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潛《搜神后記》探究

摘要：陶淵明的《搜神后記》曾有人懷疑并非其所作，其實陶潛好古之異談，《搜神后記》十之八九出自于其手。《后記》內容詳實，包括神仙道法故事、鬼怪故事、復生故事等多種類型，其中佛教故事和“桃花源式”故事是其書最大特色。《后記》也因其中的佛教思想而被佛徒所重視。

關鍵詞：陶潛;搜神后記;探究

相比魏晉時期，宋、齊、梁、陳四朝共一百六十九年，雖短了三十一年，卻志怪作品超過其一半以上，足以見南朝志怪之興盛，志怪小說的創作已經進入全面繁榮時期。其中之一的名作即是陶淵明的《搜神后記》。

一、《搜神后記》之作者

《搜神后記》實為干寶《搜神記》的續書，書成于宋初，因書中有永初、元嘉之事。《隋書·經籍志》以下史志數目皆題為陶潛所撰。陶潛，字元亮，又字淵明，少懷高尚，博學尚著文，穎脫不羈，任真自得，為官八十余日，因“不為五斗米折腰”而解印自去。可國學大師魯迅則有不同意見：“續干寶書者，有《搜神后記》十卷。題陶潛撰。其書今具存，亦記靈異變化之是如前記，陶潛曠達，未必拳拳于鬼神，蓋偽托也。”[1]其實也未必完全如此。自有別的觀點不一樣，如李建國先生曾言：“陶潛未必沒有拳拳于鬼神的時候，把古人的思想性格理解成為永遠是凝固的、靜態的，總是一副面孔、一個聲音，這是非常不科學的方法。”[2]陶淵明縱然曠達，也十分喜歡讀古怪之書，亦是顏延之《陶徵士誄》所謂“心好異書”也。所以，《搜神后記》出于陶淵明的可能性極大。

二、《搜神后記》之內容

它的故事大多取材于當時流行的傳說。而《搜神后記》的內容也是十分廣博的。大致有：神仙道法故事。如“丁令威”條，言仙人丁令威化鶴歸去，十分有名。又如卷五“阿香”最有特色。阿香推雷車表達了關于雷的奇妙幻想，在歷代數多的雷神中，阿香是頗有特色的一個。鬼怪故事。這在《搜神后記》中占有很大比重。如“王伯陽”條寫王伯陽平魯肅冢葬其婦，魯肅鬼魂率眾擊殺王伯陽，魯肅生前為一個謙恭君子，死后竟成暴力之鬼，也十分有趣;精怪種類繁多，有狐妖、蛇精、狗精、虎精等，其中最有名的當屬“虹精”故事了，古人認為彩虹是陰陽二氣相交的產物，故多男女私情，《后記》中的“虹丈夫”條就是這樣一篇出彩的志怪故事。

寫的較好還是復生故事，大多也是人鬼戀愛故事，如“徐玄方女”條和“李仲文女”條，都是寫亡女與陽間男子結合而復生，表達了人們對于美好生活的一種向往。后世湯顯祖根據這個題材，改編成為名篇《牡丹亭》。

在《后記》中有一類特別獨特的“桃花源”式的故事。陶潛有篇著名的《桃花源記》，虛構了一個與世隔絕、人人怡然自得的人間仙境。其中的“袁相根碩”條、“韶舞”條等都屬于此類故事。魏晉南北朝社會動蕩不安，人們紛紛隱居深山野林，再有神仙思想和老莊思想的影響，這種傳說就有了現實土壤。總之，《后記》內容詳實，生動有趣，文字簡要而優美，語氣不緊不慢，無粗糙之感，“可見，該書雖為《搜神記》之續作，但藝術上已較《搜神記》有所提高。”[3]

當然，《搜神后記》不同于其他志怪小說之處還在于它有大量的佛教之言，在這第三部分詳細論證。

三、《搜神后記》之佛教思想

“南朝志怪在內容上發生了一個大的變化，就是多佛家事，并且出了許多專講因果感應的志怪，即所謂‘釋氏輔教之書’。”[4]關于佛教志怪故事，東晉末期已有《光世音應驗記》，這僅僅是局限于觀音的感應之事，荀氏《靈鬼志》也開始有較多反映，但都沒有《搜神后記》那樣多。

這類故事在各卷幾乎都能看到。如“楊生狗”條，言主人平時對狗友好，在其有危險遇大火時“狗便走往水中，還以身灑生左右草上”[5]，在主人掉入空井之后，它又想盡辦法使別人救得主人出來，宣揚一種“善有善報”的佛家因果報應說。又如卷二胡道人咒誓惡鬼，曇游道人食蠱，卷五竺曇遂死為清溪廟神，卷六鬼畏懼二沙門，竺法師死后顯靈等等，都是記載了佛徒的神術靈異，令人驚嘆不已。

其實陶淵明本不信佛，僅僅是和一些佛教徒有些來往而已，但由于東晉、南朝時期佛教愈加繁盛，這一定會影響到陶潛的志怪創作。《搜神后記》較多的記錄了佛教故事，反映出晉宋之際志怪內容開始發生重要變化，即從原來較為單調的鬼神之談，慢慢發展為與佛教志怪并有的新格局。佛徒佛法故事較多出現在志怪書中，此為第一部，所以在南朝隋唐的僧人對此書十分重視，多有引稱，《高僧傳序》所言“旁出諸僧，敘其風素”，即是指本書中的這類故事。

當然，《搜神后記》中的佛教思想對于佛徒來說是十分有利的。佛經自被翻譯至中國以來，大多深奧難懂，很想借助一種通俗易懂的方式向大眾傳播其佛教思想，而《搜神后記》正是這樣一種好的載體，其深入淺出的語言，趣味橫生的故事，以及帶有一定佛教說教的思想性，都恰好契合了佛教徒的要求，故而備受其推崇。

總之，《搜神后記》是繼干寶《搜神記》之后，志怪小說史上的又一個高峰，以其豐富的小說內容、波譎云詭的想象力和精湛的語言藝術給后世留下了無盡的寶藏。

【參考文獻】

[1]魯迅.中國小說史略[M].北京：中華書局，2010：25

[2][4]李建國.唐前志怪小說史[M].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05：376-378

[3]魏世民.魏晉南北朝小說史[M].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2011：278

[5]李建國.唐前志怪小說輯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445

作者簡介：劉偉，男，1990.04，山東濟寧，聊城大學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魏晉南北朝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