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狂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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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夏的自由球員轉會大潮中，約什·史密斯似乎就像一葉扁舟根本無法掀起波浪，但作為上賽季火箭打進西部決賽的重要一員，居然以一年底薪150萬美元加盟快艇，還是讓很多球迷驚掉了下巴。其實在追逐史密斯的球隊中，快艇的開價是最低的，但他之所以選擇這里，是因為“選擇贏球和固定的角色，而不是金錢。”不過這對于史密斯來說不會受什么經濟上的損失，因為他的大部分工資都由活塞支付，活塞每年會支付他540萬美元，直到2019-20賽季。“最終，你知道的，我有一個家庭，所以新賽季對我來說有點艱難，但我會挺過去，然后努力在明年夏天得到一份長期的合同，但是我認為今年我的專注點是在快艇身上，在與這群球員做一些特別的事情上面。”他說道。

職業生涯的前九個賽季，史密斯都在家鄉球隊亞特蘭大老鷹效力，2013年夏天他與活塞簽約，不過雙方的合作并沒有成功。談到活塞的經歷讓他學到了什么時，史密斯這樣說：“我學到了什么？我知道‘裁人’是什么意思了。”在底特律，主教練大范甘迪想讓他打三號位，但是這個進入聯盟就被人稱為“威爾金斯二代”的彈簧內線一直打的是二號位，三號位對他來說太陌生了，而在被活塞裁掉后，史密斯簽約了火箭，最終與火箭一起打進了西部決賽。上賽季，他一共打了83場比賽（活塞28場，火箭55場），場均27.7分鐘貢獻12.4分、6.4個籃板以及3.3次助攻。在季后賽火箭面對快艇的系列賽第六場，火箭三節落后19分面臨被淘汰的局面，史密斯率隊在第四節打出驚天大逆轉，他9投5中拿下19分，第七場又是10投6中拿下15分，最終火箭通過七場比賽淘汰快艇。上賽季整個季后賽中，他場均可以拿下13.5分，三分球命中率為職業生涯最高的38%。

打不過他就招募他？這樣的戲碼其實并不是快艇的初衷，其實在被活塞裁掉的時候，快艇就差點成為了史密斯的下一個落腳點，只不過礙于當時好友德懷特·霍華德的情面。那么既然兩人的聯手算是成功的，為什么他還拒絕了火箭開出的250萬美元的合同呢？火箭內線球員現在足夠多，在全員健康的情況下，四號位有莫泰尤納斯和泰倫斯·瓊斯，五號位有霍華德和卡培拉，就算三號位也有阿里扎、布魯爾和新續約的K.J.麥克丹尼爾斯，史密斯在這樣的輪換陣容中顯然得不到什么便宜，相比之下，快艇給他的待遇就會好得多。而且史密斯和活塞的合同將在2017年正式到期（工資還將延期支付），他需要在接下來這一年內打出身價，以便在明年的自由球員市場上拿到一份好合同。“火箭是很棒的機會，但是我認為快艇最適合我，我認為我們這里有一些特別的事情。”史密斯說，“對我來說，這里的情況看起來更好一些，你能看到自己在這支球隊的角色和目標，你必須做出讓自己感覺最好的決定。能在攻防兩端為球隊做出貢獻，打出全面性，就像我之前那樣，在一個比較自由的進攻體系中打球，并且這個體系還有著很棒的防守理念。”從今年一系列的轉會肥皂劇來看，火箭自身似乎并不太在意史密斯的離去，所以他加盟快艇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于是快艇通過休賽季操作打造的冠軍班底越來越穩固。史密斯與保羅·皮爾斯、斯蒂芬森三位大將讓球隊原來的陣容深度問題得到了徹底的解決，快艇上賽季羸弱的替補飽受詬病，但事實上，替補真正的問題是球員之間的矛盾。外線球員隨意開火，幾名內線球員也不愿甘當苦力。相比于上個賽季，球隊現在的替補不亞于聯盟某些球隊的主力，這就是真正考驗里弗斯的時候，招募之時，一般教練經理都會允以承諾，比如許給史密斯“重要的位置”，屆時沒有實現，矛盾也就滋生。事實上，史密斯也絕非那種好管教的類型。在老鷹期間，他曾頂撞過現任快艇助教伍德森，在活塞期間，他又被看作是“毒瘤”式的人物，不過以底薪加盟洛杉磯的史密斯就是希望能拿下總冠軍。當初快艇陣中曾有斯蒂芬·杰克遜和馬特·巴恩斯兩大“刺頭”，但球隊更衣室中并沒有出什么太大的問題，而且新賽季將有皮爾斯坐鎮更衣室，史密斯新賽季絕對會服從球隊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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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看臺上，皮特·史密斯依然能聽到人們抱怨他兒子的表現。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回擊那些人，他討厭那些批評言論，那些人從未打過高水平的比賽，卻在那里指點江山。他們不知道高水平的比賽有多難打，他們不知道你需要有足夠的膽量才能投出那些球。史密斯的投籃被人魔鬼化相當長一段時間，可是你知道他在16尺至三分線范圍的出手比例已經從底特律時期的26%降低到了火箭時期的6.2%嗎？也就是說，如果給他一個合適的體系，他的中投將會成為致命武器，而且史密斯正在實現父親傳給兒子的夢想。

皮特成長于喬治亞州南部的鄉村，在采棉花或者摘花生之余，他和自己的13個兄弟姐妹會一起玩各種體育運動。他們在街道上玩耍，如果在那里玩得太瘋的話，他們會被鄰居們打屁股，之后回到家里還有一頓胖揍在等著，但體育可以給他們有正面意義的指引。“那是一個在你掌控之中的世界。”皮特說，“因為在那個世界之外，一切都由不得你。”最終，籃球成了他選擇的項目。皮特能蹦善跳，而且很喜歡投籃，大學時候，他成為了瓦爾多斯塔州立大學的第一位黑人運動員——直到年紀稍大的時候，他才完全明白了其中的文化意義。1968-69賽季，他的總出手數（721次）和場均籃板（13.7個）打破了校史記錄。很快，職業聯盟向他伸出了橄欖枝——1971年的選秀大會上，布法羅勇敢者在第13輪第二順位選中了史密斯。1972年，他在ABA聯盟的圣迭戈征服者打了5場比賽，之后他在家鄉球隊老鷹的訓練營待了一段時間，雖然他最終沒能進入球隊大名單。1975年，他出現在了紐約籃網的最后一批裁員名單中。“裁掉他是一個艱難的決定，因為他很有韌性，打球也很努力。”當時在籃網擔任助教的羅德·索恩回想道，“他差點就被留了下來，他本來非常有可能留下，就是那么接近。”

皮特相信自己比索恩說得還要接近于留下，因為那時候并無多少球員能打出他在球場上的表現。也許，作為一個擁有持球技巧的大個子球員，他領先于那個時代。在自己延續職業生涯的希望日漸渺茫之后，他回到了喬治亞。“有些時候，一旦你開始追逐一個夢想，你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應該放棄這個夢想。”皮特說。隨后，他把夢想傳給了自己的兒子約什。皮特身穿一塵不染的西裝，坐在靠近場邊的位置，觀看了兒子大多數的比賽。他幫助約什掌控自己未曾實現的職業生涯。兩人經歷了白手起家的時光，那段時間皮特開著貨車全國跑，而約什每天都穿著破爛的鞋子去打球，父子倆就支撐著彼此，他們在約什的職業生涯里已經見證了太多的風雨，但誰也沒能預料到現在所發生的事。

貫穿自己效力NBA的11個賽季，約什集運動能力和獨特的籃球敏銳性于一身。他的內線傳球技巧純熟，可以貢獻不錯的助攻數據。他可以像野兔一樣蹦跳，也可以在油漆區肉搏。他的臂展和全面身手使得他可以成為聯盟里最大的錯位之一，但他一直都是浪投鐵男，而非精準射手——這種抱怨不僅一直存在，而且愈演愈烈，不過他不會停止出手。年紀很小的時候，約什就告訴父親，皮特的夢想已經成了他的夢想。他早早地就向人們展示了他的能力。他和霍華德是著名AAU球隊亞特蘭大凱爾特人的支柱，這支球隊還擁有蘭多夫·莫里斯和加瓦利斯·克里坦頓，這兩位也曾在NBA短暫效力過。在2003年的阿迪達斯BigTime錦標賽里，他們擊敗了一眾未來NBA球員，取得了類似AAU夏季冠軍的殊榮。“約什一直都喜歡投三分，而且從來都算不上是三分神射手，但他在15尺范圍內的投籃非常致命。”這支少年籃球隊的共同創辦人卡爾·麥克雷說，“如果你能讓他投籃時離籃筐更近點兒，他會成為非常出色的射手。我覺得這是因為他的父親是名非常厲害的外線投手，三分投得非常準，所以他在某種程度上試圖效仿他的父親。”

在高中比賽里，史密斯也一次又一次地面對同樣的進退兩難。他是一個身高2.06米、身材矯健的前鋒，他可以運球突破對手，將其甩在身后，這對他來說太容易了，所以對方防守球員會堆積在內線，試圖迫使、引誘他選擇外線出手，而他也會照辦。在喬治亞州保德斯普林斯的約翰·麥埃荷恩高中，史密斯和另一位未來NBA球員莫里斯·阿爾蒙德（2007年第一輪第25位）成為了隊友。高四前一年，史密斯轉學到了弗吉尼亞州的籃球強校橡樹山高中，他期待能在史蒂夫·史密斯教練手下打磨自己的外線技巧。這一改變讓皮特陷入了兩難，橡樹山高中地處偏遠，以專注于籃球發展聞名于世，它可以將球員推至一個全新的高度，但是約什會因此遠離家鄉，再也不會呆在自己父親的眼皮子底下了。“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待在我的身邊，現在我卻要將兒子送去別的地方，而且我之前知道都不知道有這么一個地方……”皮特說，“在這個環境里，他會表現如何？我真想轉身回去，把他帶走。”約什堅稱自己可以應對新環境，在橡樹山的高四賽季，他和另一位未來NBA球星拉簡·朗多成為了隊友，他們取得了38勝0負戰績，約什場均可以得到25.8分、7.4個籃板、6次封蓋和3個搶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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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4年的選秀大會上，同樣從高中直接跳級NBA的德懷特·霍華德于第一順位被魔術選中，之后又有四名高中生球員被選中，而后在第十七順位，老鷹選中了約什。由于聯合試訓時有的項目進展不夠順利，史密斯的順位有所下滑。“如果你非要選一個最可能水掉的首輪秀，那就是這個家伙了。”在老鷹選中史密斯之后，ESPN分析師杰·比拉斯在電視節目中如是說道，“他不用右手，他也不會投籃。”十多年之后的現在，皮特對那個結論依然無法釋懷，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兒子受到了不公平的評判，而那個結論無疑是這一切的開端。“我TMD該怎么說——原諒我爆了粗口，因為只要想起那件事，我就有點激動——對于一個我TM根本不認識的人，我能怎么說？”他說，“你不認識他的父母，你不知道他之前的選秀行情如何，你對此根本一無所知。”

時年42歲的凱文·威利斯當時也在老鷹效力，他長達二十多年的職業生涯已經接近走到了盡頭。威利斯身披史密斯喜歡的42號，年輕的史密斯不得不等待前輩離開后空出號碼，并向他學習。但這位大個子老將卻很同情這個小菜鳥——他無法想像史密斯在家鄉打球所承受的壓力。不管什么時候，只要威利斯回到家鄉密歇根州參加比賽，他在比賽開打前幾周就會接到各種電話，有想見面的，要球票的，要錢的。“我真想躲得遠遠的。”威利斯說，“并不是說我不愛我的家人，不關心他們，而是我知道，為了成長，為了成熟，為了成為自己，我必須遠離他們，這樣我才能變得更有責任感。而且這讓我受益匪淺。所以我會向他灌輸這樣的一些理念。”

史密斯在亞特蘭大發展成為一名具有全明星實力的球員，盡管大多數球迷認為他太專注于長距離投籃，但其實他樣樣都有幾下子——得分，防守，搶籃板，激勵全隊。可是在史密斯效力期間，他并不是球隊進攻體系的中心點，伍德森將這一重任交給了約翰遜。在史密斯身邊，霍福德也發展成為了全明星球員。與此同時，史密斯這位喬治亞州本地球員卻變成了頗具爭議的人物。“我真的感覺很糟糕，因為他被家鄉球迷誤解甚深，的確，他年輕時候有太多選擇在外線投籃。”在2003年至2008年間擔任老鷹總經理的比利·奈特說道，“他的運動能力如此之強，他的內線身手如此全面，他本可以在內線給對手造成更多的殺傷。但是，像大多數大個子球員一樣，他們喜歡在外線打球，展示自己的外線技巧。但我一直都很尊敬他，也很喜歡他，現在我依然如此。任何時候我都愿意將約什帶到我的球隊，因為他經驗豐富，樂于競爭，打球刻苦，而且球風無私。”

史密斯在亞特蘭大效力了九個賽季，在幾乎所有重要的數據統計里，他都躋身隊史前十，但有一項數據一直縈繞老鷹球迷的心頭——以28.3%的命中率出手942記三分。隨著史密斯遠距離投籃傾向愈加明顯，球迷們愈發不滿，他們的抱怨聲也越來越來大。每場比賽里，每當史密斯后退投出一記遠距離高難度跳投，球迷們好像都在哀嘆：“哦！不！”當然，史密斯也會被這種情緒影響，他在投籃最出色的2009-10賽季，也是數據最為反常的一個賽季，只出手了7記三分（全部投丟），但投籃命中率卻是職業生涯里惟一一次高過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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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盡管總是被誤解，但他可是那種可以圍繞其建隊的關鍵球員，畢竟他才只有30歲，一個球員的黃金年齡。“我很高興。”史密斯說，“我覺得自己很走運，因為我有機會為一支季后賽球隊乃至總冠軍競爭者效力。”其實史密斯應該感謝火箭隊，盡管他的投籃還是會被嘲笑，但是他用表現轉變了很多人的對他的態度——數據顯示，上個賽季，當他在場的時候，火箭隊每百回合可以多拿7.4分。皮特也注意到了兒子身上一個顯著的變化。“他重新愛上了比賽。”皮特說道，“曾經有人試著擠壓我兒子，他們真的這么做了，用所有那些評價他的屁話，但那并不是他，在火箭隊打球的約什才是真正的他。”

“他在這個聯盟里已經成熟了，他已經學會了接受你能做什么，你在特定時刻要擔任什么角色，”史密斯長期合作的經紀人布萊恩·戴克說，“很多球員并沒有這種能力。我認為他學到的一點就是：‘好的，這是他們需要我扮演的角色，接下來我會照辦。’”今年三月份，史密斯回到了亞特蘭大做客菲利普斯球館，此時史密斯為之效力大半職業生涯的那支老鷹早已時過境遷，他們已經成為東部領頭羊。球館的看臺上座無虛席，球迷們給史密斯送上了瘋狂的噓聲。但史密斯并不在意，他熱情洋溢地談論了老鷹，并表示自己為他的前隊友們和他們的新教練感到驕傲。“我的意思是，那些球迷很善變，非常善變，他們都是贏球蜜。”那天晚上，他告訴ESPN，“這對我來說真的不意味著什么。我為這些家伙感到高興，我為他們現在所做的事感到很開心。”

至于他的父親皮特，他可以為自己的夢想在下一代身上如愿成真感到自豪了。“我有個非常棒的孩子。”他說，“我叫他孩子，但他其實已經是年輕人了。感謝上帝讓約什·史密斯做我兒子，我這么說真的是發自肺腑，我的兒子非常出色。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或者解釋……哥們兒，如果你想痛擊他，如果你想對他胡說八道，那你盡管去做好了。”作為一個征戰十一年的老兵，史密斯可謂是經驗豐富，他已經打過了836場常規賽，生涯場均可以拿下15.1分和7.7個籃板，投籃命中率為45.5%。現在快艇陣中已經有了聯盟最會傳球的大前鋒布雷克·格里芬，而作為一個全能型的大前鋒，史密斯職業生涯場均也能送出3個左右的助攻。而且，史密斯有著更好的防守能力，既能傳球也能持球進攻，他的存在可以豐富快艇的戰術打法，說不定里弗斯還會把這兩個“扣籃王”一起放在場上，那畫面簡直太美不敢想像。

無論別人怎么評論，史密斯已經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選擇，就算他新賽季依舊會成為眾矢之的——拜這支球隊所賜——但是，一座總冠軍足以讓所有人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