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337調查雙重訴訟淺析

朱勇 馮壽波

摘要：ITC和地區法院對案件的審理程序仍存在一些差異，會對國外被告造成不利。337調查中的雙重訴訟違反了TRIPS協議相關規定。337調查與聯邦法院訴訟之程序規則在性質、管轄權、審理期限、審理機關、當事人權利、立案標準、救濟措施、調查程序、證明標準、司法審查等方面均存在一定差異，可能會在當事人間造成差別待遇。二者的管轄權常會產生沖突，導致挑選“法院”。對ITC裁決的上訴可能導致同一案件的一審還在進行，但對其爭議的二審裁決已做出。使國內外被告人適用于相同機制，可能是解決337條款倍受詬病的一種途徑。

關鍵詞：337條款;TRIPS協議;雙重訴訟;違法性

一、引言

美國337調查并不是一種司法調查，可稱為準司法調查，ITC的地位獨立，在國際貿易調查方面擁有極大權力，具有準司法、準立法和行政的職能。337調查為美國國內廠商提供了除法律救濟之外的另一種便捷、有效的救濟手段，在性質上屬于行政救濟途徑。337調查與聯邦法院訴訟在性質、管轄權、審理期限、審理機關、當事人權利、立案標準、救濟措施、調查程序、證明標準、司法審查等方面均存在一定差異。

二、ITC和地區法院的雙重訴訟與TRIPS協議沖突及解決

在原告訴訟主體資格獲得方面，只要對美國專利權享有所有權并且被告涉嫌侵權，就可向地區法院提起訴訟，而在ITC，還需要滿足其他條件，包括涉嫌侵權產品已進口美國、受影響的國內產業的存在。

原告在ITC和地區法院提起訴訟在程序和實體方面都存在差異，包括所要求的明確性水平、立案過程的機制差異及可獲得的救濟類型。“從實體上說，由于ITC對提出事實的要求，ITC與地區法院在該方面存在很大差異。ITC要求原告提出構成訴稱不公平行為具體實質性證據。因此，認為其專利被侵權的專利所有人必須在ITC程序的一開始就提出充分理由來支持其主張的存在不公平貿易中的所有因素。在地區法院案件中，《聯邦民事訴訟程序規則》允許更寬泛且更模糊的‘通知請求。”在主張方法權利方面，在ITC，原告能就國外生產的進口產品侵害美國的方法專利提起訴因，而在1988年之前和35 U.S.C. 271（g）制定之前，在地區法院的原告是不可的（Messrs Krupka）。

此外，與地區法院案件相比，ITC程序要求更多份數訴狀，涉及的行政部門也更多;在自由裁量權方面，ITC涉及接受和提起訴訟的自由裁量權，在地區法院，原告的起訴應當符合管轄權方面的要求，且地區法院必須進行審理;而ITC的調查具有自由裁量性，它可以拒絕對一個適格原告的案件進行裁決。在對請求的回應方面，ITC的被告必須在送達后的20天內對原告做出回復。原告必須等到行政法官進入保護令階段，其律師才能獲得原告訴狀的秘密部分。ITC中被告的回應與地區法院通常的要求也存在實質性不同。例如，在ITC，被告必須盡可能明確地對指控提出抗辯，任何時候只要可能，提供進口商品數量方面的統計信息，并提交爭議中的商品樣品（Messrs Krupka）。ITC也不允許被告提起反訴。

在公職律師方面也存在很大差異，地區法院不存在公職律師。此外，ITC和聯邦地區法院所進行的訴訟是否將對案件按照不同標準還是相同標準進行審理或審核并不清楚。

在上訴程序中，同樣會涉及審查標準問題。“聯邦巡回法院對ITC就事實問題和法律問題做出的決定適用不同的審查標準。對ITC對事實的裁決根據實質證據標準進行審查，而對ITC關于法律的結論所做出的判決則進行重新審查。”因此，聯邦巡回法院將對ITC關于專利侵權的裁決進行審查，該審查依據對事實的調查，目的僅是為了確定實質性證據能否支持裁決。同樣，對于構成明顯性的法律結論基礎的ITC事實裁定，將根據實質性證據標準審查。諸如對訴訟請求和明顯性的解釋要受到重新審查標準的約束。因為對訴訟請求的解釋和對明顯性的最終結論屬于法律問題，所以要精確地界定ITC對專利的決定中哪一部分是實質性證據問題以及哪一部分是重新審查問題，并不容易。與此形成對比，在地區法院中對事實的決定是根據“ 明顯錯誤”標準進行復審的。由于ITC程序僅受到實質性證據復審，所以對于ITC的事實裁決，在上訴中，涉及事實問題的，會得到更大尊重。聯邦巡回法院對于ITC對專利法的解釋實際上是不尊重的。聯邦巡回法院對專利案件的上訴審查所使用的不同審查標準對外國訴訟當事人的國民待遇構成了威脅。CAFC對地區法院和ITC案件都享有上訴審查權。地區法院對事實的決定會根據明顯錯誤的標準進行審查。另一方面，當記錄中存在實質性證據時，CAFC將支持ITC對事實的認定。該不一致性使得外國生產者遭遇雙重的詛咒。假如ITC的裁決被上訴，外國侵權者不僅要受對ITC恭敬的CAFC審查標準的約束，而且外國被告被迫在地區法院涉訴并會遭遇更高的審查標準，而他們的美國對手卻可以使用ITC。很清楚，這種差異對美國國內生產者的利益來說是一種雙重標準的運作（Messrs Krupka）。同樣，在ITC訴訟中沒有達到目的的專利所有人可在地區法院再提起針對侵權被告的起訴。

337調查案件的被告認為，受制于兩個單獨的程序，與國內被告所面對的單一侵權程序相比，他們承擔了更大負擔。雙重程序的設置并不符合司法經濟的要求，美國《聯邦民事訴訟規則》中的規則18規定了當事人提出本訴、反訴等訴求問題。ITC對337調查案件的審理所適用的規則和程序與聯邦法院的相關規則和程序在許多方面存在較大差異，因而至少是潛在地限制了外國被告獲得公平救濟的權利，因為只有美國的被告才被賦予在相同時間對相同當事人就相關爭端提起訴訟或反訴的權利。

關于ITC裁決對法律審理的影響，聯邦巡回法院認為，ITC關于專利裁決的裁定不具有既判力，對法院沒有約束力。

ITC和地區法院的雙重程序為美國國內廠商提供了雙重救濟，但是二者間存在的上述諸多差異，使得外國廠商面臨程序方面諸多壓力與歧視。修訂后的337條款并沒有改變進口產品最終成為法院訴訟標的的情形，因此中止地區法院的訴訟之修訂并沒能使337條款符合GATT1947第3和第4兩條。盡管如此，337條款在WTO下的合法性取決于其是否符合GATT第20條的要求。

最后，雖然ITC和聯邦地區法院對337調查案件享有共同的管轄權，但由于制度設計方面的原因，這兩種程序間也仍存在內在矛盾性。例如，在管轄權方面，ITC和聯邦地區法院的管轄權常會重疊，從而產生管轄權的沖突。因此，挑選“法院”便不可避免。而針對美國國內產品侵權訴訟，則并不存在挑選法院問題。

雙重訴訟對當事人和司法機構來說都是資源浪費。因為并沒有保證使得訴訟能在最好法院進行，因此對當事人是潛在的不公平（Ritscher，Tramposch，O'Connell，Barons）。由于被告可能在兩個不同法院涉訴，可能會特別不利。對于未能被列為被告的人而使其受生效裁決約束，有違正當程序，盡管沒有將該人列為被告可能存在諸多理由，包括難以確定侵權產品生產者或進口者的身份，還包括普遍排除令的未來影響——該命令能約束對訴訟之后開始進口侵權貨物的人。

雙重訴訟問題還可能導致其他問題的產生。雙重訴訟制度的設計也帶來了其自身內在的沖突，即對ITC裁決的上訴可能會給地區法院正在進行的訴訟投下陰影，因為對于同一訴訟標的，聯邦巡回上訴法院已做出判決，而由于是ITC和地區法院都受理該案件，只是ITC程序訴訟進行得比地區法院快（通常，ITC和地區法院的訴訟是同時進行，但由于法律規定的ITC訴訟的時間期限短，所以ITC訴訟通常先結束），當事人已經就ITC的裁決向巡回法院提出了上訴，且獲得了上訴審裁決，而地區法院卻還在就該相同案件進行一審。同一案件的一審還在進行，但對其爭議的二審裁決已經做出。

三、沖突的解決對策

如何解決雙重訴訟可能給外國當事人造成的歧視待遇，Nathan G. Knight建議設立一個對所有專利案件享有排他性管轄權的獨立的專利法院，這有利于法律適用的統一，并大大增加法律的確定性。也有學者建議，要么對一件事項或整個訴訟賦予其中的一個法院最終的裁決權，要么一個暫停，一個進行訴訟程序。我們認為，所有涉及專利的案件應由一個專門法庭審理，適用相同程序規則，擁有包括ITC和地區法院所能提供的救濟措施，保留了一些邊境保護措施，避免了涉及進口產品涉嫌知識產權案件中的原告對法院的挑選。避免給予進口產品以及外國國民歧視待遇。如果這種特殊的專利法庭或法院能夠設立，那么，這種“一站式”的訴訟將會減少到ITC提起訴訟以獲得排除令然后又到地區法院提起又一場訴訟的需求。但也有學者認為，將ITC所行使的337調查方面的權力與法院權力合并，有違三權分立學說;使當事人產生到遙遠的法院的潛在困難;專利案件中評審團成員的選擇也是個問題;實施一個新的訴訟制度的成本與混亂帶來成本。USTR建議ITC和法院間實施一個轉讓機制，以允許將以專利為基礎的調查移交一個指定的地區法院。大多數被告可能會同意這種移交，因為地區法院提供的程序對他們有利;還有美國學者認為，繼續保留337調查，只是由被告來選擇案件由ITC還是地區法院來管轄，如果被告同意案件由地區法院管轄，總統的審核權也不再行使。該制度設計是，如果適用了337條款，并涉及了低于待遇，這是被告同意的結果，并且，允許被告通過該選擇規避337調查的相關不利措施。

此外，也有學者主張，專利案件的所有原告應向地區法院提起訴訟。如果想得到立即的邊境措施救濟，原告有向ITC申請臨時排除令的選擇權。此外，也可以初步禁令的形式獲得初步救濟。在臨時排除令訴訟期間，地區法院訴訟將自動中止。地區法院將決定專利的有效性、可實施性、侵權以及被告的反訴，以此試圖減少專家組對雙重法院問題的關切。

參考文獻：

[1]Messrs Krupka. Section 337 And The Gatt： The Problem or The Solution？[J].Am. U.L. Rev.，1993（42）.

[2]Robert G. Krupka，Kevin G. McBride. Section 337：A Lawyer's Perspective[M].Pat.World，1991.

[3]Finalyson. Rethinking the Overlapping Jurisdiction of Section 337 and the U.S. Courts[J].World Trade L. 1987（21）.

[4]Ritscher，Tramposch，O'Connell，Bar

ons.The Status of Dual Path Litigation in the ITC and the Courts： Issues of Jurisdiction[J].Res Judicata and Appellate Review，1990（18）.

（作者單位：南京信息工程大學公共管理學院）