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方寬容觀之比較

摘 要 自西方啟蒙運動起，其哲學家、文學家們持續不斷地積極探討“寬容”命題，以期解決人類社會由來已久的宗教、種族等沖突，企盼世界和諧與和平。在此思潮中，瑞士作家馬克斯？弗里施于1961年創作的戲劇《安多拉》，虛構了一個非寬容的安多拉社會及相應的人物與情節，以諷喻當時人類社會存在的非寬容現象。本文則以孔子的仁學視角，探討解決西方非寬容問題的思路，其結論正如英國著名歷史學家湯因比所言，“能拯救人類于危機的，只有中國的儒家學說和大乘佛教”。

關鍵詞 寬容觀 比較

一、引言

在當今全球化的時代下，寬容精神正日益成為國家政治生活及個人日常交往的重要行為準則。西方社會自60年代末掀起的重新探討“寬容”思潮已波及到各個領域。不少文人、學者及政治家紛紛著書立說，闡明自己的觀點和立場，特別就那些“偏見”、“思維定勢/社會刻板”以及“排外/仇外”等非寬容現象毫不留情地加以鞭撻，并就如何鏟除存在于人們言行中的非寬容現象，實現多元文化交流，崇尚積極的民主道德思想各抒己見。以批判的態度就寬容思想所展開的全方位論爭設計人類學、心理學、宗教學、哲學等諸多學科。有人指出：“只要人們談論寬容，便會想到歷史上許多非寬容的例證”，如“迫害基督徒”、“中世紀宗教審判”、“排猶主義”和“種族歧視”等。因此說到底，人類“寬容”史就是一部與“非寬容”的斗爭史。

筆者在國外學習期間曾參與這場討論，并發現西方人談論的角度是從寬容的反面看問題，其方法是神學。較為典型的一例是瑞士作家馬克斯·弗里施于1961年創作的寓意劇《安多拉》。劇作家借用一個虛構的安多拉社會，淋漓盡致地揭露了安多拉人的種種非寬容行為。盡管作品寓意深刻，但其視角還是反面透視的做法。若把眼光投向東方世界，投身中國儒家道德哲學，即從正面看寬容，孔子倫理思想核心——“仁”或許就是根治西方社會中非寬容問題的良藥。本文試圖作這一方面的探討。

二、對寬容思想的回顧及重新認識

18世紀歐洲啟蒙運動的主要代表人物伏爾泰、萊辛崇尚人文精神，竭力倡導寬容精神，主張“爭取信仰的生存空間”，這種主張明顯地帶有著自由心思想所具有的戰斗性。崇尚“寬容”精神一開始就是在路德新教和天主教兩派的斗爭中形成的。萊辛1779年創作的歷史劇《智者納旦》便是這場較量的直接反映。該劇被后人視為啟蒙時期“寬容文學”的經典之作，該評價毫不過分。劇中人物“納旦”有著一顆灼熱的愛心，對人類懷有一片熱心，部位國家、宗教的強權勢力，追求自由，在他身上體現了萊辛的寬容思想。德國古典文學時期的歌德也積極投入了倡導“寬容”思想的行列，他的詩劇《陶里島上伊菲根尼》集中體現來了歌德的人文主義思想。1872年歌德將該書贈與演員克內格式曾題詞作為座右銘。他寫道：“純真的人性可治愈人類一切痼疾。”

當今德語作家不負前輩重望，重樹昔日人文精神的大旗，以不同方式呼喚已失去的人類渴望的寬容精神。他們有的創作劇本，有的撰文，有的登臺發表演講，表達各自的態度。1957年弗里施創作的戲劇《畢德曼與縱火犯》業涉及了寬容主題。作者通過對工廠老板畢德曼這個人物的描寫，無情地鞭撻虛偽、欺詐、市儈式的人物。弗里施的創作旨在于指出，在界定“寬容”這一概念時不可采取“范式化”方法，否則將導致無法彌補的瞬時和嚴重的后果。德國戰后頗有影響的當代作家馬丁·瓦爾澤也對60年代的那場“寬容”討論產生了興趣。與弗里施不

同的是瓦爾澤從社會學的角度看“寬容”，并認為寬容是“人道社會秩序”的準繩，并視之為“人道原則”。顯而易見，這場討論一開始就是一場社會性和政治性的討論。

當今社會的顯著特點是：不同文化、不同語言和不同稟性的人相處在一起，形成共生現象。在多民族族、多元文化的現代社會里，人們必須面對在生活方式、外表及言行舉止上體現出的差異，而該差異導致了人與人之間的非寬容行為。如今社會分配不公所造成的貧富差距引起了區域緊張局狀態。因此提倡寬容精神，主張人與人、國與國和睦相處便是當今多元文化社會中必不可少的民主思想。德國原外長根舍說：“文明必須從寬容中找到自己要走的路。忍受他人如同忍受自己一樣，需要別人如同自己一樣。“瑞士劇作家迪倫馬特曾發出這樣的警告：〉“如果沒有寬容，我們這個世界比將成為地獄。”

三、《安多拉》——一部“非寬容的戲劇”

《安多拉》劇本主人公是一個名叫安德烈的小伙子，他被一個杜撰的小國安多拉的居民看作猶太人。據說，安德烈是當地教師坎恩與鄰國斯瓦次一個婦女所生的私生子。安多拉人時刻感到鄰國的威脅，他們雖然不像斯瓦次國人那么仇恨猶太人，接受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身份的安德烈，卻始終將安德烈視為猶太人，對他產生了這一刻板的看法。安德烈愛上了教師坎恩的女兒巴布林，但不知她是自己的妹妹。他想與她結婚，可是坎恩不同意。無奈安德烈只好相信因其猶太人身份才被拒絕的。于是，他不得不接受人們強加給他的這個新身份，直到他母親將其身份和盤托出。母親被殺后，全場人物都出現在最后一幕。坎恩此時此刻講出了事實真相卻為時已晚，沒人相信他。安德烈被當作猶太人而被帶走，走向死亡。坎恩自盡，巴布林瘋了。

1、劇中人物安德烈及猶太人的畫像

作者在劇中首先描寫了安多拉人對安德烈的態度和對其的畫的像。他們不愿真正去了解安德烈，而是把對猶太人的看法強加在他身上。就連代表教會的神甫也不理解安德烈。神甫與安多拉人一道阻止“猶太人”安德烈尋找自己的真實身份。為此他們不讓安德烈成為木匠，千方百計地把自己對猶太人的偏見強加在安德烈身上，安德烈自我身份的確立因此受阻。幾乎每個安多拉人都認為安德烈身上具有猶太人的一切特征，與安多拉人“不一樣”。該偏見在木匠師傅身上尤為突出。他認為猶太人天生不是做木匠的料，只知賺錢，在他看來，安德烈去做“交易所經紀人”最適合。安多拉國每個居民都認為：猶太人就是貪財的象征，他們貪圖功名，膽小怕事，見錢眼開。缺少情感。如此種種偏見及社會刻板導致安德烈離開群體，走向死亡。

2、“畫像”——“非寬容”的特殊表現

全劇主題始終圍繞“畫像”而展開。在弗里施《你該不該畫像》一文中對個人身份問題進行了研究。他認為，不應當給自己、給別人畫像，因為人是活生生的，難以把握。人的本質是不可能以畫像的方法加以界定，每個人在發展、在變化、在隨時隨地地尋找自己的身份。因此弗里施大聲疾呼“別給他人畫像”，給他人畫像的人有著刻板和一成不變的看法，會把人的潛力一筆抹煞了。《安多拉》劇本的悲慘結局便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安德烈個人的畫像是安多拉人給的，這與安多拉人的偏見及反猶主義思想密不可分。

弗里施通過劇本主人公安德烈的悲纏結局指出了社會偏見帶來的極端惡果：偏見影響對人的身份認知。即使沒有造成迫害和謀殺，任何方式的給他人畫像的行為都會阻礙人在交際中的自我實現，因而是非道德的。在此意義上，“畫像”與偏見同出而異名。偏見是事先已有之看法，對事實未經考察和分析。安多拉國部分人對安德烈形成的偏見最終導致眾人的偏見。而眾人的偏見使得安德烈被處死成為可能。體現眾人偏見的例子便是劇中各個場景里籠罩著的排外主義思想。當弗里施被問及為何要以猶太人為例而創作此劇時，他說：“猶太人的命運離我們最近，最清楚地展示了責任這個話題，再則，大膽地抓住這個棘手的問題，徹底消除‘猶太人’這個說法已迫在眉睫，明天再把人分為“你我”，將受到人們的譴責。”總而言之，弗里施為掃除偏見提出了人要互愛的精神。愛別人就是對他人的認可和理解。由此，我們想到了中國儒家倫理的核心——“仁學”。

四、中國儒家倫理的核心——“仁學”

孔子從道德、同情、廉恥、禮、義等品質上看到了人的本質。他認為只有人才有共存意識。在他看來，愛他人的人才能被稱為人。“仁者，人也”便指出了人的本質，正因為孔子清楚地看到人在為社會服務中的作用，才始終堅持高度重視人的價值和才干。“仁者，愛人”是孔子進一步對“仁”所作的闡釋。他主張人人相愛，猶如愛自己一般。一個區別于動物世界的“人的世界”的建立只有在“人愛人，人同情人，人關心人”的前提條件下才得以實現。當其學生問他何為“仁”的本質，孔子回答說：“愛人”。可見“愛人”是孔子所倡導的“仁”的基本思想。達到“仁”這個境界的人也就具備了人的一切美德，集“寬、恭、信、敏、慧、敬、孝”與一身。由此可見，“仁”是一切德行的最高準則或概括。

怎樣才能將孔子所推崇的“仁愛”精神付諸實施呢？

孔子一再強調：“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在人際的關系處理上提出了連兩個倫理原則——“忠”和“恕”。孔子以下的“忠”意為人要發自內心的關心他人；“恕”則指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愛人”就是別人，承認人的價值和尊嚴。由此得出，尊重他人在孔子思想中就成了人的基本行為準則，從而產生出一個美好的、人道的、相互依賴的和諧世界。

我們正處在一個國際化的時代里，面對個人、社會和世界交互作用的格局，人與人的交往，國與國的交往使人類走到一起，矛盾必然產生，問題不可避免。當今社會出現的問題孔子早在2000多年前就看到了，并對此提出了解決之道。其倫理思想“仁者，愛人”不僅為后人指出了“愛人”這一思想，還提出了人的正確行為準則，為建立和諧社會制定了完整的思想體系。瑞士劇作家弗里施針對類似《安多拉》劇中安多拉人的偏見這種非寬容觀提出了“唯有人人相愛”與孔子的“仁學”思想不謀而合，如果把視角投向東方世界，采用“仁學”的思維方式，或許當今發生在世界各地的種種非寬容現象就會有所減少，甚而有所避免。

參考文獻：

[1]李克.儒學中國人[M].山西人民出版社，1989.

[2]宋富，趙吉惠等.儒學在中國[M].河南人民出版社，1991.

（作者單位：青島大學外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