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海外股票和證券市場,沽空一直以“存在即合理”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對上市企業起到監管機構之外的“第二條防范做假”的作用,但如何遏制濫用甚至違法使用沽空,已經成為包括監管機構和學術界關注的重點之一。
沽空機構為逐利而生
相當部分的沽空機構,是依托發布質疑報告的形式,打壓目標企業的股票價格,并從中漁利;也有少數沽空機構,則通過在操作買賣的證券公司內部,以流言形式誘導出現整體性售出的趨勢。
對于沽空機構而言,失當的沽空方式,也會遭到目標企業的強烈質疑,甚至是監管機構的調查和處罰。更有甚者,部分自身存在身份合法性的沽空機構,因其報告數據來源的合法性問題,使得股票和證劵交易者們,開始對其可信度產生激烈質疑。
經濟學家張維迎接受《財經國家周刊》記者采訪時表示,不存在“非盈利”的沽空機構,“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功利主義,也就是說,目標是第一位的,為了達到目標甚至可以不擇手段”。
和張維迎的表態相為印證的,則是2014年度港股天合化工被沽空事件。在短短數月之內,天合化工被匿名機構(AnonymousAnalytics)沽空,而導致市值蒸發超過200億元港幣。
在這一經濟事件中,首先便是匿名機構的主體身份,一直處于躲藏狀態,甚至沒有人能夠找到,沽空報告是從互聯網的哪一個地點發布的。
作為政治性黑客組織“匿名者”的下線分支,匿名機構如何獲取被沽空企業的相關數據,不僅被沽空對象天合化工質疑,也已經成為整個股票市場質疑的重點之一。在被沽空之后,天合化工曾發現集團郵件服務器“被黑”,并且報案,但并沒有足夠的證據將該事件和被沽空聯系起來,也難以找到攻擊者。
監管機構對于沽空機構,也已經開始適度管理,而不再一味縱容其功利主義的泛濫。例如,2014年底,香港證監會指控總部設在美國的香櫞研究(Citron Research),直接表示該機構在涉及上市公司的沽空報告存在“虛假及誤導性”的信息。
沽空機構正面臨越來越嚴格的監管,尤其是在亞洲市場,來自美國的沽空機構所發布的沽空報告,因為越來越多的失實甚至嚴重失實,而被亞洲各國和地區的證券市場監管部門質疑其“是否誠實”。
而在張維迎看來,對于企業而言,無論是國有企業,還是上市公司,公司的產權界定異常重要。在一場演講中,張維迎說,“任何侵害個人產權的行為,都是不正當的,都應該被制止。”盡管主要是研究宏觀經濟的學者,張維迎仍然對記者表示,如果是通過不合法、不合規的方式,對上市公司的信息進行披露,尤其是因為利益驅動,而在披露環節上,故意提供虛假性信息,可以視作是對包括普通股民在內的“所有的企業產權所有者”的利益侵犯。
監管沽空機構?
如果上市公司面臨監管機構、沽空機構的雙重審視,甚至還包括股票持有者用腳投票的制衡,那么,以逐利為核心目標的沽空機構,又由誰來監督?
中央政法大學法學教授邢會強建議,盡快在國內證券市場予以沽空機構和做空機制合法性地位,這樣一來,能夠更好地防范上市企業造假。但邢會強在呼吁引入做空機制的同時,也強調對于做空機構的沽空,要有合法、合規、真實性的限定。
即便是香港證券界,也無法擁有對沽空機構足夠的監管或者“過問”能力。因為大部分的沽空機構,目前仍然代表全球性的財團機構尤其是對沖基金的利益,其總部并不固定在某個股票和證券市場,對沖基金擁有數量眾多的“馬甲”是常態。
天合化工CEO魏宣則認為,“沽空的存在,于一個成熟的證券市場而言,固然是合理的。但惡意的、非正當的乃至違法的沽空,又由誰來監管?”在匿名機構的沽空報告中,將當時超過600億元港幣市值的天合化工,強烈沽空為“價值為零”,使得這位已經成立22年的公司的CEO深感不平。
魏宣接受《財經國家周刊》記者訪問時表示,天合化工經過此輪沽空,需要一兩年才能恢復到此前的市值,而沽空機構背后的金主,則是最大的受益者。
類似的情形,在美國上市的中國互聯網安全公司奇虎,也曾遭遇過。2012年,香櫞研究(Citron Research)連續發布6份報告,強烈質疑奇虎公司,雖然這次做空最終被奇虎擊退,但奇虎公司的股價也因此短期內幾乎被“腰斬”。
事實上,這些總部設在美國的沽空機構,并非無法監管。早在2008年全球性金融風暴期間,美國證監會就曾實施過禁止做空金融股的命令,并且該禁令迅速被歐洲國家效仿。當做空禁令實施之后,沽空分析機構也隨之放棄了對金融股發布任何報告。
但美國證監會顯然對將目標放在“美國以外企業”的做空機構予以了更為寬容的監管,這也使得更多的做空機構,肆意強烈沽空中國在海外上市的公司,情形最為嚴重的2012年,激得以李開復為牽頭人的60多名中國企業家聯合署名,以公開信的方式,抨擊和抗議以香櫞研究為首的美國沽空機構,“偽造信息,撰寫厚顏無恥的造謠報告,毫無道德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