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高血壓、糖尿病均是我國臨床常見病、多發病,作為同源性疾病它們并發時,即稱為高血壓糖尿病,患者危險系數也隨之成倍增加,常可發生血管、腎臟、心、腦等嚴重并發癥。臨床對高血壓誘發糖尿病的機制雖未有定論,但與胰島素抵抗、腎素-血管緊張素系統激活、降壓藥物應用不當、血壓控制不當、基因連鎖等有關已有共識。若高血壓患者存在年齡>40歲、肥胖、吸煙、絕經后女性等心血管危險因素,必須同時測量血壓及空腹血糖;對于可疑患者,還應進一步行餐后血糖或口服葡萄糖耐量試驗,以便及早發現并處理糖代謝異常。藥物治療是高血壓糖尿病的主要治療方法,且應以糾正原發病為主,故應從控制血壓抓起,血管緊張素Ⅱ受體拮抗劑、血管緊張素轉化酶、鈣離子通道阻滯劑等為目前常用的降壓類藥物;對于合并早期糖尿病,且無風險事件者,可考慮先口服降糖藥,如雙胍類、格列酮類等,以改善胰島素抵抗。
關鍵詞:高血壓糖尿病;流行病學;發病機制;診斷及治療
隨著人們生活方式的改變及人口老齡化的加劇,高血壓(hypertension)、糖尿病(diabetes)等常見疾病的發病率呈明顯上升趨勢[1]。它們作為同源性疾病,在發病機制、相互影響、危害性等方面均存在共通性[2],因此,在高血壓患者中,部分常伴有糖尿病;在糖尿病患者中,部分也伴有高血壓。而當這兩種疾病并發時,即稱為高血壓糖尿病(hypertension and diabetes),患者危險系數也隨之成倍增加,不僅病情加劇,也可產生一些并發癥,如腎功能疾病、心臟病等[3],從而導致患者致殘率、致死率增加。為了改善高血壓糖尿病患者預后,本文就此疾病的流行病學、發病機制、診治手段等做了一綜述,以期為臨床提供一些指導。
1高血壓糖尿病的流行病學
1.1概念 高血壓是在靜息狀態下,動脈收縮壓(systolic pressure)≥140mmHg和(或)舒張壓(diastolic pressure)≥90mmHg,且常伴有血管、腎臟、心、腦等器官的器質性或功能性改變[4],可能引發糖尿病、冠心病、腎臟疾病、腦中風、周圍動脈疾病等,但其發病機制尚未明確。糖尿病是指由胰島素抵抗(insulin resistance)、胰島功能減退等,引發糖、脂肪、蛋白質、水、電解質等代謝紊亂的臨床綜合征,常可并發高血壓、糖尿病腎病、眼病、心腦血管疾病等,其危害幾乎遍及全身各器官[5]。
1.2現狀 我國屬于全球高血壓、糖尿病發生率相對高且增長快的國家之一。據統計,全球10億高血壓患者中,中國約占2億人次,而全球死于血壓升高的710萬人中,中國約占150萬人次;我國糖尿病發病率約為10%,而患病人數已從3980萬(2007年)增至9240萬(2011年)[6]。西班牙多中心研究報道,高血壓人群的糖代謝異常、糖尿病發生率約為69.3%、24.8%;我國正常血壓人群、高血壓人群發生糖尿病的風險分別為6.54%、19.01%,后者風險明顯高;而糖尿病患者中,伴高血壓者也占有46.4%[6,7]。因此,臨床制定了\"高血壓-糖尿病鏈\"的新概念[8]。
2高血壓誘發糖尿病的可能機制
2.1胰島素抵抗 臨床報道,高血壓與葡萄糖不耐受(糖耐量減退、非胰島素依賴糖尿病)密切相關,且獨立于性別、年齡、肥胖、降壓藥物等影響因素之外,提示胰島素抵抗可能是上述關系的紐帶;較之正常血壓人群,無論高血壓患者經治療與否,均存在胰島素抵抗,且其空腹及餐后血胰島素水平明顯高,也獨立于葡萄糖不耐受、年齡、肥胖、降壓藥物等影響因素之外,提示由胰島素抵抗引發的高胰島素血癥普遍存在,均說明高血壓患者的胰島素抵抗可能誘發糖代謝異常[9]。胰島素抵抗,可興奮交感神經系統,激活腎素-血管緊張素系統,促進腎小管對Na的重吸收,致使水、Na潴留,進而使血管舒張(由胰島素介導)降低,血壓升高。
2.2腎素-血管緊張素系統激活 高血壓群體的腎素-血管緊張素系統普遍處于高度激活狀態,而作為高血壓疾病進展關鍵因素,高水平血管緊張素Ⅱ可興奮交感神經系統;可損傷血管內皮細胞功能,促使血管收縮,使生長因子(胰島素樣)對毛細血管、肌肉的作用減弱,進而發生胰島素抵抗;還可通過抑制脂聯素分泌,降低胰島素增敏性[10];另外,醛固酮(異常增高)也與糖代謝紊亂有關,可能與低鉀血癥,使得胰島素分泌受損、敏感性下降;胰島素受體底物-1表達減少,使胰島素信號轉導受干擾;醛固酮與鹽皮質激素(胞漿內)結合產生某些基因組或非基因組,與胰島素間可能存在交叉感染,進而誘發胰島素抵抗等有關。
2.3降壓藥物應用不當 對于高血壓患者,降壓藥物應用不當也可引發糖代謝紊亂,這可能與血管狀態(收縮/舒張)與胰島素敏感性有一定關系相關,血管收縮可使胰島素敏感性下降,反之可抑制這一作用。目前臨床公認,血管緊張素Ⅱ受體拮抗劑、血管緊張素轉化酶抑制劑,可通過拮抗腎素-血管緊張素系統活性,增加胰島素敏感性[11];鈣通道阻滯劑在擴張血管同時,也會興奮交感神經系統,對胰島素抵抗的發展幾乎無影響;而β受體阻滯劑、噻嗪類利尿劑,卻會加劇胰島素抵抗。
2.4血壓控制不當 有研究顯示,在單純收縮壓或舒張壓未被控制的男性患者中,兩組發生糖代謝異常的風險基本相似;而在女性患者中,兩組發生糖代謝異常的風險有異,前者僅與年齡有關,后者卻與胰島素抵抗等代謝因素有關,提示女性高血壓患者舒張壓未能控制更易發生糖代謝異常,說明血壓控制不當也可促使糖代謝異常。
2.5基因連鎖 許多疾病與基因遺傳相關,如高血壓、糖尿病等,而調節糖類、脂肪類代謝的一些基因也是高血壓候選基因,尤其部分連鎖基因位點變異,還可能與高血壓糖尿病的發生、發展有關。例如,醛固醇的合成酶基因,其部分位點發生多態性改變,不僅能使血醛固酮水平改變,也與血糖變化有一定關系,這可能與醛固酮能夠調節β細胞功能及胰島素敏感性相關[12]。
3高血壓糖尿病的診斷及治療
3.1診斷 高血壓是在靜息狀態下,動脈收縮壓≥140mmHg和(或)舒張壓≥90mmHg。若患者存在年齡>40歲、肥胖、吸煙、絕經后女性等心血管危險因素,必須同時測量血壓及空腹血糖。早在上世紀80年代,臨床已報道,血壓介于140~159/90~94mmHg者已有明顯代謝綜合征表現,較之血壓正常者,其血糖指標(血糖、胰島素水平)、血脂指標(甘油三脂、總膽固醇)、腰臀比值等均有顯著性差異,提示在高血壓早期就已存在代謝異常。中華醫學會糖尿病分會2007年已建議,將空腹血糖受損診斷標準從6.1~7.0mmol/L降至5.6~7.0mmol/L,還需結合腰圍、體重指數、血脂、24h尿微量白蛋白等,以便及早發現異常。
對于可疑患者,進一步行餐后血糖或口服葡萄糖耐量試驗,由于餐后2h血糖不同時間、情況下有較大變異度,故應在3個月內的不同時間點,測三次取平均值。有研究指出,對心血管類并發癥的發生,餐后高血糖較空腹高血糖更具臨床意義。臨床報道[13],對于空腹血糖正常的高血壓患者行口服葡萄糖耐量試驗發現,糖耐量減低者占45.1%,其中12.4%確診為2型糖尿病,提示即便高血壓患者空腹血糖正常,也應行餐后血糖測量或口服葡萄糖耐量試驗或胰島素釋放試驗,以便及早發現并處理糖代謝異常。
3.2治療
3.2.1基礎治療 雖然藥物治療是高血壓糖尿病的主要治療方法,但是當高血壓、糖尿病僅在輕度范圍(前者:收縮壓130~139mmHg或舒張壓80~89mmHg;后者<7.0mmHg)時,應先選擇以調節生活方式及行為為主的基礎治療[14],內容包括健康宣教(高血壓、糖尿病相關知識宣教)、心理疏導(針對患者不同情緒表現,實施個性化心理疏導;鼓勵家屬予以情感支持)、飲食調節(成人所需總熱量:休息狀態下,25~30kcal;輕度體力活動下,20~35kcal;中度體力活動下,35~40kcal;重度體力活動下,>40kcal,其中蛋白質約占12~15%,脂肪約占30%,剩余為碳水化合物,鈉鹽攝入量<6g/d,戒煙限酒)、運動療法(選擇中等強度有氧運動,20~30min/d,注意心率不得超過60%)等,以控制體重、血壓、血糖,防止疾病發展。
3.2.2藥物治療 但當患者的收縮壓≥140mmHg和(或)舒張壓≥90mmHg,空腹血糖或餐后血糖分別≥7.0mmHg或≥11.1mmHg時,必須在上述基礎治療的同時聯用藥物治療,且應以糾正原發病為主,故應從控制血壓抓起。血管緊張素Ⅱ受體拮抗劑、血管緊張素轉化酶、鈣離子通道阻滯劑、β受體阻滯劑、利尿劑等為目前常用的降壓類藥物,其中前兩類對于合并糖尿病、心肌肥厚、蛋白尿者,有較強適應證;鈣離子通道阻滯劑(如二氫吡啶類),降壓作用較強;β受體阻滯劑,雖不作為首選,但也無絕對禁忌;若需要聯用3種以上的降壓藥,應含利尿劑。研究發現,在無糖尿病情況下,高血壓患者應用各類降壓藥物后,對新診斷糖尿病的降低作用從強到弱依次為血管緊張素Ⅱ受體拮抗劑、血管緊張素轉化酶、鈣離子拮抗劑、β受體阻滯劑、利尿劑[15]。對于合并早期糖尿病,且無風險事件者,可考慮口服有胰島素增敏作用的降糖藥,如雙胍類、格列酮類等,以改善胰島素抵抗。對于餐后血糖增高但空腹血糖不高者,可選用α葡萄糖苷酶拮抗劑,但此類藥物不宜與磺脲類藥物聯合使用。對于新診斷2型糖尿病且非肥胖者,若經基礎治療未能理想控制血糖,可選擇促胰島素分泌劑(磺脲類)。
4結論
高血壓、糖尿病作為同源性疾病并發時,即稱為高血壓糖尿病,患者危險系數也隨之成倍增加。臨床對其發病機制雖未有定論,但與胰島素抵抗、腎素-血管緊張素系統激活、降壓藥物應用不當、血壓控制不當、基因連鎖等有關已有共識。在健康宣教、飲食調節、運動干預等基礎上,藥物治療是高血壓糖尿病的主要治療方法,且應以糾正原發病為主,故應從控制血壓抓起,而近年來血管緊張素Ⅱ受體拮抗劑、血管緊張素轉化酶類降壓藥應用較多,但仍有提升空間。筆者認為,高血壓糖尿病的后續研究,應著重在胰島素抵抗、腎素-血管緊張素系統方面,另外基因連鎖位點也可入手,以便進一步提高療效,改善患者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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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