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著白大褂,里面套著一件印有切·格瓦拉頭像的T恤,在埃博拉病毒肆虐全球之時,來自古巴的醫生與護士們再一次走在了戰斗的前線,與并未實現救助承諾的英美等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古巴在一線提供了256名醫生與護士——是全球提供醫療救助占據比重最多的國家。”《衛報》記者Seumas Milne如是說。因此,支持古巴,并要求美國解除對古巴封鎖的提議再次被英美媒體提及。
事實上,縱觀全球災難史,每次古巴醫生總會沖在前線,古巴醫生也終于用行動打破了半個多世紀以來美國對古巴的封鎖。2014年12月17日,奧巴馬發表講話,解除對古巴封鎖,美古關系開啟了“新篇章”。
美古關系新進展固然有美國調整國際戰略、奧巴馬預留“外交遺產”的因素,但古巴半個多世紀以來在全球展開“醫療外交”也成為卡斯特羅對抗歐美的“利器”。
古巴,在這個人口只有1100萬,人均收入4000美元,且遭到美國半個多世紀封鎖的國家,何以能派出如此龐大的醫療隊伍?是什么成就了古巴的醫療外交?
向世界輸出“古巴醫生”
沒有醫保需要自己縫傷口,沒有錢在醫院接中指,最后深受9·11后遺癥影響的美國病人無奈之下跑到古巴醫院,結果卻得到了免費治療。
這是美國著名導演、編劇邁克爾·摩爾制作的電視劇《醫療內幕》(《Sicko》)的結尾。在這部荒誕的諷刺美國醫療的喜劇中,盡管現實中古巴并不會對外來移民給予免費醫療待遇,但對于古巴人,全民免費醫療卻并非杜撰。
全民免費醫療、醫生與人口比例為1:175(全球之最)、醫療支出占政府總預算的30%……這是一個“像窮人一樣活著、像富人一樣死去”的國度——在古巴,人均預期壽命為78.3歲,人口死亡和患病率接近西方發達國家水平。
盡管并非每個人都承認古巴醫療發展的成就,但卡斯特羅在國內進行的醫療革命卻從此打開古巴醫療外交之門。
“革命后領導層的任務之一就是訓練醫療人員,一半的醫生離開了古巴。”2009年在哈瓦那會議中心舉辦的全球衛生研究論壇閉幕式上,古巴科技與環境部部長巴魯埃科毫不掩飾古巴通過醫療向外輸出“軟實力”。
根據古巴官方數據,自卡斯特羅革命成功以來,古巴向海外派駐的醫護人員多達13萬,現如今,3.7萬古巴醫生和護士分散在全球70多個國家。
能大規模向外“輸出”醫護人員,自然與古巴的醫改有很大關聯。在美國封鎖古巴并禁運包括醫藥與醫療設備以來,卡斯特羅投入了國民收入的9%發展公共醫療,并努力培育醫護人員,且主要集中在基礎醫療的醫護人員培訓。
也因此,在古巴,醫療是“勞動力密集行業”。大批的醫護人員的培養也讓古巴向外輸出“醫療外交”成為可能。
醫療的政治砝碼
“在颶風中死了多少人就要訓練多少名醫生!”
1998年,在喬治和米切颶風肆虐加勒比海之后,卡斯特羅當場做出這樣的決定,并在此基礎上成立了拉美醫學院。
多達一萬名的在校生,比美國同類最大醫學院的在校生數量多十倍,在卡斯特羅的指示下,拉美醫學院發展成世界上最大的醫學院。
以拉美醫學院為基礎,古巴源源不斷地向世界各地輸送醫護人員。據統計,迄今為止,拉美醫學院培訓了超過3.3萬名來自76個國家的學生,他們學成后返回各自的國家行醫,主要收治貧困病患。
事實上,自從1960年智利大地震,古巴首次向外派出醫療團隊后,古巴就將“革命輸出”改為“醫療輸出”。
在國際政治上,古巴確實也依靠醫療外交換取了其國際地位與其所需要的能源。例如,委內瑞拉是古巴對外輸出醫生的第一大國,大約有3萬名古巴醫生分布在委內瑞拉的各個地區。自1998年查韋斯執政以來,古巴就與委內瑞拉政府達成“醫護人員換石油”的政策。據美國官方數據,委內瑞拉每天向古巴提供大約10萬桶石油。
但是,古巴的政策在收獲國際贊譽的同時,也讓很多人產生不滿。
在醫療體制與古巴截然不同的發展中國家,很多醫生認為古巴人提供的免費服務對他們的生計造成了威脅。
以醫療作為對外的政執砝碼,古巴確實得到了想要的資源與地位,但也犧牲了其國內經濟的發展與大多數醫生的利益。在古巴國內,因為頻繁地向外輸出醫生,古巴國內的醫生經常人手緊張。同時隨著古巴年輕一代的崛起,自愿為國獻身的精神正在逐漸遠去——要知道,在古巴,醫生月均收入只有25美元,即使參加古巴對外醫療團隊之后薪水會提高10倍,但其薪水依舊少得可憐。
“歷史將赦免我”
在拉丁美洲與加勒比地區實行免費眼科手術、海底地震時照顧40%的傷患、克什米爾地震時治療70%的患者……翻開古巴的醫療外交史,幾乎每一次國際災難中,古巴醫生都會貢獻一份綿力。
對此,加拿大教授約翰·柯克的“古巴醫療外交挽救了數百萬人的生命”的評價也許并不夸張。因此,西方媒體在古巴對外輸出醫療隊伍時的態度顯得無比團結。
盡管古巴對外輸出醫療有其政治目的,但正如查韋斯所說:“這是我們經常所指的‘玻利瓦爾革命’,即把教育、醫療還原成為人民的基本權利,還有住房、糧食我們追求的是社會上的公平與經濟上的公義。”
事實上,醫療在很多國家的政策中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都不能與古巴相比。也許這與卡斯特羅的親密戰友、世界最著名的“醫生游擊戰士”切·格瓦拉分不開。
在古巴革命成功之后,正是卡斯特羅任命切·格瓦拉開始了古巴的醫療改革之路,現如今,在古巴幾乎所有的醫院大門之上,切·格瓦拉的肖像都會被高高懸掛。
但隨著蘇東劇變,古巴的“免費”對外輸出醫療逐漸變為有償,“醫療換外匯”開始占據主要位置。在古巴與美國關系解凍之前,醫療服務甚至成為古巴最重要的外匯來源之一。
加拿大學者約翰·科克曾在《古巴醫療國際主義》一書中指出,古巴輸出醫生的真正動機極為復雜。他說:“菲德爾·卡斯特羅對于公眾健康問題特別執著。除了和西方截然不同的醫療制度外,他們還有一種想和世界分享財富的高尚信仰。”
無論怎樣,對一手建立古巴醫療制度的切·格瓦拉來說,他的夢想——全民免費醫療保障已經實現,對于卡斯特羅來說,亦是如此。
正如卡斯特羅在1953年發表的“歷史將赦免我”演講中所說:“這個國家是促成人民夭折的最大幫兇……某個孩子被綁架殺害會激起人們的深切同情,而這個社會卻對每年導致成千上萬孩子死亡的集體屠殺麻木不仁,他們因為醫療設施的缺乏在痛苦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