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童話中的彼得·潘,在永無鄉的夢幻島上,用戲謔與惡作劇的方式對抗著成人社會殘酷的叢林法則。
他一邊用溫暖甜膩的聲音吟唱著“光陰好,像,流水飛快”,一邊被流水光陰打磨成今日“大佬”的模樣。他不去尋求資本,卻自有資本源源不絕地找上門來:他對金錢沒有概念,卻從來沒體會過缺錢的困窘……
如今,“何炅”已經成為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品牌符號,讓不同背景、不同需求的人們嗅出多重的價值。
最近,何炅最為人關注的身份是青春片《梔子花開》的導演。用他的話說,這并不是一曲畢業驪歌,而是一個關于“正青春,不懷舊”的故事。
初執導筒,何炅雖然謹慎,但是看起來卻仿佛并不具備強大的野心。他并非以“玩票”的姿態進入片場,但卻也從未想過要成為李安或者張藝謀,“我知道我不是技術型的導演,也不是在拍藝術電影。我有我自己的情懷,目標就是完成一部不一樣的青春片。”
但是,即使是藝術片導演王家衛、許鞍華,甚至以拍攝賀歲片起家的馮小剛都曾經或多或少地慨嘆過“拍電影找錢不易”。但何炅卻從未被這樣類似的問題所困擾。事實上,在電影創作的每一個步驟上,錢從來都不是何炅需要擔憂的問題。
“坦白來講,直到現在,我都不太清楚這部電影一共花了多少錢。我從來沒有去找‘錢’,是‘錢’主動找上了我啊。”何炅輕微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個無辜又無奈的表情。
“做《梔子花開》海報的時候,我說我喜歡《黃金時代》的海報設計師黃海,于是黃海來了,后來我才知道他在業內的地位是數一數二的;做音樂的時候,我說我喜歡林夕,后來,我們的電影就擁有了林夕。”何炅說起這些只是在陳述事實,一點沒有炫耀的意思。但這對于其他很多導演來說,匯聚這樣的資源幾乎不可想象。
長不大的彼得·潘
“他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因為《爸爸去哪兒》而走紅的主持人、“村長”李銳這樣形容他眼中的同事何炅。“赤予心,精力充沛,對人不設防,而且始終帶著一點兒年輕人特有的稚拙感。”
他就像童話中的彼得·潘,在那部著名的童話里,永遠不會長大的男孩彼得·潘住在永無鄉的夢幻島上,用戲謔與惡作劇的方式對抗著成人社會殘酷的叢林法則。的確,在大部分觀眾的印象中,“無公害”與“小清新”一直是貼在何炅身上的顯著標簽。他清瘦,笑容親和,一襲白襯衣,似乎還帶著青蔥校園特有的陽光綠葉氣息。
在湖南衛視,雖然大部分合作伙伴對于何炅的印象都與李銳眼中“溫暖大男孩”的模式相差無幾,但更多的人,則喜歡在工作中熟稔地稱呼他為“何老師”。也許,這并不是因為何炅曾經的職業,而是他仿佛隱隱具備著通常一種只在長者身上才有的一呼百應的強大氣場。
某位曾帶領旗下藝人參加過《快樂大本營》錄制的經紀人回憶起他與何炅的短暫交集:“他非常好,錄完節目,大家要繼續趕下一個外地通告,到機場遇到航班延誤,面對這種情況,別人都或多或少會有一些沮喪或者不耐煩的情緒,但何炅完全沒有,他就笑嘻嘻地招呼我們大家一起坐下來聊天。”“那個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聯想到了《教父》那部電影。這個比喻可能不恰當,但他就是具備那種靜靜的、卻能夠掌控一切的感覺。”
一呼百應的大佬范兒與溫暖的小清新,這兩種看似完全不能調和的氣場仿佛在何炅身上得到了一種奇異的“矛盾統一”。甚至讓人聯想起一系列在網絡上熱傳的漫畫“兔老大與狼手下”,漫畫的主角是一只看似果萌的兔子,狼手下殺氣外露負責沖鋒陷陣,而兔子大佬卻嘟起嘴巴,淡定冷靜地說:“你們都給我退下!”
“在這個舞臺上,每個人都比你自己更重要。”
在這一次成為導演之前,何炅的正式職業是主持人,他背后的欄目叫做《快樂大本營》——按照大部分主流媒體的評價,《快樂大本營》是“中國電視發展史上‘壽命最長’、影響力最大、收視率最高、吸金能力最強的綜藝節目之一”。
正如同一枚硬幣的兩面,何炅的職業生涯與《快樂大本營》的品牌價值早已牢牢捆綁在一起,密不可分。
上世紀90年代中后期,各家省級衛視開始逐步“上星”,而《快樂大本營》就是湖南衛視“伺機而動”的產物。彼時的中國觀眾對于“綜藝節目”并未產生真正清晰的概念。在大部分普通民眾的眼中,“綜藝節目”最直觀的形式就是由倪萍主持的央視老牌欄目《綜藝大觀》,類似于“迷你春晚”式的歌舞、小品節目大串聯,而現在我們所熟悉的那種“做游戲,談八卦,相對放得開”的綜藝節目在彼時的內地熒屏還未曾出現。
1997年7月11日,《快樂大本營》正式面對全國播出。當時的女主持人是有著一張圓圓蘋果臉和兩個酒窩的湖南臺新晉花旦李湘,而何炅則是在李湘原來的兩位男搭檔相繼離開后,于1998年3月13日加盟,從此再未離開這檔節目。
在《快樂大本營》制片人龍梅的回憶中,何炅走進“快本”的機緣相當具有戲劇性。當時龍梅等湖南臺工作人員到北京為“快本”物色合適的男主持人,何炅作為在北京工作的“湖南老鄉”,幫助龍梅等人聯系酒店和策劃行程,在接待過程中,何炅的機靈、活躍和親和力給龍梅團隊留下了深刻印象,因為沒有更合適的人選,回到湖南的“快本”劇組就干脆邀請何炅來試鏡。
當時的何炅對于中國的成人觀眾來說,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陌生人,雖然他在很多孩子心目中,已經是一個“明星”。在每晚六點播出的央視少兒節目中,何炅都會準時出現,他身著寬大的果綠色動物服裝,扮演著笨拙又可愛的卡通形象“毛毛蟲”和“大拇哥”。
現在,我們仍然能夠在互聯網上看到何炅在《快樂大本營》的初次亮相。在那段看起來不夠高清的視頻中,何炅的面孔看起來與現今并無二致,他穿著一身略顯寬大的休閑西裝,里面翻出橘粉色襯衣的領子,氣質雖不夠摩登,但并不顯得怯場。雖然是與李湘初次合作,但在二人你來我往的言語機鋒中,默契的互動氣場已經初具規模。
在今天的觀眾看來,《快樂大本營》可能是全中國嘉賓邀請范圍最廣泛不拘的電視節目,數不清的經典明星和人氣偶像都曾登陸這里。李云迪在這里完成了他的綜藝首秀,還在主持人的引導下,現場模仿了郎朗彈琴時的表情;而清冷高傲的王菲,也曾在2013年的嫣然天使基金晚宴現場,將年度“嫣然之星”頒發給了快樂家族,并現場表示“我經常看《快樂大本營》”。
很多時候,《快樂大本營》看起來并不像是一檔需要營造戲劇沖突的電視節目,而更像是一間極具吸引力的“客廳沙龍”,讓大大小小的明星們感覺放心、踏實,賓至如歸,而何炅,儼然就是這座“娛樂大客廳”的靈魂主人。面對大牌,他永遠不吝嗇自嘲,但也從不會顯得刻意討好,始終以極其圓融的親和力牢牢掌控著大局。這并不是一個尋常可見的現象,似乎只有縱橫娛樂業數十年,閱人無數、資歷豐厚的“老江湖”才能夠以這種熟稔、放松又篤定的姿態,與明星們一邊話家常,一邊把握著節目的脈搏走向,比如張小燕,又或者蔡康永。何炅借助著中國電視娛樂業在短短十幾年內迅猛發展的勢頭,與湖南臺相輔相成地互相成全,奇跡般地做到了這一點。
何炅喜歡把這一切歸功于自己能夠照顧每一位嘉賓情緒的能力。“我做主持人并不是科班出身,所以我很清楚自己在主持方面的位置,很多的經驗都告訴我,主持人就應該是舞臺上的配角——當然如果你是在表演個人脫口秀,那另當別論,但是在我們所做的節目里面,主角一定是嘉賓,是觀眾,甚至是你的搭檔,所有人的需要都比你個人的需求來得更重要。”何炅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與如今涌現出的新節目相比,《快樂大本營》制作經費算不上高昂,甚至,也不會給明星提供“通告費用”,卻憑借著“為嘉賓量身定做節目內容”的貼心方式,吸引著眾多明星前赴后繼地參與。與相對低廉的節目成本相比,“快本”的贊助商、一款國產手機的冠名費用卻高達3.5億元人民幣,而據業內人士透露,何炅對于“快本”的品牌影響力,至少要在四成以上。
但在何炅這里,他也曾算過一筆賬,“我們一周一播的節目,如果每周只有一個明星來,這十幾年積累下來,也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引發何炅思考這個問題的場合是一次電影圈內的活動,現場來了很多大咖導演與演員,作為電視人的何炅,覺得自己“有點渺小”,但接觸下來才發現,其實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與何炅熟識。“很多人都是因為上了‘快本’的節目而與我成為了生活中的朋友。這是《快樂大本營》所賦予我的最寶貴的財富。”
“依勢而建”的人生哲學
在夢幻島的童話中,彼得·潘用拒絕長大的方式來對抗著成人社會的復雜責任,但何炅卻能夠一邊用溫暖甜膩的聲音吟唱著“光陰好像,流水飛快”,一邊被流水光陰打磨成今日“大佬”的模樣。他不去尋求資本,卻自有資本源源不絕地找上門來;他對金錢沒有概念,卻從來沒體會過缺錢的困窘;他開始在新節目中拋開“老好人”的固有形象,用犀利的語言挑起“戰火”,但最終又靠著圓融精明的智慧讓交戰雙方收獲皆大歡喜的結局。換句話說,“何炅”已經成為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品牌符號,讓不同背景、不同需求的人們嗅出多重的價值。
閑暇時,何炅還有一個與工作無關的嗜好,他喜歡翻閱建筑與設計類的畫冊,并且熱衷觀察各種各樣的建筑物,“有時候看一個房子,單獨擺在那里會顯得很奇怪,咦,怎么會多出來一坨,但整體融合環境,就會發現它是順著坡和弧度,恰到好處地建成的。”何炅說,“建筑學有一個理論叫做‘依勢而建’,這其實告訴我們,不要被現實過分折磨,要學會接受它。”
換一個角度看,“依勢而建”可能也正是何炅一直以來賴以生存的人生哲學。
索潔據《中國新聞周刊》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