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70年來,國際法體系發生了巨大變化。一方面,國際法主體持續增加并日漸多元,國際法客體也不斷擴大,一批國際法新分支陸續形成,國家權利義務范圍也并行擴展;另一方面,國際法體系“從主權優先到人權優先”、“從同意導向到強制導向”以及“從整體性到分散性”的轉變日趨明顯。中國與戰后國際法體系的互動始終是雙向的,在國際法體系對中國的發展與崛起產生重要影響的同時,中國也以自身的能力和方式塑造著國際法體系。由于兩者的密切互動,在努力實現國內國際兩級法治的過程中,中國應當也能夠成為國際法體系的建設性力量。中國推動國際法體系發展的具體路徑應當是,通過從融入到參與、從主動到主導,最終實現從規則“接受者”到規則“制定者”的身份轉變,逐步引導改變不合時宜的國際法原則和規則,推動構建新的國際法體系,在增進人類福祉的同時,有力維護中國自身的國家利益。
【關鍵詞】 國際法體系 中國崛起 國際法律秩序 體系轉型
【作者簡介】 盛紅生,上海政法學院教授、“中國—上海合作組織國際司法交流合作培訓基地”上海合作組織研究院研究員
【中圖分類號】 D9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6-1568-(2015)03-0027-17
【DOI編號】 10.13851/j.cnki.gjzw.201503003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70年來,國際法體系不斷經歷著艱難嬗變和逐步發展。對戰后國際法體系的演進過程及其規律進行系統梳理,重點考察其對中國的影響以及兩者之間的互動,以此為基礎對國際法體系未來中長期的整體走向作出預判,無疑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
一、戰后國際法體系的發展及其對中國的影響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前后召開的一系列重要國際會議,從總體上為國際社會規劃了包括政治秩序、經濟秩序、軍事秩序和法律秩序等在內的戰后秩序。 作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形成的整體戰后體系的一個組成部分,國際法體系對世界歷史和整個戰后國際秩序產生了重要影響。
(一)戰后國際法體系的發展特點
第一,在戰后國際法體系中,國際法主體增多,國際法客體擴大。特別是冷戰結束以來,國際組織、非政府組織和個人在國際政治舞臺上的地位和作用不斷上升,諸如“基地”組織、“伊斯蘭國”恐怖組織等另類“非國家行為體”的出現,使國際法主體從未像今天這樣多元。與國際法主體增多相對應,國際法的客體也在不斷擴大,從傳統的國家領土逐步擴展到外層空間、海床洋底、南北極地甚至網絡空間等。2013年12月,埃博拉病毒在非洲西部大規模爆發后,聯合國安理會多次召開會議商討大規模流行性傳染病對于國際和平與安全的嚴重威脅以及國際社會必須采取的應對措施。作為聯合國內部以維持國際和平與安全為“首要責任”的執行機構,安理會多次開會專門討論疾病、健康和衛生問題,這在以往是無法想象的。
第二,國際法新分支(部門法)層出不窮,國家的權利與義務范圍并行擴展。在當代國際法體系中新涌現出諸如國際行政法、國際旅游法、核法和極地法等數十個新分支(部門法),而傳統意義上的國際法分支從未超過十個。由于全球氣候變暖使北極出現(季節性)新航道,北極地區以外的國家基于各種國際法依據對北極提出了權利主張。國家管轄內部事務的外部邊界越來越不清晰,諸多傳統意義上的內政成為國際事務且范圍一再拓展,如人權保護、衛生健康、環境保護、反恐和打擊跨國犯罪等,國家很難再以“內政”為由排斥國際管轄,即“國家保留”的范圍在縮小。
第三,國際人權法和國際人道法對暴力使用施加限制,無論未來出現何種新的作戰手段和方法,“人道原則”都將居于首位。即使出現對作戰手段、方法產生影響的新軍事技術,作戰手段和方法依然受“馬頓斯條款”(The Martens Clause)制約。 有學者指出“馬頓斯條款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通過習慣法,強調了習慣規則對調整武裝沖突的重要性”。 還有西方學者認為,“即使是最為完善的法律規則也無法將所有可能性窮盡。規律決定了情況列舉得越詳盡,出現疏漏的風險也越大。因此,在這個意義上,如果無法援引1949年《日內瓦四公約》的具體條款來解決問題,‘馬頓斯條款就可以起到‘安全閥的作用”, 這種觀點不無道理。
第四,國際刑法復興和快速發展以及國際法制裁 功能加強,一定程度上使國際法出現了從“弱法”逐步向“強法”轉變的勢頭,逐漸改變國際法的“弱法”性質,強化其實際效能,并促使國際法體系不斷豐富和完善。
(二)國際法體系的中長期發展趨勢
冷戰結束后,世界經濟和國際政治格局都發生了復雜而深刻的變化。與此相適應,國際法體系也在經歷一場重大的重構過程,以適應這個變化了的世界。以冷戰結束后的國際法新理論和新規范為基礎,在未來較長歷史時期內,整個國際法體系可能呈現如下發展趨勢。
第一,從“重國際和平安全”到“和平安全與經濟社會發展并重”,國際法將從傳統“高政治”向非傳統“低政治”領域拓展。在繼續強調維持國際和平與安全功能的同時,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組織將更多的注意力投向各國的經濟社會發展、環境和衛生等領域。由于各國在經濟貿易領域的交往增多,進一步從客觀上強化了“國際經濟法”這個新分支的確立和鞏固,使其與傳統的“國際公法”、“國際私法”并列成為國際法的三大領域。
第二,從“重主權”到“重人權”,國際法的價值基礎正發生重大變化。在“人權優先”理念下,國際刑法祭出“普遍管轄權”的大旗,試圖穿透國家主權這一最后的堅硬“盔甲”,繞開國家司法獨立和外交特權與豁免,直接為個人(包括享有特權與豁免的政府官員)創設權利與義務。這種做法使嚴重侵犯人權的行為受到了限制和制裁,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有罪不罰”現象。與此同時,《國際刑事法院規約》也適用于非締約國,突破了條約法的一項重要原則,即“條約對第三國無損益”(Pacta tertiis nec nocent nec prosunt)。
第三,從“重意愿”到“重規范”,國際法由“同意導向”逐步向“強制導向”轉變。例如,聯合國維持和平行動傳統上主要是維持和平,但從20世紀90年代起出現了維和部隊主動使用武力打壓交戰一方和以武力強迫停戰?;鸬摹皬娭坪推健?。傳統上,維和人員只能使用最低限度的武力而且僅限于自衛,然而2008年初由聯合國維持和平行動部頒布的《聯合國維持和平行動原則與指針》已經將“除自衛外不得使用武力”修改為“除自衛和履行授權外不得使用武力”。 此外,《卜拉希米報告》對聯合國維和行動傳統的“中立原則”也有重大突破,提出“公正并不等于中立”。 這些現象都充分說明國際法出現了由“同意導向”逐步向“強制導向”轉變的端倪。
第四,從“整體性”到“分散性”,國際法部門法之間沖突增多。這些問題突出表現在“個人刑事責任與外交特權豁免”、“保護的責任與不干涉內政原則”和“國際管轄與國內管轄”等幾對關系上的矛盾沖突上。仍以國際刑法與國際法其他部門法之間的沖突為例,過度擴張的國際刑法在一定程度上侵蝕了國家主權和司法獨立,甚至在國家集團之間造成“撕裂”,國際刑法進一步加劇了國際法的“碎片化”,與國際法其他部門之間由于沖突形成的強大張力則削弱了國際法調整國際關系的作用。
第五,法律強國的國內法向國際法“外溢”, 從“國際道德”向“國際法”轉化的速度加快。突出表現在將道德轉化為立法的趨勢十分明顯,受西方大國主流價值觀影響,許多原本屬于道德規范尤其是個人層次的道德規范正上升為法律。
(三)戰后國際法體系對中國的影響
雖然中國古代存在某些“國際法”的歷史遺跡, 但無論是當時的“國家”和“國際”,還是“法”的概念都無法與今天同日而語。國際法學家梁西先生認為:“1840年鴉片戰爭之后,國際法開始從西方輸入中國”。 也有學者認為,早在17世紀中葉中國就已經與近代國際法有了一些交集。 然而,在其后的一百多年中,西方列強利用堅船利炮多次入侵中國,迫使中國簽訂一系列不平等條約并割地賠款。國際法并不能用來維護中國的利益,恰恰相反,近代國際法給中國留下的大都是“負資產”,比如“勢力范圍”、“領事裁判權”和“租界”等。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行將結束的1943年,中國才開始逐步廢除美國等西方強國的“領事裁判權”。
第一,以聯合國創始會員國和安全理事會常任理事國為標志,中國成為世界性大國。中國作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反對和抵抗法西斯侵略勢力的中堅力量,作出了巨大犧牲和貢獻。戰爭臨近結束時,中國幾乎參加了所有的重要國際會議。1945年10月24日,聯合國成立,中國作為創始會員國派代表簽署了《聯合國憲章》,并成為擁有否決權的聯合國安全理事會常任理事國,此舉第一次正式從法律角度確立了中國的世界大國地位。
第二,擁有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身份并在其他國際組織占有重要職位使中國的國際話語權有所提升。從1971年10月起,中國恢復了在聯合國的席位和一切合法權利。中國除了是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之外,中國人還先后擔任聯合國副秘書長、國際法院法官、聯合國國際法委員會委員、聯合國海洋法法庭法官、世界銀行副行長、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副總裁、國際民航組織秘書長等重要職位。這些都為中國在國際事務中掌握一定的國際話語權和在重大國際問題上的決策權提供了重要的制度保障。
第三,戰后國際法體系特別是《聯合國憲章》之下的集體安全機制為防止全球規模的戰爭提供了機制保障,也在客觀上為中國的經濟社會發展創造了良好的外部環境。2015年2月23日,中國外交部長王毅指出,“《聯合國憲章》宣示了國際社會消弭戰禍、永保和平的堅定信念,確立了當代國際關系的基本準則,建立了止戰維和的保障機制”。 作為反法西斯戰爭的直接成果,取得戰爭勝利的同盟國和其他國家一道建立起戰后的政治法律秩序,其中最重要的制度安排包括對日本、德國等“前敵國”在一定范圍內限制主權, 例如對德國和日本實施軍事占領,德國和日本制定和平憲法, 德國和日本不得保有常備軍隊以及放棄國家的交戰權等。
第四,參與聯合國維和行動成為中國向國際社會提供公共產品的重要途徑。中國參與聯合國維和行動的實質是配合實施國家整體外交戰略的軍事外交活動,是中國通過在“高政治”領域向國際社會提供公共產品(國際和平與安全以及人道主義保護等)的有效方式,同時也是借助“創造性介入” 進一步彰顯負責任大國作用并贏得國際威望的有效途徑。
二、中國對戰后國際法體系的貢獻和影響
在過去70年中,中國與國際法體系之間的關系經歷了一個十分復雜曲折的過程。其中充滿了矛盾和沖突,也存在著協調和適應,中國無論在理論、實踐和學術研究上都對戰后國際法體系的形成和演變產生了較大的影響。
(一)中國對戰后國際法體系的貢獻
第一,中國與印度、緬甸三國共同倡導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對現代國際法基本原則體系的發展產生了重大推動作用。1954年6月底,周恩來總理應邀先后訪問印度和緬甸,在分別與印度總理尼赫魯和緬甸總理吳努發表的《聯合聲明》中都寫進了“互相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利”及“和平共處”等五項原則,并進一步確認其適用于與亞洲及世界其他地區國家的關系。從本質上講,“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與“《聯合國憲章》七項原則”并行不悖,這也是第一次由西方大國之外的國家倡導確立的國際法基本原則,對于補充和完善現代國際法基本原則體系作出了突出貢獻。
第二,中國一貫堅持現代國際法基本原則和國際關系基本準則,秉持國際公義。中國特別強調國家主權原則和不干涉內政原則,在聯合國安理會中多次行使否決權,阻止某些國家利用聯合國干涉他國內政。例如為堅持國際正義,中國和俄羅斯在2011年2月至7月的聯合國安理會敘利亞問題決議表決中連續三次動用否決權。在中國的影響下,聯合國集體安全機制的理論與實踐不斷發展變化,這將在一定意義上促進“集體安全法”或“國際和平法”成為國際法的新分支。
第三,中國在朝鮮和伊朗核危機等重大問題上,堅持以和平方式解決國際爭端,反對非法使用武力或者以武力相威脅。在朝核和伊核問題上,中國主張對和平利用核能與軍事利用核能作出區分,并不支持西方大國和國家集團對伊朗實施制裁的主張,而是要求區別對待,特別是反對在核擴散問題上適用“雙重標準”,呼吁批判和重新反思現行防止核擴散機制。中國學者對美國倡導的“海上防擴散倡議”也提出異議和保留,認為屢次攔截其他國家政府船舶的行為,可能構成國家支持之下的海盜行為或海上恐怖主義行為。
第四,中國堅持國際正義,積極支持非洲國家抵消國際刑事司法消極作用的努力。國際刑事法院的建立某種程度推動了國際法逐漸由“弱法”向“強法”轉化。在充分肯定國際刑事法院懲治“核心罪行”和促進實現國際法治的同時,也應看到其消極影響。迄今為止,國際刑事法院審議的九項情勢均為非洲國家,這不能不引起國際社會的廣泛爭議,甚至在國家集團之間造成分裂。例如在“能否起訴在任國家領導人”問題上,中國與西方大國的立場就形成了尖銳對立。關于國際刑事法院審判肯尼亞領導人問題,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于2013年11月4日表示,根據《聯合國憲章》,安理會應支持地區組織維護本地區和平與安全的努力。非洲聯盟為解決非洲沖突作出了重要貢獻,安理會應認真聽取并尊重非洲聯盟的意見。肯尼亞作為非洲的重要國家,在維護地區穩定、斡旋地區熱點問題、打擊恐怖主義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安理會應肯定肯尼亞所作的貢獻,致力于讓肯尼亞領導人集中精力履行憲法賦予的職責。國際司法機構應充分尊重當事國的司法主權,遵守國際關系準則。國際司法機構的管轄權要尊重有關國家和地區的司法傳統和現實需要。
(二)中國與國際法體系的三種互動模式
回顧自1648年威斯特伐利亞和會以來近四百年的國際法歷史不難發現,從提出“主權平等”到廢除“領事裁判權”,從基本原則的確立到具體規則的改變,國際法的每一次重大變化無不涉及國際政治經濟力量對比。盡管西方發達國家長期在世界經濟格局中占據主導地位,但中國的崛起無疑正成為促進國際政治、經濟秩序發生重大變革的主要推動力量。由于經濟總量和世界經濟占比出現變化,中國在主觀和客觀上都必須獲得與綜合國力基本相稱的話語權,這使中國在崛起過程中與國際法體系的互動呈現出以下三種模式。
第一,主動適應型——從“復關”到“入世”。由于經濟貿易領域受意識形態和政治因素影響相對較小,因此中國從1986年開始就積極主動采取行動,要求恢復在關稅與貿易總協定(GATT)中的締約國地位和權利。然而,“復關”尚未完成,GATT已被新成立的世界貿易組織(WTO)取代。當初申請“復關”的所有機構和人員很快便轉變為申請“入世”的機構和人員。在加入WTO后的十多年中,中國的經濟社會發展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市場經濟就是法治經濟”的理念逐漸深入人心,這極大地改變了人們的思維模式和行為方式。政府、企業和個人在經濟活動中遵守規則的意識普遍加強,對待通過訴訟解決國際經濟糾紛的心態也和以往有了很大不同。加入WTO對中國的影響是具體而實在的,包括汽車關稅降低、貨物自由往來、國內企業更注重內涵建設。有的學者甚至認為WTO的原則規則本身就是一部“模范國際法”,這似乎也并不為過。
第二,矛盾對抗型——“保護的責任”及國際刑法。中國崛起對于當前國際法中“國家主權與全球治理”這一對矛盾的沖擊和影響也十分巨大。進入21世紀以來,在國際法治和全球治理思潮的影響下,“保護的責任” 理論橫空出世。有國外學者認為,當一國政府明顯無法承擔保護人民的職責時,國際社會可以通過聯合國采取“及時和決斷”的行動來承擔集體責任保護人民不受暴力犯罪的傷害。這個問題也引起了國內學者的廣泛關注,但“保護”究竟是權利、義務抑或責任,仍存有爭議。 然而,2011年伊始利比亞形勢便急轉直下,利比亞在不經意之間成為西方大國利用聯合國負起“保護的責任”和進行“司法干涉” 的試驗場。實際上“保護的責任”概念并未被國際社會廣泛接受,而是所謂“人道主義干涉”的當代變種。因此有學者認為“西方人道主義干預在理論上的變化集中體現為‘保護的責任的規范性擴散,即在‘后主權時代,國際社會的正義優先、突破主權的平等原則,主張有條件的主權,將‘對主權國家的個人的保護置于首要地位,道德色彩非常鮮明?!?在國際刑法領域,在1998年《國際刑事法院規約》(《羅馬規約》)通過問題上,中國代表團投了反對票,主要原因在于中國認為《國際刑事法院規約》規定的國際刑事法院的管轄權近乎確立了普遍管轄權, 這將有損于第三國的國內司法主權,勢必造成在第三國非自愿的情況下,影響其國內司法程序,對國際關系可能造成難以預料的緊張和混亂。2014年5月22日,聯合國安理會在將敘利亞問題提交國際刑事法院的有關決議草案舉行投票時,俄羅斯和中國投了否決票,致使草案最終未獲通過。
第三,調整協調型——從堅決排斥到積極參與聯合國維持和平行動。中國與聯合國維持和平行動的關系經歷了從冷靜旁觀、區別對待到積極參與的發展階段。冷戰結束后,中國主動積極參與維和行動,在人力、物力和財力三方面都給予聯合國大力支持。在聯合國安理會五個常任理事國中,中國是向聯合國維和行動出兵最多的國家。參加聯合國維和行動與中國的國家利益在許多方面是契合的,具體包括彰顯負責任大國形象、爭取戰亂國家對中國的支持、擴大與外軍交往和為中國軍人提供實戰訓練機會等。
三、中國成為國際法體系發展的建設性力量
與國內法類似,國際法體系也具有一定的滯后性,某些變化還無法及時和充分反映中國的訴求,中國仍在努力爭取獲得或者增強在制定國際法新原則和規則過程中的話語權,從規則接受者逐步轉變為規則制定者,至少是新規則的共同制定者。
(一)中國發揮建設性作用的有利條件
第一,在政治和法律上繼續維持現有的聯合國體制特別是“大國一致”體制和核不擴散體制,對中國較為有利。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確立的戰后整體秩序對于維持戰后70年未發生世界性戰爭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因此,中國理應成為戰后秩序的維護者和捍衛者,與其他愛好和平與主持正義的國家一道為國際和平與安全、經濟社會發展以及保護人權繼續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