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天,廣西憑祥邊民梁文波都會從“雷區(qū)”的警示牌旁走過。戰(zhàn)時的埋雷,就如同荊棘樹,建起了一道“鐵籬笆墻”。“在這些雷區(qū)里,既有中國軍隊和民兵埋下的地雷,也有越南軍隊偷偷越過邊境線埋下的地雷?!绷何牟ㄕf。
行走在中越邊境線上,高山聳立,道路彎曲,偶爾能看到種有香蕉等作物的農田。青山綠水間,更多的卻是標有骷髏頭的“雷區(qū)”。
1979年之后的數(shù)年間,梁文波也曾隨著村里的民兵參與埋雷。1999年,梁文波的兒子梁勇上山砍柴途中觸雷,失去了右腿。如今,他只能借助假肢“咯吱咯吱”地行走。
2015年11月3日下午,云南省軍區(qū)掃雷指揮部在馬關縣召開誓師大會后,400多名排雷兵走進雷場。中越邊境第三輪大規(guī)模排雷行動開始了。
在一片地勢相對平緩的雷場上,幾名官兵遙控指揮清障車緩緩開進,對地雷等各類爆炸物進行排除。緊隨其后的,是一臺機器人設備沿著清障車走過的路線向前探排。
“雷的種類多,密度大,這是中越邊境掃雷面臨的困難之一”。一名排雷指揮員介紹,不同種類的地雷引發(fā)原理不一樣,排爆手段也不同。
這些由多型號地雷組成的混合型雷場,頗讓工兵頭疼。當年曾參與埋雷的梁文波記憶猶新:“有中國制造的58式防步兵壓發(fā)雷,59式防步兵絆發(fā)雷,69式防步兵跳雷,72式防步兵壓發(fā)雷,72式防步兵跳雷。越南的地雷大多是自己制造的,殺傷力很大,不容易控制,有PPM2型地雷、MN9地雷,土制木殼雷,也就是棺材雷?!?/p>
它們或深埋地下,或藏在石縫里,或掩于溪邊,甚至還被掛在樹上。30多年后,山河依舊,地雷卻已遁形。由于雨水沖刷、山體滑坡等,不僅地雷本身的性能發(fā)生了改變,埋設的位置也向深層移動,甚至被植被根須包裹,排雷作業(yè)的難度和危險性增大。
“由于雷區(qū)地勢相對復雜,大部分工作還需要人工完成”。掃雷指揮部指揮長陳安游介紹,新晉裝配的機械掃雷設備和機器人排雷雖可部分替代人工,卻只適合植被較矮、較稀疏、地勢平緩的區(qū)域。排雷兵的風險依然很大。掃雷機器人和噴火槍無法解決深埋在土里的地雷問題。在掃雷作業(yè)中,人員精神高度緊張集中,通常30分鐘一次輪換。
他們要在2017年底前,一勞永逸地解決邊境雷患問題。
隨著沿邊市場開發(fā)開放的深入以及人口的增加,邊民需要更多的良田。但邊境雷區(qū)帶來驚人的傷亡。多年來,僅云南省文山州就發(fā)生觸雷事件81起,致傷致殘76人,致死12人。從廣西憑祥到云南麻栗坡、文山等地,一起起凄慘的爆炸案發(fā)生在中越邊境線上。
這里的邊民也曾自發(fā)組織“拆彈部隊”,開墾雷區(qū)。過去20年間,王清樹等3名村民組成的“拆彈部隊”就挖出2萬多枚地雷。不過,當?shù)卣还膭畲迕駛兠半U上山排雷,畢竟生命安全最重要。
“排雷要靠細膩與科技,也需要些運氣”。一名排雷士兵說,在開展掃雷行動前,400余名掃雷兵已進行了近兩個月的訓練。摘自《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