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某大學的8個學生來山東泰安旅游,喝點酒后在賓館打起牌來,被舉報。警方隨后趕到,雖然大學生玩的是一塊錢一把的小籌碼,但是警方依法做出治安拘留15天,并處罰款3000元的“頂格處罰”。(《南方都市報》)
“小賭”與“賭博”的界定
“炸金花”1元1局被拘事件的焦點在于適用法律條文是否妥當,而非在籌碼的多少上糾結。面對炸金花,既可以批評教育了事,也可以給予輕微處罰,還可以拘留罰款并舉的重罰。警方此次自由裁量權的使用不妥當,除了頂格處罰外,還影響大學生們返校領取畢業證,以及國考、參軍的政審。有更好的處理方式,卻用一次所謂“賭博”,毀了大學生一輩子。顯然,過大的自由裁量權會賦予警察“特權”,即法律解釋有利于執法,而不是維護人權和尊嚴。若藉此探索出合適的道路,讓自由裁量權的使用有利于社會共識,則善莫大焉。
當下,賭博行為在罪與非罪,違法與合法之間,并非涇渭分明。全國各地在家打牌、搓麻將被拘留罰款的案例不勝枚舉。“親朋好友聚在一起,打麻將或玩撲克是非常普遍的娛樂方式。有時為了增加興致,帶點‘彩頭’也是難免的。”家住昆明的張先生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只不過邀請三五好友在家打麻將消磨時間,輸贏也不過百元之間,怎么就忽然被定性成賭博,而且還要被罰款?家庭麻將算不算賭博?在什么情況下,家庭麻將被認定為賭博?
張先生之所以被處罰,民警執法依據是治安管理處罰法第70條:“以營利為目的,為賭博提供條件的,或者參與賭博賭資較大的,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情節嚴重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處五百元以上三千元以下罰款。”
“我國刑法及相關司法解釋,對賭博罪規定得比較清楚。賭博罪在客觀方面表現為三種行為,即聚眾賭博、以賭博為業、開設賭場,而且有具體的數額界限,便于司法機關的定罪量刑。”中國人民公安大學教授莫開勤說。我國法律體系把一般情節的賭博行為認定為違法行為,規定在治安管理處罰法之中;把嚴重情節的賭博行為認定為犯罪行為,規定在刑法之中,并對賭博罪、賭博中的違法行為與娛樂活動給予界定。
賭博引發連鎖惡果
有報道稱,王某在南寧市某地開了一間麻將館。一天晚上,王某與蘇某、李某、盧某一起,利用麻將進行賭博,正值興頭時,被當地派出所的便衣民警當場擒獲。4名賭徒說,他們進行的都是小賭,每次的賭注只有二三十元。進行了多局賭博后,他們之中輸得最多的也就100多元。而被民警抓獲時,他們身上的賭資少的有數百元,多的有2000多元,之后被帶回派出所,卻都承認了自己的賭博行為。
南寧市當地派出所副所長說,賭博者平時認為“小賭怡情”,而沒有意識到賭博所帶來的危害。對小賭者,警方以前主要以教育或罰款為主。而從嚴處罰,是給小賭者一個警醒,“希望他們換個娛樂的方式”。
很多人沾賭,最終都是遺憾終生。賭是一個無底洞,輸了想翻本,贏了想贏更多,結果越陷越深。最后鬧得妻離子散,朋友失信,背負一身的錢債、人情債,甚至高利貸,借10000萬元,10天的利息就是1000元,一個月10000萬元要還3000元利息。最后賣車、賣房賣家產,信用卡能辦的都辦套現,能借的、能騙的不管是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同學,但凡能想到的,但凡可以借到錢的地方都下手,到最后走投無路了,借不到了,信用卡也透支光了,高利貸也借不到了,車子賣了,房子賣了,也許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跑路,二是想法去偷搶甚至販毒……
賭博罪侵犯的客體是社會主義的社會風尚。賭博不僅危害社會秩序,影響生產、工作和生活,賭博案件中共同犯罪甚至集團犯罪的比率越來越高,犯罪分子之間具有及其嚴密的組織分工、細化合作。往往是誘發其他犯罪的溫床,對社會危害很大,因此我國《刑法》第303條規定:“以營利為目的,聚眾賭博、開設賭場或者以賭博為業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罰金。”
罰判準確還需細化法律
而目前,治安管理處罰法規定比較籠統,沒有區分群眾正常的娛樂活動與賭博違法行為之間的關系。為此,公安部在一次打擊賭博違法犯罪的專項行動中,專門下發了有關規定:不以營利為目的,親屬之間進行帶有財物輸贏的打麻將、玩撲克等娛樂活動,不予處罰;親屬之外的其他人之間進行帶有少量財物輸贏的打麻將、玩撲克等娛樂活動,不予處罰。當時,此做法贏得了一片好評。有評論指出,這種區分所顯示的非一刀切、去簡單化,透出執法觀念的巨大轉變。但是,也有人認為,“少量”、“輕微”、“較少”等概念比較模糊,這會讓具體執法者無法明確掌握。
事實上,基層執法的民警也有同樣的困惑。民警稱,他們在執法的過程中,面臨著兩個難題:其一,“親朋好友”概念太大,也很模糊,賭徒之間,打牌認識了,也可能算是好友,在辦案時不好區別。其二,怎樣才算少量財物?不同地區、不同個人情況差異較大。
其實,究竟是否“小賭怡情”,主要是參賭者心理活動上的差異:是奔著賺錢發財去的,還是奔著娛樂消遣去的。公安部門要想洞悉參賭人員心理,并對是否屬于違法賭博行為作出毫無誤差的準確判罰,難度太大;與其任由“愛罰不罰”消解賭博治理效果,倒不如明確幾個紅色禁止區域。比如公務員涉賭,這是必須明令禁止的;再比如“老虎機”之類賭博機器必須嚴禁,因為那絕無奔著“怡情”而去之可能;再比如小孩參與賭博必須嚴禁,棋牌室之類容留未成年人進入必須重罰;再比如賭資明顯偏大的聚眾賭博,以營利為目的的各類賭場等。“小賭怡情”這件事上,不必把所有成年人都當孩子一樣監管,正如不能給予執法者過大的自由罰款權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