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莎士比亞的戲劇一直是電影改編的重要題材之一。本文將2版電影《哈姆萊特》與文藝復興戲劇《哈姆萊特》做了比較,認為2年版電影《哈姆萊特》是把文藝復興戲劇《哈姆萊特》放在現代社會文化背景下進行了重新演繹。2年由獨立制片人兼導演麥克·阿爾莫瑞德執導的現代影片《哈姆萊特》在改編思路、導演手法和電影技巧等方面別具一格,并且吸收了諸多現代社會文化因素,從而完成了將西方文化藝術經典的莎士比亞戲劇與現代大眾傳媒的電影嫁接,也有助于當下的人們對莎士比亞戲劇的豐富內涵和時代主題的深刻理解。
關鍵詞:莎士比亞;《哈姆萊特》;電影思路;電影手法;現代演繹
作者簡介:曾晨,云南大學人文學院2013級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學。
指導老師:張志平,云南大學人文學院教授。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36-0-04
前言:
莎士比亞的戲劇自默片開始就不斷被改編搬上銀幕,其中悲劇名著《哈姆萊特》更視作莎士比亞的經典作品,得到了最多的關注。2000年美國攝制了一部根據《哈姆萊特》改編的電影,導演麥克·阿爾莫瑞德結合現代社會文化背景并且采取獨特的電影藝術構思和電影藝術表現手法,將文藝復興時期的戲劇《哈姆萊特》以現代的面貌進行了二次創作。
莎士比亞“不屬于一個時代”,他的劇作之所以能成為經典就在于其中的內涵在每一個時代都有相通的地方。通過文藝復興戲劇《哈姆萊特》與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相比較,可以發現《哈姆萊特》在不同的時代背景、文化語境以及藝術形式下所呈現出的時代意義,進而分析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的藝術構思和藝術表現手法等方面,來探究莎士比亞戲劇的時空魅力和莎士比亞通過劇作《哈姆萊特》傳達給讀者的深刻思想內涵。
一、不同社會背景下的《哈姆萊特》
文藝復興時期的戲劇《哈姆萊特》的主要內容是關于丹麥王子哈姆萊特的復仇,戲劇通過演員精美的語言和主人公深沉的獨白將人物的心靈活動詩意地體現了出來。動作是戲劇之最核心、最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戲劇動作分為外部動作和內部動作。而造成有魅力、有價值的戲劇性的,主要是內在動作,及人物的心理活動。人物之間的思想、情感、性格沖突,也只有通過內在動作才能得到豐富而深刻的體現。文藝復興時期戲劇《哈姆萊特》里的人物形象,就是通過經典的語言和獨白來呈現這時期迷茫矛盾和痛苦集一身的人文主義者的優缺點,引出了對命運和前途的關注,以及對生存還是毀滅這一問題的人生哲學思考。
文藝復興時期主張人性論,在當時肯定人性、倡導人性,并把其作為最高的出發點。哈姆萊特在戲劇第二幕第二場中感嘆:“人類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高貴的理性!多么優美的儀表!多么高雅的舉動!在行為上多么像一個天神!宇宙的精華!萬物的靈長!”這時期的戲劇中都是為贊美人性而創作的?!吧孢€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漠然忍受命運劇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無涯的苦難,通過斗爭把它們掃清,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這是哈姆萊特在第三幕第一場中的關于生死問題的經典獨白,緊接著關系到復仇行動的發展,從而把哈姆萊特的人物性格展現了出來,同時也讓戲劇內涵得以深刻體現。當理想與現實在哈姆萊特這里發生激烈沖突后,他開始懷疑人生、懷疑社會、懷疑周圍一切的人和物,于是,精神世界的危機增添了戲劇中哈姆萊特的憂郁,也多了更深的內涵。他開始試圖尋找精神的出路,而這也正是全人類所面臨的人生問題。
我們再來看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它是在現代社會文化的背景下對莎士比亞戲劇《哈姆萊特》進行了重新演繹。在2000版電影《哈姆萊特》中,導演麥克·阿爾莫瑞德將故事背景從中世紀的丹麥移到了經濟、科技以及信息技術都高度發達的2000年的美國,一家駐紐約的丹麥公司取代了曾經的丹麥王國。同時,人物身份也做了相應改變,哈姆萊特的父親變成公司CEO,克勞狄斯和波洛涅斯都是公司高層。此電影中哈姆萊特熱衷于DV制作,奧菲利婭是個攝影師,盡管他們從不愿將心思吐露,卻都各自保有自我訴說的空間,影像就是他們唯一傾訴的對象。
另外,為了用一種更現代的方式來詮釋莎士比亞的這部名著,影片中使用了許多諸如DV、監視器和竊聽器等一些現代工具,2000年版電影中的現代社會無疑更貼近我們,這是對莎劇時代背景的一個成功轉換。更值得重視的是哈姆萊特著名的“生存還是毀滅”的獨白是被安排在一家音像店里說出的。哈姆萊特在這個現代的場景中,獨自徘徊在音像店的走道里,“毀滅”在這里是通過電視機里一片火光沖天的爆炸場面來加以展示。
二、多種因素促成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的誕生
1. 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的現代氣息
20世紀以來得力于經濟和科技的高速發展,新媒介在影視文化中得到了廣泛的運用。許多現代化的高科技在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中得以充分的利用,另外,此電影在繼承文藝復興時期戲劇《哈姆萊特》的主題時,還隱約的在影片中反映了現代年輕人的生活和心理狀態。奧菲利亞穿著肥大的長褲,松松垮垮掛在腰間;哈姆萊特則戴著奇特的帽子,背著碩大的皮包,一改莎士比亞塑造的優雅貴族形象。他們身上是現代年輕人生活的反映,隨性、自我、躁動不安。最明顯與原作不同的還有影片里的奧菲利亞,叛逆意識在她身上也有一定程度的表現,她不再一味地言聽計從,而是會對父親的告誡提出反駁,對父親截走情書也會明確表示反感。然而她仍未擺脫莎劇中純真的孩子氣息,最后也只能聽命于父親。
2. 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的藝術構思
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是根據文藝復興戲劇《哈姆萊特》改編的。導演麥克·阿爾莫瑞德首先作為接受者(讀者)的身份,用自己獨特的見解去理解和鑒賞莎士比亞的戲劇《哈姆萊特》,然后再從放送者的角度將原劇改編成電影,也就是在原作的基礎上達到藝術上的再創造,在此過程中導演還必須考慮受眾的“期待視野”,即必須關注作品能否被觀眾理解和接受的問題。這也就是電影的藝術構思,它是與原作結構截然不同的電影形式。在由麥克·阿爾莫瑞德執導的影片《哈姆萊特》中,通過對情節的刪改,將原作中的對話變為可見的行動,更突出了影視作品特有的具有鮮明的主題和緊湊的情節,也給與觀眾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
導演為了使原劇的故事情節在電影中能更加緊湊地呈現出來,對原劇的部分情節進行了適當的刪減。在文藝復興戲劇《哈姆萊特》中,莎士比亞運用了大段的篇幅來描述首先映入觀眾眼簾的厄爾錫諾城堡前的露臺。露臺上站崗的士兵將先王哈姆萊特的鬼魂出現的情形告知了霍拉旭,而在鬼魂確實出現在眾人面前之后,莎士比亞通過霍拉旭與兩位士兵之間的對話,將他們驚悚地表現出來。在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中,鬼魂卻褪去了原來的神秘恐怖,并且對于鬼魂出現的情景也沒有做任何渲染,導演僅用一個低位上移的鏡頭便宣告了鬼魂的現身。除此以外,由于電影受到片長的限制,2000年版的電影將一些片段做了刪減,而僅對原劇中的重要場景進行描述,旨在突出電影中藝術表現的重點。
“一個導演的構思活動是在對劇本進行深入分析的基礎上進行的,導演必須按照個人對原劇本的深入理解與剖析,對其結構進行拆解,調整或重組。這種構思是依據導演個人的藝術經驗和創作個性而進行的一種再創造。” [1]因此2000年版電影中導演麥克·阿爾莫瑞德并不僅是將原作中的某些情節進行簡單的刪改,而是在對莎劇原作較好理解的基礎上對原有情節進行適當的改動,從而使改編成的電影能更好地詮釋莎劇的主題。
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從整體上來說最大的改動就是在故事背景上。影視藝術比戲劇等其他藝術形式更能直觀生動的反映生活,即能夠在最大程度上向生活真實還原。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成功轉換了莎士比亞戲劇中的時代背景,以完全現代的面貌對莎劇的原作進行演繹,因而更容易被現代觀眾所接受。這也說明導演在進行二次創作時不僅受莎劇原作的影響,同時也充分地考慮了觀眾的接受能力。在影片的開頭不再是原劇中呈現出來的陰森恐怖的鬼魂即將出現的場景,而是運用一組空鏡頭將以現代面貌呈現出來的“王子復仇”的故事背景展示給觀眾。鏡頭通過海岸邊燈光閃爍高樓林立的宏偉的建筑群,讓觀眾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現代都市繁華的氣息,同時也揭示了故事發生的時代背景。
2000年版的電影中,導演對哈姆萊特與奧菲利亞相遇的一場戲的改編更有其獨到之處。波洛涅斯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安裝竊聽器企圖利用奧菲利亞來試探哈姆萊特變瘋的真正原因。由于哈姆萊特在從鬼魂處得知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后內心極端痛苦,當他看到奧菲利亞時,內心似乎獲得了某種程度的慰藉。但在兩人熱情擁吻時,奧菲利婭身上的竊聽器卻不合時宜地顯現出來,那一刻愛情也成為了最虛偽的東西,他無法忍受愛情的背叛,做出了近乎瘋狂的舉動,拿出奧菲利亞身上的竊聽器大罵她的父親“你這個愚蠢的家伙”,而且還憤怒地把他以前送給奧菲利亞的禮物揮灑到桌面上。而此刻悲痛的奧菲利婭哭泣著慌亂地收好這些禮物,解下身上的竊聽器離開了。內心幾乎死寂的奧菲利亞隨后燒掉了哈姆萊特的照片,同時燒毀的,還有她的愛情。導演此處的改編讓我們看到了遭遇愛情背叛后哈姆萊特的極度悲憤和絕望,以及純真的奧菲利婭愛情破滅時的無助和悲痛,也讓觀眾體會到了哈奧愛情的悲絕。
2000年版的電影中,哈姆萊特開槍誤殺了波洛涅斯,就在波洛涅斯倒地的一瞬間,鏡頭切至近景,血肉模糊的畫面被推至向前,呈現出一片血腥的暴力;原劇中當克勞迪斯氣急敗壞地質問哈姆萊特將波洛涅斯的尸體藏于何處時,他依舊能保持君王的威嚴,而在影片里,被激起的瘋狂促使他揮拳打向哈姆萊特。之后,他告知哈姆萊特將被流放到英國去的決定。出乎他的意料,哈姆萊特竟然欣然接受了克勞迪斯的安排。哈姆萊特的內心充滿仇恨,但在表面上又不可表現出來,所以他才會說:“再見了,媽媽!”可見在哈姆萊特心里,他從未將克勞迪斯看成自己的父親,哪怕是在他未確定克勞迪斯是他的殺父仇人之前。當克勞迪斯妄圖糾正他的錯誤之時,哈姆萊特以他特有的方式回答道:“我的媽媽。爸爸和媽媽就是丈夫和妻子,是一樣的,你是我媽媽!”說完哈姆萊特還狠狠地親了克勞迪斯一下,這一改編后的情節導演將哈姆萊特內心中的痛苦與仇恨以近乎滑稽的方式表現出來,同時也把克勞迪斯陰狠狡猾的一面呈現了出來。
3. 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的藝術表現手法
2000年電影《哈姆萊特》從新媒介等電影載體的運用、音樂效果、鏡頭的處理、蒙太奇手法的應用等諸多方面,也呈現出了對莎士比亞戲劇《哈姆萊特》改編的獨特表現方式。
首先,在蒙太奇手法的應用上,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為了使電影的藝術效果得到更充分的體現,也便于觀眾能夠更深入的理解。蒙太奇具有以下功能:“第一個功能是敘事功能,另一個是表現功能,借助兩個影像或鏡頭間的沖突或對比來表現一種觀念或引起一種情緒。” [2]正如著名的電影美學家愛森斯坦說的那樣,蒙太奇構想是直接考慮到觀眾的心理反應的。他認為正是蒙太奇手法才可以最有效地在觀念和情緒上打動觀眾,因為它可以刺激觀眾去積極參與電影的審美過程。
影片開頭導演充分利用蒙太奇的表現手法成功地將文藝復興戲劇《哈姆萊特》的時空背景轉換到2000年的美國紐約。片頭導演運用一組空鏡頭將以現代面貌呈現出來的“王子復仇”的故事背景展示給觀眾,隨后,畫面漸隱直至完全消失,而“MIRAMAX”的字幕漸顯,最后“MIRMAX”字幕漸漸隱去而黑色背景上發著藍光的字幕隱約閃現,這就為整部影片奠定了抑郁沉悶的基調。然后,導演采取凌空拍攝的方式,選取紐約的一條街道為攝影場景。伴隨著飛機“嗡嗡”地飛行,鏡頭下街道兩邊的景物不斷后退著,同時屏幕上跳出了“紐約2000年,丹瑪公司總裁去逝,總裁的老婆很快就嫁給他的弟弟,總裁的兒子哈姆萊特從學校趕回,他懷疑……”的字幕。導演以這種表現方式向觀眾交代了故事發生的時間、地點以及起因,也為接下來故事的順利展開做了很好的鋪墊。
在莎士比亞戲劇《哈姆萊特》中,最為驚險難忘的莫過于哈姆萊特與鬼魂相遇的一場戲。在2000年版電影中,這場戲雖然沒有原劇所表現出來的驚悚的場景,但是導演卻巧妙地利用蒙太奇手法充分地展現了莎劇的劇情以及原劇中的人物性格。哈姆萊特在觀察臺的房間里等待鬼魂的出現,這里導演首先采取遠景的方式將鬼魂的整個身形展示在哈姆萊特面前,突然間鏡頭切換,畫面中出現了鬼魂的特寫鏡頭。之后,麥克·阿爾莫瑞德進一步將鏡頭推進,拉近了哈姆萊特與鬼魂的距離,于是畫面上出現了鬼魂嘴部的大特寫。然后導演運用蒙太奇的手法,把鏡頭在哈姆萊特與鬼魂之間頻繁進行切換,最后鏡頭落在了哈姆萊特和鬼魂的眼部特寫上來。通過這樣一組鏡頭,我們充分看到了鬼魂的悲傷、憤怒,哈姆萊特此時的驚愕與無助,以及由此導致的近乎瘋狂的種種舉動。
電影中的“戲中戲”將影片推向了高潮,只是影片中不再是哈姆萊特親自指導伶人們扮演的一幕戲劇,而是哈姆萊特自制的一部DV影片。當DV里在上演老國王遇害時的一場戲時,影片中的鏡頭在DV影像和眾人之間切換,哈姆萊特和霍拉旭頻繁回頭關注著克勞迪斯的表情變化。當DV里的演員即將把毒藥倒入老國王耳朵中的那一剎那,鏡頭對準克勞迪斯,他似乎回憶起謀殺親兄弟時的場景。此后的鏡頭一直在克勞迪斯、喬特魯德、哈姆萊特、波洛涅斯和奧菲利婭的臉部特寫中來回切換。而當DV里的演員奸笑著戴上老國王的王冠時,克勞迪斯再也坐不住了。他顫抖著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大喊道“快開燈”,哈姆萊特從座位上翻身跳到克勞迪斯面前,眾人則亂作一團。電影蒙太奇的手法正是運用了更迭的鏡頭牢牢把握了觀眾的心理,劇中人物的性格也才能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諸如克勞迪斯的做賊心虛、喬特魯德的羞愧,亦或者哈姆萊特此時矛盾又不知所措的心境,才使得復仇行動變得如此錯綜復雜。
蒙太奇手法的精彩運用之處還有最后一場戲。哈姆萊特與雷歐提斯決斗之前,哈姆萊特用真摯的語言乞求雷歐提斯的原諒。這時鏡頭切換到哈姆萊特與雷歐提斯的臉上,通過它們的臉部特寫我們可以看到哈姆萊特態度的誠懇以及雷歐提斯的傲慢。當哈姆萊特取得兩次勝利后,鏡頭首先切換到克勞迪斯的臉上,只見他揚起虛偽的笑容向喬特魯德報告喜訊并且急切地端起有毒的酒杯快速地走向哈姆萊特,可見克勞迪斯的虛偽和狠毒。此刻喬特魯德快速地跑到克勞迪斯面前擋下那杯毒酒并且喝下了毒酒,然后鏡頭切換到哈姆萊特、喬特魯德和克勞迪斯的臉部特寫上,這一剎那我們可以看到克勞迪斯的心虛和不安,喬特魯德對兒子的關心還有天性的軟弱,哈姆萊特的困惑和迷茫。而雷歐提斯由于心中的仇恨,再加上方才又輸給了哈姆萊特,于是他在眾人不注意的情形下取出手槍沖向了哈姆萊特。當槍聲響起,鏡頭在眾人之間進行切換。觀眾可以看到喬特魯德以及霍拉旭等人的驚恐和悲痛,克勞迪斯和下屬的畏懼和慌張。導演將哈姆萊特和雷歐提斯倒地的情景做了慢動作的處理,意圖是讓觀眾更清晰地看清二人的表情。隨后,導演采用閃回地表現形式將這個故事中一些重要片段,如哈姆萊特與奧菲利婭的約會、哈姆萊特與鬼魂的相遇,以及哈姆萊特怒斥母親等等在影片中重現。最后一個特寫的鏡頭停留在哈姆萊特的一只眼睛上。哈姆萊特悲痛的人生經歷,對生活的那種絕望以及面臨死亡的不安似乎都是通過他的這只眼睛在向觀眾訴說著。
其次,在新媒介載體的應用上。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使用了很多現代化的媒介載體:保安在監視器里發現了鬼魂,波洛涅斯在奧菲利婭身上安裝竊聽器來試探哈姆萊特真正瘋掉的緣由,更為重要的是哈姆萊特和奧菲利婭都把影像作為唯一的傾訴對象。
影片中哈姆萊特第一次出現在觀眾面前的情景就是他在一間幽暗的房間里面對DV攝影機自我訴說著來自心靈的感嘆。在莎劇原作中第一幕第二場哈姆萊特在面臨人世間最沉痛的變動即父親去世不到兩個月母親卻急于下嫁給自己叔叔的時候,他第一次發出了關于人世的深沉獨白:“人世間的一切在我看來是多么可厭、陳腐、乏味而無聊!哼!哼!那是一個荒蕪不治的花園,長滿了惡毒的秀草……”然而在影片中這段獨白卻是哈姆萊特在面對他的父母曾經幸福的生活影像時傾訴而出的。再有,莎劇中哈姆萊特著名的“生存還是毀滅”的獨白在電影中是被安排在一家音像店里說出來的,音響里不停地播出“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漠然忍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無涯的苦難,通過斗爭把他們掃清,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此時哈姆萊特背后的電視機里現出火光沖天的爆炸場面,以此突出了毀滅的可怕。之后鏡頭隨著哈姆萊特徘徊的步伐移動著,導演采用這種方式呈現給觀眾的哈姆萊特似乎此時正在思考生存的意義等人生問題,并且感到面對生存和毀滅的選擇時的艱巨,他仿佛也在懷疑人生、社會和周圍的一切。通過新媒介載體在電影中的充分應用,莎劇的主題也得以很好的詮釋。
最后,在音樂的效果上,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中的樂曲給這部影片增色不少,整個氛圍也隨著音樂的變化更替而揪人心弦。因為“音樂具有劇作意義,它也能擔負起劇作的功能”,[3]在整部影片中,樂曲經常被用作不同場景的背景音樂,如在影片開頭隨著尖銳而急促的音樂聲響起,黑色背景上發著藍光的字母隱約閃現,奠定了整部影片的基調。音樂有時或被用作烘托某種氣氛,如在影片最后,哈姆萊特臨死之前眼前閃過曾經生活的片段時,悲壯的樂曲響起,濃烈的悲傷氣氛將觀眾的情緒也推向了高潮。
結語:
2000年電影《哈姆萊特》是導演麥克·阿爾莫瑞德和演員伊森·霍克等對莎士比亞戲劇《哈姆萊特》進行的第二次創作。因此,本文著重從時代背景、2000年版電影《哈姆萊特》的藝術構思和電影表現手法等方面,具體分析了電影藝術形式在重新演繹莎士比亞經典戲劇時的特殊功能和藝術效果,以及導演麥克·阿爾莫瑞德是如何成功地表現出原劇的精髓和意境的。麥克·阿爾莫瑞德導演先從莎士比亞原作的字里行間找到了《哈姆萊特》的社會歷史意義,再以獨特的方式將原作進行改編,最終成功地將莎劇的內涵表達出來。莎劇中哈姆萊特的精神苦悶和他從生存的角度對“生存還是毀滅”問題的思考都具有超越時空的意義。哈姆萊特考慮的問題并不是特定在丹麥時期,今天的我們同樣要去思考生存還是毀滅,人該如何生存,如何死亡的問題。導演成功地將莎劇轉換成更貼近現代人生活的現代電影,同時也很好地詮釋了莎士比亞戲劇的精髓。
注釋:
[1]金元浦:《影視藝術鑒賞》,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83頁.
[2]李幼蒸:《當代西方電影美學思想》,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85頁.
[3]汪流:《電影劇作概論》,中國電影出版社1985年版,第224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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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陳惇,孫景堯,謝天振.比較文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4](美)約翰·霍華德·勞遜.戲劇與電影的劇作理論與技巧[M].邵牧君、齊宙譯;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出版,1978.
[5]孫家琇.論莎士比亞四大悲劇[C].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