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欽楠


中國有句諺語說:“人閑長頭發,心閑長指甲。”給自己放大假的時候,我對這句話算是有了體會,覺得還是忙點好。過了春節,3月開始在國內讀新南威爾士大學預科。我的心情處于兩個極端,一邊覺得開學終于有點事兒了,另一邊是實在舍不得自己的假期,從小到大每次面臨開學時都會這樣糾結。
到學校報到的第二天就是開學典禮,第一次見到了接下來10個月共同學習的同學們。班主任給我們建立了一個微信群,有時候,大家在微信里熟悉得比見面快,吐槽一下老師和學校,話題無數。有了微信的基礎,開學第三天在班里再碰頭時,互相也沒什么隔閡。開學第一天的課一般都是打招呼互相認識,每個科目的老師自我介紹都各有特點,來自英國的英語老師喜歡和我們開開涮,猜測我們在想什么,問我們來自哪里;來自印度的會計老師最讓人印象深刻,最后以每人唱了一首歌收尾;來自美國的電腦和經濟課老師,他們喜歡問我們愛好是什么,喜歡什么運動。
我們班在老師的眼里就是個中式雜燴班,這事兒我也是過了一段時間才知道的。雜燴指的不是班里的同學來自不同的地方,而是有好幾位小伙伴和我一樣都曾經在國外學習了一段時間。班里的“祖宗”就是剛在美國讀完高中,開始我們倆沒怎么聊天,后來發現世界真的很奇妙。我們還蠻有緣的,她當時在美國西雅圖讀書,離我生活的城市波特蘭很近,每每聽她說到我們州免稅買東西,眼睛都發光。班里的學霸是從英國讀書回來的一個姑娘,聽說來參加預科之前,已經有幾所英國大學給發了錄取通知書,但人心氣高,想考更好的大學。還有兩個從新加坡回來的伙伴,他們是我們班的會計課大護法,在新加坡學了會計有點功底。還有一個來自加拿大的姑娘,如果沒記錯,她曾經讀過一段大專,但不滿足于現狀打算從頭再來。
我們班16個同學,有10個沒有在國外讀書經歷。要過的第一關就是語言,試想在課堂上聽不懂,課后看書讀不懂,還有一大堆焦頭爛額的英語作業和論文要面對。但大伙兒不愿意放棄,每一個留學生都是這樣走過來的。他們說,曾以為留學生活會很輕松,但一個月后,國還都沒出就發現自己承受的壓力真的很大!首先是上課聽不懂,回家后得自己啃厚厚的教材。其次,閱讀能力弱,從來沒有整天讀英語書的習慣,因此,往往是讀了很久才讀完幾頁書,自己卻早已身心疲憊。另外,不管哪一門課,老師總會在教學過程中,布置大大小小的論文。因此,不會用英語寫學術文章又成了攔路虎。期中的時候,我往往被考試、作業、論文重重包圍,著實累了一把。
我們班里同學幾乎都是從全國各地過來的,能聚到一起緣分不淺。從小就經常聽大人講:“三六九等的朋友都要去交,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即使不喜歡的人也要去認識?!钡矔辛硪环N說法:“朋友要精不要多,人生中能交到三個真心朋友已經非常了不得了,其他所謂的朋友在你患難時候就都不見了。”到底哪種說法是對的呢?直到現在我面對朋友同學還有這個問號。人脈圈的建立,是基于個人能力,而不是簡單地看數量。也許你覺得很奇怪,我一個連大學校門都沒邁進去的學生,有什么資格來談人脈圈?但有意思的是,我的人脈圈從所謂富豪級到平民百姓無所不有。正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我認識了不少奇特的人。
在波特蘭讀書的時候,周圍的一些朋友確實是亞洲有錢人的子女,藏龍臥虎。比如哪個明星的女兒是我朋友的朋友。或者我同在寄宿家庭的好朋友的哥哥,還在亞太峰會時作為成員出席,并且接待奧巴馬。還有特殊人家的子女,我沒見過,但聽說他們上學身邊總有兩個保鏢。經常有認識的人,隨便問一個,不知是不是吹牛,說自己都是曾經坐過坦克,是大院里的或者是國內的大企業的子弟,15歲生日都是在豪華游艇上過的。這些人當中也有人品和學習好的,當然我和平民百姓的朋友更親近一些。我在波特蘭讀高中時,同班同學就是最普通美國家庭里的孩子。在公立學校,如果有一天碰到一個抱著嬰兒來上學的15歲小女生,也許會問她這是不是你妹妹,但她說不定會回答說這是她的女兒。我沒去過特別雜亂的公立高中,我有在那兒讀書的伙伴說,他們班上還有些吸毒少年,會有五大三粗的校警過來領走。舌頭上穿環,戴眉釘,把頭發染成綠毛那更是見怪不怪。
在北京澳際國際學校上預科,覺得身邊的同學和朋友好像簡單多了。班里確實有那么幾個特別有錢的,經常給同學買吃買喝的,大家就覺得占了點小便宜,特別容易滿足。同學們性格迥異、各有特點。我記得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人的思想水平有高有低,這是先天與后天共同作用的結果。所以,高者有修養、有風度、有胸懷,低者則對許多問題想不通、看不透、心氣不平、牢騷滿腹。如果高者能夠持平常心,則會贏得大家的尊重和信賴;而低者若有自知之明,也能被大家接受和一視同仁。反之,則是另外一種局面:前者見疑受譏,后者遭人同情,難免會傷害了最樸素和本真的同學情誼。
多少年后,同學們必然會產生職務高低和社會地位的差別,既然已存在臺階式的差別,就難免會在每個人心中留有芥蒂。如果高高在上的同學懷有謙誠之意,則會被同學們追捧并奉為楷模,反之則會成為“人民公敵”;而身居低位者難免會對自身處境頗有微辭,于是經常要向高者發難和挑戰。這時低者是沒錯的,高者的表現決定一切。而在此過程中,低者維護的是同學的尊嚴和平等的內心秩序,而非江湖上的惡戰。所有的博弈形成了同學關系最終的格局。同學關系的高低差別,是社會關系形成的雛形之一。
總之,我們都來自五湖四?!,F實往往被意象派的畫筆顛過來倒過去,生活在重新組合,領悟沒有盡頭。
(編輯·麻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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