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養老保險制度對城鎮居民消費的影響

馮博

摘 要：通過建立世代交疊模型探討我國現行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對城鎮居民消費的影響，指出在現行的現收現付制和完全基金制混合模式下，養老保險對居民消費的影響是有兩種不同的效應：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和資金成本的變化。尤其是人口老齡化會改變制度約束從而抑制消費。根據2012年中國省際橫截面數據實證分析說明，城鎮離退休人員養老金支出對城鎮居民消費具有負面影響，說明人口老齡化可能已經開始削弱養老保險制度的社會保障功能。

關鍵詞：世代交疊模型；現收現付制；完全基金制；人口年齡結構；資金成本

中圖分類號：F840.6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5）12-0044-03

引言

長期以來，我國的消費率很低而投資率很高，內需不足，必須改善社會保障、促進消費。養老保險是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重要內容，影響著居民生命周期內的跨期消費決策。研究養老保險制度對居民消費決策的影響對拉動內需和改善社會保障具有重要意義。

最近文獻研究養老保險制度主要用的是世代交疊模型，它由Sameulson[1]（1958）首次提出，再經由Diamond [2]（1965）發展成熟，已成為社會保障研究的基準經濟學模型。另外，許多文獻在實證上對我國養老保險制度對居民消費支出的影響進行了研究，總的來說，結論并不統一。樊綱和王小魯[3]（2004）研究發現養老保險普及程度對消費有正向影響。穆懷中和柳青瑞[4]（2006）發現養老保險制度改革對儲蓄的擠入和擠出效應相互抵消了，養老保險對儲蓄和消費沒有影響。何立新、封進和佐藤宏[5]（2008）研究養老保險改革前后養老保險制度的外生性變化對居民儲蓄的影響，發現養老金財富對消費有正向影響。

一、世代交疊模型和我國基本養老保險制度

本文建立了一個能刻畫其特點的兩期世代交疊模型，分析我國的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對城鎮居民消費支出的影響，以評估我國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社會保障功能。

目前我國的城鎮基本養老保險制度是個人賬戶和社會統籌相結合：個人賬戶以完全基金制運行，由個人年輕工作時繳納的保費累積和投資獲得收益構成；社會統籌是現收現付制，資金來源于代際轉移。因此，我國實施的是現收現付制和完全基金制的一種混合模式（費爾德斯坦[6]，1999；袁志剛、宋錚[7]，2000）。

下面用一個世代交疊模型刻畫我國養老保險制度。假設經濟中同時存在兩代人：年輕人和老年人。人的生命分為年輕和老年兩個時期。①理性行為人具有完美預期，其兩個時期的效用函數貼現總和為：

U=u（C1，t）+βu（C2，t+1）=+β （1）

C1，t為行為人年輕工作時的消費，C2，t+1是這一代人年老時期的消費，1和2分別代表相應時期的年輕一代和老年一代。0<β<1代表未來效用的貼現率，θ>0代表相對風險厭惡系數。每一期年輕一代人的人口增長率為nt。行為人在年輕時和年老時的預算約束分別為式（2）和式（3）：

C1，t+S1，t+Bt+Tt=W1，t （2）

C2，t+1=（1+rt+1）（Bt+S1，t）+Tt+1 （3）

假設每期年輕人人均所繳納養老保險費的社會統籌部分都是相同的數量T，那么Tt+1 =（1+nt+1）Tt =（1+nt+1）T，這是因為年輕人的數量每一期都以nt+1的速度增長。結合（2）式、（3）式可得到行為人的跨期約束條件（4）式：

C1，t++T+W1，t （4）

令σ=1/θ為跨期替代彈性，則解這個約束最大化問題得：

C1，t= （5）

C2，t+1=[β（1+rt+1）]σ （6）

比較靜態結果為：

?C1，t /?W1，t >0；?C2，t+1 /?W1，t >0 （7）

=；=[β（1+rt+1）]σ

（8）

式（7）表示行為人年輕時和年老時的消費都和年輕時的工資收入正相關。式（8）說明：凈影響取決于年輕一代人口增長率和市場資金成本的相對大小。年輕一代人口增長率較高時，人口年齡結構年輕化，現收現付機制下繳納養老保險費的人越來越多行為人老年時的預算就越充裕，一生的消費越多；資金成本越高時，年輕一代繳納的數量機會成本越大，一生財富損失就越大，對兩個時期的消費都有負面影響。必須通過實證檢驗哪種效應的影響更大。

二、計量模型和估計結果

（一）計量模型

由世代交疊模型的結論，本文建立如下回歸設定：

lnCi=β0+β1lnPi+β2lnWt+εi （9）

其中lnCi是城鎮居民全年人均消費現金支出的對數，lnPi是城鎮離退休人員全年人均養老保險金支出對數，而lnWi則是城鎮居民人均工資性收入對數。原始數據來源于2013年中國統計年鑒。

參數β1包含了人口年齡結構和資金成本對消費的兩種相反的效應。人口年齡結構在各省份是有差異的。我國金融和信貸市場存在許多不完善之處，跨地區資本要素配置也存在各種各樣的扭曲，財政分權和政治集權并存導致地方政府分割市場和扭曲金融資源的配置（周黎安[8]，2004），妨礙了金融系統增進資本配置效率的功能（李青原等[9]，2013）。這為本文使用截面數據來進行研究兩種效應提供了依據。

（二）實證結果

表1報告了計量模型（9）的回歸結果。第（1）列OLS估計表情，人均養老金支出對數β1和工資性收入對數的系數β2在1%水平上都是統計顯著的，但經White檢驗發現有誤差異方差。第（2）列和第（3）列使用了加權最小二乘法（WLS），其中第（2）列異方差形式設定為εi2=σ2exp（α0+α1lnPi+α2lnWi）vi，第（3）列異方差形式設定為εi2=σ2exp（α0+α1lnPi+α2（lnPi）2+

α3lnWi+α4（lnWi）2）v，εi為式（11）的OLS回歸中的擾動項，vi為一般的隨機擾動項，σ2是具有同方差性質的方差成分。（2）、（3）列估計值發生了改變，估計精度下降了，這違背了WLS的意旨，可能是由于西藏自治區的數據具有異常值造成的。第（4）列用剔除西藏自治區之后的數據運行OLS，White檢驗未發現有異方差。

第（4）列β1在1%水平上顯著，估計值和前兩列估計值很接近，說明剔除西藏觀測值之后估計精確度和有效性得到了顯著提高。第（4）列估計結果的描述性解釋是：城鎮離退休人員人均全年養老金支出增加1%會令城鎮居民人均全年消費支出減少0.267%，也就是說現有的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對居民消費的凈影響是負的。另外，城鎮居民工資性收入上升1%會導致城鎮居民消費增加0.9%。

實證顯示，城鎮離退休人員養老金支出對城鎮居民消費有負影響，根據本文的模型推測，這由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造成。全國老年撫養從1990年的8.3%增加至2012年的12.7%，人口老齡化自然會改變養老保險制度的約束，給系統帶來風險（袁志剛、葛勁峰[10]，2003）。繳養老保險費的年輕工作者比例下降，享受養老金的老年人比例上升，在養老保險貢獻率和養老金受益水平不變的情況下，養老保險制度的壓力會越來越大，轉移支付壓力加大，這降低了居民消費支出的意愿。

結論和一些政策建議

人口年齡結構和資金成本是兩個決定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對城鎮居民消費影響的大小和方向的重要因素，且總和效應是負的，人口老齡化趨勢已經給我國的養老保險制度和居民消費意愿帶來了較大的壓力。必須對基本養老保險制度作進一步改革：

第一，可以適當延遲退休年齡。使預計退休的人繼續工作和納費用，減少轉移支付壓力，增加勞動供給和儲蓄。第二，我國應該增加在學校教育和在職培訓方面的資金投入，促進人力資本積累，提高年輕職工勞動生產率可以緩解養老支付壓力。第三，完善金融市場，改善養老基金投資收益。當養老基金投資收益超過資金成本時，消費才不會受抑制。完善的金融體系可以幫助基金管理者加強風險管理和尋找投資機會。

參考文獻：

[1] Sameulson，Paul A.An Exact Consumption-Loan Model of Interest without the Social Contrivance of Money[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Vol.66，No.6，1958：pp.467-482.

[2] Diamond，P.National Debt in a Neoclassical Growth Model[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65，（55）.

[3] 樊綱，王小魯.消費條件模型和各地區消費條件指數[J].經濟研究，2004，（5）：13-21.

[4] 穆懷中，柳青瑞.中國養老保險制度改革關鍵問題研究[M].北京：中國勞動社會保障出版社，2006.

[5] 何立新，封進，佐藤宏.養老保險改革對家庭儲蓄率的影響：中國的經驗證據[J].經濟研究，2008，（10）：117-130.

[6] [美]馬丁·費爾德斯坦.中國的社會養老保障制度改革[J].經濟社會體制比較，1999，（2）.

[7] 袁志剛，宋錚.人口年齡結構、養老保險制度與最優儲蓄率[J].經濟研究，2000，（11）.

[8] 周黎安.晉升博弈中政府官員的激勵與合作——兼論我國地方保護主義和重復建設問題長期存在的原因[J].經濟研究，2004，

（6）：33-40.

[9] 李青原，李江冰，江春，Kevin X.D.Huang.金融發展與地區實體經濟資本配置效率——來自省級工業行業數據的證據[J].經濟

學（季刊），2013，（2）.

[10] 袁志剛，葛勁峰.由現收現付制向基金制轉軌的經濟學分析[J].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4）.

Abstract：On an Overlapping Generation approach，the paper discuss the impacts of Chinas basic old-age insurance system on Chinas urban residents consumption.The existing hybrid system，a combination of “pay as you go” and “fully funded”，the impacts of insurance system on consumption involve two different effects ——the change in age structure of population and the change in capital costs.Population aging alters the constraint of the system and inhibits consumption.Empirically shown in inter-province cross-section data of 2012s China，the pension expenditure of urban retired has a negative impact on the consumption of urban residents.This discovery indicates that population aging probably undermines the social security role of the basic old-age insurance system.

Key words：overlapping generation model；“Pay as You Go”；“Fully Funded”；age structure of population；capital costs

[責任編輯 陳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