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化,也稱城市化,從一般意義上來說,是一個農業人口轉化為非農業人口、農村地域轉化為非農業地域、農業活動轉化為非農業活動的過程。今年“兩會”上有代表提出,我國的城鎮化比例已經超過50%,如果從單純戶口統計來說,由于我國多年實行的“農轉非”政策,這個比例可能會更大一些。
其實我們細想一下,這里面似乎就有不對的地方:擁有城鎮戶口,就等于是城鎮化了嗎?如果不是的話,那什么才算是城鎮化?怎么做才算是將一個地區城鎮化?
看起來我們好像有很多選擇,無論是正在研究的,還是正在實行的,我們的城鎮化似乎擁有著很多方式。但冷靜下來,我們真的有那么多方式可以選嗎?
城鎮化的大小分支
人類社會的發展,本來就是從農村到城市,又從城市到農村,從城市化到反城市化的過程。反城市化不是返樸歸真,而是人類社會的否定之否定,是歷史發展的螺旋式。
雖然中國城鎮化的進程是不可逆轉的必然趨勢,但是如何在尊重歷史發展趨勢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保留文化遺存,應當引起重視。
對于已有逾半數人口生活在城市的中國來說,古村落的保護存在一個問題。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在各種水利移民、生態移民、工程項目移民的過程中,一些古村落“不可避免地解體或遭到破壞”。
而國家的城鎮化率不斷刷新,過去5年里就由45.9%提高到了52.6%。1991年,這個數字僅為26%。
古村落的破壞,不只是那些古老的宗祠、村街、戲臺、水井等有形遺產的消失。一些專家指出,在城鎮化進程中,“以驚人的速度解體”的,包括村莊的名稱。當村、鄉、鎮重新劃定,一些村名就此消亡。而這些古老的名稱,有的存在于二十四史等歷代文章典籍之中,一旦消失,就永遠地與歷史文獻割裂。
如何能科學的進行城鎮化?其實它在操作上有很多種方式,如果分類的話,只有兩種:農村的城市化,和農民的城市化。如果再往下細分的話,分支就會更多。從農村的城市化進程來看,國際上通用的方式主要也有兩種:基礎設施的城鄉統一,或者劃分“純農業區”,將純農業區作為農民的工作地點,而將農民的居住地、社會保險、醫療保險等生活要素集中于城市。
但從這種操作方式上來看,會產生大量的純農業無人區,也會相應的滋生一些例如治安等問題。因此一些專家學者也不是特別建議采用這種方式。根據現在正在實行的國家來看,例如澳大利亞的一些地區,以及美國的一些地區都在采用這種純農業區的方式。但采用這種方式有其前提:有較大的平原區域可供開墾,農民土地連片化,高度機械化,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地廣人稀。地廣我國尚且可以做到,但人口的持續高密度,使得這種同時聚人聚地的操作模式并不適用于每個省份。
就現在的情況看來,我國從頂層設計層面還是傾向于采用基礎設施的城鄉統一方式來建設農村,也就是類似于日本1961年開始實行的《農業振興法》(原文《農振法》)之類法律條文中所表述的方式。
其實我國現在所面臨的農村形勢,與當年的日本異曲同工。二戰后,因經營規模狹小、技術進步緩慢,嚴重阻礙了日本農業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和農戶收入的增長。隨著日本經濟的高速發展,農業人口急劇減少,工農和城鄉差距日益擴大。于是,為了縮小工農和城鄉差距,日本政府從1961年開始,頒布了一系列法律,并修訂了《農地法》和《農振法》等法律。基本思路就是從產業振興角度切入,以促進農業發展為主線,來增加農民收入,促進農村發展。但與我國現行思路不太相同的是,日本鼓勵農民以農村為家,以農業為本,并不鼓勵類似我國“農民工進城”之類的做法。
從歷史的角度看,日本當年鼓勵農民留在農村,并以“一村一品”等地方性農產品振興方式(例如現在風靡全球的黑毛和牛就是一個成功的典型案例)回頭看來還是起到了預期效果的。既使得日本在1990年代泡沫經濟破裂時對農民生活的影響減到了最小程度,也使得直到現在為止,通過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第二次農業振興”,日本的農村無論是從環境建設層面,還是從農民與城市人口的收入差方面,都已經與城市甚至是一些中小型都市相差無幾。
細化解決方案
我國作為在世界上領土面積排行前列的國家,不僅物資豐富,同時地理水文條件也相當復雜。而同時作為世界上人口排行第一的國家,人口基數,尤其是農業人口基數的持續高企不下,使得我國基本不可能通過單一模式來解決城鎮化問題。
所以一些專家現在討論我們是要把農村變成城市,還是要把農村人弄成城市人的時候,這個出發點本身就有問題。從邏輯學上來說,如果起點是錯誤的,你無論到最后多么能自圓其說,那也無一例外都是錯誤的。
我們現在要做的,并不是簡單的討論“我們需要怎么做”,而是“哪些地方需要怎么做”。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城市規劃系主任張躍慶表示,正如北京規劃環路一樣,從地圖上看起來確實是一個環形,但這一個路環的每一個節點,都有它獨立的設計考慮、工程考慮,甚至是完全不同的路橋形態。城鎮化也是如此,從頂層設計層面來說,它是一個政治問題。但把它落到實處,探討“怎么做”這個環節的時候,它就不能再單純以理論論對錯了。
西北農林科技大學教授劉彥表示,如果簡單的做一個判斷的話,從我國的地理位置分析,平原較多的地區,如東北平原、華北平原等,或者是新疆、青海等西部落后地區,在作物比較單一的地區,可以通過模仿美國農場體制進行劃地改革,但這種模式中的種植、收獲、施肥等傳統環節都需要大型機械化作業,以現有的農民財力很難達到,而如果引入市場化經營,現在的農地市場化經營模式又非常不健全,這又將是我們面臨的一個巨大難題。
他表示,日本的“就地改造”模式,從我國的條件來看,比較適用于東部沿海地區一些相對發達的農業地區。這些地區相對基礎設施較好,地理位置和交通也相對較為方便,而這些地區也很難具備建立成片大農場的條件。在這種“特色農業+景觀+第三產業”的聯合改造下,既解決了現在農民工大量進城務工的實際問題,又使得現在遍地產業園,但同時又遍地無產業的窘態有所緩解。
也正因此,城鎮化并不是僅靠頂層設計層面就可以解決的問題,這個問題的解決方案其實就擺在那,但可能需要細化到省市,甚至每縣每鄉,才能得到一個“接地氣”的解決辦法。再深而言之,這不僅僅是需要解決我國農村城鎮化的問題,更是需要解決我國長期處于“千城一面”惡性循環的一個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