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對人的本質規定性的理解上,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作了幾個重要的論斷。馬克思對人的本質規定性的確立克服了以往哲學家們片面、抽象的理解,并且通過對歷史上有關人的本質規定性的考察與探究,在揚棄的過程中發生了深刻的人學革命。在對人的本質的理解上,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不僅顛倒了過去的狹隘認識,而且作了辯證的發展。
關鍵詞:馬克思;人的本質;人學革命;辯證發展
作者簡介:程偉光(1988-),男,湖北孝感人,碩士,景德鎮陶瓷學院教師,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B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14--02
在馬克思主義人學研究中,關于人的本質規定性的有關提法和觀點五花八門,各執一端。人的本質在其真正意義上,主要是圍繞具體的人即“個體本質”和抽象的人即“類本質”展開。在此基礎上,不同派別不是片面地發揮就是極端地創新。本文力圖通過對馬克思有關人的本質形成過程,對以往的人學思想進行系統梳理,解析“個體本質”與“類本質”的辯證統一關系。
一、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規定性的重要論斷。
馬克思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中提出:“人是人的最高本質”。此論斷中的前一個“人”是一種普遍的人格精神存在,從人的本質規定性的角度來審視,此“人”是類存在意義上的人;后一個“人”是具體的人和形的物化形態,就是現實中個體意義上的人。從這個思維厘路出發,這個命題表明人的類本質規定人的個體本質,與“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①的提法是內在一致的。
馬克思在《1848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指出:“一個種的全部特性、種的類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動的性質,而人的類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覺的活動。”這說明人的類行為特征規定人的類本質。人的類行為特征即滿足生命的各種需要,實現需要的生命活動就是人的生產、勞動或實踐。因此,人的類本質是勞動。馬克思把人的本質定義為“自由的、自覺的活動”,從根本上把人與動物區別開來,并且把人的本質奠定在現實的邏輯起點上。作為類本質的“自由的、自覺的活動”,在每個不同的歷史階段,其發展的程度不同。個體本質在此條件下,在現實中的反映和實踐也有差異。只有人類社會發展到相當高的程度,作為具體規定的社會性的個體本質才是“自由的、自覺的活動”。“馬克思還只是從一般生產勞動中引出自由自覺的活動是人區別于動物的類特性、類本質。這固然已經是從社會活動、社會關系入手觀察人的本質,然而,它仍然保留著費爾巴哈的術語和痕跡。……馬克思當時所說的‘類本質固然已經不是人的自然屬性的共同性,而是人的社會性,但這種社會性仍然是基于一般生產勞動的沒得到具體規定的社會性”。②人的類本質在沒得到具體規定的社會性中帶有應然性或者理想性,而人的本質的實然性或者現實性將在下一個論斷中得到證明。
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寫道:“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由此可知,人的類活動的結果規定人的類本質,人的類活動的結果的外在表現就是從現實出發、從實踐出發。“馬克思主義關于人的學說的出發點是實踐,這種實踐的含義就是人們的共同活動,是作為社會存在物的人活動的一切形式的總和”。③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社會關系的總和以物質生產為基礎,其直接現實性與社會交往直接相關。社會交往以及社會關系的實現使人的個體本質在實踐的基礎上得到規定,實踐是連接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橋梁和紐帶。所以,人的現實本質即是實然的本質。
二、人的本質規定性的歷史追溯。
首先是古希臘樸素的人學釋疑。人的本質規定性問題的探討最早要追溯到古希臘。當時存在著唯物論與唯心論觀點的對立,前者從感性外觀出發,認為自然是人的本質,此說法具有高度的物質性與必然性;后者主要以蘇格拉底和柏拉圖為代表,主張人是神靈的產物。隨后,柏拉圖的學生亞里士多德提出人是政治動物、社會動物。在亞氏看來,個人生活在社會之中,相互結合組成國家,國家是全體,因而個人的本質由國家規定。從亞氏的“四因說”角度來理解,個人與國家的關系即是質料和形式的關系。因此,“如果從社會生活來觀察人,就應該把人的本質歸結于國家、政治”。④從而可見出古希臘關于人的本質學說雖然抹殺了人的個體本質,片面發展了人的類本質,但卻揭示了社會因素在人的本質規定性中的重要意義,從而把整個客觀物質世界的發展聯系起來了。
其次是中世紀神學對人的本質的消解。古希臘的人學思想畢竟還只是人學歷史長河中的一個簡樸起始,但它從極其樸素的意義上肯定了人本身。中世紀宗教神學卻從本質上對人進行徹底的否定,這種否定的來源主要是浮夸柏拉圖的人是神靈產物的思想,把人的一切本質性內容與形式都歸結于神和上帝,是神和上帝創造了人和人的存在。人在神和上帝面前一無是處,只有對人的充分否定才能在精神和靈魂上做到對上帝的充分肯定。把人的本質統統都歸于神和上帝,實質上是對人本質的消解。質言之,“只是因為人把自己本質的一切取去,集中在上帝身上罷了”,⑤使人在肉體的禁欲與靈魂的贖罪上真正犧牲和束縛人的個性發展。
再次是文藝復興的杰出成果——“人的發現”。所謂“人的發現”是指,原來人們在中世紀教會和上帝的統治面前是軟弱無力的玩偶,感覺不到自己的獨立存在,使人的本質被徹底抹殺。現在人從神學宗教的束縛和枷鎖中擺脫和解放出來,聽從理性的召喚,追求人的價值和意志自由以及個性的發展。在理性曙光的照耀下,人覺醒了,感到了自己的獨立存在。這種人性的復歸,是整個人類本質的一種抽象或者形式,剝除了具體人所蘊涵的社會物質內容。
第四是近代以來資產階級形形色色的抽象人性論。他們顛倒社會與人性的關系,用抽象的人性來解釋社會現象。拉美特利把人視作機器,黑格爾從客觀唯心史觀出發把人的本質歸結為絕對精神的產物,費爾巴哈把人視為感性的對象。他們的人學理論相較于以前來說是歷史的巨大進步,從肯定到否定進而發展到否定之否定的程度。但在思維方式上,新興資產階級的人性論并沒有實現根本性變革,把人的本質仍然只能當作“類”來理解。資產階級的人性論形式多樣,相互之間存在差異。但就其對人的本質規定性上所作的理解來說,他們在邏輯起點上彼此不謀而合,都離開人的現實性而片面地強調某種抽象的、普遍性的人性或人的本質。
三、馬克思的人學革命及其辯證發展。
縱觀人學問題的整個歷史發展進程,馬克思新唯物主義關于人的本質規定性的幾個重要論斷不僅在思維模式上是根本的轉換或革命而且還作了辯證的發展。在對人的本質的把握上,都是人的本質在其歷史條件下對其自身的認識,“人們只能在自己所處時代的條件下認識自己的本質,而且這些條件達到什么程度,人們便認識到什么程度”,⑥并不像某些人根據馬克思的批判態度而作出非此即彼或二元對立的理解。馬克思在批判宗教的世界觀時說:“人并不是抽象的棲息在世界以外的東西。人就是人的世界,就是國家,社會。國家,社會產生了宗教即顛倒了的世界觀,因為它們本身就是顛倒了的世界,”⑦只有把以前的舊世界顛倒過來才能理解人本身。在中世紀,其實“人的問題的根本不在上帝,不在宗教,不在世界以外,就在于人本身是異化了的人,是自我分裂的人,這原因又在于人所創造的社會是顛倒了的社會,因此,解決人的問題的根本,就是把顛倒了的社會再顛倒過來。這就是使人的本質獲得現實性,使人真正成其為人的先決條件。”⑧這就是馬克思關于人學革命所說的以前的世界觀是顛倒的而又要把它顛倒過來的原因所在。在中世紀,人是上帝的本質的異化,到費爾巴哈就顛倒為“上帝是人的本質的異化”,由此得出“人是人的最高本質”的結論。馬克思以實踐為契機,從現實運動和改造世界的維度出發,辯證地發展和肯定了這一觀點。
人的發展問題,本質上是人的類本質與個體本質的辯證統一。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既摒棄了對人的本質僅僅從單個的感性上理解,也批判了資產階級片面地從抽象形式上的理解。在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看來,人的類本質和個體本質是辯證統一的,類的特性離不開個體的特性,個體的特性要升華到類的特性。這是理解人的本質規定性的鑰匙和關鍵。對于“自由的、自覺的”勞動或者實踐來說,以此形成的社會關系的過程,實質上是人的類本質的發展是以犧牲個體本質為代價的過程,在犧牲個體本質的同時,又為未來的類本質發展提供條件。從這個意義上講,當下的人的個體勞動沒有達到“自由的、自覺的”狀態,它是應然性的即理想性的;而人的本質在其現實性上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個體人通過實踐使其現實性得到彰顯。因此,人的本質是理想本質和現實本質的辯證統一。
總之,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的學說為我們提供了一條辯證、革命、全新的思路。人的本質的學說的發展也是一個揚棄的過程,“實踐活動僅是人的本質或本質力量的表現形式,它還不是人的本質本身。人的本質只是通過實踐活動這種形式發揮出來,釋放出來,獲得對象性的存在。”⑨正如某些學者所認為,“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只是為我們提供了一種理解人的本質的途徑而并非人的本質本身。人的本質還有精神層面的內省過程,人可借助“照鏡子”理論來全面地探究人的本質。但無論從那一個角度和層面來探究和理解人的本質,都不能忽視歷史所提供的條件與當下社會自由的、自覺的活動所發展的程度,這才是人自身對馬克思主義科學性的堅守。
注釋:
[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60頁。
[2]王銳生、景天魁著,論馬克思關于人的學說[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281頁。
[3]鮑·季·格里戈里揚著,湯俠聲、李昭時等譯,關于人的本質的哲學[M],北京:三聯書店1984年版,第211頁
[4]王銳生、景天魁著,論馬克思關于人的學說[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24頁。
[5]王銳生、景天魁著,論馬克思關于人的學說[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27頁。
[6]王銳生、景天魁著,論馬克思關于人的學說[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88~89頁。
[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52頁。
[8]王銳生、景天魁著,論馬克思關于人的學說[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43頁。
[9]袁貴仁主編,人的哲學[M],北京:工人出版社1988年版,第72頁。
參考文獻:
[1]馬克思,《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王銳生、景天魁,論馬克思關于人的學說[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4
[3]〈蘇〉鮑·季·格里戈里揚著 湯俠聲、李昭時等譯,關于人的本質的哲學[M],上海:三聯書店,1984
[4]袁貴仁主編,人的哲學[M],北京:北京工人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