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具有情感不能左右的剛強,也有剛強不能左右的情感。眼淚是軍營里最珍貴的東西。但是在高原,可以聽到、見到許許多多令鐵骨男兒失態動容的與眼淚有關的人和事,它們將永恒地存在我們圣潔的記憶之中——
難舍的淚:
抱著一棵樹,嚎啕大哭的戰士
阿里的人都知道這樣一個故事,有一位在西藏當兵的戰士,當了3年兵,沒有回過家,等到回家的時候,他興奮極了,坐車走了6天6夜,才從西藏阿里回到新疆葉城。還未到葉城,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一件事情發生了,他要求司機把車停下來,然后自己下車抱著—棵樹,號啕大哭了起來。
沒到過西藏的人很難有這種體會,但只要到過阿里,就會深深地明白,一棵樹,一片綠色,在這片高寒缺氧、環境惡劣的土地上是多么地彌足珍貴。
2002年,當武警交通四支隊從內地移師到阿里時,看到阿里荒涼的景象,下決心在這里種樹。13年,這支部隊在阿里高原種下了成千上萬棵樹種,由于缺氧、寒冷、干燥的氣候,往往是種下去一批,存活的只有30%,但是,他們從不氣餒,精心呵護,年復一年,終于在阿里種下了一片綠色。
又一批老兵踏上了離開阿里高原的征程,大家眼含著淚花望著車窗外的綠色,視線久久不肯移開。
悲痛的淚:
請把我埋在昆侖山腳下
“如果我死了,請把我埋在昆侖山,我要看著大家把這條路修好”,這是烈士黃帥在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2002年4月28日,第二批上勤部隊按計劃從葉城出發,向阿里開進。
黃帥作為副駕駛員同主駕駛員王慶亞開著一輛裝滿物資的大卡車,在途經海拔5200米的黑卡孜達坂時,王慶亞由于高原反應嚴重,無法再駕駛車輛。此時,黃帥的反應也十分強烈,但他毅然從王慶亞手中接過方向盤,強忍著不適,駕車前行。在界山達坂,黃帥反應異常強烈,他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看著同樣受高原反應嚴重摧殘的王慶亞,黃帥把自己身上僅存的一支葡萄糖給了王慶亞。當車隊到達多瑪兵站時,軍醫陳鵬檢查黃帥的肺部出現病癥。衛生隊長張科隨即安排人強行把黃帥架上了救護車,給他展開治療。
到達日土后,黃帥的病情進一步加重,出現了肺水腫。支隊領導得知這一消息后,立即組織衛生隊將黃帥緊急送往阿里軍分區醫院進行救治。
4月30日上午8時,黃帥的病情突然惡化,由肺水腫轉為腦水腫,經全力搶救無效,于中午1時20分永遠閉上了眼睛,將年僅26歲的生命留在了昆侖山。
2002年初,為了能讓官兵在上高原前和家人過一個團圓的春節,部隊安排黃帥休假。休假期間,黃帥與相戀多年的女友辦了婚事。臨行前,妻子戀戀不舍,哭成了淚人,拉著黃帥的手久久不愿松開,黃帥強忍著淚水,踏上了西去的列車
這是妻子與黃帥的第一次分別,也是最后的決別。
心酸的淚
只認軍裝不認爸的兒子
第一次見到兒子,兒子已經一歲半了,杜冰脫下迷彩服,兒子管他叫“叔叔”,陌生感讓他倍感心酸。
“爸爸”,當執勤的隊伍從兒子面前走過,豆豆興奮地喊道。其實這些穿迷彩服的軍人與兒子并沒有關系。豆豆沒有見過現實中的杜冰,只是通過視頻與杜冰見面,而這種機會少之又少,在豆豆的印象里,他的爸爸是身著迷彩服的軍人。
8時15分,出站口,當妻子和兒子出現在杜冰面前,杜冰停下腳步呆呆地看著她們,嘴角微微顫動了幾下,視線瞬間集中到豆豆身上,此時,他的心情是多么激動啊。
“快去,叫爸爸。”妻子說道。豆豆別扭地叫了聲爸爸,小腳邁出了半步,又收了回去,迅速躲在了媽媽的身后。
回到家,杜冰看著這熟悉的環境,走到陽臺上深吸了幾口氣,把迷彩服、迷彩帽脫了順手放在客廳沙發上,兒子迅速從臥室門口沖到媽媽懷里,“媽媽,有個叔叔來了。”
杜冰頓時呆住了,淚水模糊了雙眼。他覺得,他虧欠妻子和兒子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