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黃永玉小說《無愁河上的浪蕩漢子·朱雀城》創作動因

摘 要：本文旨在論述黃永玉自傳體小說《無愁河上的浪蕩漢子·朱雀城》原創動因，作家以終極人文關懷為創作的不朽使命和原生動力，激活和引領古老的故鄉思維。寫出了濃墨重彩的歷史生活長卷，為繁榮文學創作，增強文學表現力作出了有益的探索。

關鍵詞：創作動因；人文關懷；異質文化；鳳凰人；

中圖分類號：I207.4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3520（2015）-12-00-01

黃永玉憑籍對故鄉的深刻記憶和生命體驗創作了自傳體小說《無愁河上的浪蕩漢子·朱雀城》，以如椽之筆拉動時空的經緯，再現了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作為湘西地區政治、經濟、文化、軍事中心的朱雀城（即鳳凰城）諸多社會表現形態，重大歷史事件及形形色色的人物活動，心理變化，情感糾葛，意識嬗變，描摹出一幅生動的邊城鳳俗圖畫，給讀者們奉上了不可多得的精神大餐。

是書一出，點贊頗多，九十高齡的黃先生擁有如此強烈的創作欲望和滔滔不息的文思令人敬畏神往，黃永玉坦言“文學我依靠永不枯竭的古老的故鄉思維”“永不枯竭”說明故鄉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份量之重，對故鄉的關注和關心超出了一般人的思鄉情愫，無論寓居京城，抑或異國瀏覽，無論風光無限，抑或一時蹉跎，始終心系故鄉，魂牽夢繞。

鳳凰本一彈丸小城，何以讓黃永玉如此眷念？故鄉的山水孕育了他的生命，也孕育了他的靈性和精神。當十三歲的黃永玉從這座小城起航，去探索人生的真締，而對一個悟性極高的少年來說，業已具備了故鄉賦于的執著拼搏精神和人文關懷的意識和理念。

乾隆十六年改鳳凰營為鳳凰廳，通判升為同知（正五品）。嘉慶二年，鳳凰廳升為直隸廳，屬湖廣布政使司。至清未，道署仍轄辰州、沅州、永順三府，靖州直隸州、鳳凰、乾州永綏、晃州四直隸廳， 共州、縣、 散廳等二十個基層行政單位。鎮竿鎮（今鳳凰城）設總兵（正二品）一員。

乾嘉事發，傅鼐從?？蛋舱髅?，嘉慶元年，被授鳳凰廳同知，乃招流亡，壯團丁，筑碉堡，接邊墻，修哨臺，炮臺以守望御敵，后又實行均田屯丁，自養自衛。從戎執干戈者謂之綠營兵。

鳳凰人具有不同凡響的獨立特行的性格，打小就敬佩“狠角色”，“有本事的人”，家家習武，沿襲成風，特殊的生態環境和文化氛圍養成了崇文尚武意識，俠義精神，建功立業理念。他們富有開拓進取意識，精明強悍、機敏、識大體，應變能力強，可塑性強，他們既有濃郁的思鄉情結，又有進取向上，舍生取義，精忠報國的信念和抱負。膽大騎龍又騎虎，膽小只騎抱雞母，所以他們中出了許多騎龍騎虎的名人。

據不完全統計，從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到清光緒元年（1875年）短短的三十六年間，鳳凰就涌現出提督20人，總兵21人，副將43人， 參將31人，游擊73人等三品以上軍官。民國時，鳳凰出中將7人，少將27人?，F當代以來，人杰地靈仍然是鳳凰人的最好詮釋。民國第一位內閣總理，政治家，慈善家，教育家熊希齡， 著名作家，歷史學家沈從文，著名畫家黃永玉是鳳凰人，湘西人的驕傲，他們擁有蜚聲世界的名望。擁有眾口皆碑的尊重，但他們炫麗的光環掩蔽了另外一些有影響的人物，至少應包括擁有歷史時段文化名片的南社詩人，擁兵稱雄，掌控湘西局勢的湘西王陳渠珍，甚至包括在湘西苗民心目享有凌然不可觸犯也曾任湘西抗日革屯救國軍總指揮的“清帕苗王”龍云飛。除此之外，我們更不能忘懷體現了鳳凰人舍生報國，馬革裹尸的千萬熱血兒郎，他們集中體現了鳳凰人的性格和精神。

1937年11月“淞滬抗戰”的最后階段，國民黨陸軍128師在鳳凰籍師長顧家齊的率領下，在嘉善境內以落后的裝備和血肉之軀與驕橫的日軍殊死決戰。這支由湘西農民、土匪、少數民族組建的雜牌軍共有七千余鳳凰民眾，裝備極其落后，他們硬是用自已的血肉之軀，抵擋了日軍飛機大炮坦克的輪番進攻，鏖戰七日七夜，用四千多人的生命換來日軍推進十一公里距離，這是抗日戰爭中中國軍隊最悲壯的一幕。

沈從文在《莫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報國機會》一文中寫道：“只要想想，一個師開到前線去，血戰七晝夜，白天敵人三四十架飛機輪流來轟炸，晚上部隊又得 趁方便夜襲，有些同鄉工事和后方隔絕了，7晝夜不吃不睡，血戰的結果4個團長受傷，4個團副死去3個傷一個，12個營長死去7個傷5個，連排長死去三分之二，負傷三分之一。兵士更難計。看看這些數目，就可以知道同鄉在前線的犧牲如何大如何壯烈”。

據說當年有日本人曾說過這樣一段話：“按照這樣的速度要想占領全中國，起碼需要96年”。其實，多有這樣慷慨赴死，報效國家的中國軍民，抗日戰爭的勝利至少能提前五年！何等的驚天動地，泣鬼神，何等的氣壯山河。血戰后，湖南老家鳳凰縣家家掛白幡，戶戶戴孝帕，一夜間，滿城多了幾千孤兒寡婦，然而哀哭聲中，鳳凰人卻貼出了擲地有聲的對聯，“七天七夜一二八師楊威，十一公里日寇步步是墳”。這就是鳳凰人，這就是將思鄉與報國情愫糅為一體，而始終將國家利益置于首位，時刻準備精忠報國，慷慨赴難的鳳凰人。他們在大悲大病之際，反而提升了復仇的信念，報國的執著，誓死不當亡國奴，他們預先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這就是擁有獨立特行性格、氣質、精神的鳳凰人，黃永玉是他們中的一員，是同呼吸共命運的一員，他能忘懷得了么？

彈丸小城，山青水秀，人杰地靈，竟生發了那么多的能量和故事，涌現了那么多的激動人心的事件和得風氣之先的志士仁人，豪俠雄杰，他能忘懷了么！

78年前，黃永玉沿著無愁河起航，去探索人生的真締，去打拚屬于自已的天地，山水的溫潤，鄉賢的激勵，鄉風的熏陶，生活的磨礪，靈性的演繹使得十三歲的早熟少年業已定型了鳳凰人的傲骨、氣質和永不言敗的精神。大地一片蒼茫，外頭的世界很神秘，深邃，博大，然而，他瘦小的身軀已裝載著包容天下的大度和拯救蒼生的信念，包裹著人文關懷的執著理念，儲存著時代的新氣息和鳳凰人的特質，于是，世界在他眼中變小了。

若干年后，黃永玉衣錦還鄉而仍保存著我行我素的鳳凰人的外貌和內心，潛藏在心中太多的小城故事，便引發了壓抑不住的創作沖動，如梗在喉，不吐不快，這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