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金明
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 陜西 西安 710062
西安外國語大學漢學院 陜西 西安 710061
試析上古與鼻音結合的復輔音的擬音問題*
——兼釋“柔”的讀音
崔金明
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 陜西 西安 710062
西安外國語大學漢學院 陜西 西安 710061
通過考察上古與鼻音結合的復輔音的擬音問題發現:1)從“耳”、“矛”等諧聲偏旁的諧聲關系可得出《說文解字》諧聲具有層級關系;從“尒”聲的諧聲系列比較復雜,有些異讀字可能是音變造成的;“璽”是會意字,許慎所說的“從土爾聲”的說解是漢字訛變造成的假象;日母和明母的諧聲關系不是復輔音的反映,用諧聲構擬復輔音要結合古文字學、通假關系并理順諧聲字的層級關系;2)從“矛”的本義和通假關系得出“柔”是“矛”的分化字,兩者沒有諧聲關系,有些明母和日母的諧聲可能是方言的影響;3)從諧聲的系統性來說,擬鼻冠音的證據還不充足。
上古音 復輔音 諧聲 鼻音 “柔”
關于日母的來源,大約有兩種不同的觀點:一是來自泥母;二是一個和泥母部位相近但不同的音。章太炎(2003:25)所認為的“娘、日歸泥說”后來逐漸為學術界接受。俞敏(1999)進一步指出:“娘日歸泥這個學說到漢末還是真的!”日母是鼻音,似乎無可非議。高本漢(1927)擬測上古日母為舌面鼻音?。王力(1985:22)認為上古泥、日為雙聲,但日母只是與泥母極類似,并不相同。蒲立本(1999:60-61)根據漢譯外語地名、物名和二世紀末梵漢對音,認為前漢時舌齒塞音還沒有發生顎化,甚至舌齒擦音和鼻音在更晚的時候也都還沒有顎化。李方桂(1980:21)則將上古日母擬為舌尖音n,即與泥母同,但舌尖鼻音受介音j顎化而變成nj。陸志韋(1985:228-230)根據大徐本《說文解字》(以下簡稱《說文》)詳列《廣韻》聲母在《說文》中諧聲通轉次數,并且制出一統計表,以統計方法計算得出各聲母的幾遇數。〔1〕陸志韋的諧聲分析存在不少問題,他把省聲字、亦聲字統統排除在外,影響了數據的全面性。本文用的諧聲數據是根據張亞蓉(2011:122)重新作的統計。所謂幾遇數,即幾遇相逢數,又簡稱為幾率、機率、概率、或然率。兩母間的實際相逢數比幾遇數大,可以判斷兩母之間有音理上的關系;反之,則基本可以排除兩母間存在音理關系。其中,日母字和鼻音泥娘的通諧次數極多,而且它們的相逢數大于幾遇數,〔2〕表1中的劃線部分的數值相逢數大于幾遇數,非劃線部分相逢數小于幾遇數。下同。這表示某種程度上明日母字和這類鼻音聲母存在非偶然的關系。但是,日母也與精組以母關系密切,與疑母也有接觸。如表1所示。

表1 日母諧聲幾遇表
高本漢(1927)對于日母與擦音諧聲的復輔音,有sn-絮壐、?n-恕的擬音,然而日母字與其他部位的諧聲并沒有涉及。王力沒有接受高本漢上古復輔音的擬測。李方桂(1980:19-20)以為“讓(襄)、聶(攝)”等類的字是從清鼻音在三等介音j前演變而來,并為日母鼻音和擦音諧聲構擬了音變規則:上古*nj->中古日母ńzìj->zìj-;上古*hnj->hńsìj->sìj-(中古審三)。后來,李方桂(1980:101)補充為:日母:n-+j->ńj->ńzì->zì-;審母:hn-+j->hńj->hńsì->sì-。
鄭張尚芳(2003:290、311、415)把中古的日母擬為四個來源:nj-沑、?(w)j-兒、mlj-柔、mj-揉,它們發音部位很不相同,有的介音也有區別;mj-的演變可以用腭化作用解釋,這在藏緬語中也能找到證據,〔3〕江荻(2007:421-422)發現在藏方言及藏緬語中存在一個[mj-]>[m?-]>[?-]的演變過程。但其他幾個為什么都發展為中古的日母,還有待更強有力的解釋。
我們認為日母和明母的諧聲關系并不是復輔音的反映。從古文字通假來看,上古30韻部中明母和日母的通假只是極個別的現象,除了在幽部中有個例外,其他部均未見(詳見表7)。我們把這種例外諧聲和通假看成是一種音變現象,當明母后面是細音時,明母讀如日母。我們接受李方桂的擬音:“娘”的擬音nr-/nrj-,“日”的擬音nj-。在與韻母的組合關系里,“日、娘、泥”不是對立而是互補的。從聚合關系看日母雖被歸為章系,但依多數人的研究,殷商時代章系仍未從端系分出。在表1的幾遇表中,日母和疑母的實際相逢數為5,小于幾遇相逢數7.6,與疑母相關的日母的擬音擬為“?j-兒”可疑,但明母和日母的實際相逢數為15,大于幾遇相逢數13.8,鄭張尚芳給其擬音為“mlj-柔mj-揉”。
先看日母總的諧聲情況,如表2、表3所示。〔4〕我們把《說文》中和日母字有關的諧聲分成兩個系列,第一個是以日母為諧聲聲符的諧聲系列,第二個是以他母為聲符的日母字的諧聲系列,分別列成兩張表,表頭的第一橫行是諧聲偏旁,第二行是其聲母,左邊縱行是被諧字的聲母,表心是被諧字的數目。

表2 以日母為諧聲聲符的諧聲統計表

(續上表)

表3 以他母為諧聲聲符的諧聲統計表
表2、表3中,被諧字的泥母行和日母行字比較多,整體對應的規律比較明顯,這可以進一步驗證把日歸泥的論斷。
我們看聲符是“矛、尒、耳”的字,這三個諧聲系列除了都有日母泥母外,還都有明母字,這也是有人認為日母字有明母字來源的一個原因。鄭張尚芳給從“尒耳”聲的諧聲字的擬音,明母為“mn-彌弭”、日母為“mj-爾耳”;給從“矛”聲的擬音,明母為“m-矛”、泥母(娘母)為“ml’-猱”、日母為“mlj-柔”。
下面看從“耳”的諧聲情況,如表4所示。

表4 “耳”諧聲表
除“恥”〔5〕“恥”字可能是方音,比如和它同源的“辱”字今天仍讀日母,“恥”字可能發生了音變。字是徹母外,這個諧聲系列只有日母和明母字,我們很容易把這個諧聲系列分為兩個,一是從日母“耳”得聲的字,均讀日母;二是從“弭”得聲的字均念明母。這個系列可說明諧聲字的諧聲偏旁必須區分不同的諧聲層級。〔6〕孫玉文(2011)認為利用諧聲研究上古音必須注重諧聲層級,我們與其觀點一致。同樣的問題出現在從“矛”聲的字中,我們把《說文》中認為的“矛”聲字參照鄭張尚芳(2003:415-416)整理成表5,同樣發現從“矛、敄麌、敄遇、務、婺、瞀、楙”等聲符的字均為明母,而從“柔”聲的字均為日母。我們認為“柔”是“矛”的分化字,“柔”字從“矛”字分化出來。下面我們還將做專門分析。

表5 “矛”諧聲表
從“尒”聲的諧聲系列比較復雜(見表6),除有日母、明母字外,還有書母和心母字,有些音有明泥兩讀,如“籋”,這些異讀字可能是音變造成的,這些字是支部字,是高元音,明母和泥母在高元音前發生“mj->m?->?-”的演變,中古音把這兩個音都保存下來。而這是不同層次的音,從《說文》的情況來看,不必為這些字擬兩音,否則將導致層次不清,我們主張還是以擬nj-(?->nj-)為好。

表6 “尒”的諧聲表

(續上表)
其中“壐”字,《說文》:“王者印也。所以主土。從土爾聲。”《說文》的解釋是形聲字,但從古文字的角度觀察,“璽”不是形聲字而是會意字。高明(1996:457)援引馬國權《古壐文字初探》的解釋說:
從高先生的話中我們可以看出“璽”應該是會意字。那么許慎所說的“從土爾聲”的說解可能是漢字訛變造成的假象。〔7〕有關古文字和上古音的關系還可以參考葉玉英(2009)。《釋名·釋書契》:“壐,徙也。封物始可轉徙而不可發也。”。徙心紙上止開三作“壐”的聲訓,也說明了“壐”可能為心母字。所以,《說文》中從“壐”聲的字讀為心(書)母。例如:、,另外還有一”字,讀書母,可能是因為由“壐”從“爾”聲讀心母類推而來的。我們在分析諧聲系列時,還要借助古文字的研究成果,不要太迷信《說文》,只有正確理解其中的諧聲關系,才能構擬可信的讀音。
下面我們以前面提到的“柔”聲系列,考證一下“柔”字的讀音。胡海瓊(2010)不贊成徐山(2008)認為“柔”為會意字的觀點。
“柔”字鄭張尚芳擬音為mlj-,就此字的擬音筆者請教過鄭張先生,問:“《上古音系》415頁柔mlju同地位的“揉、葇”卻擬音為mju-,介音或有或無,不知為什么?”答:“柔可假借矛為之,當從矛聲,但又做泥母猱(筆者按:‘猱’字鄭張先生擬為ml-)等聲符,故本字作mlj-,與泥母字諧聲者亦用ml-,但一般日母字除與上述字轉注外只作mj-。”
前面我們提及“矛”和“柔”可能是分化字,“矛”古代兼有“矛”和“柔”的音或義,現在試證明之。矛有兩個意思,一為象形義“酋矛也。建於兵車,長二丈。”二為引申義,即《說文》所說的“柔,木曲直也。”所以它們才能出現在異文、諧聲、異讀中。之所以矛可以引申為“木曲直”義,是因為“矛為不易折斷的柔韌性好的木材或竹材所制”(李智舜2000:12)(附:下頁圖1為河姆渡遺址木矛,下頁圖2為石矛),矛所用材料為“柔韌的木材”,“柔韌的木材”即“木曲直也”,所以矛就有可能被賦予“柔”的意義。矛的歷史久遠,其最原始的形態是舊石器時代人類用來狩獵的前端尖的木棒。后來人們逐漸懂得用石頭、獸骨、獸角等制成矛頭,捆綁在長木棒的前端,增強殺傷效能。”(李智舜2000:12)這應為矛的原始義;“商代有了青銅矛,西周春秋時代,矛的形體向細長演變,長柄矛為戰車上的車兵所用,短柄矛則是步卒的刺殺兵器。近年來,長柄矛和短柄矛在湖南長沙和湖北隨縣等地多有出土。”“在當時戰車上使用的兵器中,而步兵使用的矛也長達2丈,稱為‘酋矛’。”(王根林和浩舟2000:33)《說文》上說的就是戰車上用的長柄矛。很明顯,這個意思晚出。

圖1 木矛圖

圖2 石矛圖
裘錫圭(1988:255-256)指出:
漢字字形跟音義之間的關系非常錯綜復雜,……同一個字形常常可以用來表示兩個以上不同的詞,有很多字形還具有二種以上不同的讀音。……后一種現象稱為一形多音義。……造成一形多音義現象的原因,主要有下列四種:1語義引申……;2假借……;3同義換讀……;4異字同形……。除了上述這四種原因之外,還有一些……原因,如文白異讀、讀音訛變等。
我們認為“矛”就屬于“一形多音義”的字,是“語義引申”造成的。
另外,我們還在古文字文獻中找到以下“通假”的例子,見表7:〔8〕材料來自王輝(2008)。找到明母和日母有關系的就這4組字,多為“矛”聲字,其他從“矛”聲的字都和明母字通假,所以我們認為明母和日母的通假關系不具典型性。“侎”和“邇”的通假可以理解為音近通假。

表7 “矛”聲字通假關系表
第一組字“矛”有“柔”義可以假借,第三組字除去“艸”頭,也是“矛”和“柔”的關系,兩個字也有音義的交集,也可以假借。
“矛”和“柔”意義上相關,但語音無必然聯系,“矛”由于用柔韌的木頭制成,所以可用作“柔”。為了區別又造出加木偏旁的“柔”。等到“柔”字徹底從“矛”字中分離出來,“矛”字才只讀明母,“柔”字讀日母,兩者沒有諧聲關系。喻遂生(1992)指出:
(東巴文)字少詞多,一字多用。不少東巴字可以表示一組在意義上有一定關聯,但在語言上又不同源不同音的語詞。如鼠fvò55,因鼠為十二生肖之首,故又用為年khvò33,為了便于識別,就有了在鼠字上加獲khvò33聲的年。又如花ba21,又用為美zi33,為了區別,又造出加草zi33聲的形聲字美。
“矛”和“柔”的關系也可能如此。所以我們不主張“柔”擬為mj-之類的音,“矛”和“柔”在諧聲中屬于不同的系列,它們的意思有一定關聯,但“柔”不是形聲字。它們是“在意義上有一定關聯,但在語言上又不同源不同音的語詞”,有些明母和日母的諧聲可能是受方言的影響。
漢語內部的數據顯示,鼻音常和同部位的塞音發生關系。研究上古漢語聲母的學者們對此則有不同的解釋,高本漢的諧聲條例并未提到此問題,李方桂(1980:10)則提出上古相同部位的塞音可以互諧,而不跟同部位的鼻音互諧的諧聲條例,所以對于鼻音與塞音諧聲的字,沒有加以處理。
陸志韋(1985:255)發現《廣韻》鼻音分別和同部位塞音、塞擦音通轉的情形,并根據現代東南方言的鼻音有高、低兩種聲調,高調相當于不送氣破裂清音,低調相當于濁音,進而推論上古鼻音可能有兩種,其最適合的形式應擬為“鼻音+同部位塞音”的復聲母:明母*mp-、*mb-;泥母*nt-、*nd-;疑母*?k-、*-?g,并指出*k-和*?-的例子最多,故存在的可能性最高。
嚴學宭和尉遲治平(1986)也對上古聲母“鼻音+同部位塞音”系列作了進一步論證,主要從《說文》諧聲、經籍異文、古代直音、《廣韻》又音、域外對音、日譯漢音和各地現代方言等材料中,證明鼻音和同部位的濁塞音關系密切,進而認為上古漢語應存在鼻-塞復輔音的結構(N-D),即由鼻冠音和同部位的濁塞音組成,并說明其分化的過程是先經過鼻音和塞音自由變讀的階段(N~D),然后在一定條件下,或保留塞音,或保留鼻音,而演變成單輔音。
潘悟云(2000:136-137)雖訂了鼻音不跟塞音諧聲的原則,但在解釋兩者有諧聲關系時也承認上古有鼻冠塞音的存在,他說:
如果鼻音與塞音也能夠發生諧聲關系,那么也可作出推論:凡是出現幫母的諧聲系列,一般也能出現明母。但是情況并非如此。出現幫母的諧聲系列中,明母并非普遍出現,只有較少的諧聲系列中才有幫母和明母同現,如從“丐”得聲的諧聲系列中有幫母字“賓”,滂母字“繽”、並母字“蠙”,又有明母字“丐”。這些鼻音并不是純鼻音,而是出現在塞音前頭自成音節的鼻音:
(1)實證結果顯示,我國上市公司境外投資傾向對于融資約束緩解較為敏感,金融機構需要為中國企業海外投資提供更有效的融資支持,加強企業資本運作水平,切實提高直接融資能力。具體來看,應該為年輕有活力的民營上市公司提供更多的信貸支持和全面的金融服務。另外,境外投資企業往往是高資本產出效率的制造業企業,重視生產技術和學習效應,因此支持性政策應側重于汽車制造業、電子設備制造業等外源融資依賴度較高的行業。
*mb->*mm->m-*nd->*nn->n-*?g->*-??>-?
他認為原始漢語是否有鼻冠塞音的存在,還需要透過親屬語言的歷史比較來決定。鄭張尚芳(2003:54)則指出鼻冠音在后世大多已消失,只有靠親屬語言的同源詞來證明,同時也認為同部位的鼻冠音不應只依靠諧聲數據,異讀和轉注的數據更為可靠。他根據藏文中的鼻冠音,構擬出上古的前冠鼻音有兩種:m-和同部位鼻冠音N-,并說明兩者演變情形:
從藏文看應分m-及同部位鼻冠音N(來自-?)兩種。后者的音值隨著聲干的發音部位而變,前者可出現于一切塞類音前,音值不變。
意思是說前鼻冠音m-類還是保留m-音,而同部位鼻冠音N-類的音會消失,留下后面的濁輔音為主要音值。同時,鄭張尚芳也認為同部位鼻冠復聲母的例子并不多,因此在構擬時應更為慎重,最好是可以借助詞族分化方面的證據來加以佐證。
《說文》諧聲中鼻音和同部位塞音的諧聲幾遇情況,如下頁表8所示。

表8 鼻音和同部位塞音的諧聲幾遇表

端 透 定 見 溪 群 曉70.211.1 5.4 9.1 13.8 6.9 11疑泥娘11 11 6 64 21 4 28
左表是實際相逢數小于幾遇相逢數;右表下劃線部分是實際相逢數大于幾遇相逢數。李方桂(1980:19、102)和鄭張尚芳(2003:109、111)分別給透母和泥娘母相諧、泥母和曉母相諧的字構擬了清鼻流音;而對于疑母和溪母相諧的,李方桂未擬清鼻音,鄭張尚芳(2003:493)擬為送氣清鼻音?h-,認為以后變為塞音。對于疑母和曉母的諧聲,李方桂(1980:102)擬為清鼻音h?-,但鄭張尚芳(2003:120)擬為前冠式h?-,認為h是喉冠音,我們認為可改擬為送氣清鼻音?h-。因為,鼻音和同部位的塞音大都實際相逢數小于幾遇相逢數,僅有見曉組比較可信,這是由于疑母和泥母、明母的性質有所不同造成的,疑母更接近于同組的喉牙音,所以可以與溪母和曉母諧聲。從諧聲的系統性和音系的經濟性來說,保留清鼻音比增加一套鼻冠音要好一些。
漢語上古音的研究,科學的材料是研究的基礎。我們以諧聲材料為主,輔之以古文字、通假字等材料考察了上古與鼻音結合的復輔音的擬音問題,發現還有一些相關問題仍需要討論,這些問題包括諧聲層級問題、諧聲字的判定問題、異讀字問題、通假關系問題、方音流變問題,等等。在上古音的研究中,對這些問題要綜合分析,力求使多種材料互相印證,切忌以偏概全。這種采用漢語內部材料研究上古音的方法我們稱之為“以漢觀漢”法。此外,上古音研究的方法還可以利用漢語的外部材料來研究,我們稱此種方法為“以番觀漢”法,其中漢藏比較就是“以番觀漢”中極為重要的一種方法,它彌補了“以漢觀漢”的不足。隨著漢藏比較材料的不斷增多,“漢藏比較”應該利用老材料,挖掘新材料,結合科學的方法,使它為上古音的研究作出更大的貢獻(崔金明2012)。我們認為,上古音的研究兩種材料不可偏廢,只不過現階段的研究首先應該重視漢語的內證,然后努力探索科學的外部材料,通過打通內外兩種材料進行綜合研究,這樣可以避免只用“一條腿走路”帶來的問題,保證上古音研究既能避免固步自封又能不斷開拓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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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金明,男,1981年1月生,山東青州人。陜西師范大學在站博士后,西安外國語大學漢學院講師。主要從事歷史語言學和漢語國際教育研究。
An Analysis on Reconstruction of Archaic Chinese Consonant Clusters Involving Nasals: A Case Study of the Reconstruction of“rou”
Cui Jinmi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Shanxi Normal University,Xi’an Shanxi 710062
School of Chinese,Xi’an Foreign Studies’University,Xi’an Shanxi 710061
After analyzing the reconstruction of archaic Chinese consonant clusters involving nasals,this paper presents the following findings:1)There is a hierarchical relationship in the“xiesheng”(諧聲)system in“Shuowen Jiezi”regarding the phonetic components of“er”(耳),“mao”(矛), among others.The characters taking the phonetic component“er”(尒)are relatively more complex. Some homographs may be caused by sound change.The character“xi”(璽)is an associative compound.The treatment of“tu”(土)as the radical and“er”(爾)as the phonetic component by Xu Shen is erroneous.The phonetic association between the initials“ming”(明)and“ri”(日)do not reflect consonant clusters.The reconstruction of consonant clusters with phono-semantic compounds must employ the studies of paleography,inferred meanings from sounds and scientific analysis of the hierarchical levels of phono-semantic compounds.2)From the original meaning and its usage as a phonetic loan character,it is certain that“rou”is derived from“mao”and that they do not have the relationship of“xiesheng”.Some“xiesheng”relationships between“ming”and“ri”result from dialectal influence.3)From the systematic nature of the“xiesheng”relation,the reconstruction of prenasal consonants still lacks sufficient evidence.
archaic Chinese phonology;nasal;“xiesheng”;consonant clusters;“rou”
H111
A
1671-9484(2015)02-0131-10
2012年11月25日 [定稿日期]2013年5月21日
10.7509/j.linsci.201305.028034
*本研究得到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12&ZD174、14ZDB096)、陜西省博士后一等科研資助項目(694277)以及陜西省教育廳科研計劃項目(15JK1593)、西安外國語大學科研計劃項目(14XWC03)的資助,感謝《語言科學》編輯部及匿名審稿專家提出的寶貴修改意見!文中若仍存錯謬,概由作者本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