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化樹》中的馬纓花形象淺析

蔡娜

摘 要：《綠化樹》這部作品的亮點不僅在于思辨而深刻的心理過程描寫與“悲壯的浪漫主義色彩”，也表現在文中一系列個性鮮明的人物中，章炳麟、馬纓花、海喜喜、謝隊長。在這些各不相同卻又相互關聯的人物中，馬纓花這個角色是唯一一個女性，同時也是以作品名字命名的人物。解析馬纓花這個特殊的角色，以及她與章永璘特殊的戀愛關系，可以幫助我們看到馬纓花所代表的勞動人民形象，體會那種“悲壯的浪漫主義”。

關鍵詞：綠化樹；馬纓花

《綠化樹》這部作品正如它的名字一樣，是當代文學史上的一枝奇葩。作者張賢亮因其自身在“文革”中的經歷，作品多取材于知識分子在那個特定環境下的生活，這就奠定了張賢亮作品的主要寫作背景與基調。解析馬纓花這個特殊的角色，以及她與章永璘特殊的戀愛關系，可以幫助我們看到馬纓花所代表的勞動人民形象，體會那種“悲壯的浪漫主義 ”。

1 作品中的馬纓花

馬纓花這個角色毫無疑問是《綠化樹》的主要角色，但是她在文中的出現相對比較晚，而且在作品中的出場并不是很多。第一次出現是章永璘在“家”砌完爐子，到大隊參加勞動的過程中，因為沒帶工具，馬纓花把鑰匙借給他，讓他自己去取十字鎬，這是章永璘與馬纓花的第一次接觸，沒有過多的言語，也沒有太多的描寫，而是把主要篇幅放在對馬纓花家里環境和陳設的描述上。“泥地掃得很干凈。我從來不知道泥地經過加工，會變得像水泥地面一樣的平整。”，“所有的土坯"家具"都有棱有角，清掃得很光潔。土臺上對稱地陳列著锃亮的空酒瓶和空罐頭盒作為擺設。”，“炕圍子花花綠綠的，我匆匆瀏覽了一下，是整整一本《大眾電影》，還有《脖子上的安娜》的彩色劇照。”寥寥數句描述了馬纓花家的格局和特點，從側面反應出其持家有道、勤勞樸素而又富有生活情趣，使讀者先了解她的個性與特征，后邊她的戲言“‘傻——瓜——瓜”以及“‘干球蛋！我是寧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梨半筐。要吃，就燜干飯！”也形象的說明她的幽默詼諧以及追求生活質量。

2 章永麟與馬纓花

章永璘和馬纓花是《綠化樹》的男女主角，而他們的愛情也可以看做是作品的一條線索，也是悲壯的浪漫主義的體現。章永璘與馬纓花的愛情既是建立在一方扶助一方接受的基礎上，同時也包含著兩人文化水平差異的矛盾與隱患。馬纓花對章永璘情有獨鐘，她對于章永璘的感情包含著對弱者的憐惜，也有對于受難知識分子的愛憐，這樣性格獨特的女子對于愛情的要求也更高。

另一方面，章永璘對馬纓花一開始并沒有感情，只是單純接受她的接濟，饑餓早已使他放棄了知識分子甚至是作為人的底線，唯一要做的是活下去。“這樣的情節恰好符合傳統的才子佳人小說中“公子落難，女子相救”的愛情模式。” 后來作為一個“超越了自己”的人，章永璘開始思考他們之間的關系。他發現自己對馬纓花的感情“原來不過是一種感恩，一種感激之情。”他意識到“我對她的愛情，其實只是我過去讀過的愛情小說，或藝術作品中關于愛情的描寫的反光。” 最終，在海喜喜和謝隊長的勸說下，章永璘意識到，“即使一個人把馬克思的書讀得滾瓜爛熟，能倒背如流，但他并不愛勞動人民，總以為自己比那些粗俗的、沒有文化素養的體力勞動者高明，那這個人連馬克思主義者的一根指頭也不是！”這既是章永璘在生理和心理上雙重苦難后精神上的升華，也是他最終理解和接受與馬纓花的愛情的結果。但是，就在兩人剛剛心意相通的時候，悲劇也如影隨形，章永璘作為“場里認為調皮搗蛋的”被調到另一個大隊，兩個人從此再沒有見面，他們的愛情也無疾而終。這個結尾安排的恰到好處，在兩人愛情發展的高潮部分戛然止住，留下一種遺憾美。

3 千萬個馬纓花

馬纓花作為一個充實飽滿的美好女性形象，同時又個性鮮明，獨具一格。她的身上顯現出的是中國女性的傳統特質，是幾千年傳承的勞動婦女的美好品德。正如綠化樹本身，并不僅是一種植物，更代表著一種外表樸素內心頑強不屈的精神，而這種精神體現在與綠化樹一樣的勞動人民身上。在作品的最后，作者寫道，“他們，正是在祖國遍地生長著的‘綠化樹呀！那樹皮雖然粗糙、枝葉卻郁郁蔥蔥的"綠化樹"，才把祖國點綴得更加美麗！啊，我的遍布于大江南北的、美麗而圣潔的‘綠化樹啊！”這就是作者通過塑造馬纓花這個人物所要表達的，屬于千千萬萬中國勞動人民，尤其是女性的特質。

3.1 溫柔善良的內心

中國的女性歷來是溫柔、善良的，這在馬纓花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她和章永璘的相識就起源于她的善心。之后，出于對章永璘的憐惜，她開始給予章永璘糧食的資助，這也是他們愛情發生的一個引子，而這也來源于她的仁慈之心，作者甚至在作品中直接借章永璘之口表達，“我漸漸地理解了，她能取得農工們的好感，絕不是憑她的姿色或采取了什么方法；只有對人人都抱有善意和同情心的人，才能自然地取得人人對她的善意和同情。”正是因為這種善良的本性，女性在歷史上更多以一種弱勢角色出現，在《論《綠化樹》中的才子佳人敘事模式》中提到，“在任何才子佳人小說中，男性的地位必然都是要高于女性的，女性只能是男性的附屬品。”在《綠化樹》中，章永璘接受了馬纓花在物質上和精神上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卻在滿足了溫飽之后，在精神上認為和她不在一個層次，潛意識中他認為馬纓花無法與身為知識分子的他相匹配，這是根深蒂固的男權思想與女性的溫柔順從的碰撞。這足以體現出司垚“傳統文化中男尊女卑的思想顯然也對張賢亮有很大的影響。”的觀點。

3.2 勤勞能干的特點

馬纓花的第一次出現，作者就通過章永璘的眼睛對其家庭的陳設進行了描寫，從側面和細節反映了馬纓花作為一個農村婦女的勤勞能干，持家有道，這點在她用不同方法烹飪糧食和裁剪絨褲等處也有體現。而從她幽默詼諧的語言以及愛聽童話故事的特點可以看出，她也是一個富有生活情趣、追求生活品質的人。值得注意的是，馬纓花利用海喜喜等人對自己的愛慕獲取利益的事也是她精明能干的一種表現，在章永璘看來，這有違道德，為他所不齒，但是這恰恰是馬纓花一個單身帶著孩子的女性賴以生存的手段。這是馬纓花在那個特殊環境下獨特的思維模式，體現出了她的果敢與精明。

3.3 為了愛人犧牲一切的精神

馬纓花與章永璘的愛情是這部作品的重要線索，雖然以悲劇結尾，卻包含了章永璘思想上的蛻變與掙扎，以及馬纓花為了愛人付出一切的獻身精神。從她開始鐘情于章永璘，就為他提供著物質上的溫飽與精神上的撫慰，這是為了愛人的無私奉獻，在章永璘情欲高漲時，她以“行了，行了……你別干這個……干這個傷身子骨，你還是好好地念你的書吧！”為由拒卻，她一心只想讓自己愛的人吃飽穿暖，并專心讀書，至于為什么要讀書，她卻說不清楚；而在最后她誤會章永璘懷疑她的忠心時，她說，“要不，你現時就把它拿去吧，嗯，你要的話，現時就把它拿去吧。”前后對性的態度的不同，都是出于對章永璘的關心和愛，這對于女性來說，是最大的付出。在作品的最后，馬纓花更是直接表白：“你放心吧！就是鋼刀把我頭砍斷，我血身子還陪著你哩！""就是鋼刀把我頭砍斷，我血身子還陪著你。”這也許與女性傳統的溫柔含蓄有些違背，但是這句略帶血腥且直接的情話，卻是對她真摯熱烈的愛和付出一切的獻身精神的最好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