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資本與人的發展

摘 要 社會資本是人的全面發展的需要，也是造就和提升個人能力的重要渠道，為人的個人能力發展和人的社會性的培養提供了重要動力。同時社會資本又以一定的文化道德規范為載體，這種文化道德規范為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提供了有益的社會條件。

關鍵詞 社會資本 人的發展 文化道德規范

中圖分類號：B038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z.2015.07.069

Social Capital and Human Development

ZHANG Lian

（Jiangsu Maritime Institute， Nanjing， Jiangsu 211170）

Abstract Social capital is needed by overall human development， but also to create and enhance an important channel for individual ability， the ability to develop personal and social culture of the people who provide important impetus. At the same time the social capital takes certain cultural ethics as the carrier， and this cultural ethics provides useful social conditions for free and overall development of human.

Key words social capital; human development; cultural ethics

近年來很多學者關注由西方學者提出的社會資本的理論，社會資本的核心價值究竟在何處？誠然，不同的學者從不同方面都對社會資本以及其價值作出了不同的解讀，但是總的來看，都認為一個社會的發展和社會資本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豐富的社會資本為社會中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良性發展提供了重要的動力，因此，社會資本是一個社會不可或缺的具有增值價值的無形資本，社會的發展進步離不開社會資本的力量。這種觀點誠然是值得肯定的，也無疑是正確的。但是很多研究也忽略了這樣的問題，即社會的發展始終離不開作為發展主體的人，而且經濟社會的發展的最終目的應該是為了我們人類自身的長遠發展，因此，社會資本必然和作為發展主體的人有不可分割的關系，必然影響著人的發展，而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是人類自身發展的最高目標。因此，有必要進一步分析社會資本和人的發展關系的內涵。

1 社會資本的內涵特點

美國學者科爾曼認為，社會資本就是把社會結構的資源作為個人擁有的資本資產、社會組織構成社會資本，是為人們實現特定目標提供便利;美國學者普特南認為，社會資本一般來說都是公共物品，而不是私人物品，因而體現為社會資本的具有公共物品的特征的主要是信任、互惠規范、公民參與網絡等;美籍學者福山也認為，一個共同體社會中必然存在著一些列所有成員必須共同遵守的價值觀或準則，唯有如此，所有成員之間才能進行很好的合作，也才能維系共同體的延續和發展，這一系列的準則或者價值觀就是社會資本。而在這些價值觀中信任是最為核心的價值。仔細考察這些社會資本理論觀點的共同之處都闡明了如下的內涵特點：社會資本主要表現為一個社會的共同體中群體成員之間、群體中的個人與社會之間的和諧關系程度的反映，它是依靠廣大公民在社會實踐活動中的廣泛參與和良好合作才能帶來效益的，它是一種公共精神的體現，它要求參與者具備信任互惠和盡義務等這些文化道德規范才能實現共贏而產生社會效益和社會價值的完美結局，它是潛在的又是通過道德教育可以生產的具有增值價值的無形的資本;社會資本離不開道德規范的作用和影響，文化道德規范通過強化人們在集體活動中的責任心、榮譽感和團結協作精神，構成人的行為激勵機制的重要組成部分，從而創造更高社會效益。由此可見，社會資本與人的個人能力的提升和人的社會性的發展是緊密聯系的，一個社會是否具有豐富的社會資本必然影響著人的全面發展。

馬克思主義最基本的價值取向和最崇高的目標就是關注人“人的全面發展”。而以信任互惠為核心的社會資本的發展和累積必然會極大推動社會文明向前發展，從而也必然對人的全面發展有著積極的促進作用。

2 人的全面發展的內涵解釋

所謂人的全面發展是指人的真正自由和人的徹底解放。即“人以一種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質”，而“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①何謂現實性？其實質就是現實生活中人們之間的交往或者交換過程中所形成的普遍的社會交往關系性。在這里可以看出，馬克思深刻闡述了人在社會普遍的相互交換過程中所形成的社會性，這是人的全面發展的最基本條件。也就是說，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反映，一個社會中有各種層次、各種領域的社會交換格局，在這樣的環境下，人要積極廣泛地參與這樣的交換，才能使得人擁有普遍交換的經驗，因而人的社會普遍交往的能力才能得到提升，這樣人才能最大限度地擺脫個體的、地域的乃至民族的狹隘性，從而使個體的人能夠融入到群體的社會之間，最終使個體和社會這兩者能夠相互協調、相互促進，從而達到全面發展。“個人的全面性不是想象的或設想的全面性，而是他的現實關系和觀念關系的全面性。”②同樣，人的全面發展的重要基礎是交換價值。馬克思深刻闡明，“全面發展的個人——他們的社會關系作為他們自己的共同的關系，也是服從于他們自己的共同的控制的——不是自然的產物，而是歷史的產物。要使這種個性成為可能，能力的發展就要達到一定的程度和全面性，這正是以建立在交換價值基礎上的生產為前提的，這種生產才在產生出個人同自己和同別人的普遍異化的同時，也產生出個人關系和個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③馬克思曾經說過，人的全面發展也是一個自然歷史過程，是歷史的充分展現，即歷史本身的最后完成，也就是說人的全面發展過程本身充滿和凝結著其自身的歷史生成性特征，并得到了完美的展現，是“人的本質的客觀地展開的豐富性”的體現。④因此人的全面發展意味著人的豐富本性的展現。

馬克思曾經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分析了人的全面發展的歷史生成過程有三個階段，即最初表現為完全是自然發生的原初階段，這個階段中的人表現為對人的依賴關系性特征;第二階段是人的獨立性階段，這個階段中的人表現為對物的依賴性特征;第三階段就是人的自由個性階段。在第二階段中，社會形成了普遍的物質交換、全面的能力體系以及全面的社會關系，這些為第三階段中的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提供了重要條件。馬克思認為人的全面發展也應該和上述三個階段的發展相適應，因此，馬克思認為，人的全面發展也表現為三個階段：

第一，處于“人的依賴關系性”狀態下、即在前商品經濟的社會形態中的人表現為“初始依賴狀態”，也就是說，此時的人不具備個體的獨立性，完全依附于群體之中，而且這種群體表現為受到血緣、地緣影響而形成的自然的種群，此時的人完全是群的附屬物，“自然的紐帶一方面把人凝聚為群體，同時也把人限制在狹小的地域和族群范圍”，⑤這使得人們之間的普遍交往聯系受到嚴重的束縛，個體生命的各種潛在能力也得不到發展和提升。

第二，處于“物的依賴性”狀態下、即以商品經濟為主導的社會形態的中人打破了原來的自然共同體和人身依附的等級從屬關系，處于“自主活動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由于社會的物質交換得以普遍發展，社會建構起了多方面所需要的各種能力體系，因而，社會之間也就構筑起了全面的關系，從而也就形成了個人關系和個人能力的全面性和普遍性，而這恰恰是個性特征的最為突出表現，而這種全面性和普遍性的特征正是商品經濟社會關系的基本特征。但是要實現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僅僅靠這“物的依賴關系”而形成的這一基本特征是不夠的，因為在此階段，人們還不能完全控制和支配自己的社會關系，缺少了能夠自我控制的“自由”的能力。⑥

第三，處于“個人全面發展”狀態下，即以產品經濟為特征的、未來共產主義社會形態的中人，他們自己本身所擁有的共同關系就是社會聯系，他們能夠嚴格遵從他們自己控制的共同關系。在這個階段，全社會共同占有生產資料和生產能力，與之相應的是個人在全面發展基礎上形成其個性，人成為全面、自由、和諧發展的人。這是人的全面發展的基本特征。

從馬克思以上的論述中可以看出，人的全面發展包括邏輯與歷史的雙重內涵，二者只有在共產主義中才能達到統一。個人的全面自由發展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是個人關系和個人能力的全面性和普遍性;二是聯合起來的個人，他們共同控制和支配屬于他們自己的社會關系。社會關系不僅是社會個人發展的重要方面，是個人發展的歷史條件，而且是衡量社會個人的發展程度和發展狀況的歷史尺度。

3 社會資本對人的全面發展的促進作用

馬克思主義認為，社會關系反映的是人類所特有的本質聯系，是一定的生產方式所決定的生產關系的總和，因此，可以說人的全面發展也就是人的社會關系的全面發展，一個人究竟能夠發展到什么程度就受到這樣的“社會關系”影響，因此人的全面發展也是在各種綜合素質共同發展的基礎上，努力發展人的個性，不斷完善自身的人格，最終達到促進社會的進步。而社會資本不僅能使得人的主觀能動性得以充分發揮、使得人們行動的效能得以增強;而且社會資本中的價值規范對人的發展和完善有著積極的促進作用。

第一，社會資本是人的全面發展的基本需要，它是個人能力和個人關系的普遍性和全面性得以提升和造就的重要渠道。如果一個社會能夠再生產和積累更多的社會資本，這個社會也就會產生出越來越多的社會效益，因而促進社會的發展。社會資本越豐富的社會，社會就越體現出一種和諧的人際關系，整個社會也就會更加和諧，人們就會擁有更多的安全感、信任感、滿足感和幸福感，人們就越容易實現人生的目標，因此，社會資本是社會安定和諧的“黏合劑”，這是人的發展和實現人生價值的基礎條件和重要保證。同時，在人性方面，社會資本是以人作為一個社會人為其存在的前提，它是以社會人作為其人性的根據，而社會人已經打破和超越了原先經濟人和道德人的局限，充分發揚和彰顯了人的豐富本性。因此可見，社會資本的積累和再生產的過程就是人的豐富本性得到充分發揚和彰顯的過程。社會資本在被累積和再生產的過程中，人們在共處的群體社會中，彼此間構筑了錯綜復雜的社會關系網絡，而且將人們自身這樣一個生物個體置于如此錯綜復雜、縱橫交錯的的社會關系網絡之中，從而也使人獲得了豐富的社會屬性。而人們只有在相互合作交往的過程中，每一個體才能沖破原先狹隘的心理、地域、血緣等等的限制，真正實現自我的突破，從而與他人、與社會真正相互融合，從而完成其社會性的過程。人們也只有在與他人、與社會交往和不斷融合的過程中，每一個體通過不斷汲取他人的經驗和智慧，才能真正增強自身的本質力量，才能真正獲得其生命意義的體驗，從而也最終形成其自身鮮明獨特的個性，從而也真正充分發展了人的能力。

馬克思曾經深刻指出，一個人的發展與其交往的對象有密切關系，其直接或間接交往對象的發展直接影響著他自身的發展。 在共同體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各種信息、能量以及物質等種種資源的交換，是通過人們之間彼此頻繁的人際互動而實現的，這樣也就使得交往主體自身的能力水平不斷提高和增強。因此，人們只有在建設社會資本的進程中，才能逐漸消除內心的孤獨、克服封閉狹隘的心理、超越個人主義，真正實現自我的超越，在彼此共融共生的過程中形成社會性，發展個性。

第二，社會資本是以一定的文化道德規范為載體的，這種文化道德規范為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提供了有益的社會條件。弗蘭西斯·福山認為，一個共同體之內的個人、組織，通過與內部、外部對象的長期交往、合作互利形成的一系列認同關系，以及在這些關系背后積淀下來的歷史傳統、價值理念、信仰和行為范式，就是社會資本。這樣的社會資本最終形成的如以信任、互惠、合作等內容為核心的文化道德規范，這些規范對人的道德觀、人的價值觀具有內化的作用，從而規范人的行為。因此，這種道德規范具有理性的限定性作用，起到協調人際關系，促使合作行為的生成，從而必然也會對人們的某種特定行為進行阻止，而且不論這種行為將給人們帶來多少的效用。弗蘭西斯·福山認為，社會團體中人們彼此之間的信任蘊涵著比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更大且更明顯的價值。他指出，“信任本身并不是一種德行，而是德行的副產品。當人們擁有共同的誠實和相互標準時，就會產生信任，這樣人們便可以互相合作。”⑦因此，如信任、互惠、合作等這樣的文化道德規范的存在使得即使沒有法律，人們的行為也會受到約束，這就是道德自律以及相互影響的結果，這對于形成穩定的人際關系、對于人的發展具有直接的影響。正如康德認為的那樣，道德自律是人完善自我、實現自由的重要手段和方式，人只有通過自律才能實現道德的最高價值目標——自由。因為自由不是沒有限定的，而是處于規范狀態下的自由，真正的自由狀態恰恰是人的自律性規范在愈來愈大的范圍內起作用的狀態。只有當自律性規范在社會中被增至最大可能的限度時，強制性規范才有可能被減到最小的可能限度。沒有自律性的社會，不可能是一個自由的社會。由此可見，在一個共同體內，共同體成員愈自由，愈容易擁有豐富的社會資本，也便意味著其成員的道德自律性愈強，而享有的自由度也就愈大。

文化道德規范對人的影響既有內在性的一面，也有外在性的一面。內在性，是指這些文化規范經過長期的累積、已經積淀在人們的意識中，已經自覺不自覺地影響著人們的現實行為。外在性是指任何個人或群體在進行價值評價和行為選擇時，必須始終遵從這些既有的文化規范，而且期望其他個人或群體也始終遵從，從而形成和諧的人際秩序。任何個人或群體一旦超越這些文化規范，他們就喪失社會資本，因而也是對既定的和諧秩序的破壞。人們在深層意識和價值層次上對這種外在性的認同也是文化規范外在性的表現。內在性和外在性的高度統一，使得社會行動得以整合，使得不同主體之間的優勢互補與團結合作得以實現，因而相互激發出一種自我發展的熱情，使得主體素質得以提高，主體潛能得到巨大發揮。

總之，以信任、互惠及合作等這些美德為核心的社會資本，為公民社會提供了一種價值取向，也不斷促進社會的公平和正義，也促成了人際和諧、家庭和諧、社會和諧的理想境界的實現。以這些美德為核心的社會資本維護著社會的穩定發展秩序，造就了人際交往互動過程中的和諧關系，極大促進了人的全面發展。

基金項目：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大學生宗教信仰與應對策略研究》，項目編號：2011SJB880074，本文是上述課題的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注釋

①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123.

②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冊）.人民出版社，1979：36.

③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冊）.人民出版社，1979：109.

④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126.

⑤ 高海清.哲學的奧秘.高海清哲學文存（第2卷）[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76.

⑥ 卜長莉.社會資本與社會和諧[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5：363.

⑦ [美]弗朗西斯·福山著.大分裂：人類本性與社會秩序的重建[M].劉榜離等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