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科學理解和準確適用《刑法修正案(八)》所增設的食品監管瀆職罪,才能有效懲治和防范食品安全監管機關工作人員的瀆職犯罪,著力提高食品安全水平。
關鍵詞:食品監管瀆職罪;主觀罪過;犯罪成立標準
《刑法修正案(八)》所增設刑法第408條之一食品監管瀆職罪適用兩年多來,在聲勢浩大的打擊危害食品安全犯罪專項行動中,多個地方的食品安全監管工作人員被判決構成食品監管瀆職罪,但與此同時,新的嚴重危害食品安全案件的報道仍不斷見諸新聞媒體。但食品監管瀆職罪在司法適用中面臨諸多困難是其重要因素,化解這些困難是發揮食品監管瀆職罪作用的唯一辦法。
一、食品監管瀆職罪客觀方面的界定
1.違法性要素:瀆職行為抑或違反監管職責
在食品監管瀆職罪中,可以采用“違反監管職責”標準。所謂違反監管職責,是指法律法規規定食品監管機關應當履行的食品監管的職權范圍與職責要求。之所以采用這一標準,是因為有關法律法規對監管部門的職責要求是明確而公開的,監管部門的工作人員對其自身的職責應當明確,社會公眾對監管部門的職責也是知曉的。違反監管職責標準既有利于對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是否構成瀆職進行衡量,只要違反了這些職責即符合瀆職罪的構成要件,也有利于公眾對監管部門的監督,及時敦促有關部門履行職責。
正確而有效的適用違反監管職責標準,最核心的在于職責的確定,這就有賴于相關法律法規對監管部門職責的確定。在食品安全領域,依據《食品安全法》,對食品安全負有監管責任的有衛生行政、農業行政、質量監督、工商行政管理和食品藥品監督管理五大部門。明晰各有關部門的職權職責不僅有利于劃分事權,避免多頭監管,更重要的是在于能夠明確各自的責任,一旦某一環節出現問題,能夠落實到各部門和各責任人。
2.結果性要素:重大安全事故或其他嚴重后果
依據我國《食品安全法》第九十九條規定,食品安全事故是指食物中毒、食源性疾病、食品污染等源于食品,對人體健康有危害或者可能有危害的事故。但是,對于何為“重大食品安全事故”,該法沒有做出解釋,也沒有提供一個量化的標準,刑法修正案(八)以及其他法律對該問題也未予明確。而對于司法實踐而言,定罪與量刑時必須考慮這一問題。因此,在有關部門未頒布量化標準前,可以參照濫用職權罪、玩忽職守罪立案標準來操作,主要理由有如下兩點:其一,從性質上看,食品監管瀆職罪與濫用職權罪、玩忽職守罪是特殊罪名與一般罪名的關系;其二,從法定刑看,兩者的量刑幅度一致。
二、食品監管瀆職罪的主觀罪過
刑法第397條被確定為“玩忽職守罪”與“濫用職權罪”兩個罪名以來,兩罪的罪過形式的爭議與探討一直未休,存在“過失說”、“故意說”、“故意與過失并存說”以及“濫用職權罪的罪過形式是故意,玩忽職守罪的罪過形式是過失”等分歧觀點,時至今日也沒有得出一致性的結論。在諸種見解中,“濫用職權罪的罪過形式是故意,玩忽職守罪的罪過形式是過失”的觀點似乎獲得了更多的支持,為眾多刑法學教材和著作所采納。刑法第408條之一與第397條規定存在相似性,由此,“濫用職權罪的罪過形式是故意,玩忽職守罪的罪過形式是過失”的觀點所處的優勢地位,也在相當程度上影響著對食品監管瀆職罪的主觀罪過的認識。
故意形式的食品監管濫用職權行為是客觀存在的,且不應認定為危害公共安全罪等罪。有的過失犯論者認為,如果將行為人對食品監管瀆職罪中‘重大食品安全事故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這一結果的心態認定為“希望或者放任”的,司法實踐中太不符合實際,且對種行為更應當認定為危害公共安全罪等罪”。但筆者不敢茍同:首先,在食品監管瀆職犯罪等相關領域,在一些情況下,行為人對因徇私舞弊而濫用職權的行為以及“必然”導致發生重大食品安全事故或發生其他嚴重后果這一結果是明知的,但其卻為了個人的利益徇私利、私情而置損害后果于不顧,這種情形是客觀存在的,而不是“不符合實際”。其次,故意形式的食品監管瀆職罪不應以危害公共安全罪論處。也由于與造成重大食品安全事故或其他嚴重后果的食品生產者或銷售者沒有共同犯罪的故意而不可能構成危害公共安全罪的共犯。
三、對危害后果的理解
食品監管瀆職罪的社會危害性表現在既侵犯了國家對職務行為的正常管理職能,又侵害了公民的生命安全與健康權利。由于本罪侵犯的這兩種客體的危害后果的表現形式和證據要求不同,侵犯國家對職務行為的正常管理職能的危害后果表現為違反具體的相關法律法規或行政制度,在證據要求上,由行為人的過錯行為和所違反的相關法律法規或行政制度相互印證即可;而侵犯公民的生命安全和健康權利的危害后果的表現形式比較復雜,并且很難以物質性的數量標準具體量化和證明。
由于犯罪構成的細微差別,對案件的定性在不同的階段,看問題的思路是不同的。對屬于結果犯的瀆職案件來說,在立案階段的判斷思路應該是:判斷被發現的案件事實是否要作為犯罪來追究,應該從分析行為的社會危害性程度來著手。至于危害程度多大是罪與非罪的臨界點,立法和司法都不可能給出一個絕對的界限,需要案件的組織指揮者和辦案人員綜合政策的、法律的、經濟的、文化道德等各方面的情形予以綜合判斷,這是一個實質判斷的過程。而這個實質判斷應該以分析社會危害性為核心,以遵循法律規定和司法解釋為前提。
食品監管瀆職罪的“危害后果”的表現形式也比較復雜,有的表現得明顯,如“發生重大食品安全事故”,有的表現得不明顯,如“造成其他嚴重后果”,究竟什么程度是“嚴重”程度,現行法律和司法解釋中沒有明確的規定。更重要的是有的食品安全危害后果具有“潛伏性”特征,短期內表現不明顯。通常人們食用了有毒、有害的食物后,一般不會立即出現現實可見的嚴重危害后果,如果一旦出現嚴重危害后果,瀆職行為所造成的可能就不再是食品安全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的行為,甚至是涉嫌投毒犯罪。
在現實中,雖然“造成其他嚴重后果”的情況很難認定,但這種生命安全和健康權利的危害后果又真實地廣泛存在,受害群體都高度關注、擔憂,事實上是達到非常嚴重的程度。司法實踐中如果一味地強調必須有現實可見的危害后果,是對本罪危害后果的限縮性理解,偏離了立法的本意,既不利于有力打擊食品安全生產、銷售領域的犯罪行為,也不利于打擊監管者的瀆職行為。
四、食品監管瀆職罪的入罪標準
依據刑法第408條之一規定,食品監管瀆職罪屬于結果犯。犯罪的危害結果,即“重大食品安全事故”和“其他嚴重后果”的認定直接決定了本罪的成立標準。在司法實踐中,面對粗疏簡潔的刑法條文規定,似乎依據詳細的司法解釋來辦理具體案件已經成為了一種司法習慣。在食品監管瀆職罪開始適用初期,盡管食品安全形勢嚴峻、事故頻發,但鮮有食品監管瀆職罪的案例出現。辦理案件的檢察官和法官對于刑法增設食品監管瀆職罪予以支持,但認為該罪的立案標準不明確、入罪門檻較高,影響了適用。
筆者認為在“兩高”的立案標準出臺之前,對于食品監管瀆職行為造成人身傷亡和財產損失等物質性結果的,參照適用環境監管失職罪的立案標準更為適當。理由在于:其一,盡管存在一定的淵源關系及其內在聯系,但食品監管瀆職罪的刑罰,明顯比“濫用職權罪”和“玩忽職守罪”的刑罰要重;因此,立案標準應當嚴于前兩罪。其二,《刑法修正案(八)》將食品監管瀆職罪設為刑法第408條之一,置于第408條環境監管失職罪之后,立法者的意圖亦表明與此相關,環境監管失職罪的立案標準具有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