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由國內17家知名基金會和公益創投聯合發起的首屆“中國社會企業與社會投資論壇”在深圳舉行,吸引了國內外諸多社會企業家、公益基金會、公益創投前來分享創業和投資經驗。19日,在名為“公益創投在中國的社會投資實踐”的分論壇中,有一種觀點得到了與會者的共識,即社會企業需要耐心資本,公益創投能夠更多地關注初創階段的社會企業。
目前在中國,公益創投主要投資的對象是達到一定規模的,實現了穩定的營業收入,需要更大資金投入來實現規模化的社會企業。而幼苗階段的初創企業渴求種子資金,卻往往很難獲得資助,而不得不導致項目擱淺。
香港社會創業論壇主席的謝家駒坦言,即使在號稱國際金融中心的香港,社企需要種子資金卻苦無渠道。
“社會企業的天使投資者,與一般的天使投資者有所不同,應該要懂得社企的性質及其獨特的挑戰。”謝家駒早年馳聘商場,退休后擔任香港特區政府社會企業咨詢委員會委員。
雪中送炭PK錦上添花
萌芽階段的初創企業,往往只有一個創始人和一個商業想法,但是在商業模式、團隊建設、盈利能力方面,均沒有雛形。樂平公益基金會SVP項目總干事王晶晶表示:“我們說,投資社會企業的創投少,而投資初創的社會企業就更少了。”
UnLtd的首席執行官Cliff Prior表示:“能夠支持那些幼苗階段的起步企業,給予資金和指導,才是真正有價值的天使投資。”UnLtd是英國的社會企業家基金會,在過去的11年中,以資金、指導等方式支持了超過1.1萬名社會企業家。
社會企業需要的是耐心資本,比如長達十年期的基金,允許被投資的社會企業5-7年實現自負盈虧。那種三年求盈利,五年沖上市的方式,明顯不符合社會企業的實際情況。如何讓投資人耐下心來,充分尊重被投資的社會企業的創始團隊的節奏和想法,對項目投資的成功來說至關重要。
大浪淘沙,總也有滄海一粟。成立于2011年的“嵐山社會基金”,可以說是中國第一個本土的社會私募股權基金。在其使命陳述中寫道:以社會效益為第一目的,收益回報為第二目的,投資于高成長性的社會性企業。該基金持續時間為5年+2年+2年,投資規模從20萬到1000萬人民幣不等,投資期從2年到5年不等。
“南都社會企業自我突破獎”,也是專門資助發展早期的社會企業。南都公益基金會常務副秘書長彭艷妮介紹說,2009年至2013年,共為24家社會企業資助了360萬元,單個機構獲得資助最小金額為4萬元,最大的20萬元。另外,為已經達到收支平衡的社會企業提供無息貸款。

而備受矚目的南都公益基金的銀杏計劃,主要支持那些有潛力產生大規模社會影響的公益項目,提供三至五年,總額100萬-150萬元的資金資助。“社會需求大,產品和服務成效已經獲得驗證,已有清晰的方向、目標和實現路徑,出于組織突破的關鍵期。”
2014年成立的“恩熠社會影響力基金”,也是少數的幾家關注早期階段項目的公益創投,它由熠美投資和恩派公益組織發展中心共同發起。據恩熠社會影響力基金聯合創始人葉慶介紹:恩熠社會影響力基金是以解決社會問題、滿足社會需求為基石,強調以市場化手段培訓和扶持社會企業,幫助他們在追求社會理想的同時實現可持續發展和規模化運作。
給予初創社企以資金幫助,無疑是濟困扶危。而精神方面的指導和鼓勵,則是雪中送炭。David Galipeau是聯合國社會企業助推器(United Nation Social Enterprise Facility)的全球董事,是社會企業的堅定支持者。Galipeau表示:“創業是孤獨的,社會企業的創業更是孤獨的。永遠保持充沛的信心十分艱難,社會企業的天使投資人,應該起到一種精神導師的作用。”
社會效益PK道德綁架
資本的天然屬性是逐利的,而公益創投如何平衡社會價值和經濟回報,做到義利并舉,無疑是社會企業投資面臨的一大挑戰。如何不忘初心,同時獲得更大的發展,這是對創始人乃至投資人的智商、情商的雙重考驗。
樂平公益基金會SVP項目總干事王晶晶分享了一個經驗:“我們曾經做過一個針對兒童營養改善的項目,因為做得好,政府提出采取政府購買的方式。我們當時就特別困惑,因為如果接受了政府購買,雖然解決了經濟回報,但是也等于放棄了把這個項目做成可持續性的社會企業的初衷,以及已經成型的商業模式。最后經過了相關利益方的激烈斗爭,我們決定不接受政府購買。”
恩熠社會影響力基金聯合創始人葉慶指出,投資者往往要求“雙底線”、“雙平衡”,而在現實中,這兩者很難兩全。“在追求盈利最大化的時候,往往要損失一部分最初服務的客戶群體的利益。”
而公益創投面臨的另一挑戰,則是通過什么方式獲得經濟回報,或者用投資界的說法,有沒有“退出機制”呢?
聯合國社會企業助推器的全球董事David Galipeau表示:“如何將社會影響力貨幣化,這是全球范圍內,對于公益創投的一個巨大挑戰。不應該有‘社會’兩個字,就對經濟回報采取‘道德綁架’”。
南都公益基金會常務副秘書長彭艷妮認為,社會企業的投資人可以要求財務回報,比如說對利潤進行分紅,或者通過IPO的方式尋求資本的退出,這一點完全可以參照私募股權基金的退出機制。
例如,浙江綠康老年醫院是一家專門為失能失智老人服務的機構,2014年引進風險投資,實現民非+公司的轉制。轉制后服務規模和質量雙雙大幅提升,到2016年將在浙江建成綠康醫院25所,未來還要尋求上市。
育公益創投聯合發起人張紅巖介紹了今年5月在清華大學落地的“社創硅谷”。他表示,在初始階段,公益創投與被投資的社會企業是一種合作伙伴關系,建設和模式創新的目的。到了成熟的階段,投資人也是有退出機制的,包括IPO,Trade-sale(出售),或者管理層回購。
社會投資影響力如何評估?
如何做社會投資中的影響力評估,也是困擾社會投資的一大難題。有些影響力可以通過定量分析,比如說創造了多少個就業崗位,讓多少個輟學兒童重返課堂等等。而有些影響力涉及的是對人的自信心和精神面貌的改變,甚至是對整個社會系統改良的推動,因此很難簡單地定量分析。
LGT公益創投基金的中國區總經理丁靖怡介紹說,LGT公益創投采用的是影響力評估指標,而非利潤指標。星展銀行基金會執行總監劉碧嬋則認為,社會投資中的影響力評估,更應該是一個指導企業執行戰略的一個工具,而不應該是為了評估而評估。
如何吸引更多的資金投資社會企業?洛克菲勒基金會正在開發一個投資工具,設計讓公益基金會的投資作為社企投資的前端,確保社企的社會目標,并承擔比較大的投資風險;而讓資本市場的風險投資在后端跟進,以此吸引更大規模的風險資本進入社會投資領域。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徐永光不無信心地表示:“中國基金會和慈善會有2000億存量資產,把慈善資產的保值增值與社會投資相結合,就將形成規模可觀的公益基金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