很艱難,整頓飯都如坐針氈,食不知味。滅絕師太和段浮白,一個巴不得她有多遠滾多遠,一個用犀利的眼神無聲地威脅她:“你敢走試試?”
明明這場相親宴并不如何順利,可米莎卻發現自己心情竟是極好。米莎沒來由地想起了秦曉弦打趣的話——“你只是在嫉妒吧?”
心中一窒,趕緊將目光移到車窗外。
道路兩旁的景物一閃而過,回去的路上,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雙手緊緊地攥著方向盤,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米莎忽然想起,一年前,他領她回家時的情景。
03真的是喝醉了嗎
米莎是在單親家庭的環境中長大的。
她從小與母親一起生活,直到一年前,母親遇到了所謂的真愛,執意要離開。母親的真愛是個浪漫得過分的法國老頭,不愿米莎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于是母親把她交給了段浮白。
母親年輕時,為了跟父親在一起,不惜與家里決裂。她多年沒有跟家人聯系了,所以米莎是第一次見到段浮白。
米莎還記得,那天段浮白穿的是藏藍色的polo衫,兩顆紐扣隨意地解開,露出一片白皙細膩的肌膚,秀色可餐。
他背著光,站在落地玻璃窗邊,修長的影子正好籠罩在她的身上。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覺得他的眼眸亮得不可思議。
母親說:“米莎,這是你小舅舅,段浮白。以后拜托小舅舅照顧你了,要聽小舅舅的話,知道嗎?”
米莎點了點頭,覺得她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又好像沒見過。而這個似曾相識的人,從此將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雖然他性格不怎么好,對她也愛理不理的,可他非常寵她,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
她剛到他家那會,認生,睡不好,他特地將她的寢室裝修成她從前的樣式,生生破壞了公寓的整個風格。有一回,她看韓劇時,無意間遺憾地說起自己長這么大卻從來沒看過流星,他暗自記在心里,某晚突然將她拉到了陽臺,陪她看了一整晚的流星。還有,他為了給她慶祝生日,推掉了所有的邀約,她生日過后,他工作了好幾個通宵……
還有……還有……
不過是短短的一年,他卻給了她許多從未有過的體驗,留給她無數難以割舍的美好回憶。
段浮白其實只比米莎大八歲,所以她不喜歡喊他小舅舅,平日里總是連名帶姓地喊他的名字,只有在討好他對他撒嬌時,才會叫他一聲小舅舅。
也許,在她的潛意識里,她便不希望他是她的小舅舅。她為自己如此齷蹉的心思感到懺悔。
段浮白這一次,是真的氣得不輕了。
米莎已經坐在段浮白的臥室門口撓兩個小時門了,可他依舊對她不理不睬。
“小舅舅……”喊出這一聲時,她差點就要哭出來了,吸了吸鼻子,才繼續喃喃,“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別不理我啊,小舅舅……我答應你,如果你就算你真的跟你的那個師姐在一起,我也不會搗亂了。”
緊閉的門,突然開了,緊接著,一股濃重的酒味撲鼻而來。
米莎激動地抬起頭,正對上了段浮白的目光,炙熱的,卻又帶著深深的絕望的目光。
他大約是剛洗完澡,身上是寬松的睡袍,柔軟的短發耷拉在腦袋上,有幾滴水珠甚至順著發絲滴落在袒露的一大片胸膛上,消失不見了。她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喉嚨有些發渴。
然后,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將她拉進了懷里,低下頭,狠狠地,毫不憐惜地攫住了她的唇。
濕熱的鼻子噴灑在她的臉上,所到之處,無不火辣辣的燙。她試圖推開他,但他的雙手牢牢地禁錮著他,仿佛要將他融入他的骨髓之中。
她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他的氣息令她沉醉。她開始不再掙扎,反而踮起腳尖,迎合起他的吻。
猶如天雷勾地火,場面有些一發不可收拾。她被他放在了床上,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她摟著他的脖子,動情地喚著他的名字:“浮白……”
段浮白的所有動作,戛然而止。他撐在她的身上,額上全是汗珠,臉頰是不自然的紅暈。她眸光氤氳地看著他,他也凝視著她。
很久很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他突然將臉埋入了她的脖頸間,深深地吸了口氣:“抱歉,米莎……讓我靠一下,一會兒就好。”他的聲音沙啞,帶了輕微的鼻音,令她動容。
段浮白熟睡后,米莎躡手躡腳地離開了他的臥室。她回到自己的床,終于忍不住,無聲地哭了起來。
段浮白只是喝醉了,那么她自己呢?他……是她的小舅舅啊。
04我又不是你的狗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日子,米莎都在躲著段浮白。
也因為全副心思都在他的身上,無心學習,她的期末考自然全部遭殃了。整個寒假,她都是在背書準備補考的狀態中度過。
僥幸及格的秦曉弦提議帶米莎到A市散心,米莎背書背得頭痛,想著去放松下沒準會好些,便答應了。
段浮白最近都很忙,一周見不著他三次面,所以米莎離開時也沒告訴他,只是在家里留了張紙條。
秦曉弦頗遺憾道:“哎,我還以為你小舅舅會跟著你來呢。”
米莎的臉一紅,心虛地支支吾吾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干嘛要跟著!”
秦曉弦撇了撇嘴:“你不知道你小舅舅有多緊張你!你還記得你為什么沒住校嗎?那次你大半夜突然發燒,不省人事,只會小聲地念著段浮白三個字,當時是我先發現的,立馬給你小舅舅打電話。他家離學校有多遠你知道的吧,可他五分鐘就到了,而且不顧樓管阿姨的阻攔,一口氣沖上了五樓,將你抱住了。我當時就想,如果他不是你的親舅舅,那么他就是愛慘你了。”
米莎努力回想了一下,腦海卻一片空白。她不記得有這么一件事。
實際上米莎的記憶力真的不怎么好,總是忘東忘西,對從前的記憶也很模糊。但母親跟她說過,那是因為她小時候撞過腦袋,做過手術的緣故。
A市在南方,氣候比米莎所在的的N市暖和,是過冬的首選之地。而且經濟發達,引領潮流,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娛樂購物天堂。
米莎和秦曉弦在目睹這座城市的風采的那一刻,就深深地愛上了這座城市,并愿意為之瘋狂。
米莎分明是第一次到A市,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米莎在走進這家服裝店的一刻,就發現不遠處的男人在打量著她。等到秦曉弦走進更衣室后,那個男人丟下正在挑衣服的女伴,徑直向她走了過來:“米……米莎?”難以置信的試探的口吻。
米莎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是?”
“天啊!米莎,真的是你嗎!”男人激動地瞪大眼睛,一把抱住了她,“我們都以為你死了。你還活著你還活著!才三年不見,你就忘了我了嗎?我是鹿延啊!”
米莎惶恐地推開這個胡言亂語的男人,臉色鐵青,惱羞成怒道:“你瘋了啊!我不認識你,你干嘛動手動腳的!”
“你不是米莎嗎?米家的大小姐。我跟你還差點結婚了呢。我不可能認錯人啊,長那么像!”鹿延眉頭微蹙,摸著下巴,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掃描了好幾遍。
“我是米莎沒錯,但我不是……”眼角正好瞄到秦曉弦試完衣服出來了,她連忙拉過秦曉弦,撒腿就跑。
出門遇瘋子,太可怕了!而且還是個有妄想癥的瘋子……
回到酒店時,米莎仍然心有余悸,腦海中不停地響起那個叫鹿延的男人的話,腦子越想越痛,頭好像就快要爆炸了。
一陣鈴聲猶如救星一般拯救了她,是久違的段浮白。
如果不是他的語氣不好,他難得找她一下,她是很開心的。段浮白怒氣沖沖地跟她說,米莎,誰批準你說走就走了,快回來!
她也怒了:“段浮白,我又不是你的狗,去哪里還要你批準?”說罷,狠狠地掛了電話,還關了機。
她一直都在生段浮白的氣,氣她為什么會是他的小舅舅,氣他為什么要對自己那么好。但她最氣的,還是自己……
晚上,米莎輾轉反側如何也睡不著。為了不吵醒秦曉弦,她套了件風衣,躡手躡腳地往外走,打算到酒店的小花園散散步。
晚上十一點半,酒店仍舊燈火通明。經過大堂時,米莎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竟是段浮白和鹿延。
鹿延揪著段浮白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剜著他:“你到底對米莎做了什么?她為什么會什么都不記得了?”
“與你無關吧,鹿大少。”段浮白面無表情地打掉了鹿延的手,不緊不慢地松了松領帶,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倦意,但一雙深邃的眼眸炯炯有神,“你最好離她遠點,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抹殺掉她的記憶,你太殘忍了,段浮白……”鹿延忽然想起了什么,諷刺地笑了起來,“你不會是害怕米莎想起一切后,會恨你吧?”臉色猛地一變,“……哎,米、米莎?”
段浮白順著鹿延的目光看去——米莎臉色蒼白地扶著墻,捂著腦袋,五官痛苦得扭作一團了,可還是死死地咬著牙,硬是不哼一聲。
兩個男人跑過米莎身邊時,只聽見她聲音微弱地呢喃著:“你們倒是繼續說啊,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段浮白伸手,撫上她的發,難得溫柔地哄她:“米莎,看著我,對,看著我,別緊張……放松,什么都別想……”
他的聲音仿佛帶了某種魔力,讓她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緊接著便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她就快閉上眼睛時,鹿延突然推了段浮白一把:“你在干什么!又想騙米莎?”
段浮白瞪了鹿延一眼,無視他,繼續未完成的催眠。
直到米莎倒在了他的懷里,他才暗暗松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橫抱起來,往停車場的方向邁出了步子。
鹿延不放心地追了出去:“你到底要做什么?”
“失敗了。”段浮白嘆了口氣,淡淡的語氣中,有難掩的怒意,“我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了。你知不知道,她曾經患有很嚴重的創傷性應激障礙!”
05我想你喜歡我呀
米莎其實在很久以前就認識段浮白了。
那一年她16歲,是A市名門米家獨一無二的掌上明珠,而他,是跟著一群警察來到她家查看犯罪現場的心理醫生,當時他專攻的是犯罪心理。
米家世世代代做的都是珠寶生意,傳聞最珍貴的,莫過于一顆被譽為傳家之寶的幸運之淚,小道消息甚至透露,這幸運之淚連世界聞名的非洲之星都有過而無不及。
即便米家多次對外聲稱并沒有幸運之淚一說,但為了利益而冒險的人仍舊數不勝數。
只是這一次涉及到了人命,有兩名傭人被殺害。
米莎自小被寵壞了,大家看到她,總是卑躬屈膝地想要討好她,唯獨這個段浮白從未正眼看她一下,她不過在自己家里走走,他還責備她妨礙公事,破壞現場。
米莎很生氣,后果很嚴重!他那么喜歡研究她家是吧,她就天天把家搗亂得雞飛狗跳,別說保持現場了,連現場都沒了。等米家的長輩發現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警察隊伍既無奈又遺憾地退出了米宅,米莎憤憤地朝段浮白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可過了沒幾天,她卻莫名其妙有些想念他了。心高氣傲如她,還從未嘗過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所以后來她時常會想,也許在她跟他鬧脾氣的時候,她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吧。
她想他了,自然就要做些不讓自己想他的事,比如天天跑到他工作的地方騷擾他,可漸漸地她發現,自己竟然越來越想他。
看到了書,就想起他翻閱資料時從容不迫的模樣;看到了杯子,就想起他喝咖啡時優雅清貴的模樣;看到領帶,就想起他松領帶時慵懶放松的模樣……她的腦海里,全是他的臉!
有時他被她纏得緊了,忍無可忍,無奈地問她:“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你喜歡我呀,段浮白。”米莎瞇起眼睛笑了起來,還很稚嫩的臉綻放著孩子氣的笑容,“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
段浮白自然不把米莎當一回事了。但米莎并不氣餒,仍鍥而不舍地每天準時到他面前報道。為了她,她還學會了做各種各樣好吃的,堅持“要捉住男人,先捉住他的胃”的方針。
第二年,家里給米莎安排了門婚事,是鹿家的兒子鹿延,雙方的家長是想讓孩子先培養感情,等到了適婚年齡再結婚。而段浮白則被家里安排了場相親宴,被母親強拉到了約定好的咖啡館。
在這種情況下碰見,兩人難免有些尷尬。
但米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甩開鹿延,沖到段浮白面前,挽過他的手,氣勢洶洶地對他的相親對象宣告所有權:“段浮白是我的!”
她總是如孩子一般,單純笨拙,卻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他的心里。
段浮白認命地搖了搖頭,輕輕地揉了揉她的發:“嗯,我女朋友。”
他們在一起的兩年,幾乎都是她追逐著他跑。她總嚷嚷著不公平,說他不夠愛她,但她從來不知道她在他的心里,有多重要。
后來段浮白被調到N市,而米莎仍在A市讀大學。雖然她每周都會坐飛機去找他,可這遠遠還不夠,她一刻都不想跟她分開。米莎問段浮白:“小白,我們結婚好不好?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
電話的那頭,段浮白嚴肅地拒絕:“米莎,你還太小了,等你再長大些,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好嗎?”他害怕她只是一時貪玩,以后會后悔。
“反正你不就是還不夠喜歡我嘛!”米莎憤憤地掛了電話,還將手機關機了。
等過了幾天,冷靜下來的米莎又后悔了。她將來電顯示翻了又翻,只有鹿延的一個未接電話。鹿延說,米莎,天氣好冷,我們去吃火鍋吧?
然后她以N市的火鍋最好吃為由,拐了鹿延到N市,也給了自己一個理由去找段浮白。可她卻在他的公寓樓下,看到了他家陽臺上,晾著女人的內衣。
鹿延說:“傻姑娘,一個男人要是真的喜歡你,會自動送上門來被你虐,才不會反過來虐你呢。”
米莎才不信鹿延的鬼話,她一遍又一遍地撥打段浮白的號碼,可直到她麻木了,他都沒有接過她的電話。手機里,只有女客服機械的毫無感情的聲音:“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握著手機,淚流滿面,仍在苦苦哀求:“小白,我再也不逼你結婚了,你不要不要我了,好不好,你跟我說句話好不好……嗚嗚,我好膽小,不敢去敲你家的門,我好害怕看到那個女人……小白,我愛你,我愛你……”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多希望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能乖一些,讓他發現,她其實是個值得他愛的小女孩。
06真相的背后是什么
米莎是被噩夢驚醒的。她猛地從床上坐起,汗流浹背,頭痛欲裂,正欲伸手捂著發痛的地方,卻發現有人在一直握著她的手。掌心溫暖,是熟悉的溫度。
段浮白關切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寵溺。
米莎只覺得鼻子酸酸的,撲到他懷里,扯著他的衣服嚎啕大哭:“小白,我做了個噩夢……好害怕好害怕……我夢到你不要我了,還夢到自己快死了……”
“米莎……”段浮白張了張嘴,很艱難才喚出了她的名字,嗓音喑啞,幾不成聲。
她捧著著他憔悴清癯的臉,眼淚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眶:“小白,你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我說過,我可以養你啊,我家很有錢的……”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哎,我怎么突然哭了?”
“沒事的米莎,”段浮白疼惜地親了親米莎的額頭,目光柔和,“只是一場夢而已,會過去的。”
“哎?”米莎愣了愣,臉色突然一變,一把推開段浮白,弓著身子蜷縮成一團,驚叫道,“你是誰……混蛋,你走開……”,良久,她的眸光又暗了下來,絕望地不斷重復著,“段浮白,別來找我,如果不想我恨你,別來找我……”
段浮白退出病房時,米莎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語,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鹿延在玻璃窗外看得一清二楚,心驚膽戰。他問段浮白“她……到底發生了什么?米家對外聲稱她跟她父母出車禍遇難了……但……”
“具體的我不方便透露,但我找到她時,她已經這樣了。”段浮白看了米莎一眼,深深地鎖起了眉頭,轉過身,離開了。
三年前,段浮白跟著刑警到國外執行機密任務,因為是高度機密,離開前他并沒有告知米莎。他想著,等他回國了,再跟她道歉也不遲。可是,任務中遇到了瓶頸,回國已是四個月后的事了。
而他,也再沒有機會跟她說一聲:“米莎,對不起。我們結婚,好不好?”
米莎及其父母罹難的消息鋪天蓋地,米家由米莎的爺爺勉力支撐,才度過了難關。
那是段浮白人生中最灰暗的時期。他打開關機已久的手機,里面的未接來電如洪水一般,幾乎要將他淹沒。她哭泣的哀求的聲音,讓他窒息。
她說他公寓里的女人?可那棟公寓,自他出國后,單位就安排給了別的同事……他知道她誤會他了,可是已經在沒有機會解釋。
“段、段浮白……別來找……我,如果你不想我恨……你。”這是米莎給你的最后一段留言,7月18,他回國的前一周。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心痛欲絕。但慢慢地,他發現了不對勁,在她的聲音的掩蓋下,有細微的興奮的笑聲以及刀片切割肉體的聲音……而她的話,更像是一種求救。
段浮白的心一緊。她的死,沒有那么簡單……
就在他暗地里調查的第二個月,米莎的爺爺找到了她,并將他帶到了米家的地下室。昏暗壓抑的空間里,充斥著米莎凄慘絕望的尖叫。
爺爺說:“請你幫幫這個孩子。”
原來,半個月前,外出旅游的一家三口被犯罪集團綁架,最終只有米莎被救回來了,可因為遭受過過于痛苦的經歷,她的精神崩潰了,身子也是血肉模糊。米家為了保護米莎,隱瞞了她還活著的真相。
他站在她的身旁,看著她蓬頭垢面,幾近癲癇,心如刀割。
她流著淚,抱住他的腿苦乞求:“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別再折磨我了……”
后來他想起有位師姐專攻人類記憶一塊,便與師姐聯手,將米莎催眠,并更改了她的記憶。但這是記憶塑造的首次嘗試,師姐建議讓米莎擺脫從前的生活,重新開始,以免又想起了痛苦的過往。
于是,他找了一名女性,也就是米莎后來的母親,給她錢,拜托她照顧米莎。他親手抹掉了她對他的記憶,將她交給了別人,看她成長,看她喜怒哀樂,看她喜歡上某個人,又與某個人分開……而他自己,只在暗處默默地守候,已經足夠了。
直到米莎的頭痛發作,母親又執意離開,段浮白為了尋找替米莎治療的辦法,才謊稱是她的小舅舅,再次進去了她的生活。
07尾聲
段浮白一直在研究重塑記憶的項目,只是至今仍找不到一個萬全的方法。
而這一次,若是再故技重施,不僅難度更大,而且對米莎的身心傷害也會更嚴重。為今之計,只有幫助她恢復,克服創傷性應激障礙。
大約經過了三年的緩沖,米莎的狀態雖然不穩定,但不會再做偏激的事情。
她害怕獨處,他便將她接回家。有時她做噩夢了,會驚慌失措地跑到他臥室,鉆進他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帶著哭腔地呢喃道:“小白……小舅舅……”
她是那么脆弱,像易碎的瓷娃娃。他疼愛地吻她,吻干她的淚水,誘哄道:“米莎,我們結婚吧,好不好?”
她抬起頭,烏黑的眼睛像天上的星辰。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說話。
他聲音嘶啞,神色悲愴:“你是在懲罰我嗎?米莎。”
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肌膚上,她愣了愣,試探地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不哭,小白……”
段浮白親自給米莎進行治療,三年,他一邊研究重塑記憶,一邊研究創傷性應激障礙,只為了這一天的到來,雖然,他無時無刻不在期盼著這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他只希望她開心快樂,不愿她承受一點痛苦。
秦曉弦和鹿延成了段浮白家的常客,天天陪米莎聊天,說些趣事。
鹿延說,米莎,我要結婚了哦,祝福我吧。秦曉弦說,米莎,滅絕師太居然找到男朋友了,是個口吃廚師,每次看到他說句話都那么吃力,就忍不住想笑啊。
米莎安靜地聽著,甜甜地笑著,像個空洞的人偶娃娃。
后來鹿延度蜜月去了,秦曉弦忙實習去了,米莎身邊,又只剩下了段浮白。他看到了她眼底的落寞,伸出尾指勾了勾她的:“米莎,我段浮白保證,永遠不會離開你,一輩子陪著你。”
她用她澄澈的大眼睛看著她,半信半疑:“真的嗎?”
他緊緊地抱住她,點了點頭。
她目光閃了閃,蜻蜓點水般在他的唇上落上一個吻,笑得有些得意:“做個記號。”
“還不夠,”他扣著她的腰,低下頭,落下了一個纏綿悠長的深吻,唇齒間,全是他的味道,“還不夠哦,米莎……”
米家得知米莎的病情有所好轉,連忙請段浮白帶米莎回家一趟。
一路上,米莎都緊張兮兮地一直扯著段浮白的衣擺,跟在他的身后,眼珠子卻一直好奇地亂轉。他讓她放輕松,她扁著嘴問他:“你要把我丟在這里,不要我了嗎?”
他啞然笑道:“傻孩子。”
再見到久違的孫女,老爺子終于露出了笑容。米莎怯生生地叫了他一聲爺爺,他激動得紅了眼,拍著段浮白的肩,感激地欣慰地說:“辛苦你了,浮白。”
兩人寒暄了好一陣子,米莎大約是一整天神經都繃得太緊,一放松,便靠著段浮白睡著了。
米莎的爺爺吩咐傭人拿來了薄被,替米莎披上,然后遞給了段浮白一個木匣子:“其實,這就是米家的傳家之寶。”
木匣子里,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玻璃球。
爺爺說:“米家世世代代做的都是珠寶,而每一款首飾,都包含了濃濃的愛意。米家沒有什么與非洲之星媲美的幸運之淚,有的,只不過是一種經久不滅的愛。這是發家老祖宗送給愛人的定情信物,今天,我就將它交給你,也將我這個任性的寶貝孫女,交給你。”
“爺爺……”段浮白喉嚨發緊。
還想要再說什么,睡夢中的米莎突然迷迷糊糊地喃喃了一句:“爺爺,米莎要嫁給小白……要小白……”
午后明媚的陽光下,繁花擁簇的后花園里,一老一少的兩個男人寵愛地凝望著熟睡的女孩,忍俊不禁。
段浮白親了親米莎的臉頰,目光真摯而又深情。
他說,米莎,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