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一直想參加F4賽事,結果未能獲得駕駛資格的審批,改跑了CFGP中國方程式大獎賽,誰知道狗屎運,不但跑了個第四名,還撿了個新秀獎。在第二站北京站開賽前三天,我接到賽事方納爾卡的電話:有沒有興趣試一試F4?
就這樣,我坐進了F4的駕駛艙。
F4的離合器非常沉重,而且幾乎沒有間隙,將轉速控制在5000rpm之下,大腳油門彈射而出即可,而方向盤轉動起來也變得非常沉重。和CFGP不同的是,這臺車的整體操控似乎很僵硬,每一個地方都要花費更大的力氣才能扳動,這種變化帶來的直觀感受是,面對每個彎道的操作都變得更加緊張,車子似乎很愿意甩尾,必須小心翼翼用教科書的路線穩定地剎車降擋,把車子送到彎道,不等到完全入彎幾乎就不敢給油,而一旦油門給得稍稍有點過分,車子又迅速地甩尾,只能戰戰兢兢地跟隨著賽車的節奏跑完第一節練習,自信心大為受挫。
如果說CFGP的駕駛略有幾分卡丁車感覺的話,那F4就是當今純種方程式了。在駕駛一臺CFGP時,我敢于在兇險的彎道手肘彎里狠狠地把車子抽進去,但這種源自卡丁的技巧在F4身上萬萬不可貿然使用,它的響應速度很快,如果在這短暫的重心轉移中沒能準確把握住方向和油門的配合,那么北京金港賽道的護墻將會是噩夢。
F4,明顯有著一股大哥的氣場,處處得敬它三分。
跑方程式是可以把體能耗盡的
調車,繼續。
上一節練習我跑出了1分13秒的圈速,看了看最快的圈速大概在1分08秒左右,考慮到我并沒有拼搶晚剎車點,大概還能找到1~2秒的進步空間,看來這個成績也不會特別墊底了,因為隔壁兩位似乎更加菜鳥,1分20秒+的成績。我讓技師給我調了camber,讓車子的尾部變得更安定一點,同時把節奏稍稍放開了幾分,兩節練習下來,人已經是累到癱瘓,圈速提升到1分12秒。
在經過十圈的練習后,基本上就只能靠咬著牙堅持下來了。我曾經問徐浪大哥,車手為什么需要那么高的體能?大哥說,其實開車并不需要太多體能,但只有充足的體能,才能保證有足夠集中的注意力去拼搶賽事。
我是在第十圈的時候想起這句話的,在3號彎我錯過了剎車點,等我再果斷補上剎車的時候,車子已經丟掉了正確的線路,低頭看了看方向盤,圈速降到了1分13-14秒之間,在體能不夠支撐的時候,我唯有將賽車開回Pit。
當天我自嘲地發了一條朋友圈:“求不墊底。”賽事運營方納爾卡公司的苗總安慰我,你還是穩穩妥妥地完賽吧。完賽似乎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畢竟,能參與到全國第一場F4比賽的角逐;畢竟,能和Julio、崔岳等一票中國優秀的車手同臺競技,已經足夠我寫回憶錄了。
我成了墊底者
故事的結局遠不止此,周六排位賽一開始,我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墊底的人——原來周五兩個墊底的車手只是來練車的,并不參與賽事。巨大的壓力突然升騰起來,頂著壓力跑出1分12秒的成績,我比最快的車手Julio幾乎有著近5秒的差距,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會被穩穩當當地套一圈。
而更糟糕的事情隨之而來,我在一號彎撞車了,至今我都無法還原當時的場景,我認為我已經在保守的剎車點做了足夠的制動,但我的的確確把Julio的賽車撞了,看著我的賽車拖回后場,車損已經不再是我最關心的了,我萬分歉意地向Julio致歉,并且接受了賽會調查。在作出末位發車的判決后,我的自信心下降到谷底,一種拖累感油然而生,強烈地感覺到自己并不屬于這里,畢竟這是全國最高級別的賽事,這是一個讓自己信心直至崩潰的賽場。
我安安靜靜地坐在隔壁的Pit房里,那里停著屬于我的CFGP賽車,我的名字還貼在車身上。我想起來前一天自嘲的朋友圈,我的好朋友素雞老六留言:“當駕駛變成了賽車,考驗一個人的將是智商、情商。”在那個時刻,這句話有著十分沉重的意義,我再一次深刻地理解了賽車的本質。
太太鼓勵我,你已經足夠幸運了,以這么一把年紀殺入到F4的賽場,要知道在歐洲,即便所有條件都具備,年過25歲的“大齡車手”也是無條件參與到F4競爭中的。
不論如何,做好墊底工作,順利完成比賽吧。
享受比挑戰更重要
搶修的賽車在周日狀態不錯,但我已經放棄了全力拼殺了。不少兄弟輪流到我車前鼓勵我:“你不該緊張的。”這話聽得很酸,不過說得也的確是真相——一個在圈速上沒有競爭力的大齡車手,在最后一位發車,的確是不該有緊張感的。我總不能再裝出一副還有救的模樣去比賽吧?
上午第一節的角逐中,我居然撿到了發車的一個空檔,連超了兩臺賽車,此后一路有驚無險,咬著牙完成第一場F4,兩位車手的退賽,我也跑贏了隊友,最終拿下第九名;而下午的第二節我似乎更輕松了,不但刷新了我自己的最快圈速,也連超了兩位車手,把自己送到了第七名。
不論如何,比賽結束了,再三權衡之后我決定返回CFGP賽事,對我一個大齡車手來說,享受比賽本身似乎比挑戰自己更加重要,而那里似乎更適合我——誰讓我在最好的年華里,錯過了最合適的賽事呢。
有些事,要做就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