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游艇業在普通人的眼里是多金的行業,但是,冷暖自知,光鮮的外表下是何等樣的困窘,實在是不足與外人道哉。把游艇相關議題放在航運業的大背景中來講,本身就是一樁似是而非、稀奇古怪的事情。讀者不禁要問:貴刊記者為什么要安排游艇選題來做呢?并且似乎還是個大題目。問得好!回答是:我們不斷地安排游艇選題就是要終結在“運輸”領域討論游艇議題的語境。
游艇——不是運輸工具,它的使用特性集中在“玩”字上,它是“玩具”。管理“玩具”的目的與方法和管理“工具”的目的與方法應該有天壤之別。交通運輸管理部門可不是“玩的”。有人會說,不是“玩的”就不能“管玩的”了?這也算是術業有專攻吧。不會玩的人自然不了解玩中的道道?,F實是,交通運輸領域有一家游艇協會,造船行業也有一家游艇協會,顯然,在前者游艇被看作工具,在后者游艇被看作產品,唯獨沒有把游艇看作是它自己——玩具?!板e看”并不是個別現象,人們都沒有感到有什么不妥。于是,有了一個夾生的行業——行業的本質不明晰、管理多頭、主業游移……當從業者、管理機關和用戶都不清楚某樣東西的本質時,那么,這個產業命運毫無疑問是多舛的,境遇是邊緣化的。
在經濟高度依賴出口和投資的當下,幾乎每一寸岸線都被計劃用來做碼頭,沿海大小航道游弋著數不清的船舶,更有密如網篩、繁若迷宮的海上養殖器具,內河湖泊大致也是如此。游艇,以尋開心、尋刺激為目的,在這樣的水域中是不受歡迎的外來者,太過扎眼,太過另類。游艇與運輸船舶相比,不容易得到港灣,也難被允許使用航道;與漁船相比,既不熟悉環境,更缺乏探究的勇氣和冒險動力。
游艇在中國,其實不知道自己要干嘛,能干嘛!游艇業的投資者,因為岸線、土地、船舶、資格的獲得已將成本堆積得異常高,為了保證自己贏在起跑線上,或不得不與房地產結盟,成為房產的“站臺小姐”;或不得不設立游艇俱樂部,希望在高端客戶身上迅速攤薄成本,成為富豪的“私人管家”。兩種現存的游艇主要運營模式顯示出這個行業外部環境的局促和內心的虛弱,在中國這是個還沒有找到“自我意識”的幼稚行業。
近幾年游艇業的狀況,印證了本刊在三年前一次游艇業沙龍上表達的觀點。一是中國游艇業走富豪路線一定沒有前途。原因是,中國的海是腥氣的海;航行安全體系不完全對游艇開放;游艇持有費用驚人;不可控因素過多;四季分明使游艇使用時間受限;缺乏海洋文化江湖文化的氛圍?;ㄍ瑯拥?,國外某些海域或許更溫暖、更安全、配套設施更全。二是普通民眾特別是那群所謂的中產階級民眾不來玩游艇,中國的游艇業就沒希望。而業界和管理機構眼睛還盯著會大把大把撒錢的人,“看不起”一份一份出錢的人?;蛟S中國人作為整體不怎么喜歡海也難說喜歡水,但是中國有世界上最多的“個體”,只要看看青島棧橋上排隊乘快艇的隊伍,看看千島湖游艇碼頭的人群,只要業者放下為富豪服務而油然升起的虛妄的矜持,就有機會嘗到這口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