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 隨著21世紀以來中國的迅速和強勁崛起,日美澳印拉近距離,打著價值觀的旗號,以過時的冷戰思維為指導進行“民主同盟”、“準同盟”的構建與嘗試,企圖圍堵遏制中國。通過軍事威懾、經濟阻撓、外交干涉、輿論主導、意識形態攻擊等手段,日美澳印對中國進行軟、硬兩手制衡。自2006年提出戰略合作框架以來的近十年里,日美澳印戰略合作持續推進,雖然四方戰略對話停滯,但是雙邊和三邊合作呈現強化趨勢,并逐漸形成一個“準同盟化的聯合體”。顯然,日美澳印存在結盟的可能,但在四方戰略對話仍未重啟的情況下,“日美澳印民主同盟”的實現并不容易。盡管遏制中國是日美澳印戰略利益的交匯點,但追求本國利益最大化才是各國利益追求的終點。目前,在日美澳印圍繞遏制中國的這一戰略合作與博弈中,四國尚未找到追求本國利益最大化的平衡點。因此,中國應積極抓住時機,采取不同的策略,瓦解四國戰略合作,突破崛起困境,營造良好的周邊環境。
【關鍵詞】 日美澳印 中國 民主同盟 準同盟 硬制衡 軟制衡
【作者簡介】 屈彩云,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助理研究員
【中圖分類號】 D8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6-1568-(2015)03-0123-19
【DOI編號】 10.13851/j.cnki.gjzw.201503008
在中國崛起背景下,日本、美國、澳大利亞與印度四國漸行漸近,加強戰略合作,試圖構建“民主同盟”,遏制圍堵中國。然而,隨著日美澳印四方戰略對話的受挫,其構筑“民主同盟”的最初嘗試宣告失敗。但日美澳印戰略合作并未因此終止,而是以雙邊和三邊合作的方式間接推進,通過構建“準同盟”,對中國進行軟、硬兩手制衡。近年來,日美澳印戰略互動頻繁,戰略合作增強,但是仍未重啟四方戰略對話,更未組成四國同盟。在急劇變動的國際格局和相互依存的當今世界中,日美澳印組建遏制中國的“民主同盟”尚需時日。
一、從“同盟”到“準同盟”
21世紀以來,中國崛起的趨勢日益明顯,崛起的速度日趨加快。日美澳印四國在共同和不同利益的驅動下,跨越太平洋與印度洋的地理界限,拉近距離,加強戰略合作,嘗試不同的路徑,試圖構建圍堵、遏制中國的“民主同盟”。
(一)打造“民主同盟”
隨著中國的崛起,美日澳加強彼此的合作,加快了遏制中國的步伐,并且一改之前因核試驗譴責、疏遠印度的態度,而是打著擁有共同價值觀的旗號,拉近與印度的關系,試圖構筑遏制中國的“民主同盟”。而對中國崛起日益警惕的印度也加強了與美日澳的合作,試圖平衡中國。
第一,美日澳加強三邊關系,打造穩固的戰略三角,奠定四國同盟的基礎。
一方面,美日澳升級三方安全對話,增強三邊合作與戰略互動。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美日澳三邊關系并不是互為交錯的同盟網絡結構,而是一種以美國為中心,美日、美澳同盟為主體的雙邊同盟結構,缺乏三方直接的戰略互動。20世紀末21世紀初,隨著中國崛起,加上亞太多邊機制功能薄弱以及恐怖主義威脅的上升等導致亞太格局出現新的變化,美日澳欲加強三方安全合作,維護其在亞太格局中的傳統優勢地位。在時任澳大利亞外長唐納的提議下,美日澳于2002年召開首次三方副部長級安全對話。此后,在美國的提議下,美日澳三方安全對話于2006年升級為部長級別。在首次三方部長級戰略對話中,美日澳強調三方緊密合作,維護共同戰略利益,并表示“我們歡迎中國建設性參與地區事務,……我們認識到加強與印度的全球伙伴關系的重要性,” 這傳遞出三國對中國的關注,對印度的重視,更傳遞出三國欲拉印度平衡中國的意味。美日澳三方安全對話的升級與加強,增強了該戰略三角的機制與功能,推動了華盛頓—東京—堪培拉戰略軸心的互動與合作。
另一方面,日澳加強了安全合作,增強戰略三角的功能,彌補其薄弱之處。日澳關系是美日澳戰略三角中最不對等和發展較弱的一環。日澳雖然同為美國的盟國,但由于澳大利亞對日本的仇隙仍未冰釋,日澳在戰后初期并沒有建立非常密切的雙邊安全合作關系,也沒有建立符合美國意愿的直接同盟。隨著日澳雙方冰釋前嫌,雙邊關系逐漸深化。在美國的慫恿與支持下,日澳開啟安全合作的大門。特別是21世紀以來,日澳加快雙邊安全合作的步伐,簽署《防衛交流理解備忘錄》。而且,日本政府在以鄰為壑、遠交近攻的外交路線中陷入四面楚歌的孤立背景下,對于鄰國中國的崛起表現出對抗和遏制的姿態。與此同時,試圖積極融入亞洲的澳大利亞也對中國的崛起表現出明顯的擔憂。基于各自的國家利益和目標,日澳增強了雙邊安全合作。
2006年3月,日澳外長提出發展兩國的全面戰略關系,此后就加強雙邊安全合作的重要性達成共識。隨著安倍的上臺,日澳關系得到了進一步深化。安倍視澳大利亞為其提倡的遏制聯盟的潛在參與者, 邏輯上的伙伴,并著手建立基于與美同盟的新伙伴關系,構建圍堵和遏制中國的日美澳印四邊合作框架。 2007年3月13日,日澳簽署《安全合作聯合宣言》,強調其與美國的共同戰略利益與同盟關系,提出雙邊安全合作框架,確立“2+2”(外長+防長)定期會晤機制。需要強調的是,不應孤立地看待該宣言,而應與同期發生的相關事件,如日澳美三邊安全或日美澳印四邊安全關系相聯系。 日澳安全合作符合美國的亞太戰略部署,是美國亞太同盟體系的延伸和擴展,更是美國打造鐵三角同盟的最后一環。
第二,美日澳積極拉攏印度,加強雙邊合作,建構緊密的關系。
美印兩國雖然擁有共同的民主和價值觀,但在冷戰時期由于印度選擇親蘇外交并配合蘇聯“抗美制華”的全球戰略規劃,同時美國也沒有充分重視印度的戰略地位,因此美印并未建立密切的雙邊關系。冷戰后,隨著美印兩國對外戰略的調整和對彼此的戰略認知加深,特別是印度傳統外交路線的改變,美印關系得到了明顯改善,但因印度核試驗的重創而再次冷卻。雖然21世紀初美印關系有所緩和,建立了“戰略伙伴關系”,但是核問題始終是影響美印關系的晴雨表。然而,在中國崛起背景下,印度逐漸加強與美國的合作,欲借世界超級大國之力平衡中國。美國日益重視印度的戰略地位與地緣角色,表現出明顯拉攏印度的姿態,不僅與印度簽署《防務合作框架協議》,而且逐漸改變對印度核問題的態度與政策。2006年3月2日,美印簽署《民用核能合作協議》。此外,白宮催促國會修改法律,為印度核問題松綁。同年12月18日,美國參議院通過了《亨利·海德2006年美國—印度和平原子能合作法案》,掃除美印核合作的障礙。美國對印度核問題的政策轉變,不僅是美國追求更大利益的經濟考慮,更有美國拉印度平衡中國的戰略考慮。
日印雖然同為亞洲國家,但在冷戰格局中分別追隨美蘇兩國,彼此忽視和不滿。盡管戰后民主體制的印度渴望與民主化的日本發展關系,但是東京始終將新德里排斥在亞洲之外。日本的決策者認為印度很遙遠,很難應對,不具有重要的物質和戰略價值。 冷戰后,印度推行全方位外交,日本加強對印度的關注,日印關系得到改善,但因印度核問題的沖擊而降至冰點。雖然21世紀初,日印關系緩和,建立了“全球伙伴關系”,但發展遲滯。2006年以來,日印加強彼此戰略認知,尤其日本表現出明顯拉攏印度的姿態。安倍在其著作中明確提出,“如果美國實力在亞太地區衰退,日印關系將會由于雙方在塑造地區平衡中有著共同利益而在十年內超越日美關系和日中關系。” 2006年9月,安倍首次上任就積極建立“日印部長級戰略對話框架”,表現出對印度的重視。而積極推進“東進戰略”的印度也非常重視日本,安倍上任不久,辛格便實現自2001年以來印度總理時隔五年的訪日。日印雙方將兩國關系提升為“全球戰略伙伴關系”,同時日本表示加強對印度的援助并參加“馬拉巴爾—2007”聯合軍演,邀請印度加入其倡導的日美澳印戰略合作構想。安倍在2007年訪印期間,在以經濟援助拉攏印度的同時,還打著價值觀的旗號拉攏印度,發表“大亞洲民主伙伴關系”演說,指出日印伙伴關系將融入跨越整個太平洋的美澳合作的巨大框架中, 兜售四國同盟構想。這充分體現安倍以提升日印雙邊關系來推進四國戰略合作的意圖。
澳印兩國雖然同為英聯邦國家,共享英國民主體制的遺產,但是長期以來雙邊關系脆弱而疏離。印度地處與中國、巴基斯坦為鄰的緊張的南亞地區,盡管其廣闊的海岸線延伸至澳大利亞西部,但是印度并不認為澳大利亞是該地區的重要成員。澳大利亞在地區認同中,一直以與美聯盟的中等國家身份向寬松的東亞和東南亞安全架構融入和發展。 分屬美蘇兩大陣營的澳印兩國彼此忽略。盡管冷戰后澳大利亞開始關注印度,并努力發展與印度的經濟關系,但是普遍認為20世紀下半葉澳大利亞更關注東亞,并未努力構建穩固的對印關系。 而印度核試驗更使原本脆弱的澳印關系遭受重創。21世紀以來,澳印兩國在亞太格局劇變,對外戰略目標趨同的背景下,逐漸拉近距離。特別是澳大利亞表現出積極加強與印度合作的姿態。2006年3月,澳大利亞總理霍華德時隔五年后再次訪印,并與印度簽署《經濟貿易框架協議》和《防務合作諒解備忘錄》,加強兩國經濟、國防和安全領域的合作。澳印關系的加強為日美澳印戰略合作的建立創造了條件。
第三,日美澳印啟動四方戰略對話,構建四國同盟。
顯然,從2006年以來,日美澳不僅加強三邊和雙邊合作,而且積極拉攏印度,密切與印度的關系。在日本的積極倡導和推動下,以及美國的暗中慫恿和支持下,日美澳印四方戰略對話啟動。2007年5月,日美澳印四國借在菲律賓馬尼拉舉辦的東亞地區安全論壇之際舉行了首次部長級會談,拉開了四方對話的序幕。9月4日,日美澳印新又在孟加拉灣舉行了大規模聯合軍事演習,從而使美印“馬拉巴爾—2007”聯合演習變成了五國聯合演習。此后,美日澳三國首腦在悉尼的亞太經合組織峰會上進行了非正式會晤,強調“關注印度和這個國家對于廣泛的亞太地緣政治的重要性”, 充分反映出美日澳拉印度構建四國同盟圍堵中國的意圖。然而,日美澳印四方戰略對話進展并不順利。2008年以來,日美澳印四方戰略對話便陷入沉寂。日美澳印打造四國同盟的幻想遭遇挫折。
(二)發展“準同盟”
盡管日美澳印四方戰略對話如曇花一現,但日美澳印戰略合作仍在繼續。通過加強雙邊和三邊戰略與安全合作,日美澳印四國構筑“準同盟”,推進四國戰略合作。
第一,加強雙邊安全合作。
在2006年之前,日美澳印四國雙邊安全合作非常不均衡,除了日美、美澳同盟外,日澳雖在地區安全問題上早有合作,但兩國之間的雙邊安全合作仍在磋商之中;美印雖已開啟安全合作,但發展較緩;日印、澳印安全合作仍處于臨界狀態。而在2006年至2008年日美澳印打造四國同盟期間,四國雙邊安全合作又有新的變化,日澳建立安保關系,澳印也開始了防務合作對話。自2008年以來,日美澳印四國雙邊安全合作進一步加強。
一是日澳安全合作加深。自確立雙邊安全合作框架以來,日澳積極推動雙邊合作的深化。2008年,日澳簽署《軍事防衛合作協議》,此后在2010年簽署《后勤防務相互援助協議》,2012年簽署《情報安全協定》,2014年簽署《防衛技術和裝備轉移協定》,從不同層面加深安全合作。尤其是《防衛技術和裝備轉移協定》,它是日本廢除武器出口三原則后首次實施的與澳軍事合作,直接提升了日澳防衛合作水平。此外,日澳積極開展聯合軍演,加強軍事交流與信賴。目前,日澳已簽署了五份安全合作協議,其安全合作已上升到新的階段,軍事同盟的雛形已經出現。
二是日印安全合作啟動并逐漸加強。2008年,日印簽署《安全合作聯合宣言》,確立兩國安全合作基本框架,建立不同層次的對話機制。2009年,日印建立副外長和副防長級別的“2+2”定期對話機制,提升雙方安全合作級別。日印雙方就防衛合作、核合作、安理會改革、海上安保合作等進行磋商,并加強聯合軍演。2014年,日印簽署《防務合作協議》,進一步加強雙方在防務、陸海空領域的合作。
三是美印安全合作深化。美印根據《防務關系新框架》推進安全合作。美印于2010年啟動首次戰略對話,構建戰略對話機制。目前,美印已舉行了五次戰略對話,雙方就雙邊、地區及全球問題開展高層磋商與合作。2014年,美印達成共識,從2015年起延長雙邊防務合作協議。此外,美印在2015年首腦會晤中發表“亞太和印度洋地區聯合戰略展望”,強調在航行自由、海上及空域安全中的合作。
四是澳印安全合作啟動。相較于日澳、日印安全合作,澳印安全合作啟動較晚。2009年,澳印發表《安全合作聯合聲明》,提出構建雙邊安全合作框架。此后,澳印不斷推動雙邊安全合作走向實質化,于2014年再次簽署新的《安全合作協議》,提出定期舉行國防部長會晤,定期開展雙邊聯合軍演,加強防務交流與海洋安全合作,推動澳印安全合作的機制化。
從雙邊安全合作來看,除了日美、美澳同盟外,日澳形成了更深層次的準同盟,美印表現出明顯的準同盟化傾向,日印明顯加強安全合作、澳印也積極推進安全合作。日美澳印四國之間均建立了安全與防務合作關系,出現準同盟化的趨勢。
第二,加強三邊戰略對話與合作。
在推進日美澳戰略三角的同時,日美澳印積極構建新的三方戰略合作。互為交錯的三方戰略對話不僅是凝聚日美澳印的紐帶,也是推動日美澳印戰略合作的一種路徑。
一是鞏固日美澳戰略三角。日美澳三方戰略合作啟動較早并建立了較為成熟的三方對話機制。日美澳每年圍繞地區安全問題、加強三方安全合作等進行磋商,在朝鮮半島、東海、南海以及反恐行動問題上密切合作。以日美澳戰略對話為平臺,三國插手地區安全問題,干涉地區爭端,插手東海、南海問題,惡化事端,干擾中國維護領土主權。同時,日美澳也加強軍事聯合演習,推進三方安全合作。自2007年舉行首次海上聯合軍演以來,日美澳圍繞朝鮮半島、南海、東海等安全問題,分別在沖繩海域、文萊海域、日本九州以東太平洋海域舉行了數次聯合演習。另外,日美澳加強了防空聯合演習。2012年以來,日美澳舉行了三次代號為“對抗北方”空軍聯合演習。總體而言,日美澳戰略三角無論從合作機制上,還是合作范圍與深度上,都在逐漸走向成熟化。
二是啟動日美印戰略合作。隨著日美印三國關系的密切和戰略利益的趨同,三方安全合作提上日程。自2007年日美印首次海上聯合演習以來,三國陸續在沖繩以東海域舉行了幾次軍演,加強海上安全合作。2011年,日美印召開首次三方對話,確立了三方高層定期會晤機制,而且以此為基礎探索三方部長級對話。日美印三方聚焦中國,圍繞中國軍事現代化、中國與周邊國家的領土、領海爭端等地區安全問題進行協商與合作,防范中國的意圖非常明顯。雖然,相較于日美澳戰略三角,日美印戰略三角發展仍很不成熟,但是將印度拉入三方對話,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日美澳印四國通過兩個戰略三角進行戰略互動與合作的目的。
目前,日美澳印之間已建立了日美澳、日美印兩個戰略三角。通過三方戰略對話,四國在不同的平臺上加強戰略協商與合作。從雙邊與三邊安全合作來看,一個“準同盟化的日美澳印聯合體”正逐漸形成。
二、從“硬制衡”到“軟制衡”
日美澳印在加強戰略合作的同時,也加強對中國的制衡。而且,日美澳印對中國軟硬兼施,既采用軍事遏制的“硬制衡”手段,也采用外交、經濟、意識形態等“軟制衡”手段。這兩種制衡并不排斥,而是相輔相成,只是在不同的階段有所側重而已。
(一)“硬制衡”
加強軍事實力、增強同盟與伙伴的合作、保持絕對的軍事優勢是日美澳印對華“硬制衡”的主要手段。2006—2007年,日美澳印對中國的“硬制衡”非常明顯。雖然此后有所減弱,但近兩年又有增強的趨勢。
第一,增強軍事情報領域的合作。
日美澳印四國加強雙邊軍事情報信息的交換與共享。美澳兩國情報領域合作較深入。2005年10月,美國宣布與澳大利亞分享絕密情報,加強兩國軍事機密和反恐情報的共享與合作。由此澳大利亞成為繼英國之后第二個享有此特權的國家。2008年2月,美澳簽署《秘密間諜衛星協議》,加強地球空間領域方面的情報合作,監視亞洲地區。2013年,美澳又簽署《空間態勢感知諒解備忘錄》,將共同建立一個C波段大功率雷達地面監測站,在澳大利亞安裝太空監視望遠鏡,加強太空領域合作,構筑監視太平洋和印度洋,緊盯亞洲全境的太空防線。 美日也加強情報領域合作。2006年12月,美日簽署《地理空間情報合作官方文件》,共享各自掌握的他國地形、航道等地理情報,進一步增強和完善美日在亞太地區搜集情報信息的能力。2007年8月,美日又簽署《軍事情報保密協定》,將美軍和日本自衛隊作戰、訓練、共同研發的技術等情報作為保密對象,特別是關于導彈防御系統合作方面的情報共享與保密。澳印也開始加強情報領域的合作。2007年7月,澳印簽署《情報共享安排協議》,2008年簽署關于“情報對話”方面的協議。另外,日印在2008年的安全合作聲明中也強調情報交換方面的合作。而日澳也于2012年簽署《情報安全協定》,加強兩國在軍事機密和反恐領域的情報共享。此外,美印在反恐中已實現了首次軍事情報共享,并且就共享中國軍事外交情報、聯合海軍演習、朝鮮核試驗問題等進行合作。 可見,日美澳印四國已實現了不同程度的情報信息合作,構建了一張嚴密監控中國及整個亞洲的情報網。
第二,加強軍事技術合作與轉移。
美日澳印加強了軍事技術研發、共享與轉移的合作。一是美日、美澳同盟在軍事技術方面的合作已有深入的發展并不斷推進。2007年9月,美澳簽署《安全協定》,便于澳大利亞獲得美國先進的軍事技術和設備。而2011年日本武器出口三原則的松動,更深化了日美軍事裝備和技術方面的合作,擴大了日美同盟的合作空間。二是美印軍事技術合作加強。在十年防務合作協議中,美印加強了關于武器生產、導彈防御等方面的合作。2009年7月,美印簽署《終端用戶監督協議》,向印度出售先進武器裝備和防務科技。而在2015年延長的防務合作協議中,美印加強了兩國國防工業和軍事技術研發的合作。三是日澳開始進行武器技術轉讓方面的合作。自簽署《防衛技術和裝備轉移協定》后,日本向澳大利亞轉讓“蒼龍”級潛艇技術。四是日印也開始軍事技術方面的合作。2015年,日本向印度出口海上自衛隊救援飛艇“US2”。顯然,日美澳印之間已實現了高端軍事技術的流動與轉移。
第三,調整軍事部署。
日本作為美國遏制共產主義的“橋頭堡”和“前哨”,成為美國增強戰略部署的重鎮。2005年,美日決定在日本國內部署美國新型雷達,提高兩國防御系統的威懾力,遏制中國崛起。2006年,日美聯合建立戰區導彈防御系統,在沖繩縣嘉手納美軍基地部署“愛國者—3”導彈。2007年,日本以朝鮮發射導彈為由,提前部署美國國家導彈防御系統,對朝鮮、中國進行威懾與遏制。隨著中國軍事現代化的推進和海軍實力的增強,美國逐漸調整在遏華的第二、第三島鏈的軍事部署。一方面,日美調整軍事基地和駐軍規模,提升日美軍事一體化進程。2009、2012年,日美先后達成協議,將駐扎在沖繩的8 000名美軍分別遷往關島、澳大利亞和夏威夷。2010年,美日將美軍普天間基地遷至沖繩縣邊野古地區。通過對駐日美軍進行精簡、有效、優化的配置,充分發揮日本自衛隊的功能,推進日美軍事一體化。此外,日美決定在關島和北馬里亞納群島建立自衛隊與美軍共同訓練基地。隨著2014年日本解禁集體自衛權,日美同盟的功能得到強化。另一方面,日本加強西南防衛和軍事部署。2006年以來,日本防衛重心向西南方向轉移。2009年,日本在那霸基地配備F—15戰斗機,確立實效的防空態勢。2010年,日本將在沖繩的陸上自衛隊(即第一混合團)改編為第15旅團。另外,美澳加強軍事基地建設,增強對澳軍事部署。2011年,美澳達成協議和共識,澳向美開放更多軍事基地或軍港,美從2012年起陸續在澳北部的達爾文港部署海軍陸戰隊,增加對澳駐軍規模,強化美在澳的軍事存在。2014年,美澳簽署兵力部署協議,推進駐軍事宜和防務合作。而印度也在《國防年度報告》中聲稱,其對于中國在印度附近和周邊的軍事活動保持懷疑和警惕,并正采取必要措施發展必備的能力,以回擊任何可能對印度安全造成的負面影響。 美日澳印之間加強軍事部署,劍指中國的意圖昭然若揭。
第四,加強同盟與伙伴之間的關系。
2006年以來,日美澳印之間的雙邊關系得到加強。以同盟為紐帶的美日、美澳關系進一步深化。雖然因安倍晉三參拜靖國神社、慰安婦等歷史問題,美日產生分歧,但雙方仍本著深化同盟的準則修復了雙邊關系。同樣,雖然澳大利亞在“追隨美國”和“融入亞洲”問題上不斷調整,有所傾斜,但是歷屆澳政府都在沿襲重視美國的外交路線。而日澳兩國關系也不斷升級,實現了全方位的發展,成為“新的特殊戰略伙伴關系”。美印關系升級為全球戰略伙伴雖受到“外交風波”的影響,但在莫迪與奧巴馬的互訪中得到了修復。美國愈益重視印度,而印度更把與美國的伙伴關系置于首要位置。 日印兩國關系不斷升溫,升級為“特別的戰略全球伙伴關系”。隨著澳大利亞對印度鈾禁令的取消,雙邊關系不斷加強。日美澳印四國關系日益密切,試圖構建“準同盟聯合體”遏制中國。
(二)“軟制衡”
日美澳印通過政治輿論主導、外交干涉、經濟遏制、意識形態攻擊等手段對中國實施“軟制衡”。雖然在2006年后的最初幾年,日美澳印對華的“軟制衡”不太明顯,但是隨著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的推行,這種制衡愈益明顯。
第一,炮制“中國威脅論”、“中國責任論”,從政治上主導國際輿論。
一是渲染“中國威脅論”,詆毀中國的國家形象,破壞中國崛起的周邊環境。渲染“中國威脅論”是歐美以及部分東亞國家為達到本國目的而慣用的妖魔化、詆毀中國的伎倆。它是以制造輿論、混淆視聽、惡化中國形象的方式,輕易對中國進行的一種“軟遏制”。隨著中國的崛起,傳統大國對中國的戒心和周邊國家對中國的疑慮日漸增強,“中國威脅論”的市場不斷擴大。美日澳印四國在公開出版的防務報告、安全報告以及演講中含沙射影,散布“中國威脅論”。美國在2001年出臺的《四年防務評估報告》中以可能出現的“擁有豐富資源的軍事對手”來影射中國,而在2006年《四年防務評估報告》中更是將中國列為“處于戰略十字路口的國家”,視中國為潛在的最大軍事威脅, 并在《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不斷強調“關注中國的軍事現代化和在地區的擴張”, 渲染“中國威脅論”,為其加強在亞太的軍事部署、維持地區霸主地位提供借口。而打著“中國威脅論”幌子不斷突破和平憲法、發展軍事力量的日本,在2004年《防衛白皮書》中首次明確提出“以中國為假想敵進行戰略構想”, 在2007年《防衛白皮書》中更是竭力鼓吹“中國威脅論”,強調必須慎重分析作為地區大國中國軍事現代化的穩步推進對地區局勢和日本安全的影響, 此后在《防衛白皮書》中仍不斷強調中國軍力的強化和透明度問題,無端指責中國在周邊海空的活動,明確表示密切關注中國發展動向, 為其向海外派兵、解禁集體自衛權、推進國家正常化尋找托辭。澳大利亞也在《國防白皮書》中強調對中國軍事力量的關注,認為中國將是亞洲最大的軍事力量,……但是如果中國對其軍事發展語焉不詳,也不與其他國家溝通以建立對其軍事計劃的信任,那么中國軍事現代化的步伐、規模與結構已有可能使其鄰國有理由擔憂。 而印度更是打著“中國威脅論”的旗號進行核試驗,在2005年以來的《國家安全報告》中強調“繼續密切監視軍費開支以兩位數增長、核武器和導彈持續升級換代的中國軍事現代化、中印邊境基礎設施發展以及中國與印度鄰國特別是與巴基斯坦的安全合作關系, 對于中國軍事現代化對地區和印度國家安全影響保持懷疑和警惕, 視中國為威脅。日美澳印四國打著“中國威脅論”的幌子,誤導國際輿論,孤立中國;插手亞太地區爭端,干涉中國維權,遏制中國的地區影響力;離間中國與周邊國家的關系,拉攏周邊國家制衡中國。
二是推出“中國責任論”,試圖拖垮中國經濟,延緩中國崛起的步伐。“中國責任論”是近幾年國際輿論對華的另一主要論調。它不同于“中國威脅論”明顯的政治攻擊,而是表現出一種“政治合作”的姿態,以“國際道義”的旗號試圖引導中國進入美歐等西方國家設置的規則與軌道,約束中國的行為,削弱中國的實力。2005年,美國國務卿賴斯、副國務卿佐利克相繼提出“中國責任論”。此后,美國在2006年《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首次以官方文本的形式明確了對華“利益攸關方”的角色定位。隨著中國實力的提升以及金融危機的爆發,國際社會對中國寄予更多期待,“中國責任論”不時被提出。美國在2010年《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強調“歡迎中國以負責任的領導者與美國共同應對國際問題”。 奧巴馬也在2011年夏威夷亞太經合組織(APEC)峰會上說“中國已經長大了”,期待中國成為“負責的領導者”。而日本也在2011年《防衛白皮書》中首次明確提出“希望中國認識到作為大國的責任,遵守國際規范,以合作的方式積極應對全球問題”。 倡導“中國責任論”的這些國家從本國利益出發,提出不同版本的“中國責任論”,如在人民幣匯率、貿易順差、金融市場開放、國際債務減免、履行世界貿易組織(WTO)義務等經濟問題,碳排放、能源、環境污染等全球治理問題,反恐、維和、地區安全事務等傳統和非傳統安全問題上,讓中國貢獻財力物力,承擔更多責任甚至是美歐推卸的責任。這些所謂的“中國責任論”使中國陷入兩難困境,如果中國在責任問題上采取強硬態度,很容易引發“替罪羊效應”,即一旦出現國際合作失敗事例,西方首先指責中國,迫使中國承擔破壞合作的罪名;如果中國在責任問題上采取較為妥協的態度,則容易引發“責任連鎖效應”,即西方將會把越來越多的國際責任甚至一些與中國風馬牛不相及的責任視為中國應當承擔的國際責任。 “中國責任論”表面是歡迎、接受中國崛起,承認中國是崛起的大國,塑造中國的國際形象,實質是打著“國際責任”的招牌,用西方的博弈規則束縛中國,讓中國承擔更多的風險與挑戰,拖垮中國經濟,延緩甚至阻斷中國崛起的進程。相較于“中國威脅論”,“中國責任論”是一種更高明、富有“道義感”和“協作精神”,極具迷惑性的“軟遏制”。
第二,插手地區事務,從外交上向中國施壓。
日美澳印四國運用外交手段,彼此呼應,互相支持,向中國施壓,阻遏中國對外戰略的推進。在東海、南海等地區爭端中,日美澳印抱團向中國施壓、惡化爭端的現象時有發生。如在中日釣魚島爭端中,美澳表現出明確支持日本的立場,并且日美澳共同發表“反對任何有可能改變東海現狀的強制性、單方面行動” 的聯合聲明,阻撓中國對領土主權的維權行動,增強日本對抗中國的氣勢。而在中國劃設東海防空識別區問題上,美日澳保持一致立場向中國發難,日印也就該議題發表所謂“基于國際法確保飛行及航行自由的重要性” 的聲明。在南海爭端中,日美澳印四國作為域外國家干涉中國維權,攪渾南海局面。如在中菲黃巖島爭端中,除了盟友美國明確支持菲律賓外,日澳也積極追隨美國,明顯傾向于菲律賓,不僅加強與菲律賓的雙邊關系,而且增強對菲軍備援助。而在中越南海爭端中,日美澳印四國表現出明顯支持越南的立場,積極加強與越南的合作,抗衡中國。美國與越南正式建立軍事合作關系,簽署“軍事醫療協議”,向越南提供援助,便于越南購買新的巡邏船。日本與越南簽訂“防衛合作備忘錄”,向越南提供技術、設備等方面的援助。印度不僅與越南合作開發南海油氣田,而且幫助越南提升武裝部隊實力。澳大利亞也明顯增強與越南的關系,簽訂“國防合作聯合諒解備忘錄”,加強國防工業合作。日美澳印四國在南海問題上頻頻進行的戰略互動與配合,不僅提升了菲、越的實力,而且助長了菲、越對抗中國的氣焰和意志,給中國進一步通過外交手段解決爭端增加了壓力。另外,對于日本解禁集體自衛權這一突破戰后體制與和平憲法的制約,同時令中韓等東亞國家緊張和疑慮的行為,作為和平憲法制定者的美國在自相矛盾的邏輯中積極支持日本,澳印兩國也高調支持日本。這不僅是一種簡單的四國戰略互動,更是四國希望加速日本國家正常化步伐的體現,增強抗衡中國力度的戰略配合。
第三,推動《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談判,從經濟上孤立或擠壓中國。
《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是美國主導的區域性多邊自由貿易協定。澳、日加入TPP進一步擴大和夯實了美國主導的亞太經濟體系。而且,美國將利用周邊國家對中國崛起的警惕心理,以經濟誘餌引誘其加入TPP,構建美國主導的亞太多邊經濟合作框架,從經濟上孤立、邊緣化中國,擠壓中國的戰略空間,削弱中國在亞太地區的影響力。此外,由于TPP將中國排除在外,使中國融入和推動亞太一體化面臨新的嚴峻挑戰。
第四,宣揚西方價值觀,進行意識形態攻擊。
宣揚西方價值觀,進行意識形態攻擊一直是美歐日等西方國家對華進行“軟制衡”的重要手段。日美澳印四國打著民主、自由、市場等共同價值觀的旗號,加強戰略合作。尤其是日本首相安倍宣揚“價值觀外交”,標榜日本是一個崇尚和尊重自由、民主、人權、市場的法治社會,應加強與其擁有共同價值觀的美、澳、印的合作,試圖構建“日美澳印價值觀聯盟”,從意識形態方面孤立中國。
日美澳印以構建“民主同盟”或“準同盟”為目標,運用“硬制衡”和“軟制衡”手段阻遏中國崛起。雖然對中國的外交和周邊環境形成了一定的壓力,但是無法阻止中國的和平崛起。
三、日美澳印構建“民主同盟”失敗的原因
隨著中國的崛起,日美澳印首先嘗試啟動四方戰略對話,構建“民主同盟”,對中國進行“硬制衡”。但是四方戰略對話在剛剛啟動不久便銷聲匿跡,導致日美澳印“民主同盟”的構想化為泡影。這主要源于以下幾個因素的綜合影響。
(一)金融危機的沖擊
2007年,在日美澳印四國聯合構建“民主同盟”遏制中國的同時,一場由次貸和信用危機引發的金融海嘯開始在美歐涌動,并隨著華爾街金融風暴的發生而成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機,引發了全球性經濟蕭條。美、歐、日等發達國家經濟嚴重衰退,中、印等發展中國家經濟也受到嚴重影響。特別是作為此次金融危機的發端國,美國經濟霸主地位岌岌可危,面臨著空前嚴峻的挑戰。而對于泡沫經濟破滅后仍未走出低迷狀況的日本經濟而言,此次金融危機更可謂雪上加霜。在金融危機的沖擊下,日美澳印開展四方對話、組建“民主同盟”的步伐不得不放緩。
(二)日美澳印四國國內政治的變化
對于開展四方戰略對話,日美澳印四國的熱情也不完全一致。美國雖積極支持四國戰略合作,但表現出謹慎態度。2007年8月,日本防衛相小池百合子訪美時提出加強日美澳印在安保領域的合作時,美國國務卿賴斯當即提出異議,認為“這有可能向中國發出意想不到的訊號,應慎重推進合作”。 而且,隨著2008年奧巴馬上臺,對布什“單邊主義”路線的修正,美國對華政策也有很大調整。在防范、遏制中國的同時,美國對華開展“巧實力”外交,加強與中國的合作,通過讓中國承擔更多責任來緩解經濟危機的壓力。
與中國保持緊密經濟聯系的澳大利亞為了盡早走出金融危機的陰霾,也加強與中國的合作。為了推進中澳戰略對話,避免刺激中國,澳大利亞表示不希望有一個正式的四邊防衛與安全的戰略對話。 并且,在2008年2月中澳首次部長級戰略對話中,澳大利亞明確表示不推進日美澳印四方戰略對話。
在中、美、日、澳等國之間搞平衡外交的印度,急需獲得外國資金和技術支持來推進自身的崛起,也不想因直接對抗而失去從中國獲取更多經濟利益的機會。而且,印度政府內部對該戰略對話持慎重態度的呼聲也很強烈。印度外交秘書希夫·尚卡爾·梅農曾告誡日本不要和中國展開“一方獲益則另一方必然受損的零和游戲”。
作為日美澳印戰略合作倡導者的日本,則表現出非常大的積極性和熱情。2006年,正是在安倍的積極推動下,開啟了日美澳印四方戰略對話。但當時日本政局混亂,內閣更迭頻繁,對外政策的連續性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毫無疑問,安倍的突然下臺使日美澳印四方戰略對話失去了最積極的推手。而隨著鴿派福田康夫的上任,安倍的價值觀外交被拋棄。雖然麻生太郎繼承了安倍的價值觀外交,但是2008年以來美澳印對于進一步啟動日美澳印四方戰略對話的熱情已冷卻。更何況此后上任的鳩山對價值觀外交更是嗤之以鼻。此外,日本國內也有部分人士對日美澳印戰略合作持有異議。日本前駐華大使阿南惟茂曾指出,組建四國戰略同盟“絕非高明的外交政策”。
(三)中國積極自信的外交
對于日美澳印戰略合作,中國明確提出質疑和反對。由于中國的強烈譴責和反對,澳大利亞、印度甚至美國對于四方戰略合作倡議變得猶豫。 面對全球金融危機,中國積極應對,在國內采取有效的財政政策和寬松的貨幣政策,推出4萬億元的經濟刺激計劃,擴大內需,促進本國經濟的穩定增長;在國際上積極承擔責任,幫助他國,陸續在歐洲采購150億元的商品,刺激貿易和投資活動。冰島總理聲稱:“金融危機后,冰島得到的最大幫助不是來自歐洲,也不是來自其他西方國家,而是來自中國。” 在此次金融危機中,中國體現了作為一個大國的國際責任感和特有的中國魅力。正如世界銀行顧問帕尼科·德梅特里亞德所言:“中國正在對世界經濟發展作出特殊的貢獻,并將在應對此次危機中發揮積極作用。” 中國積極自信的外交在提高中國影響力的同時,給那些試圖圍堵遏制中國的國家以有力的回擊。
隨著金融危機第一浪潮的消退,美日澳等逐漸走出經濟不景氣狀態,印度也成為全球經濟增長最快的國家之一。安倍再次執政后又提出“民主安全菱形”戰略,積極推進日美澳印戰略合作,構建四國同盟。盡管日美澳印加強了雙邊和三邊戰略合作,但是仍未能重啟四方戰略對話,直接結盟。這很大程度上源于一個最根本的因素,即國家利益訴求的變化。雖然在遏制中國方面日美澳印四國有共同的利益,但是四國同時還有其他的利益訴求。隨著國家利益的再確認和訴求的變化,日美澳印四國對于中國崛起的認知有了新的變化,對中國的制衡程度也有所不同。
中國與美國存在著戰略性競爭和利益沖突,美國對中國的遏制將長期存在。但是,中美兩國存在著戰略性相互依存,在雙邊、地區與全球層面存在著許多共同利益。中美沖突的代價遠遠超過中美合作的收益。美國希望中國在不挑戰其霸主地位的情況下和平崛起,并承擔更多的國際責任。美國在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的同時,也非常重視與中國的合作。
中國與日本存在著歷史認識問題、領土爭端問題、東亞地緣政治經濟與戰略之爭以及根深蒂固的安全困境。日本對中國的崛起持有非常復雜的心態,對中國采取非常明確的強硬對抗甚至敵視態度。因此,遏制中國將是日本長期的對華戰略。
中國和印度存在著邊界爭端、印度洋地緣戰略之爭以及互為鄰國的戰略猜疑。印度對中國的崛起愈加警惕,平衡中國的意愿日益增強。但是與中國的實力仍有很大差距,迫切希望實現自身崛起的印度更需要與中國的合作。而且,同為發展中國家的中印兩國也有著共同的利益與合作空間。
澳大利亞與中國既沒有歷史認識問題,也不存在領土糾紛,更沒有明顯的戰略競爭。澳大利亞對中國不是“零和博弈”型的敵對與遏制,而是平衡與防范。 澳大利亞對中國崛起的認識有非常明顯的改變。在2013年國防白皮書中,澳大利亞明確表示歡迎中國崛起,明確提出不將中國視為對手。
利益也是一個動態的概念。國家在不同的環境和條件下有著不同的利益訴求,并據此進行戰略調整。遏制中國是日美澳印共同戰略利益的交匯點,但是追求本國利益最大化才是日美澳印各自的著眼點。顯然,在圍繞遏制中國這一戰略合作中,日美澳印四國還沒有找到追求本國利益最大化的平衡點。盡管安倍不遺余力地推進四國戰略合作,但在當前情況下,實現四國同盟還為時尚早。
結 束 語
日美澳印戰略合作不僅是四國簡單的外交互動行為與模式,更是亞太地區環境急劇變動下地區大國、中等國家重塑地區格局的構想與藍圖。推行亞太再平衡戰略的美國、推進東進戰略的印度、構建中等強國的澳大利亞、爭當政治大國的日本,四國各有打算,互為借重,通過戰略合作與博弈,遏制中國崛起,謀取亞太地區秩序重建的主導權,追求本國利益的最大化。
雖然日美澳印四國仍未結盟,但并不意味著四國沒有結盟的可能。中國應抓住有利時機,理性應對,突破崛起困境。一是采取分化策略,破解其合縱連橫的戰略布局;二是有效推動“一帶一路”建設,打破日美澳印對中國的海上封鎖;三是積極推進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建設,確立中國在國際金融領域的重要地位;四是繼續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和“親、誠、惠、容”的外交理念,積極推進周邊外交,構建穩定的周邊環境。
[收稿日期:2015-03-04]
[修回日期:2015-03-23]
[責任編輯:楊 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