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鸝萱
炎熱的午后,黑貓咪慵懶地趴在窗臺上睡覺,空中一絲風都沒有。酷熱的天氣使得鳥兒都噤了聲。大自然進入了昏睡之中,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知了聲打破了這寂靜。
豆丁趴在課桌前慢騰騰地寫著作業,溫熱的空氣讓他的眼皮直打架。突然一個綠豆大小的小人兒躥到了他眼前。
“嘿,豆丁。你在干什么?”
“沒看見我在寫作業么?”豆丁沒好氣地說著。豆丁一直不明白:剛上小學的他為什么每天都有寫不完的作業,每天寫啊寫的,從白天到晚上。小孩子不就是應該玩耍么?什么美好的童年,都是大人們的謊言。我們干嘛要學習,學那么多東西,買菜還不是一百以內加減法。現在的豆丁一點都不快樂……他想著想著,握筆的手抓得更緊了。
小人兒似乎看出了豆丁的心思。它輕輕地拍拍豆丁說:“嗨,豆丁。我叫小小,來自反向國。在我們國家里面啊,所有的小朋友都有一段快樂的童年,他們每天過得可輕松了,根本就沒有什么課外班,也不用寫許許多多的作業,更沒有老師和爸爸媽媽的訓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豆丁一聽還有這么一個好玩的國家,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慢慢地,豆丁周遭的東西越來越大,就連平時丟掉的橡皮沫也變成了小山。正當他感到奇怪的時候,耳邊傳來了隆隆巨響“喵……”。“不好,是大黑貓!”豆丁尖叫一聲,拉起小小就逃。沒有捕到獵物的貓咪憤怒地豎起尾巴,一邊吼叫一邊追著。追逐中他們蹬翻了花瓶,碰倒了板凳,打破了梳妝臺。眼看大黑貓就抓住他們了,小小猛地轉身帶著豆丁鉆進了破碎鏡子的裂痕中。有微弱的光在裂縫中明滅著,豆丁和小小被強烈的晃動分開了。
可能是受到驚嚇的緣故,豆丁來不及多想,拼命向前沖,一路跌跌撞撞。在裂縫中越跑越黑,豆丁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不能回頭。這時他看到前方有一點亮光。他朝著亮光的方向繼續跑著,終于來到了縫隙的隘口。“好險啊!”豆丁靠在一塊大石頭上喘著粗氣憤憤地罵著:“可惡的黑貓!”他深吸一口氣,揉揉眼睛開始觀察周圍的景色來。天空真藍呀,飄浮著幾朵白云。兩旁的草好高呀,中間長著幾朵小小的花。不遠處一群巨型昆蟲爬過。“天啊!”豆丁尖叫著“好大的螞蟻!”周圍安靜得可怕,只有豆丁的喘息聲和昆蟲爬過的聲音。“這里所有的東西都和現實生活中截然相反,想必這里就是小小口中的反向國吧!”
一番適應過后,豆丁回過神來,他要去找在縫隙中丟失的小小。沿著小路一直向前走,不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城堡,城堡四周都有小人把守。這里的小人和小小不同,他們長相可怕,有許多雙手,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站立的大蟲子。“小小一定是被這群小人抓去了。”他暗暗地想著,“可是我該怎么救小小呢?有了……”他摘下一片樹葉遮住自己緩緩地向城堡移動。近看,城堡里面金碧輝煌,到處都是金子做成的東西,晃得豆丁一時間沒法睜眼。他沿著草根緩緩向前爬著,生怕被來回巡邏的小人兒們捉去。不知爬了多久,豆丁看見了一扇用水晶做成的大門。豆丁呆呆地看著這扇水晶門,他感覺這扇門怪怪的,心里面不禁泛起了嘀咕:“奇怪了,我家的門都是門鈴在上,門鏡朝外,這扇門怎么是反的?這多不好用啊!反向國不會連門都是反的吧?”正當他想得出神,遠遠走過來幾只穿著華貴的小人,嚇得豆丁趕緊縮進了附近的墻縫中。幾個小人越走越近,他們的手中都提著好多東西:紅酒、布袋、車鑰匙……帶頭的小人第一個沖到水晶門前,他從門鏡向里邊望了望,罵道:“該死,副團長也在里邊,現在進去不太好。”于是,他們便帶著大包小裹躲在了門柱子邊。過了不久,一個大肚便便的小人笑盈盈地從門后走了出來,一邊碎碎地念著“成了,成了”,一邊滿意地離去。等到大肚子小人走遠,那幾個穿著華麗的小人興奮地走出來,用腳踩了踩門鈴。拎著大包小裹的禮物走了進去。“哼,這可惡的權貴,怪不得把門鈴安在了腳下,長那么多只手都不夠你拎禮物。”豆丁憤憤地想著。眼看著門就要關上了,豆丁趁著忙亂也溜了進去。
剛剛溜進去的豆丁還沒等喘一口氣就被一群巡邏的小人抓住,小人們將豆丁反綁著帶到了一個潮濕的小屋。在這里有許許多多的可愛的小人,他們都被繩子拴著脖子。一個滿臉橫肉的小人牽著繩子向前走。每個被綁住的小人臉上都面無表情,他們目光呆滯著,渙散著,頭頂上浮著一朵半透明的光暈。光暈的形狀相同,只是一些人的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還有一些人的半黑半白。那些純黑色光暈的小人被拉到一起,一個穿著艷麗的女人正用小錘砸黑光暈。隨著光暈的破碎,小人們接連倒下再也爬不起來了。豆丁害怕極了,眼睛不停地尋找著小小的身影。在人群的中間,豆丁發現了一個半透明的光暈,“是小小!”豆丁呼喊著掙脫開繩子向人群沖去。領隊的小人發現了隊伍中的騷動,急忙停下來一看究竟。豆丁抱著呆滯的小小拼命地搖晃:“小小,你醒醒,我是豆丁,你怎么了?說話呀,別嚇我,你頭上的光暈快要變黑了!你在干什么啊?”豆丁拼命地喊著,搖晃著。
“哈哈哈哈哈,不要再喊了,沒用的,他是不會回答你的,看到這個光暈了么?那是他們的心靈。他的心靈已經開始變黑啦,等到他的心全部變成黑色的,你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你個壞蛋,為什么傷害小小,為什么把他的心靈變成黑色?”
“怪我咯,是他自己選的,誰讓他沒有知識,得不到尊重呢,跑到我的地盤吃我的穿我的還不愿意學習干活。反正待著也會變傻,還不如把他的心靈變成黑色,多美的顏色啊。哈哈哈哈……來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抓起來。”一聲令下,豆丁又被一群丑陋的小人捆了起來。
被綁住的豆丁傷心極了,他不想讓自己的心靈變成黑色,不想早早地死去,他的家里還有疼愛他的爸爸媽媽、要好的朋友。豆丁越想越傷心,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反向國里面太可怕了,這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輕松快樂,如果不好好學習,心靈就會變成黑色。這里的好人都被當成異類,篳路藍縷,如履薄冰。而壞人卻腦滿腸肥,無法無天,整日靠著送禮物升官發財。這里太可怕了,原來小小對我說的也不過是他所期待的世界和生活,帶我到他的世界里去就是要我明白我生活的世界多美好,要我好好珍惜,不要虛擲光陰。我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還是讓我回到現實生活中去吧……
“救命——”豆丁猛地晃動一下身體。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依舊趴在桌子上,桌角放著媽媽旅游時帶回來的小泥人。一束陽光斜斜地照進窗子,“好險啊,原來是一場夢。真好,只是一場夢。”豆丁拿起鋼筆重新寫了起來,這次他不會再睡著了。
(作者系吉林師范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2014級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